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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裴灵素神情平静,微笑道:“然后呢?”

    “这是无法挽救的……”井月摇头,“韩约为我解开了‘结魂法’,但因为当初种下法印,已过三年,这种术法造成了神魂伤,永远也不可弥补,我只能看着苏水镜的寿元一点一点消逝,若非我修行《大衍秘典》,她恐怕离开南疆,也活不了多久……这就是顾侯和顾全的可恨之处,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实话,而‘结魂法’暴露的时候,苏长澈就看穿了一切。”

    宁奕的嘴唇有些干枯。

    这个故事……他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面对可见的未来,无力,最终只能接受。

    “她只剩下五年寿命的时候,我和她来到了望月镇,然后定居。”

    井月平静道:“在这里,我遇到了‘画簿’的主人,他为苏水镜续了五年的寿元。”

    宁奕喃喃道:“这里,画簿主人……能够续命?”

    井月低垂眉眼,自顾自笑道:“人生最大的幸事,应该是所谓的‘失而复得

    ’,其实我和苏水镜,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准备享受接下来的岁月,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位‘大师’。”

    “那位大师出身灵山,德高望重,离开东土,在大漠找了一处偏僻寺院,独自修行,一开始只是偶尔来此地,免费为孩童作画,同时化缘,我和水镜也并未在意……赠予吃食,饮水,直至后来,这位大师一语点破了水镜的神魂情况。”

    月魔君的声音有些萧瑟,他摇头道:“我从未想过,灵山的佛门大德,竟然还真的有这种玄人,因果布线,未卜先知……我以‘大衍秘典’试探,竟然试不出他的深浅,于是我便动了念头,带着水镜去寺中拜访他。”

    “那位大师人品极好,各方面俱是上乘,那座偏僻古寺,只有他和不足五岁的年幼弟子相处修行,他对我说,苏水镜的神魂虽然‘冰封’,无法靠外力解开,但他有一门术法,可以让苦主自行解脱……自内而外,把伤势化散。”

    说到这里,宁奕的神情已经有些激动,他按住性子,等待着月魔君的后续。

    “就是……作画。”

    井月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古怪,“时隔几日,他会来镇子化缘,以那门术法,让水镜陷入‘梦境’之中,我一开始不甚放心,后面发现,我以《大衍秘典》勉强掌控的伤势,竟然真的有好转的意味。”

    月魔君笑了起来,“从那天起,我便开始相信……上苍是真的有眼,水镜的神魂之伤,可以治好。”

    “后来,我们便要了一个孩子……”他望向阿宁,幽幽道:“你的出生,其实是一个意外。”

    阿宁的神情万分“受挫”。

    “那座寺……叫什么名字?”

    宁奕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小巽寺。”

    井月一字一句认真道:“那位大师法号‘戒尘’,是灵山大德‘虚云’的首徒……灵山在世人的眼中一向神秘,但‘虚云’大师的确是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早有耳闻,而且万分敬仰。”

    宁奕的心头震颤不止。

    此去灵山路途迢迢,他本是不抱希望。

    但万没有想到,竟在此地,便有如此收获。

    若是“戒尘”大师,便可治愈神魂之伤,那么“虚云”前辈更不必多说。

    “后来……为何?”裴灵素的声音有些苦涩。

    “五年后,‘戒尘’大师坐化了,寿元尽了,一切都是一场空。”井月低声道:“我带着苏水镜去灵山求见‘虚云’大师,只可惜名声太差,踏不进佛门香火地,后来万般通融,见了虚云大师的其他几位弟子,他们未曾习练神魂术法……当时‘虚云’大师正在闭死关,已经闭关二十三年,苏水镜不愿再浪费时间,便回到了大漠。”

    “她对我说……人生能多一个五年,已是奢求。”

    说到这里,月魔君的声音有些苦涩起来。

    “此后路长,只愿一生平淡安宁,不要再有波折。”

    安宁。

    阿宁。

    井宁。

    (ps:今天只有一章,明天正式把小宁子连上灵山主线……这条灵山线构思了很久,‘地狱火’,‘长生法’,‘韩约’,‘虚云’,从铺垫到**,写法会跟之前有所变化,慢工出细活,会像是之前浮沧录那样的‘反转’再‘反转’,该埋的伏笔这几章也都埋下了,微微有些紧张,敬请期待,也求一下月票。)




第三十八章 望月(终)
    “所以,我们该怎么处置他?”

    风沙之中,一个准备匍匐身子,把自己埋在沙尘里,偷偷溜走的苍老身影,忽然身躯僵住——

    一只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啪嗒”一声,整个人垮掉。

    井宁一只脚踩在“卓先生”的脊背上,他皱着眉头望向宁先生。

    “这老家伙想逃。”

    卓先生的面容挤出苦涩的笑容,他之前以令牌透露此地讯息,招来了琉璃山的灾劫大修行者,但没有想到……这个黑衣年轻人,竟然就是名动四境的蜀山宁奕。

    宁奕站起身子,淡淡道:“说搜魂,就一定搜魂。”

    他望向月魔君,“你来,还是我来?”

    井月摇头,“我对‘琉璃山’的事情不感兴趣。”

    宁奕一只手按在老人的头颅顶上,脑海之中的执剑者图卷猛地铺展开来,磅礴的神魂之力在卓先生的颅海内掀起万丈波涛。

    “轰”的一声。

    犹如海啸。

    卓先生的双眼顿时翻白,整个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四肢不断抽搐。

    宁奕仍然面带微笑,天书之力在搜刮着老人神海里的“记忆”,关于“地狱火”以及琉璃山的一部分图谋,已经掠入宁奕的神海之中。

    这是魔道手段。

    但宁奕从不是善人。

    卓先生想要自己“死”,那么他送这个老人一路,也是“报答”。

    宁奕一边搜魂,一边继续问道:“我杀了尘魔君,以你的实力,离开东境,会有麻烦吗?”

    井月笑道:“宁奕……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当初与韩约面对面谈判过,敢在东境扎根,就不怕琉璃山的鬼修。”

    “如今的韩约,与当年已经截然不同。”宁奕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有机会,还是远远离开东境,世人觉得你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他们对你有所误解……其实你到中州那边,会生活得更好。”

    井月面无表情道:“我本就是一介魔君,他们对我没什么误解。”

    宁奕反问道:“一介魔君,端茶送水,在大漠开客栈?”

    “我也杀人。”

    “天都也有人杀人。”宁奕笑着说道:“四处都有人杀人……这是蜀山的令牌,如果不想去中州,就去西境吧,那里人少一些,蜀山也是一个好住处,这枚令牌会让你少很多麻烦。”

    井月眯起双眼,接过令牌,手指摩挲着令牌的粗糙质地,试探性问道:“蜀山的千手……不会因为我的身份,驱逐我?”

    宁奕直截了当的摇头,“阿宁是个不错的好苗子,蜀山也有足够强大的资源,你若是愿意,蜀山甚至可以为你挪一座山头,至于外人的眼光如何去看,我不在乎,师姐不在乎,蜀山也从不在乎。”

    宁奕很了解井月的为人。

    这位“月魔君”,虽然背负累累血债,但其实都是被命运逼迫。

    一个人的本性如何,其实三言两语,就能看得出来。

    井月虽然说的轻松,但如今的东境……已经不像是他成名时候的那样,连灾劫之位都不齐全。

    琉璃山与天都抗衡,分庭抗礼,已经有数年之久。

    三灾四劫,都变成了五灾十劫。

    若是招惹了灾位的

    星君,那么井月和他的儿子……

    “你怎么办?”

    阿宁有些紧张。

    宁奕笑着摆手道:“我是谁?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自有隐匿气机的法门,琉璃山找不到我,这趟顺路来东境,其实也就是来看看,哪个倒霉蛋运气不好,劫位的命星遇到一个我杀一个。”

    说话之间,宁奕的眼里已经溢出了些许杀气。

    “我还有一样东西落在琉璃山……迟早有一天,会亲手取回来。”

    叶长风先生的“稚子”剑鞘。

    不……现在是宁奕的“稚子”剑鞘了。

    当年的传道授业之恩。

    对韩约来说,是磕头下跪之耻。

    这是宁奕和韩约之间的恩怨,韩约破誓杀他,就是不想让他跨过十境,跻身成为大隋最强的那一批修行者,如今的宁奕已经越过那道门槛,琉璃山根本奈何不了他。

    “等我成就星君……应该就是去琉璃山亲自拜访的时候了。”宁奕在心底默默开口,他抬起按住某人脑颅的手掌,紧接着卓先生便如一条死鱼般瘫倒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站起身子,望向井月,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将那些复杂的信息消化,幽幽叹气道:“月先生还是早早带着阿宁离开东境,琉璃山的‘借火’之事,恐怕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掀起一阵动荡……到时候要离开,会麻烦许多。”

    劲风吹动井月的黑衫。

    他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在此别过。”

    阿宁望向自己的父亲,有些不舍的问道:“老爹,要走了吗?”

    月魔君点了点头。

    少年阿宁艰难的伸出双臂,前踏两步,拥抱了一下宁奕。

    宁奕的身子有些僵住。

    阿宁又象征性的去抱了抱裴灵素。

    丫头的眼里满是柔和,起身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井宁深深道:“宁先生,裴姐姐,真的很感谢你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宁奕笑而不语,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月魔君手中的那枚令牌。

    阿宁望向自己的父亲。

    井月双手抱拳,道:“我带他游历,修行,若是有麻烦,我真的会去蜀山登门。”

    “尽管登门。”宁奕笑着同样抱拳,两人揖了一礼。

    阿宁双手搂抱着木盒,跌跌撞撞,跟在月魔君的背后,一步三回头,不断回头望向宁奕和裴灵素,最终两个人的身影都被风沙淹没。

    宁奕和裴灵素两个人并肩而立。

    黑衫与白衣衣袂共舞。

    目送月魔君和阿宁离开,宁奕双手抬起虚搭在脑后,两个人转了一个方向。

    茫茫大漠,两行足迹,烙下又散。

    风吹,沙起,日升,月落。

    “月魔君的故事很有些意思……他炸了巨灵宗的山门,可是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的。”

    丫头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在天神高原狩猎的时候,遇到过‘银雀’,还有南疆诸宗的鬼修。”

    宁奕微笑道:“是的……巨灵宗也在其中。”

    井月的故事只到婚宴结束。

    苏长澈和顾侯的结局……他并没有说。

    但宁奕心底隐约猜到了。

    他在东境

    狩猎之时,与巨灵宗的弟子交过手。

    不仅仅是巨灵宗,南疆的原生宗门,譬如合欢宗,鬼崖山,那些宗门内的天才弟子,都在那次行动之中露面……这些宗门的弟子,各怀鬼胎,合欢宗的女弟子想爬上二皇子的床榻,鬼崖山和巨灵宗,是想博得二皇子好感,但归根结底,想振兴宗门大业。

    鬼修万万人之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位“韩约”,站在了阳光底下。

    而这世上,也只有琉璃山,得到了大隋的认可。

    其实苏长澈看到的远方,并没有错,想要站在光明下,首先要成为光明……然而褪去血污和肮脏的过程永远是痛苦的,能完成这一切的人,必将承受数百倍的折磨。

    他的想法很美好,但是注定是巨灵宗无法承载的“蜕变”。

    井月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药园小厮,他从未与这位大长老见过面,然而举宗上下,只有他与苏长澈的想法,不谋而合。

    井月是一个信奉独善其身而且能够真正做到的人——

    所以……也只有他,真正的摆脱了南疆。

    其他的那些人,那些义无反顾投入韩约怀抱之中的……已成为了东境光明下更深的黑暗,为了更小的牺牲,做出了更大的牺牲。

    “对了……哥。”

    丫头忽然跳到了宁奕的对面,她好奇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宁奕漫不经心的“嗯哼”了一声。

    “望月井,望月井啊。”

    裴灵素鼓起腮帮子,“那口井……里面到底是什么?”

    宁奕笑眯眯道:“你猜。”

    丫头瞪大眼珠子。

    宁奕说了句完全无感的话,“你猜……当年一无所有的井月,为什么会捡到《大衍秘典》?”

    两人一前一后,宁奕双手虚搭在脑后,丫头面对宁奕倒着走,大漠风沙吹过,本该萧瑟又孤独的身影,此刻却多了三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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