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龚心文
甲士们用长戟分开人群,维护着秩序。
程千叶在一把交椅上坐下, 待人群安静下来。
一位郎官立于台上, 指着台前的一个铜鼎,朗声宣布:“奉主君之命, 能举此鼎之士,赏十金。”
这个时候,一石米约80钱左右, 金一两接近600钱, 十金就是大致75石的小米。这可基本是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口粮。
这个铜鼎放置在此地已久, 每逢祭拜之时, 焚香之用,并不算太重。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便宜之事吗?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人群中嗡嗡响起议论之声。不少人偷偷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程千叶,一时间无人上前尝试。
程千叶开口:“能举之士,赐五十金。”
五十金的诱惑实在太大,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抑制住对面君王的畏惧之心,分开人群,来到台前,伏地叩首:“小人愿意一试。”
只见他来到鼎前,两脚岔立,双手攀住鼎腹,喝了一声。
果然,摇摇晃晃地将鼎举起,他在台前绕了三圈,又砰的一声,将鼎放回原地。
人群中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同那位壮汉一般,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君主。
只见程千叶一手微抬,展博袖,道一声:“赏。”
便有侍从托出一个漆盘,上堆着明晃晃的五十两黄金。交到了那位壮汉手中。
那男子涨红了面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他伏地连连叩首,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人群有如水入油锅,哄的一声喧闹起来,有人兴奋,有人懊恼,有人嫉妒,不一而足。
那位宣读的郎官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再度指着广场上的数根粗壮的旗杆道:“先攀上杆顶者,赏十金。”
此次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涌出十来名身手矫健之人跃跃欲试。
最终一名擅长此道的男子,兴高采烈的领了赏赐。
回到人群,他的几名兄弟迅速围了上了,和他勾肩搭背挤在一起,摸着他手中的黄金,齐声道贺起来。
随后,那位郎官在人们期待的眼神中,捧出一卷黄娟,迎风展开,贴在告示板上,大声宣读,
“军功受爵制!”
随着郎官的颂读和解释,人群中渐渐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军功授爵?”
“砍下敌人的首级,便可以赏赐田地?”
“一级的公士。能得一倾田。”
“二级以上能减免不少赋税呢。”
“二十级爵位啊。”
“奴隶立了功,也有资格成为正规甲士。”
“这是真的吗?”
“主公亲自来颂布的政令,有可能假吗?”
城郊,
一座简陋的民房内,年轻的妇人一边拍着背上的孩子,一边围着锅台忙碌。
透着窟窿的土墙,传来一声声咳嗽。
“二妞,把灶上的药给你阿奶端去。”妇人喊道。
“娘亲,我来啦。”二妞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她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男孩走过来,小心的端起锅台上缺了一个角的碗,向屋内走去。
门帘掀起,一名肤色黝黑,身材壮实的男子,背着一捆柴,跨进屋来。
他看着锅中稀稀拉拉飘着野菜的糙米粥,皱起了眉头。
“阿元,你回来了。”那位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接过男子背上的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阿娘还病着,日日都要喝药,只好在口粮上省一些。”
他的男人阿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阿娟,主公近日征兵去汴州,我……想去从军。”
名叫阿娟的女子吃了一惊,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阿元道:“我今日去城中,听说开始实施新政了。”
“新政?那个什么受爵制吗?今日里正也挨家挨户的宣读了呢。”
阿元点点头:“上战场虽然危险,但我有得是力气,若是拼一把,砍得十个人头回来,咱家便可以得到一倾田,属于我们自己的一倾田!”
他拽了一下拳头:“我们家这么多口人,种井田永远只能分到百步之地,每年还要先种公田,服徭役,不论我们两再怎么拼命,也只够勉强糊口而已。”
阿娟犹豫了:“可是,上战场……”
她的男人伸出那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结实的手掌,摸了摸妻子的面庞:“新政上说了,只要挣得军功,即便是人没了,儿子也可以继承赏赐。只要我争口气,得个一级的公士回来。”
他看了一眼妻子背上背着的男孩:“我们家就终归是有田了。”
夜间。
在奴隶的营区中,
像牛马一样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污脏的休息区。
他们大部分人瘦骨嶙峋,神情麻木,排队领取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劣质食物。
有些老弱之人,一领到食物便匆忙的往口中塞去,以免在半路上被他人肆意抢夺。
一个身材强壮筋肉结实的男子,好整以暇的眯着眼睛坐在草垛上,等着他的“小弟”,给他端来食物。
“盛哥,盛哥。”
几名年轻的男人围坐在他的周围,带着一点敬服和讨好。
这个被称为盛哥的奴隶,半张面孔上横跨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鼻梁一直到耳朵,半边的耳朵因此裂开着一个口子。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孔显有些扭曲恐怖。
“盛哥。”一个身量瘦小的男人端着食物跑了过来,喘着气,兴奋地说道,“听说了吗?新政!新政!”
“新什么政,看把你这个六猴儿激动的。”草垛上的一个男子嗤笑道,“贵人们的游戏,和我们这些奴隶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外号叫六猴儿的奴隶,咽了咽口水,喘了口气,“都在说呢,王推行军功受爵制——斩一首,脱奴籍,成为正规甲士!”
“什么?”几个男人都坐直了背,连那位盛哥,都睁开了冰冷的双目。
“真的,只要上了战场,砍下一个敌人的脑袋,我们就不是奴隶了。能和正规的甲士一般待遇!”
“怎么可能,我们是属于王的财产,这天底下哪会有人这么随便就放弃自己的财物。莫不是大人们想要我们去汴州送死,又怕我们不尽力,画个饼忽悠人的吧。”盛哥冷冷开口道。
“告示写的清清楚楚,贴得城内到处都是,还有专门的士官在详细解释。”六猴儿吞了吞口水,“我听了很久,不止是废奴籍,后面还有爵位,一共二十级的爵位。”
“你仔细说。”盛哥坐起了身子。
“成为甲士后,砍十个脑袋,就是一级公士。”六猴儿掰着手指道,“可以有一倾的田呢。”
“二级叫做上造,赏赐更多东西,三级……三级,唉记不住。反正就是杀的敌人越多,奖赏的越多,有田,有房子,可以娶老婆,还可以减少赋税。”
几个在场的奴隶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到了四级以上,那就更不一样了,有机会成为贵人老爷,当官!像是亭长老爷,啬夫老爷这些,都是有可能坐上的。”六猴儿觉得心中被不敢相信的美梦所充满,“到时候,穿着簇新的棉布衣服,跨着刀,挺着肚子,在街上走来走去,抓点小贼,每个月就有白花花的黍米领了。”
人群笑了起来,“就你这猴儿,还想当官吏老爷?”
六猴儿脸红了,“我当然是当不了,我只望能拼着命,砍下敌人一个脑袋,脱了这奴籍,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如果跟着咱盛哥混,能得个第一级的公士,有点田,回头再娶个婆娘,就是死了也值了。”他摸了摸脑袋,“那四级以上的爵位,非立了大功是得不到的,咱武艺又不行,也没啥见识,想都不用想了。”
“但咱盛哥不同啊,”六猴儿狗腿的接了一句,“咱盛哥有了这机会,肯定有希望到那四级,五级的爵位啊。到时候,成了乡里的亭长或者县里的衙役老爷,带着俺们也跟着沾点光不是。”
人群便哄笑了起来,六猴儿带来的消息,仿佛在这无边的黑夜中,投下了点点薪火,让他们依稀看见了光,不再是永恒的绝望。
此刻的汴州城,城内的晋军和城外嵬名山所率的犬戎部队,已经对峙了十来日。
硝烟熏黑的城墙内侧,张贴着一张盖着王印的告示。
阿凤和数十名奴隶围在告示前,听着士官宣讲其中的内容。
阿凤抬着头,死死凝望着白纸黑字书写的那一行字。
“得一首者,脱奴籍。”
他那染着血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轻轻颤抖。
在绛城军营的演武场上,
贺兰贞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他喘了口气,举手喊停。
“桥生,你最近是怎么了,也太拼了,我这都快招架不过来。”
墨桥生赤着上身,汗似雨下,微微喘气。但他眼中盛着光芒,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刻也不愿停歇,
“大人,再来一局!”
将军总被欺负哭 43.第 43 章
这一日是太傅杨素的寿辰, 杨素位列三公之一, 又是晋越侯生母杨姬的兄长。因此, 杨府虽然没有大摆宴席,但前来祝贺的亲眷故交依旧络绎不绝。
杨素年过半百, 须发皆白,他为人耿直,性情刚烈,近年来因身体抱恙已不太过问国事,只挂着一个太傅的尊衔,并不具体分管什么事务。
但此刻,在他家的静室之内,却坐着数名朝中当权的显贵。
奉常赵籍考率先开口:“为了一个汴州, 主公真是铁了心的兴师动众,又是征兵又是新政,闹得国都内一片沸沸扬扬啊。”
“主公太过年轻, 血气方刚,不知轻重厉害啊。”少府石诠摇头道, “战场上, 用奴隶对抗奋勇甲士, 十不存一二也, 数量再多也不过是充个人数, 能顶什么用?”
“那些奴隶, 是主公的财产。我们做臣子的, 主公不听劝告, 又能有什么办法?”太保巍厮布叹息,“一首脱奴籍,一场战下来,奴隶就算没死,也大部分脱了籍,主公这是在大大削弱自己的实力啊。届时,主弱而家臣强,不是兴国之兆。唉。”
杨素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又想起近日来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烦躁,紧皱眉头:“确如诸公所言,此事大为不妙,我那妹子今日便在席上,稍后我同她细说此事厉害,请她劝谏一下主公。”
赵籍考微微倾身:“太傅,我新近听得一个传闻,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主公新得了一栾宠,名叫墨桥生,对他宠爱异常,夜夜招幸,几乎寸步不离。”他左右看看,稍稍压低了声音,“此人便是一奴隶,我听闻主公此次大张旗鼓,表面是为了支援汴州,实则是为了此人。”
巍厮布:“赵兄不得妄言,主公岂是如此荒唐之人?”
“巍公你也看到了,主公此次回来,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赵籍考撇撇嘴,“张馥,贺兰贞,那一个不是年轻俊美,风流倜傥之士。可怜韩公,无端被革去治粟内使的职位,这么个管着国家钱袋子的肥缺,就这样便宜了张馥那个小白脸。”
杨素面色铁青,一拍案几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出去了。
在座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满意的神情。
程千叶回到寝宫,边走边同身侧的墨桥生交谈。
“从今日出宫视察的情况来看,新政传达的很到位,效果比我们料想得还好很多。”
墨桥生亦步亦趋:“主人此举,实在是振奋人心,据我今日的打探,不止是奴隶们雀跃异常,便是在野的庶民,城都内的平民,也都跃跃欲试,纷纷前来应征兵役。”
程千叶带着兴奋:“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前来应征新兵的人数逐日增多,我着贺兰贞加紧操练新征的这些甲士和我名下的五万奴隶,以便早日前去增援汴州。”
在殿内伺候的一位内舍人,神情闪躲,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程千叶心情很好,坐下来问道。
那位宫中伺候的内舍人,悄悄捏了捏袖中的一只玉佩,那是午后许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小环一面求着一面硬塞给他的。
他想起自己的老乡小环苦苦哀求的事,终于鼓起勇气,行礼回禀。
“听闻许妃那边午后便有动静了,主公是否要去瞧瞧?”
程千叶不以为意,挥手道:“她生小孩,我又不懂,去了有什么用?怎么不禀告太夫人?”
那内舍人垂头回禀:“太夫人的兄长今日做寿,太夫人前去赴宴,还不曾回宫。”
程千叶看着眼前的内舍人,他的心中隐藏着一股焦虑惶恐和担忧的情绪。
不太对劲。
她又想起许妃那终日害怕惊惧的模样,心中终究不忍,站起身来,对着墨桥生道:“走,随我一起去看看情况。”
到了许妃待产的朝吾殿,平日里伺候她的宫娥却都呆立在外殿,有些面色发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有些倒是泰然自若,目不斜视。
只有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宫娥,被绳索捆束,倒在地上。
程千叶认出她是许妃贴身伺候之人。
“这怎么回事?”程千叶沉声道。
众人见她突然闯进来,大吃一惊。
程千叶不待她们回复,大步径直跨入内殿。
此刻,在内殿的产房,许妃大汗淋漓,面色青白,挣扎着用力。
屋内站着一名女官,乃是杨太夫人身边最得用之人,总管宫内事物的大长秋催氏。
她给正在协助许妃生产的一名稳婆递了个眼色,那稳婆便站起身来,用衣袖一抹头上的汗,“孩子太大了,没法子,只能保一个。”
催氏冷冷开口:“许妃,你也看到了,非是我们狠心,是你实在生不出来。为保王嗣血脉,只能委屈你了。”
许妃大吃一惊,她体虚无力,勉强挣起半身,眼中噙泪,哀求道:“还请嬷嬷们再为我尽一尽力。”
催氏冷哼一声:“这个是主公的第一个孩子,如何经得起半点差池,如今是你自己没用,还怪得了哪个?”
许妃心中凄楚,心知杨太夫人饶不过自己性命,但自己怀胎十月,临盆在即,是多么想亲手抱一抱自己的亲身骨肉。
她落下泪来,哀哀恳求:“还请嬷嬷通融,为我求见夫君最后一面,我为这孩子交托几句,死也无憾了。”
“笑话,别说主公现在不在宫中,便是在了,这是产房,血腥之地,主公如何能进来见你。”杨氏一抬小巴,冲边上的稳婆道,“休要啰唣,动手!”
那稳婆一点头,托出一个盘子,上摆一把雪亮的利剪和一叠垫布。
许妃忍不住害怕得尖叫挣扎起来。
数名粗壮的仆妇,一拥而上,压住她的手脚,捂住她的嘴。许妃体质柔弱,又是产程,如何挣脱得了,只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口中呜呜直唤。
那稳婆举起剪刀,来到许妃身边,开口道:“夫人休怪,你为主君诞下子嗣,主君和太夫人必念着你的好,小公子也自有太夫人照料,你便安心去吧。”
正要动手,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程千叶一步跨了进来,冷着面孔,怒道:“这是在干什么!”
屋内众人唬了一跳,松开手脚,那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不住晃动。
许妃挣扎着爬起身,她满头是汗,丝发粘着到处都是,身下的被褥被羊水和血渍浸透,颤抖的向着程千叶伸出手:“夫君,夫君,求你救救我,救我一命。”
程千叶撇开眼,看着地上犹自晃动着剪刀,压制心中怒火,咬着后槽牙道:“去,传太医。”
屋内的仆妇,均抬头看了催氏一眼,低下头去,呐呐无言。却是一动不动。
催氏来到程千叶面前蹲身行礼,勉强挤出笑容,“主公,此地是产房,您不得入内,恐引血光之灾,还是先请出去吧,这里交给奴婢们处理就好。”
程千叶气到一定程度,反而不发作了,她笑了起来:“总管后宫的大长秋?很好,你跟我出来,你们都出来。”
催氏犹豫。
程千叶冷下脸,一甩袖,率先出屋。
催氏心中忐忑,旋即她想到,我这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行事,主公便是生气,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妃嫔和母亲顶撞,我只需拖到太夫人回来便无事了。
她输了口气,向着屋内众人挥挥手。
一行人鱼贯而出。
程千叶在正位上坐下,命人解开那叫小环的宫娥。
“去,先进去照看你家夫人。”
小环连叩了几个头,连滚带爬的进去产房。
那催氏陪着笑脸,上前说话。
程千叶默默的看了她半晌,此人从内到外,透着一股令人恶心的颜色,既恶毒,又残酷。
“桥生。”程千叶闭上眼,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墨桥生一言不发,跨步上前,提起那个催氏的衣领,不顾她挣扎叫唤,将她提出门外,摔在地上。
只见刀光一晃,素来在宫中横行跋扈的大长秋,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瘫软在地,殷红的血液,顺着宫门外的阶梯一路流淌下去。
殿内的众人,想不到刚刚还笑着说话的主君,竟然丝毫不顾太夫人的情面,抬手就把大长秋催氏给当场处死了。
心下惶惶,个个跪下地来叩首求饶。
程千叶环顾了一眼,指着人群中一个女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官职位份?”
那女官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答:“奴婢名叫阿夏,原是大长秋的属官。”
“好,现在就由你暂代大长秋之职。”程千叶开口。
阿夏料想不到峰回路转,突然天上就掉下馅饼,砸在自己头上,一时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
“两件事,你立刻去办,办得妥当以后你就是总管宫务的大长秋了。”程千叶道,“其一,把这个稳婆架出去仗一百,速宣宫中经验丰富的稳婆前来伺候,其二,速宣太医。去吧。”
“是,是,奴婢一定办好,一定办好。”阿夏飞快爬起身来,先是分派了几个平时同自己交好的仆妇责打那位稳婆,一面自己亲自跑去寻稳妥的接生人员。
程千叶大马金刀的坐在外厅,充充赶来的稳婆和御医见着门前躺着的尸体,都心中一紧,低着头见过礼,都急急忙忙入内,再没有敢不尽心竭力的了。
过了数个时辰,产房内传来哇的一声婴儿的哭声。
程千叶高兴起来,进入房中。
“恭喜主公,恭喜主公,是一位漂亮的小公子呢。”
接生婆把包好的婴儿递到程千叶怀中,程千叶十分新奇的看着怀中一脸皱皱巴巴的新生儿。那婴儿闭着眼,脑袋往程千叶怀中转,小鱼似的圆嘴噘了噘。把程千叶逗笑了。
将军总被欺负哭 44.第 44 章
许妃勉强睁开眼睛, 她在鬼门关来回走了几次, 拼尽全力把孩子生了下来,已经虚脱到无力说话, 只能拿眼睛看着程千叶和她手中抱的婴儿。
虽然和她不算娴熟, 但旁观了她的生产过程, 程千叶深深的体会了一把做母亲的不容易。
程千叶坐到床边,把孩子递给许妃看,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看多……”
低头看了眼襁褓里皱巴巴和猴子一样的婴儿, 程千叶感觉实在说不出——多漂亮的宝宝,这几个字,她只好尴尬接道,
“多……胖的宝宝,脸上都是肉。”
许妃从被褥中伸出冰凉的手, 红着眼眶,拽住了程千叶:“从今以后, 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她那本来柔和的鹅黄色上,亮起了一圈明亮的金边。
原来这么软绵绵的一个女人,也能有这么坚定的忠诚。得到了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的效忠, 程千叶感到有些意外。
杨太夫人听了他兄长杨素怒气冲冲的一通话, 心中有些游移不定。
“我的好妹妹啊, 外甥年轻不晓得轻重, 你可要好好劝劝他。这军功受爵必定不能实施,这不是把自己的奴隶都白白放走了吗?”杨素苦口婆心劝道,“更有甚者,我听说他此举都是为了一个叫墨桥生的奴隶。”
“那个墨桥生我是知道,羽儿确实喜欢他,但是……”
“妖孽祸国历来有之。夏覆灭于艳后妹喜,商颠覆皆因妖姬妲己。我看这个墨桥生,就是祸水一般的存在。听说主公用了先侯爷的黄骠马换的他,韩全林欲拿一座城池交互此人,主公都没有同意。”
“真有此事?”杨太夫人坐直了身体,“可……羽儿十分将他放在心上,若是我随意插手,只怕母子失和。”
一位杨太夫人的贴身女官,匆匆入内,行礼之后,在她身侧附耳说了几句话。
杨太夫人脸色数变,一拍扶手,怒道:“羽儿怎生如此行事!”
“那个墨桥生也太恃宠而骄,大长秋他也敢动手杀了,不知规劝羽儿,只会挑拨生事,连我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确实是个祸害!”
她说完这话,站起身来,就要回宫。
杨素的夫人张氏起身拦住了她。
“姑姑这般怒气冲冲的回去做什么?”她起身拉住杨太夫人,按着她的肩膀,请她坐回椅上,“且先消消气,听我一言。”
杨太夫人出嫁之前,便对这位长嫂十分信服,如今随着年纪增长,关系越发亲密。是以她按捺脾气,坐了下来。
“按我说,也是那个大长秋催氏咎由自取,主君初回国,正是要立威之时,她偏偏不知道好歹,当众违逆君王,是死了也活该。”她给杨太夫人端上一盏茶,“至于那个墨桥生,不过一个低贱的奴隶而已,你们母子之间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玩意直接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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