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龚心文
阿凤咬一口手中的食物,提起□□,走下城去。
将军总被欺负哭 46.第 46 章
阿凤走下城墙,边走边咬着手中的包子, 白面发的皮, 中间包着肉馅,虽然是凉的, 但是依旧很好吃。
这也许是我最后吃到的东西了。
阿凤对自己说。
嵬名山的身手他见识过,强大而且凶猛,就连俞将军都差点命丧在他手中。阿凤很清楚目前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曾经他活得很苦闷, 但他依旧很舍不得这条命, 为了活下去, 不论什么样的屈辱他都可以忍受。
如今, 一切似乎都变化了,吃得也好穿得也暖, 活得有点人样了, 但他却决定去面对死亡。
这是为什么?
阿凤自己都想不明白。
他的脚步毫不停歇的向着城门走去。
在城墙的内部, 无数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头顶着木板, 防止被随时飞入城的流箭射中, 忙忙碌碌的帮忙运送物资,救治伤员。
这其中, 大部分都是老人, 女人甚至还有孩子。
瓮城崩塌了一角,男人们挤在那里, 抓紧抢修, 企图在敌人第二波攻击来临之前, 堵上那个缺口。
他们都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一点田?那一道新政?
还是为了那一个人。
为了那个人带来的那一点曙光,为了他带来的那一点期待。
阿凤闭了一下眼,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他握紧了手中的枪。
“凤。”
有人在喊他。
阿凤回了一下头,小秋趴在墙头,尽力露出那黑漆漆的面孔。
“你……好好的回来。”
“凤。”正在内瓮城组织敢死队的肖瑾看见他,按住他的肩膀,“活着回来。”
“凤。”
“是凤。”
“有阿凤在。”
“必能赶走那戎狗!”
“赶走戎狗!”
敢死队的成员看见阿凤翻身上马,士气大涨。这些日子并肩作战,连番立功的阿凤,在武力值上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仅次于俞敦素的存在。
此刻与敦素受了重伤,人心惶惶,主动出击的阿凤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阿凤提抢上马,领军出了城门。
远处狼烟滚滚,一队犬戎轻骑,成锥状气势汹汹向着他们直扑而来,领头的便是那肤色黝黑,身如铁塔的犬戎名将嵬名山。
阿凤策马前行,毫不畏惧,正面迎击。
嵬名山使一枣阳槊,槊尖倒勾利刃闪点点寒芒,仗着骏骑一冲之势,向着阿凤迎头击来。
阿凤心知此人力大无穷,使枪尖一挑,架开铁槊,避其锋芒。二人错身而过,阿凤只觉双臂发麻,枪身微微颤抖,心知在臂力上远不是此人对手。
二人调转马头,电光火石之间便交换了三四招。阿凤虚晃一枪,回马向着城墙奔去,嵬名山紧追不舍。阿凤扭腰回身,拈弓搭箭,只听连珠箭响,七支利箭向着嵬名山周身要害接连扑去。
阿凤箭法超群,交战多日,嵬名山早有防备,但却料想不到他在奔马之上,犹能回身连射七箭。一时间防不胜防,舞起枣阳槊连挡五箭,却还是在胳膊和大腿各中一箭。
嵬名山此人,凶猛异常,身中两箭,不但丝毫不怯,反而激发出他的血性。只听他大吼一声,折断箭杆,铁槊呼呼生风,向着阿凤当头劈下。
阿凤举枪接槊,双手虎口剧痛,一时迸裂开来,鲜血登时沿着双臂蜿蜒流下。
他咬牙勉强撑住,铁槊越压越低,直扎入他的左肩。他暴喝一声,荡开铁槊。那槊头的倒刃勾下他肩头一大块血肉,一时血肉模糊。他打马错身,右手横枪,左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
嵬名山哈哈大笑,“看你的装束,在晋军中只怕连个品阶都没有,又何必如此拼命。我惜你是条汉子,不忍伤你性命,只要你下马缴械,我保你在我犬戎军中得到你应得的荣耀。”
阿凤红着眼看着嵬名山,用带血的手提起□□,无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城墙之上,面色苍白的俞敦素登上城头,看着城门外浑身浴血的同袍,他咬牙道:“取我披挂!”
“不可。”肖瑾皱眉,“你已经不能出战了,谁叫你上来的?”
“那怎么办?看着他死?如今你还能只把他当一个奴隶来看吗!”俞敦素大喝一声,“来人!取我披挂!随我出城!”
阿凤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擦不尽的鲜血从头上流下来,覆盖住自己的视线。他已经完全抬不起手来。
“非要这么顽固?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休怪爷爷送你上路!”
阿凤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透过血红的世界看着对面的敌人,敌人闪着寒光的武器,越靠越近。敌人的声音却变得很遥远。
“我不会卖了你,我保证。”
“姐姐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吃吗?”
“凤,活着回来。”
至少,我也不是一个死了都没人惦记的玩物了。主人,你那一诺之恩,今日我就算是还了。
那狰狞的铁槊临到面门之时,被一支横过来的铁枪噌的一声稳稳架住了。
嵬名山眼见就要取了眼前之人的性命,斜刺里突然横过一柄长|枪,那枪身稳稳架住他的铁槊,以一股强劲的力道,荡开他的兵器。
一个黑袍黑铠的年轻小将,错过他的身侧,冷冷看他一眼,伸手把阿凤从马背上提过来,二话不说,打马回身扬长而去。
嵬名山回身一看,不知从何处杀出一队晋军,像一柄尖刃,切入犬戎军阵的右翼,打乱了他们进攻的阵型。
那些晋军个个红着眼,宛如从地狱间冲出的恶鬼,不要命的扑上前来。
即便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犬戎铁骑,看到那些一个个腰间挂着血淋淋的人头,以拼命的架势冲上来的敌军,心中也不免生怯。
一个半边面孔横着一道刀疤,耳朵缺了一个口的晋军小卒,一下滚到嵬名山马脚之下,挥刀就砍马腿。
嵬名山大喝一声,举槊连戳,那人身手极其灵活,四处打滚,避开嵬名山居高临下的武器攻击,悍不畏死,抽着间隙砍向马腿。
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把嵬名山甩下马来,嵬名山大怒,抽出腰刀,劈上那个小卒。
那人举刀一接,连退数步,卸掉劲道,
他单膝跪地,不畏反笑,抹一把脸上的血迹,露出兴奋地表情:“嘿嘿,你这么厉害,是个将军吧,你的人头肯定很值钱。”
墨桥生一路冲回己方中军阵地,把阿凤从马背上提下,弯腰置地上,抬眼望了一眼居帅旗之下的程千叶。一言不发,拨转马头重新杀入敌阵。
程千叶亲自下马扶起阿凤,向着侍从官喝道:“军医!”
“主人,你……亲自来了。”阿凤举了一下带血的手,被程千叶接住了。
“凤,你撑着点,大夫马上到。”
阿凤拼死挡住敌方大将,阻其入城,令所有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为之动容。
这个奴隶,程千叶初始并不太喜欢,当初他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引发了程千叶些微怜悯之心,又看着桥生的面子,勉强收留了他。
除了出于人道,让医生为他诊治一番,自己并没有对他做过任何事,几乎没有关注过他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本来颜色浑浊的男子,竟然像一日日沉淀之后的美酒,变幻出清澈而具有魅力的酒红色。那经历了风霜酝酿之后的色泽边缘,绕着一道灿灿的金边。
我配得上你这样效忠吗?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军医很快赶来,就地给阿凤包扎起鲜血淋漓的伤口。
阿凤微微睁开的目光,始终流连在程千叶的身上。
他虚弱的开口:“我……能遇到您这样的主人,让我看到这个世间的希望,我这污浊的一生,到了最后也算值了。”
“你撑住,”程千叶握住他的手,“只要撑过了这一次,你就再也不是奴隶,和大家一样,成为一个人,一个平等的人。”
“主人……我,我只有名字,没有姓。”他虚弱的,宛如交待遗言一般,说出最后的愿望,“我要成为一个人了,你能不能给我赐个姓?”
程千叶侧了一下眼,忍住眼中的泪:“你撑过这一次,我才给你赐姓。”
“凤。”她握紧这个男人冰凉的手,希望能给予他一丝力量,“你不只看到这么一点,你还会看到更多。我发誓,总有一天,让这个变态的制度,从这块土地上消失。”
“这世间再没有奴隶。不再会有小孩,受你曾经受过的罪。”
“我想让你亲眼看到着一切,你跟着我来,我们一起努力实现这一切。好不好?你答应我?”
阿凤闭上了眼睛,眼角噙着泪,微微点点头。
犬戎的大军,被晋军援兵的先锋部队冲散了阵型。
不得不鸣金收兵,退出二十里余外,犬戎大将嵬名山身中两箭,逃回营地不提。
汴州城门大开,主君亲自率兵来援,使得城中士气大振,欢声一片,被强敌围困了月余的阴郁之情一扫而空。
城内人心雀跃,军民一心,打扫战场,加固城防。
在城东的集市处,数名军中的书记官,设立了桌案,收点士兵们上缴的人头数。
东面一行人负责记录着军功,西面一行人负责在一块块削好的杨木板上写上名字,发放给脱了奴籍的奴隶。
此物叫做“验”,是在汴州推行的新政策,所有在汴州的晋国国籍之人,都发放一块材质不同“验”,以证明国人身份。
但凡在这次战役中,取得了敌人首级的奴隶们,都兴高采烈的提着血淋淋的人头,排着队领取这个象征着平民身份的“验”。
将军总被欺负哭 47.第 47 章
阿凤睁开眼,发现躺在自己熟悉的房间, 熟悉的床上。双手, 头部和左肩的伤都被严严实实的包扎好了。
他勉强坐起身来,感到腿上压着一点重物。
一个小小的身躯, 靠着床沿,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本来还算白净的脸上, 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混着烟灰,简直惨不忍睹。她还毫不自知的张着嘴, 把口水流到被子上,睡得正香。
阿凤看一会小秋那张猫一样的圆脸,心中突然就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 不然还不知道她要哭成什么样呢?
他轻轻抽出腿来,从床上站了起来,感到一阵因过度失血而带来的眩晕。扶了一下墙, 他定了定神,向着门外慢慢走去。
端着一盆水进门的碧云,赶忙放下水盆来扶他。
“你要去哪?你伤得很重, 你能乱走,主公交待我照顾好你。”
“有劳了,不必费心。”阿凤挣开碧云的搀扶, 苍白着脸, 坚定的向外走去。
“诶……”
碧云唤他不住, 只得叹了口气,回到屋中。
这么个冷冰冰的人,秋怎么就那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呢。
碧云拧了毛巾,给趴在床边的妹妹擦了擦那张脏兮兮的脸,打了月余的仗,这个孩子也跟着忙上忙下,小小的身躯实在是累坏了,睡得这么香。
主公回来了,很快就会打退敌人,一切终于就要好起来了。碧云搂了搂怀中的妹妹,姐妹两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安心的陷入了梦境之中。
东市上,十来个奴隶兴高采烈的走在一起,为首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然而引人注目是他双手各提着的那一挂血淋淋的人头。
他把那些用头发结在一起的人头,往书记官面前一丢,“算首级!”
“盛哥威武。”
“盛哥不愧是我盛哥。”
“大家能有一个就不错了,只有我盛哥一人就十几个,哈哈。”
盛哥用短剑挑起地上一个人头,甩到了虽然负了伤,却一无所获的六猴儿身上。
“接好了,咱们几个兄弟中就你没有,这一次哥帮你一把,下次别想再有这种好事。”
六猴儿一把接住那污血覆盖的人头,一点儿也不嫌脏,抹着泪道:“谢谢盛哥,谢谢盛哥。”
书记官仔细清点完人头,取出纸笔,询问道:“姓名,籍贯,年纪?”
盛哥:“名盛,没有姓,不知道生在哪里,不知道年纪。”
书记官很习惯这种情况,抬起头认真解释道:“你现在脱了奴籍,必须要有一个全名,好给你编写正式的户籍。”
“我老娘好像姓杨,那我也信杨好了。杨盛。”盛哥临时给自己起了个全名。
书记官先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做了仔细的记录,又取出一个杨木削成的木片,在上面写上杨盛的姓名,年纪,外貌特征和汴州户籍。
递给他细细交待:“这个是验,是你作为晋国国民的身份象征,一定要小心收好,如若遗失,需请三位邻居作证,加上里正,一起拿着村长开的文书,到县郡以上的衙门才能补办,十分麻烦。”
杨盛接过来看了看,见那木板打磨的光滑,上面细细密密的写满自己不认识的小字。
这样我就不是奴隶了。
他小心的摩挲着那片小小的木板。
周围的兄弟兴奋不已,一个个接过来来回传看。
“杨士伍此役枭敌首记一十五,晋一级公士爵,得一倾田,一处宅。”那书记官一小支柳条,在上面细细写了一排字,交给杨盛。
“你的户籍落在汴州东南方向十里地的祥符县,士甲乡,你拿着手上的‘传’,去县里找县丞报道,他会根据我们这里发过去的文书核对你的验、传,让乡长给你安排一倾的荒地和三十步见方宅基地,另外还可领取两千钱,作为建房子的补助。”
杨盛和他的伙伴越听越是兴奋,最后忍不住哄的一声,欢呼了起来。
至于书记官说的那句:“不过这些都要等此次战役打完,方能去办理。”已经被男人们的欢呼声淹没。
广场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欢呼声。
即使很多人根本连一颗敌首都没拿到。
但人心被这种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所鼓舞,士气如潮水一般的高涨了起来。
阿元坐在墙角,他感到双手还在颤抖。手中握着今天分发下来的食物,明明是又香又软的白面馍馍,但他却一口都吃不下。
胃里一阵阵的涌上酸水,让他恶心想吐。
他自以为有一身的力气。在村里,不论是打猎还是打架他都是一把好手,一定能很快适应战争。
然而今日,到了那千万人的战场之上,他才发现自己想的那些在真正的战场上都如儿戏一般好笑。
异族的敌人,并不像村中传说中一般有恶鬼一般的样貌。
相反,他们和自己一样,一刀砍上去,同样会翻出白花花的肌肉,同样会喷出血红的鲜血。
他看到一个犬戎的男子,就在自己眼前被破开了肚子,躺在地上翻滚哭嚎。
然而他必须跟着自己的同伴,冲上前去,用抖着的手,一刀一刀砍在那个哭求的身躯之上。直到血液浸透了他的鞋子,直到那个挣扎的身躯,不再动弹。
但如果他不举刀,那倒下的就很有可能是自己,是自己身边的同伴。他完全辨不清东西,分不清南北,在杂乱人嘶马蹄,和满天的刀光剑影中,他只能牢牢记住这几日的训练中教官反复强调的一点——紧紧跟在自己小队的十夫长身后。
十夫长看着百夫长的旗帜,而他只负责盯着十夫长的身影。十夫长砍哪,他们拥上去砍哪儿,十夫长向哪冲,他紧跟着向哪冲。
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战役终于结束了,他忍不住吐了三次。
别说敌人的人头了,阿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着走到这里的,他从衣领中拽出一枚挂在脖子上的小小护身符,这是临行的前一天,妻子阿娟特意给他挂上的。
真想丢了武器盔甲,回家,回家找到阿娟,抱着她,把头埋进她柔软的胸膛,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了。
一群男人在他不远处欢呼起来,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的男人一次就砍够了十个敌人的首级。
阿元记得这个叫盛的男人,他在战场上不要命的疯狂杀敌,令人印象深刻。
在昨天,这个人还是一个最低贱的奴隶,而今天,他凭着那十几个人头,不仅脱离了奴籍,甚至越过了自己,成为了一名公士,有了一百亩的田,有了三十步见方的宅子。
阿元咬了咬牙,拽紧了手中的护身符,“阿娟,你等着我,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砍下至少一个头。”
六猴儿紧张得把盛哥分给他的那一个人头摆上了书记官的桌面。
“姓名?”书记官例行公事的问道。
“我……我也没姓,我根本不知道我娘是谁。”六猴儿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那我也跟着盛哥姓好了,叫,叫杨六猴。”
“哈哈哈……”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严谨的书记官都笑了起来:“叫林陆厚吧。”
他随口给六猴儿起了个名字,这一日之间他不知道替这些奴隶起了多少名字。
六猴儿千恩万谢的领了自己的“验”,美滋滋的看着自己那正儿八经的大名。
“多亏了盛哥,不然我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名字。”六猴儿杨陆厚兴奋地回到盛哥身边,狗腿道,“我看这全场,都没一个比得上咱盛哥的人,其实能像我这样,保着小命没事,腿还没软的,就算不错了。”
“人外有人。”杨盛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你们看那边。”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黑衣黑凯的年轻男子,正向着这里慢慢行来。
他目光冷漠,满身血污,即便纯黑的衣物,都掩盖不住那熏天的血腥味,如同一尊修罗地狱中归来的罗刹。
他骑着一匹马,身后还牵着一匹。两匹马的马背上,挂满了小山一般的头颅。那些面目狰狞的头颅上发丝虬结,浓稠的鲜血顺着马腿一路滴落。
那人缓缓走到一位书记官的桌前,那数了一天人头的书记官员都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喊自己的同伴前来帮忙。
“我天,这得升多少级啊?”杨陆厚张大了嘴,轻轻说。
“三级的簪袅以内,是按人头奖励,要想升到四级的不更,五级的大夫以上的爵位,光靠人头就没有用了。”杨盛低声说道。
杨陆厚:“四级以上的爵位。我想都没想过。”
“你必须想,要想拿到四级,靠的是三级爵位的队长所带的团队取得的战果。”杨盛眯起双眼,他不愿认输,“你们都跟着我好好干,我们虽是奴隶,也没什么比别人差的地方,一样也有封侯拜相的机会。”
“你看红衣服的那人,他这次拿的功绩,就足够封四级爵位。”
阿凤满身的绷带,披着他红色的外袍,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沿途数名敬服他的甲士,都上前想要扶他一把。他微微抬手拒绝了。
他走到一名书记官面前,伸手搭在墨桥生肩上,轻轻喘了口气。
“伤得这么重,干嘛急着来。”墨桥生责怪了一句,但他理解阿凤的心情。
“我……我叫凤。”阿凤开口道。
“他叫凤,姓程,程凤。”一个声音响起。
宣台的楼梯上走下一个人,那人头束金冠,面如冠玉,眼中微微带着笑,开口道,“赐国姓,姓程。”
将军总被欺负哭 48.第 48 章
阿凤昂首看着那台阶迎风而立之人。
他想起了这个人对自己的承若。
“若是你撑过了这一关, 我就给你赐姓。”
“你不止能看到这一点点, 你还会看到更多。这世间最终将不会再有奴隶。不再会有小孩,受你曾经受过的罪。”
他拽紧了身侧的手, 多年以来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伏下身去,
低头轻轻唤了一声,
“主公。”
报君黄金台上意, 余生独事君一人。
“主公。是主公。”
“参见主公!”
广场上的人群,齐声呼喊,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程千叶立在高处,看着人群中此起彼伏闪出明暗不同的金光。
她曾经多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希望自己的部署们能像这样发自内心的尊敬于她, 效忠于她。
在她的想象中,得到这一切的时刻, 她必定能胸怀苏畅, 意气风发, 甚至洋洋得意。
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 看着眼前这无数在自己面前心甘情愿屈下膝盖,低下头颅的士兵。她只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这里面有熟悉的朋友, 也有陌生的士兵。
有已经伴随自己几经生死的伙伴, 也有初次并肩作战的袍泽。
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把自己最重要的生命, 交托到了她的手上。他们仰望着她, 也信任着她。
期待她能够实现, 她所承若带来的那个世界。
程千叶抬起头,视线越过巍峨的古城墙,看到那远山天际,斜阳晚照,漫漫雯霞映楚天辽阔。
我会一步步向前走去,不再回头,不再停顿。
对于你们,我不能辜负,不敢辜负。
横扫六合,让天下归臣也许不能做到。但我至少要让我的每一个子民,都有生而为人的资格。
杨陆厚悄悄从人群中抬起头,“这,这就是主人啊。”
边上有人伸手一把将他按下去,杨威低声道:“傻子,现在可以叫主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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