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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

    “嗖”的一声。

    东皇的面前,多出了一道漂浮的黑袍身影。

    宁奕也披着黑袍,只不过他的袖袍之间,溢出清脆的噼啪声音,灼目的雷光,神性,剑气,映照得他面颊时而发白,他的身上没有东皇那样的阴翳,更像是一道纯粹的光。

    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半里,却像是隔着一道天堑。

    高空凛冽的风气,吹动东皇和宁奕的衣袍,鬓发。

    两人身下,是互相厮杀的铁骑,东皇的“旧部”——那些从不知名黑暗之中爬出的古老铁骑,数量源源不断,只要那团源煞黑雾未曾散去,这些铁骑似乎便不会穷竭,而母河的战力已经倾巢而出,漫长战线之中,已经有溃败的趋势。

    一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

    黑与白。

    暗与光。

    “我已经……赢了。”东皇看着宁奕,一字一顿,声音愈发宏大,道:“到了现在,你还能像之前那样,以为自己象征着光明吗你看得到西方边陲那些人现在愤怒的神情吗乌尔勒,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做错么,母河没有做错么”

    他看着宁奕,像是看着当初那个戴着狮心面具的男人,此刻像是回到了两千年前,脑海里浮现的,是在天神高原厮杀到最后的画面。

    当时那个戴着狮心面具的男人,居高临下,对着自己宣布着他的胜利。

    而现在情况反了过来。

    东皇笑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下,前赴后继的死去的人,那些被自己铁骑埋葬的生命,被吞没在源煞的洪流之中,复仇的快感填满了胸壑,现在他更想要看到“乌尔勒”的受挫。

    然后他抬起头来望向宁奕,想从对方眼中看到痛苦。

    然而并没有……宁奕的眼神深处有着诸多遗憾,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他便一直沉默。

    那团悬浮在所有人面前的源煞气息,还在倒映着这里的景象,于是宁奕沉默,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沉默,这位在母河青铜台一战“天神下凡”的年轻人,被符圣,白狼王,认为是第二个“乌尔勒”的年轻人,在东皇的语言之下,已经无法开口,无法还击。

    这样的一幕,已经印证了东皇所说的事实。

    在西方边陲,更多不愿相信的人民,神情苍白,心神受挫。

    大雨摇曳。

    宁奕缓缓开口。

    “母河错了。”

    这四个字,如雷霆一般落下,宁奕说出口的声音很轻,落在王帐这些草原王的心头,却很重。

    然而东皇却皱起眉头。

    宁奕轻声道。

    “所以我们正在承受着代价。”

    白狼王嘴唇枯白,他注意到宁奕用的词,是“我们”,而不是“他们”……这两个词之间只相差了一个字,但真正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另外……我不是乌尔勒。”

    宁奕看着东皇,他轻声道:“我姓宁,单名一个奕……但你说得没错,我与‘乌尔勒’有着一些很像的地方,比如我和他,都喜欢自诩光明。”

    他悬浮在东皇的对立面,平静道:“人们总要去学会,总要去看见……这就是光明存在的意义,而没有黑暗,人们就不知道珍惜。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只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东皇轻声笑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好笑……尤其是从这个修行境界与自己一样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他有什么能力,他只不过是一个命星,他又背负了什么责任

    宁奕的眉心,一缕青灿的光辉,愈发盛大。

    “生字卷,开。”

    他一只手指按在眉心之处。

    磅礴的生机,轰然从眉心之中卷开,如当初“元”倾开天幕一般,这场骤雨洒落,生机也同时降落,来自母河的无数铁骑,感受到身上的痛苦,陡然减轻三分,伤口生光,剑气萦辉,他们抬起头来,望向这份馈赠的来源处,然后默默攥剑,继续前冲,与“源煞”黑雾撞击在一起。

    漫天厮杀声音。

    宁奕闭上双眼,继续轻轻道:“山字卷,开。”

    第二抹青光跳跃而起。

    远方的天启之河,无数缕漆黑的杀气,不受控制的飞跃而起,一整条漆黑的,受到污浊的河水,在这一瞬间分离开来,黑与白在“山字卷”的力量操纵之下,上下分离,漫天清澈的母河河水,重新哗啦啦落回河床。

    东皇的神情陡然阴沉。

    宁奕轻轻吸了一口气,还有一卷命字卷……此刻在徐清焰的手上,自己未能炼化。

    他缓缓睁开双眼。

    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草原上空响起。

    “王旗,归位!”

    一道骤烈的鹰隼长啸,像是要击穿虚空,砸碎一切。

    那杆插在雪鹫领地,无人触碰的王旗,陡然升空,化为一道疾射而出的流光,掠向雷霆闪烁的穹顶。

    轰隆一声,雷光乍现。

    与此同时。

    王帐内,几位草原王手中的“王旗”,都不受控制的飞出,一道道流光,轰然飞掠。

    如烟火一般炽热,逆着磅礴大雨。

    这道雷光消弭之后。

    一二三四……一共八道光芒,悬停在宁奕的前后左右。

    白狼,金鹿,黑狮,银熊,火狐,青蟒,雪鹫,云豹!

    他看着东皇,平静道:“乌尔勒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背后象征的意义。”

    宁奕回想着当初在红山石壁上看到的那一行字。

    吾王剑指,所向披靡。

    他一字一顿道。

    “吾之剑指,所向披靡。”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渺小和伟大 三
    “那么,就在这里分开,一切以神念玉牌交流。”

    经历了三天的颠簸。

    田谕横穿了草原,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白狼领的修行者将他保护得很好,抵达西方边陲之后,便是安全的区域。

    抵达这里之后,白狼领的这一行队伍,需要分散开来,去不同的地域,以“追煞符”去寻找瘟疫发源地,然后彻底地驱逐“源煞”。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小白狼骑在马背上,他就在田谕身旁。

    现在田谕是白狼王的弟子。

    而且因为“乌尔勒”的原因,田谕身上的某些特质,被白狼王看见,未来注定是草原上耀眼的新星。

    此次去西方边陲“历练”,由他一起陪同出行,可以看出白狼王对田谕到底有多么看重。

    田谕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马背上,原地转了一圈,目送自己一路走来的同伴,在四岔路口“开枝散叶”,就此分开。

    然后向着雪鹫领的方向前进。

    两人之间有些安静。

    田谕的性格有些沉闷,不善言辞,而在母河出发,传递了必要情报之后,他便保持着沉默,看起来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小白狼忽然问了一句。

    “听说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不愿意来母河居住”

    田谕微微一怔。

    他犹豫片刻,道“是的。他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从小都是这样他不愿意回到母河,是因为他要照顾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白狼挑了挑眉,“不能一起带到母河吗这里的环境实在有些恶劣。”

    田谕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次见面,我会好好劝他。”

    他看着四周,有些荒芜的古木,还有沾染兽血的冻土,如果说白狼王帐的领地,是一颗镶嵌在母河旁的宝珠,那么在西方边陲的雪鹫领,就是一块贫瘠荒芜的破烂布条。

    的确。

    这里无法与母河相比。

    “你似乎有心事。”

    小可汗的声音再次响起。

    田谕低垂眉眼,他没有掩盖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可能会有些冒犯”

    “但为什么,不把情报直接给他们。”

    小白狼眯起双眼,他知道田谕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西方边陲抵御着妖族,这里环境艰苦,资源稀薄,而“源煞”这种灾难的消息,更是一直被封锁在母河的古籍之中。

    他轻声道“田谕,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运。”

    从西方边陲出生。

    成为白狼王的弟子。

    这句话明显有一些“提点”的意思了。

    有些东西来之不易,得到了,便要好好珍惜。

    田谕只是笑着摇头,道“小可汗,我的运气可没有你好你出生在母河的摇篮里,生来就衣食无忧。”

    小可汗微微拧起眉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并没有生气。

    这确实是事实,与田谕相比,他似乎才是运气更好的那一个,从出生之时便含着金钥匙。

    “西方边陲,其实有不少的聪明人,他们放到母河,或许也能成为草原上的天才。”田谕缓缓道“我那位很好的朋友,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不过他性格倔强,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放弃。他没有离开这里,我想不仅仅是为了照顾亲人他应该是,想要找到源煞的破解办法。”

    小白狼的眼神有些讶异。

    “源煞的破解办法”

    田谕点了点头。

    “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报但是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要去了解,当年的乌尔勒可以拔除这场瘟疫,其实换做别人,未尝就不可以。”

    “你知道么”

    田谕神情复杂,笑道“我与乌尔勒曾经一起跋涉,那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超越凡人的神,每每出现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耀眼的光环,做出如天神下凡般的事情但其实,他并不是天神,他也是凡人。”

    “当他安安静静坐在你身边,与你一起烤着篝火,啃着羊腿,他也会说出一些无聊的冷笑话,也会踩着鼓点跳舞。”田谕轻声感慨,道“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只与宁奕在青铜台有过一次见面的小白狼,听着田谕的话,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道“是是挺不可思议的。”

    难以想象。

    那样一个人,会说冷笑话吗

    小可汗皱眉问道“所以”

    田谕笑道“所以乌尔勒,为什么是乌尔勒”

    这个问题问住了小可汗。

    田谕轻声道“没有人能获得所有王旗的认可,只是因为血统吗,还是因为其他更多的东西我们如何成为更优秀的人如何带领这片草原走向光明”

    小可汗微微张嘴。

    他怔怔看着田谕,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犹豫说道“带领草原,应该是”

    “应该是白狼王大人的事情你想说,这件事情轮不到你我,因为草原还有那些王者,还有符圣,先知还是说,我们要等待乌尔勒的出现”田谕笑道“小可汗,白狼王会老,所有人都会生老病死。你未来会成为白狼王帐的领主,那个时候责任就会落在你的肩头这是逃避不了的事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小可汗陷入了沉思之中。

    “母河封锁的,不仅仅是源煞的那一段历史,也不仅仅是历史。”田谕缓慢道“我们封锁了西方边陲,还有草原除却母河以外,其他领地的智慧。他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自然就看不到光明不利于我们的一切都被抹除了,那么失败的意义又在于什么呢这本该是拿来鞭策自己前行的耻辱,却因为权力被抹去,于是母河的人生来便是完美的,偏隅之地没有教育,就没有思考,这辆马车之所以能够前进,是因为驾驭马车的主人找对了正确的方向。”

    “但如果出现了雪煞这样的人呢草原又该怎么办”

    “西方边陲的同胞,真的是同胞吗还是说,这只是母河的奴隶”田谕的声音并没有放大,他的情绪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看着小可汗,确定对方把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在了耳中。

    小白狼的眼神有些惘然。

    “这就是最近,你在思考的东西”小可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田谕,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田谕的眼神有些黯然,“不一直都有,从我在西方边陲,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

    他笑道“你觉得什么是光明母河把边陲的贫民双眼蒙住,告诉他们,这就是光明,于是大家生活在贫瘠的荒芜之地,吃不饱,穿不暖,饱受痛苦。这是光明吗”

    小可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田谕。

    他的声音有些无力,道“所以你得到了答案吗”

    田谕顿了顿,“把过往的历史告诉那些人,把真相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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