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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小文旦
孟侜暗道,这么痛快,想必是和楚淮引商量好的。那你看本官吃饭的钱还没付呢。
他叹了口气:“蜀地百姓食素茹苦,本官顿顿荤腥,于心有愧。”
邱合璧看了他半响:“三倍。”
他算是看出来了,孟侜比楚淮引还能敲竹杠。罢了,这钱就当疏通关系了,这位丞相的话语权可不低,甚至他能察觉到一点:楚淮引很听丞相的话。
孟侜愉快地把红烧肉吞下,他一天要吃很多次,今天到处兵荒马乱,打断了孟侜的正常进食,他是真的有点饿。
邱合璧看着他吃,没话找话:“孤今天表现得如何?”
孟侜摇摇头,比我差远了。
邱合璧:“怎么说?”
孟侜一想到老本行就有点兴奋,你这个演技崩人设了啊,不如你再加七千两我给你示范一下。
邱合璧:“……”我说你怎么主动过来,你今晚就是来坑钱的。
孟侜数了数银票,揣进兜里。影帝之魂燃烧,嘴里还含着一块鸭骨架就表演了起来,抬手一擦,嘴角甚至流下了黑血。
情绪激烈而不外放,全靠眼神说话,将痛苦、难以置信、求生、绝望融为一体,仿佛是真的被下毒命不久矣。
邱合璧叹为观止。
此时,一名不知前情的皇帝突然推门进来。





丞相他怀了龙种 62.第 62 章
将军府。
楚淮引暂歇的房间大门紧闭, 孟侜揣着袖子在外面走来走去, 面色愁苦,嘴唇紧抿。
此时深夜已深, 然而将军府到处灯火通明。
赵婉秋落水,孟府的下人乱成一锅粥,秦英喆刚和楚淮引商量完事情, 就听说夫人命在旦夕,脸色一下子白了, 怎么在将军府还能出事呢?!
这边正乱着, 又传言陛下突然昏倒, 情况不明。
这下好了,一个将军府三个病号, 秦夫人,奉国太子,楚淮引, 一个比一个有分量。
秦英喆是真的头疼,他急忙去陛下那边探望, 遇见守在门口的孟侜,丞相都进不去,他自然也进不去。
孟侜:“秦将军回去陪着夫人吧, 陛下这边我看着就行。”
孟侜现在自顾不暇,没有心情给秦英喆解释真假赵婉秋的事, 既然他认不出来, 就姑且让他心疼着吧, 长长教训。何况赵婉予的情况也确实让人心疼。
柳宜修开门出来,见了孟侜先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孟侜把他拉到角落里,确定里面的人听不见,才问:“陛下怎么样了?”
“陛下是气急攻心,导致血流不畅,你这回可真是……欸!”
孟侜没管他的一连串长叹,问:“醒了没?”
“没醒。”柳宜修抱着手,同情地看着他道,“你现在可以进去看了。”
孟侜回想起楚淮引推门的那一瞬,发愁地挠了挠脖子。
为什么陛下总是能挑这么准的时机?这将军府的风水有问题!
楚淮引当时脸色大变,孟侜还没看清,一把剑已经擦过邱合璧的脖子钉在在墙上,头发都被削短了一截。
孟侜一见这情形就知道楚淮引误会了,连忙出声辩解,可他嘴里还含着一块鸭骨头,情急之下,竟然被一块骨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断送了辩解的最好时机。
“来人!”
楚淮引声音都变调了,心忽地掉入万丈深渊,紧缩着似乎有生锈的铁丝勒进收紧,渗出鲜红的血来。
他在千阳湖体验过一次绝望,这一次尤甚,无论是两人的感情逐步加深,还是孟侜的身体状况,都加剧了这种灭顶绝望。如果说上一次尚存迷茫,这次就像一把清晰的利剑直刺心脏,刀刃入体的声音仿佛在说,看,他是你爱的人,你又没有保护好他。
暗卫进来把邱合璧团团围住,邱合璧举起手表示无辜:“不是,等等……”
孟侜终于缓过来:“我没事。”
“别说话,等太医。”
楚淮引眼里的着急孟侜看得清清楚楚。他两下擦干净嘴角的黑血,“我装的,真没事,刚跟太子演示怎么假装中毒。”
“孤可以证明!”邱合璧忍着架到脖颈上的刺刀,立即附和。
楚淮引表情空白了几秒,突然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看了孟侜几眼,突然甩袖走人。
陛下走了,暗卫识趣地放开邱合璧,眼观鼻鼻关心地出门看月亮,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他们还是不要参合。
孟侜和邱合璧两脸对懵。
邱合璧见了这情景,他是个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深深觉得这钱明着送给丞相,实际给的是楚淮引的小情人,花的值。当即两手一撒躺回床上装死。
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被坑钱的冤大头。
乌龙只在瞬息之间,孟侜坐在地上懵了会儿,一骨碌爬起来去追楚淮引。
脚还没踏到门槛,就听暗卫惊恐大喊:“陛下!陛下怎么了!快传太医!”
被我气晕了?
孟侜提快脚步,然而他哪比得上暗卫的速度,一个眨眼间,楚淮引就不见人影。
柳宜修来了,柳宜修走了。
孟侜心有戚戚地推开门,看见他家陛下安静地盖着被子躺着,眉毛和眼睛都很英俊。
孟侜骤然发觉,他似乎都没怎么见过睡着状态的楚淮引。
两人一起睡时,楚淮引经常帮他按摩脚底或者腰背,他迷迷糊糊就睡了,再一睁眼,楚淮引已经穿戴整齐,唤他穿衣吃饭。
刨去对自己无理由的宠溺,他真正算得上一个明君,为国为民,选贤用能,仁慈英明。
孟侜坐在床边,认真看了一会儿陛下,越看心里越愧疚。他知道楚淮引这样看过他多久,在他睡着的时候,在他假装昏迷的时候。
被子掀开一角,孟侜伸进手握住楚淮引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有些细微但绵长的付出,在一个人安静时,才能被察觉出来。
他重重吸了口气,不小心泄出一丝哭腔。
楚淮引的眼皮动了动。
孟侜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你继续睡。”
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装睡,包括陛下。
但这次,孟侜不想揭穿楚淮引。堂堂一国天子,心智毅力远超常人,怎么可能会被他气晕。柳宜修无限接近零的演技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孟侜觉得自己好像也没犯错,他收了钱,让邱合璧见识一下真正的演技派,双方满意,钱货两讫。楚淮引要是慢一步进来或者敲个门,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是他从这件事里,认识到了他以前装晕,是多么可笑的、理所当然地利用楚淮引的心疼。
心还是要自己疼过一次,才会有感觉。
“我错了,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孟侜垂着头抠手指,尽量真诚而不带其他情绪说这句话。
他不是想让楚淮引心疼而醒来。
陛下不要每次都这么早妥协,不然他会继续膨胀无法无天。
但陛下是真的有点骑虎难下。遮在眼皮上的手力道很轻,但很坚定。不知道孟侜心路历程的陛下同时也摸不准孟侜的想法。
楚淮引知道自己瞒不住孟侜,想着孟侜进来表露一下心疼自己就顺势醒来。或者孟侜不给面子直接揭穿,也可以厚着脸皮卖个惨。
毕竟,孟小猫这次还挺无辜的。他一开始确实很生气,教什么不好,教人演中毒,这是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好本事吗?演到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陛下脑子一抽就活学活用,是个优秀的灵魂伴侣。
但……这是什么发展?
不让醒了?
那朕的江山怎么办?
外面还有一堆反贼呢。
……
赵婉秋的侍女抹黑跑到城南一处荒废的城隍庙里,那里黑灯瞎火,侍女一出现,突然亮起一盏油灯。
灯下的人气急败坏:“你来干什么?”
“我杀了赵婉秋,在将军府呆不下去了。”
“有没有人跟着你!”那人打断侍女。
侍女后背骤然起了一层冷汗,她从将军府出来确实太随意了点,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子命不久矣,楚淮引的人束手无策,不管有没有人跟着,我们马上就要光明正大了不是吗?”
“蠢货!”那人骂道,“我们得转移地方了。”
那人在城隍庙前划了个什么,带着侍女匆匆离去。
季炀眯眼,看见他抹平了一个图案,是联络地点作废的意思?
他试着恢复了一下图案,半像不像,提气跟上两人,眼见他们入了邱合璧他皇叔邱坚白的阵营。
短短几个时辰,岐州城外聚集了大量人马,岐州城内最庞大的几个商会撕下伪装面具,带着粮草和兵器投奔,几乎挖空了半个岐州城。他们是货船老板培养了十几年的奸细,借助商会的名目,不断壮大。就像当年周氏娘家一样,先共同经商,利益诱惑,然后洗脑,渐渐转变为自己人。
邱合璧的亲信林将军带着邱坚白逃出驿馆,两人和城外的人一接应,迅速起兵。
邱坚白道:“我在这拖着岐州军,和他们谈判,你迅速回奉国调兵,并且把楚淮引指使人下毒谋害太子的事告诉众士兵。”
太子在奉国威望很高,定能让奉国上下同仇敌忾。
毕竟那是一个从小吃素为生民祈福,高洁如莲花一样的人物!观音莲花座的转世神童了解一下。
待林将军走了,邱坚白把叫来另一人假扮他,自己也连夜回了奉国。
商会的人说到底只是乌合之众,经商的人会打什么战?不过是把岐州的粮草抽空,恶心楚淮引几天争取时间罢了。
他在过去几年积极配合邱合璧平两位亲王之乱,趁机收服了他们的残兵,加之从蜀地买来的粮草,兵足马肥,现在全线压在蜀地。
再加上林将军的十万,人数远远超过岐州驻军。只要他回去指挥,攻下岐州城指日可待。
奉国皇帝的兄弟辈只剩邱坚白,子嗣中只有太子一人,等他回去一发丧,不仅奉国就是他的,那个提戏木偶北狄王也尽在掌控。
北狄发难,姜仪定然会去北境,分身乏术。他若是能一举拿下岐州,俘虏楚淮引,便能匡复前朝兴业!
邱坚白越想越兴奋,眼里划过精光,仿佛淬毒的刀尖在月光下闪着幽蓝的鬼火光。




丞相他怀了龙种 63.第 63 章
陛下最后还是“艰难”地醒了, 孟侜一个人默默握着他的手反省的样子实在太招人疼。
孟侜眼睛一亮, 像照顾老弱似的扶起陛下,一点也不揭穿, 最给陛下面子的一回。
“我仔细反省了一下,我应该没有其他骗你的了。”孟侜底气不足地强调,“大事上。”
楚淮引:“爱卿的大事, 定义上似乎有失偏颇。”
孟侜:“那以前说过的话我也不能每句都记得啊。”他揽住楚淮引的脖子,侧脸贴着他的耳朵, 义正言辞地劝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反贼吗?”
“都很重要。”楚淮引回抱他, 孟侜难得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又挣扎着爬起来。
他兴奋地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 双手捧着上交陛下:“给你。”
一只抠门的小猫上交了所有私藏的鱼干,以后只能像主人讨粮。
这是楚淮引的想法。
“哪来的?”楚淮引忍着极大的愉悦感, 才没有在一醒来就笑得像个傻大个。他粗略数了数,有七张。
七这个数字好像代表着什么。楚淮引笑容一顿。
果然,就听孟侜继续道:“邱合璧给的表演费。我不是欠你七千两吗, 正好还上。”
孟侜走的每一步都目的明确。
还钱?
如此温馨的时刻,居然说还钱?楚淮引脸色一僵, 朕不缺钱,朕要的是卖身契。
啪啦一声,是陛下的如意算盘碎掉的声音。
“你留着吧, 朕不要。”
“这是诚信问题啊。”孟侜努力为自己建立新的信用体系,“我不会耍赖的。”
他看楚淮引似乎很不想要, 疑惑道:“你不会是想扣着我的‘卖身契’不放吧?”
他豪气地把银票拍在楚淮引胸膛上, 有一种养家糊口的激动感, 就问天底下谁还能这样干。
楚淮引:“……”
孟侜蹭到他身上,“我都是你的了,还要什么卖身契。”
突如其来的情话,楚淮引呼吸瞬息变重,几乎忘记了反贼的存在,如果不是季炀及时回来。
……
季炀顶着陛下不善的目光汇报,一头雾水,看来陛下真的对那群宵小不满,看,都迁怒到他了。
“属下跟踪侍女,发现他们的联络地点是在城隍庙,现在已经作废。邱坚白果然如奉国太子所言,放下岐州这一群乌合之众,独自回奉国,看样子像是迫不及待要继承大统。他要是对奉国皇帝下手,提前坐稳了这位置,那奉国太子就算活着也……”
“邱合璧既然敢提出合作,那必然是在国内做了万全准备。”就算没准备也行,这样邱合璧更有求于大魏了。
岐州商会林立,说好听点,叫各大商会携手共同壮大,难听点就是大商会不正常抱团欺压其他小商户。地方官曾经上书过,商会招工夸张,需要十个人,却往往以三倍数量招工。
楚淮引再联想到他曾彻查货船队伍,最初就是在岐州发源。后来才慢慢向四周扩散,不断拉人,周氏娘家也是其中一员。最辉煌的要数五年前,货船老板带着周家成功渗进了京城,并且运了大量兵器和太湖石进京。
商会这股力量看着零散,实则不可小觑。因为他们多来自城中人,和守城军有着千丝万缕的亲缘,说是反贼,实则还是岐州百姓,十分棘手。按邱坚白的预计,楚淮引对自己百姓总要有几分手软,能拖到他回到奉国。要是楚淮引心狠手辣也行,那他在话本里风光伟正的战神形象就要大打折扣。
楚淮引没邱坚白想得那么多,把这是全权交给了秦英喆处理。秦英喆是岐州当地人,更了解情况,而且在他认知里,媳妇刚刚才被反贼害死,正有怒无处发泄。
邱坚白想要的拖延时间,也正是楚淮引和邱合璧想要的。要是太早就破了商会的围城,而不乘胜追击邱坚白,就说不过去了。
邱合璧躺在床上,真切感受到楚淮引的报复:没人给他送饭了。
孤又不吃肉,连便宜的青菜都不肯给。
不就跟你家丞相吃了顿饭吗?一个吃素一个吃菜,筷子都没往一个盘子里伸,要不要这么小气?
他一个鲤鱼打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自己去厨房。
秦府的厨房特点鲜明,灶上一排假夫人赵婉秋的祭品。香油纸钱和太子喜欢的青笋放在一起。
邱合璧:我虽然明面上是个将死之人,但也不至于吃这些吧。恍惚中有种自己是鬼魂前来享用祭品的错觉。
太子放下锅盖,决定去楚淮引的小厨房逛一逛。
这里就很不一样了,素菜几乎都和肉搅在一起,那些成盘的熟食里面,就没有清白的素菜。
太子感慨了一下寄人篱下的艰难,随后甩出一张银票:“给孤炒几个青菜。”
是和孟大人完全相反的大方。
……
孟侜每天兢兢业业地以大魏宰相的身份,站在城墙上苦口婆心地劝说商会的人。
他讲得生动有趣,或引经据典或现编故事,以情动之,以理服之,但核心理念不变:谋反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故事很精彩,他还会口技渲染,前面是一群商会反贼,后面是城中百姓搬着小板凳听故事。一举两得。
孟相讲得比说书先生还好,大家明天还来捧场。
“来,大家坐下听。”孟侜摆摆手,“昨天我们说到,一个执意落草为寇的屠户,发现他劫杀的无辜之人里面,有一个神似他失踪多年的……”
楚淮引不让孟侜在城墙上冒头,孟侜只好坐着说,第二天又不让他用嗓子,孟侜只好小声逼逼,让嗓门大的传话。
孟侜手里捧着菊花茶,通过瞭孔看外面的人昂首听故事,又好奇又愤怒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就是精神生活太贫瘠没见识,才会被邱坚白的伎俩蒙骗,洗脑“你们都是前朝皇族转世,王朝复辟义不容辞”。搞得一个个真以为自己真龙天子能成大事。
商会的人现在可以说群龙无首,又自视甚高,部分人死心眼地认为自己就是皇族转世,不肯向守城军投降,要等邱坚白的援军。
孟侜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从内部瓦解,把那些想回城的人招安。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邱合璧在等,等邱坚白回到奉国把自己的私兵都召集起来,压到边境时,届时亲信林将军和大魏军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这是邱合璧的设想,请楚淮引帮忙钓鱼,邱坚白老谋深算,筹谋近二十年,势力遍布三个国家,他们立场一致互惠互利。
邱合璧还想挖运河两国通商,从大魏购买粮草,他和楚淮引协商了好几天。从孟侜能轻易坑到一大笔钱来看,邱合璧是下了血本。
……
“有位贵客想暂住将军府,秦将军是否愿意?”孟侜在秦府门口拖住秦英喆,问道。
岐州城变乱,难免有所顾及不到的地方,孟侜让暗卫带着东躲西藏的赵婉予回来。随着伤口的愈合,赵婉予精神和容貌渐渐恢复光彩,态度也由抗拒见秦英喆到慢慢接受,暗卫终于把她从自暴自弃的边缘劝回来。
暗卫兴高采烈,甚至想在胸前挂一朵大红花,用自己最近学会的十八般杂技欢送赵婉予回府。
这种嫁女儿的心情。
女婿是个大将军,可惜眼神不好使,真是让老爹们又高兴又嫌弃。
孟侜想真心实意地劝秦英喆把府上的白绫香烛都收一收,你家夫人大难不死,一回来看到这些岂不是晦气。
秦英喆身披全副战甲,腰佩长剑,清晨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无端多了几分肃杀气息。连夜不眠的眼睛血丝遍布,将军还要上新的战场,家里却不会再有妻子等他。
秦英喆丧丧地道:“只要那位贵客不嫌弃我府上正在办丧事就好。”
孟侜:可能会嫌弃。
但你自己的媳妇自己哄吧。
一顶大轿子落在秦府门口,暗卫们恨不得唢呐吹震天,赶走赵婉秋留下的丧事气氛。
轿帘子掀开,纤瘦苍白的手指搭上轿厢,一截红绳露了出来。
日光浮金,红绳上生锈的铁圈永远灰扑扑地,那是很久以前还是穷光蛋的秦英喆编给赵婉予的,连上面的装饰物都是铁制的。后来,鬓间斜插光彩琳琅的金步摇,珍珠耳环翡翠手镯,但赵婉予最喜欢的,还是那截红绳。
她希望秦英喆功成名就,尚能初心不变,糟糠之妻恩爱白头。
秦英喆转身的脚步一顿,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抓住了一旁的孟侜:“她、她她……”
孟侜:你抓本官干什么?
赵婉予也没想到秦英喆竟然就站在门口,她下意识把手藏在袖子里,甚至想蒙个面。
她现在太丑了,她希望秦英喆印象里都是她以前的样子。
赵婉予抿紧嘴唇,她不敢张口,怕一说话全是沙哑难听的音调,连丈夫的名字都发不清音。
秦英喆连忙低头去看地上的影子,很瘦弱,但是切切实实存在。秦英喆生怕是自己思念亡妻过度出现的幻觉,他抓紧了孟侜的胳膊:“你看见了吗?她怎么不说话!”
孟侜无奈地扯开自己的胳膊,您能不能去抱自己媳妇,少说多做,一开口就踩到赵婉予伤处,也是心有灵犀了。
秦英喆一步上前:“婉予,是你吗?”他也不傻,就是对待媳妇这事上有点一根筋。
从赵婉秋冒充赵婉予回来,几乎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病重加天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都是通过侍女传的,可以说两人连眼神都没对上几次。秦英喆只顾着心疼,岐州军务又忙,完全没往别处想。
当赵婉予站在他面前时,眼里始终如一的深情让他陡然明白,原先府里那个,不是病得双眼无神,而是根本就没有感情。
秦英喆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上去轻轻地拥住了赵婉予:“媳妇,我不是人我没用,你不要不说话你打我吧……”
暗卫冲上去隔开两人,你咋动不动就让人说话呢?一边提醒赵婉予别哭抽抽了,一边把一打医嘱拍在秦英喆手里,“看完再说话。”
最上面一张就是说明赵婉予被“咬舌自尽”,舌面断裂有多厉害,你最好长期内都不要让她说话和哭。
秦英喆手指颤抖,这比赵婉秋的病重说辞更加可怖,究竟是什么蛇蝎心肠才干得出这种事!
他颤着手看下一张,上面说赵婉予差点被活埋,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可能会体虚,你千万不要迷信虎父无犬子,单纯读书挺好,大太阳底下扎马步就不要了。
一个妹妹居然对同胞亲姐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秦英喆想起赵婉秋从湖里捞起时半死不活,大夫用了多少好药续命还是回天无力。
还不如喂狗!
战甲磕在地上的声音庄严厚重,秦英喆对着孟侜跪下去:“谢孟大人救命之恩!”
“路见不平罢了,快请起。”孟侜扶起秦英喆,小声道,“赵家已经被陛下软禁,待战事一过,如何处理,将军自己做主。”
……
商会的人已经投降了一半,剩下顽固不灵的,直接打到服气为止。邱坚白势力集结完毕,岐州军马上要出城前往奉国边境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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