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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怀了龙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小文旦
在楚淮引看不见的角度,他偷偷伸手抹了一把眼角,拭去被风吹凉的泪水,留下被温热的真心。
“胆子越来越大,还敢直呼本王的名讳。”楚淮引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中不太听得清,但大抵是愉悦的。
他能分辨出孟侜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而不是表面应承转头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还不服气?”楚淮引侧头逗他。
“我哪有!”孟侜大感冤枉,我没有一刻对你这么诚心的好么?
“那你磨什么牙……”刚才一门心思在孟侜身上,得到想要的承诺,楚淮引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凌空跃起,低喝道:“抱紧我。”
一头成年鳄鱼饿狼捕食般暴起,瞬间占据了他们原本的位置,凌厉的掌风带着浓烈的腥气和水雾扑面而来。
若是再迟一秒,背对着它的孟侜恐怕要被撕掉半个后背。
楚淮引迅疾回落,借着下落的冲力一个扫堂腿将鳄鱼踢回湖里。三米长的鳄鱼跌落湖石,“啪”一声惊天大响拍在水面,溅起二人高的水花,像是下了一场污浊的暴雨。
孟侜立即把灯笼扔了,灯芯泅在水里,光芒渐熄,四周暗下来,没了光源的鳄鱼纷纷抓瞎,一只只潜回水下。
“谁在那边!”
这边的大动静引起巡夜人的警觉,远远观望着不敢过来。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不长眼的水鸟栖到那恶怪头上,被当腹中餐了。”
“这么晚兄弟们别过去了,反正我不敢。”
“少爷几天没喂了,但凡一点活物靠近,没有一个不被撕抢到渣都不剩。”
“走走走,去别处看看。”
……
楚淮引带着孟侜退到岸上,把他溅湿的披风解了。
孟侜依然心有余悸,他仔细听水里的动静,问道:“不怕它们爬上来吗?”
“这岸上都撒了一圈药粉,它们极度排斥,不会上来。”
照理说,楚淮引能带孟侜来这么危险地地方,事先肯定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怎么会有鳄鱼扑上来?除非……楚淮引失笑摇头,怎么会。
这药粉百用百灵,除了身怀六甲之人。怀孕之人无形之中释放的气息会减弱药粉的功用,但他和孟侜都是男子,自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楚淮引自我开解道,“本王也随身带了,方才那只估计是饿狠了不管不顾。”
见孟侜还怔怔地,楚淮引笑眯眯道:“想不想报仇?本王把这些药粉抹了,明日它们出水遍地爬,刘鸿宝一身肥肉油水,一定相当受青睐。”
孟侜想象了那个画面,摇摇头。
解气,但太凶残了,府里还有无辜之人。
楚淮引捏捏他的脸,“那愣着干什么?等本王背你回去?”
想把本王当坐骑,没那么好的事儿。
孟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罢了,有来有回。”楚淮引在他面前蹲下。
孟侜从善如流地伏在他背上,还是这里舒服,他能一个人上天入地闯龙潭虎穴,怎么今晚在楚淮引身边,懒得跟腿打折了一样?
一定得了什么定向触发的懒病。
“有来有回是这么用的吗?”
“你管本王。”
“应该是送佛送到西。”孟侜趴在未来皇帝背上,揣着半桶水指点江山。
“你再说一个‘佛’字试试。”
“不说了,不说了。”怎么忘了这茬,孟侜笑着闭上眼睛,头侧着枕在他肩上,在楚淮引慢悠沉稳的步伐中渐渐坠入梦境。
楚淮引将睡着的孟侜放在他自己床上,屋里湿气重得让他忍不住皱起眉。
十几年就住这种地方?
楚淮引一撒手,孟侜自觉地拱了拱,拉过被子盖过头,紧靠墙壁团成一团。
被子里露出几缕青丝,楚淮引捏住捻了捻,触感软软的,比本人要乖顺得多。这小猫整天也不知道想什么,为了点破事就要剃掉一头毛,光秃秃的,可就不好薅了。
孟侜第二天被一阵食物香味馋醒,他动了动鼻子,顺着味道开门,看见季炀端着食盒站在门外。
季炀心里默数不到十下,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他自来熟地提着食盒进去,放在桌子上,拿出了一碗……水?
“这是漱口用的。”用它漱口,和鱼肉的味道更配。
“这是鱼片粥。”
一碗新鲜热乎的鱼片粥盛到眼前,青花瓷碗窝着奶白色的汤汁,软软糯糯的米粒包裹着嫩滑的鱼肉,令人胃口大动。
不等他反应,手里多了一根汤匙。
孟侜来这之后第一次被人伺候地如此周到,按以往,他现在应该洗漱之后前往包子铺买两个馒头。
上等生活。
孟侜有点羡慕楚淮引了。
第一口粥入肚,孟侜蒙圈的脑子开始运转,他想起昨晚睡到一半被楚淮引挖起来看鳄鱼还被逼着发誓。
一清早又如此贴心。
吓唬一顿再给条鱼?
逗猫呢?
孟侜一边吐槽一边呼呼大吃。
季炀在一旁解释:“这第一回,主子让属下过来,以后会换一个暗卫,待会儿让他进来孟大人认认脸。想怎么吃,什么时候吃,只要跟他说就好。”
“淮王对心腹都这么大方?”
季炀下意识摇头,怎么会,你看,他这个第一亲信不就一大早被打发来送饭来吗?
想到发问的人是孟侜,这样有抹黑淮王的嫌疑,季炀又迅速重重点了两下头。
把头都点掉。
“特别好。”就是有点差别待遇。





丞相他怀了龙种 17.第 17 章
“对了,那些信,淮王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孟侜最关心这个,他差点搭上小命弄来的东西,可别是两个老家伙互诉衷情。
“明面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三封信都提到了一个地方。”
“哪里?”
“冲灵山。”
“冲灵一带荒凉偏僻,人烟稀少,冲灵山按理也是一毛不拔之地,峰高陡险,山脉纵横,村民在山脚聚族而居。为什么会被屡屡提到?”
“两家似乎在冲灵山有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具体王爷已经派人去查。”
“我问你,冲灵一带可有矿山?”孟侜想了想,表面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的山,那就只能从内部做文章。
“有。”季炀仔细回忆,“冲灵有铁矿石,但在天元十五年便宣告开采完毕。你是怀疑与那批来源不明的兵器有关?且不说开矿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如此大张旗鼓之事,当地官员怎么会没有上报?”
信息社会尚且能把一件事瞒得滴水不漏,何况是靠驿站传信的古代。
孟侜咽下疑问,他无厘头的怀疑确实不值得被重视继而花精力去查验。
一个虎头虎脑的暗卫拘谨地敲门,磕巴地问道:“孟、孟大人,属下名叫阿虎,下、下次鱼要怎么吃?”
暗卫群体间已经在打赌孟侜能不能成为主子的人,赔率很高,他兴致冲冲地押了五两王妃,一抬头,所有人都用怜爱傻子的目光看他。
“阿虎啊,这银子还是留着娶媳妇吧,你娘盼了二十八年了。”暗卫长把五两塞回他手里,一副不想欺负傻子的样子。
阿虎不服,嘟囔着“你们就等着输钱给我娶媳妇吧”,把银子又放了回去,并且自告奋勇要充当送鱼郎。
孟侜思考了一下,“醋鱼。”
“属下明白!”
孟侜在大理寺的上峰是个快退休的,不太管事,偶尔孟侜有事外出,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孟侜效率高,半天顶一天。
同僚中有位对孟侜看不顺眼的,名叫蒋良折,每次孟侜一进来,总能听见对方从高高摞起的卷宗后面抬起头冷哼一声,一次不漏。久了孟侜都把那句当“欢迎光临”听。
这位是通过科举上来的,对孟侜这样靠祖上荫蔽某得一官半职的公子哥十分不屑,如今京城官场风气大抵如此,孟侜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倒也有趣,不去招惹他就是了。
虽然你寒窗十年,但我也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了。
孟侜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辖地有个三六九等之分,卷宗自然也有,孟侜面前摆着的是一堆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的案子,尽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蒋良折把江南富庶之地的卷宗尽数敛走,孟侜也不着急,鸡毛蒜皮怎么了,我们谓之“民生”。
当他看见函套上面记着“冲灵”字样时,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蒋良折无意间帮了他大忙。
……
回去时,孟侜难得记起姜信,便绕路去姜家,想着远远看一眼没出乱子就好。
可他来得太巧,回回碰上有人找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这副壳子,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这回是刘鸿宝看上了姜家的校场,他上禀天元帝,姜家校场闲置,不如由朝廷出面将其征收,供京城守卫练兵。
天元帝同意了,将校场划给刘鸿宝处置。
校场一向是男儿流血流汗之处,只有刘鸿宝将其变为了人间地狱,一旦易主,原本刻着忠诚与血性的土地,不知会堕落成什么样。
白铁无辜铸佞臣。
姜信这段日子练了一批护院,把将军府看得严严实实的。但架不住刘鸿宝拿着圣旨上门,再憋屈也不能抗旨。
他眼角都憋红了,整个人看起来快要爆炸,抖着手接旨,一抬头看见孟侜时眼睛亮了亮,条件反射要找孟侜。
孟侜急忙向他摆摆手,刘鸿宝可是见过他的,紧要关头不能功亏一篑,让他起疑心。
姜信是真有点傻,他是看懂了孟侜的意思,可是眼神老往那边飘,又委屈又期待,幻想着孟侜给他出主意。
孟侜暗道一声糟糕,旁边没有可以掩蔽的物体,那边刘鸿宝察觉到奇怪,顺着姜信的视线看过去——
楚淮引摇着扇子冷冷地看过来。
刘鸿宝急忙下跪见礼。
“刘大人丁忧在家,依然挂念京城防务,着实令人佩服。”楚淮引摆手阻止刘鸿宝上前,“刘大人不是来宣读圣旨,既然完成便向父皇复命吧。”
“臣告退。”刘鸿宝也没有和淮王攀谈的意思,从五年前楚淮引在战场替下刘德,让他灰溜溜地滚回京城起,他们便不是一路人。
孟侜从楚淮引背后探出头,松了一口气。
“你说有事要见本王?”
“是,我在整理卷宗时,发现了几个疑点。关于冲灵山的铁矿,我们进将军府详谈。”
将军府实在是寒碜,好茶没有,好饭也没有。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刘管家有些发愁,十来年没招待过大人物,包括孟甫善在老爷死后就再没踏足这里一步。
季炀非常贴心地揽住刘管家的胳膊,“我们王爷吃饭有点挑,让我去准备吧。”
管家老脸一红,曾几何时,将军府就是招待天子也无可挑剔,如今却……欸。
季炀回府数了数,雪斑所剩不多,远远一听见人的脚步声,就躲进河底,越来越难抓。
谁让主子宠孟侜呢,季炀麻溜无情地又抓了一条交给大厨。
红烧。
孟侜从袖子里拿出大理寺偷来的卷宗,递给楚淮引。
乍一看很正常,无非是村头斗殴致死的普通案件,楚淮引摩挲了一下封皮,马上发现了问题。
有夹层。
孟侜已经撕开看过,楚淮引将其取出,越看眉头越紧。
“上面记述冲灵山里有一惊马槽,每年六七月份雷雨天气,时有阴兵过道的奇事发生。厮杀呐喊,马嘶石飞,铁链撞击,擂鼓轰鸣。”孟侜在一旁补充,“当地百姓实为惧怕,请人做法,有个游方道士说这里曾是上古战场,一位战神将军被人构陷折役于此……”
说起战神,孟侜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淮引,继续道:“战神英魂不散,每每狂风暴雨之时出来作怪,见有过路人便掳去充军,意图重建一支强大的阴兵卷土重来。”
那道士还说,战神的怨念越深,危害越大,为避免屠村充军之事发生,每年六七月阴兵过道时,附近的村庄必须凑出七七四十九壮丁,主动进入那惊马槽,供战神驱使。若有违逆,不得善终。
惊马槽有去无回,自然有人偷偷半路逃回,但这些人无一不是次日一早全家横死,此后村民对“战神征兵”之事深信不疑。
从五年前开始,村子里已经少了两百多人。
“哼,以如此下作手段征兵,怎么算得上战神。”楚淮引看向孟侜,“你怎么看?”
怎么看?阴兵过道在现代有科学解释,形成因素有声源,电流,磁场,硅。惊马槽的岩土含有大量二氧化硅,在雷雨天气闪电作用下,恰好录下了古战场的声音。而磁场,冲灵山盛产磁铁矿,也完全符合。
也有一说是奇特地形造就声音共振。
但这些显然不能直接与淮王说,孟侜抿了抿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阴兵过道暂且不论,战神征兵事有蹊跷。”
地方以邪崇作祟为由,迟迟不上报,但这么大一事,总有破绽之处。写卷宗的书生大概是窥见了破绽,但消息传不出去,只好选择夹层的方式,期待朝廷官员看见并重视。
孟侜又道:“我查阅了冲灵山一带的长官,近十年,刺史皆与刘家有亲缘。如此,我便推断,五年之前,冲灵山的铁矿挖尽是地方虚报,实际是被占为己有。而冶炼所需的人手,正是在惊马槽中失踪之人。”
“而从那三封信可以推断,刘德与周家来往过密,周家商队南来北往,若是暗中运输兵器,倒是证明了周家这五年产业急速扩张的缘由。”
孟侜说完眼带急切地寻求楚淮引的认同,刘鸿宝已经看上了姜家的校场,易主只在旦夕之间。
楚淮引心里有了计较,嘴上却道:“孟侜,你急了。”
一急,判断便可能出现偏差。
孟侜脸色一变:“淮王觉得我因为周家和姜家的私人恩怨,故意往这方面引?”
灰头土脸地在大理寺把冲灵十年的卷宗都翻出来,一卷一卷抽丝剥茧,互相印证,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下结论吗?
楚淮引笑着摇摇头,“你对本王倒是不客气。”
“千里之外断案,心细如发尚且不够,没去那冲灵山亲眼看看,任何结论都值得斟酌。光凭这几点,如何能说服陛下刘家有鬼?”
主动权在楚淮引手里,孟侜无话可说,嘟囔道:“兵贵神速。”
等人家大把大把的兵器都搬走,过去扑个空有什么用?
“你在暗示本王动兵?”楚淮引斜眼睨他。
教唆谋反的帽子怎么说扣就扣?孟侜忧心忡忡,跟着楚淮引不会英年早逝吧?
姜信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啥,见桌上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越发佩服大外甥。
那可是淮王,说怼就怼。
怕孟侜得罪淮王吃苦头,姜信不怎么熟练地招呼道:“菜来了,淮王请先用膳,有什么的,填饱肚子再说?”




丞相他怀了龙种 18.第 18 章
上菜的时候,楚淮引亲手将红烧鱼挪到孟侜面前。
可是孟侜今天不知怎么的,看见鱼就反胃,只想挑着左手边的梅菜扣肉吃。
果然,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孟侜有些感慨,他以为不会有这一天,但是他现在连味道都闻不得。
他伸出手,悄悄往淮王那边挪了挪,喏,自己吃。
孟侜哪次不是一条鱼吃得干干净净,楚淮引沉默了一下,问:“你生本王的气?”
孟侜咽下一口腌得恰到好处的梅菜,一脸茫然:“啊?”
楚淮引扫了一眼雪斑,“那为什么不吃?”
孟侜没想到楚淮引连这都要问,张了张口:“吃腻了。”
“真不生气?那你让本王捏一下脸。”
不生气和捏脸有什么关系?孟侜还没搞明白,楚淮引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在他白嫩的脸蛋上一捏,顿时留下两个淡淡的红指印。
楚淮引满意地收回手,他一直觉得孟侜的脸圆润了一点,上手一捏,确实比之前多了几分肉感。
雪斑是个好东西,他把小猫喂胖了。
孟侜搓了搓脸,对楚淮引道:“今后这鱼就不要再送了,淮王心意,我感激不尽。”
“行,你什么时候想吃,告诉季炀就行。”
季炀热泪盈眶,真没想到还能给未来小皇子剩两口。
楚淮引接过毛巾擦手,“校场之事,本王自有办法。冲灵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查证要些时日,此事交给季炀。”楚淮引拿过地图,在纸上指了二处,从这里调兵,急行至冲灵山,一网打尽。
孟侜眼睛一亮,连忙补充:“山中注意方向,多备几个罗盘。鬼神之事,不信则无。”
季炀看着这调兵的大动作,心潮澎湃,主子是打算布防了吗?
冲灵山是古战场,必然有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行军一旦驻扎,直接切断京城和河西驻军的联系。
河西驻军,听命于天元帝,也是唯一一支楚淮引有所忌惮的军队。
此去,冲灵有鬼抓鬼,收服民心;没鬼练兵,血赚不亏。
孟侜伸长脖子偷瞄地图,看楚淮引胸有成竹的样子,暗暗道:“明明早有打算之事,我倒是落得个教唆谋反的罪名。行吧,一条船上的蚂蚱。”
“那我做什么?”
楚淮引一把捏住小猫的脖子:“你,本王解决刘家之前,不要出现在刘鸿宝面前。”
这个要求显得他像个弱智。孟侜心里默默吐槽,面上狗腿十足,夹了一块鱼肉给楚淮引,歪头问:“这就吃好了吗?这鱼很好,你吃。”
孟侜忘记换公筷,楚淮引似乎也不在意,明明已经擦完嘴,居然真尝了。
这是楚淮引第一次吃雪斑,“确实是上品。”
孟侜没有意识到楚淮引话语里潜藏的信息——淮王还没吃过的鱼自己倒是一两天一条。他弯了弯眼睛,用两辈子吃鱼的经验,迅速把鱼肉剔了个遍,技术炉火纯青,短短时间,楚淮引的小碟子堆满小山似的鱼肉。
然后把鱼头夹给姜信,笑眯眯道:“补补脑子。”
姜信看了看淮王满满的小碟子,再看看笑里藏刀的孟侜,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谢谢大外甥。”
结果就尝了一点鱼头,顿时惊为天鱼,他羡慕地看向孟侜,眼含热泪——真香!
这种珍馐都吃腻了,过得什么神仙日子啊……
领命出门的季炀最后一眼看见这幕,决定在路上重新思考主子和孟侜的关系。他第一次看见主子吃别人夹的菜,还是用过的筷子。
路很长,他一定能想明白的。
那道鱼似乎开启了什么糟糕的机关,把胃口搅得天翻地覆,孟侜最近食欲全无,荤菜不见就想,看见就厌,来来回回地折磨人。
孟侜心里打鼓,这是什么绝症的表征吗?不知道这里的医术能不能查出来。
***
上次一声不响吃了卷宗分配上的亏,蒋良折可能因此对他改观,主动邀请孟侜上酒楼吃酒。
事情都被楚淮引抢过去干了,孟侜最近确实得闲,加上胃口不好,也想去外面尝尝鲜。
酒楼临街而建,靠窗的雅座可以清楚看清长安街的车水马龙,是京城里清贫官员爱来之处,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小八卦。
孟侜与人闲聊从不提及家里,观点朴实,切中要害,外表像个普通小吏,内心自有沟壑。
蒋良折对他的偏见消除,是越看越顺眼。他之前怎么会把孟侜跟那些纨绔子弟等同起来呢,明明孟家的情况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蒋良折愧疚万分,不断劝酒,“孟老弟,这酒我请,给你赔罪!”
孟侜十分感动,蒋良折是第二个请他吃饭的人。但经历过孟槐菡之事,体验过意识昏沉任人宰割的不愉快,孟侜再也不轻易放任自己喝多,一向点到即止。
对面突然冲出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子,胖的看不见脖子,走路鼻孔朝天,一连撞倒两位行路人。
身后跟着几名仆人喊着“少爷慢点!”
蒋良折嗤笑一声,见孟侜似乎不认识他,便打开话匣子:“管氏一族知道吗,八代单传,却连出四任宰辅,红极一时,多少读书人想投其门下。但上任老宰相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管老夫人。大家都说管氏的宰相运到此为止,不曾想招到个上门女婿,生了个好儿子,年仅二十就高中探花,可惜啊……”
孟侜猜测:“方才那是管家的小公子?”
那确实可惜,如此盛大门楣,小公子的家教却不怎么好。
蒋良折见他是真的不知,摇摇头,一脸复杂:“岂止。”
探花郎名为管嘉笙,加冠之前突然传言不能人道,京城热门女婿人选瞬间变成烫手山芋,只有青梅竹马的兰姑娘始终倾心于他。成亲后两人不管外面指点,恩爱如常。
六年前,管父突然提议领养一个孩子跟自己姓,记在管嘉笙名下。他说自己入赘多年,不想让老孙家绝了后。管老夫人见他这么多年确实付出许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嘉笙明显觉得父亲偏爱孙子,时不时趁管老夫人不在,阴阳怪气地讽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妻子也因他受尽委屈。子不言父之过,无奈之下,他上书请求朝廷外放为官,至今已是第五个年头。
流言害人,离京对夫妇俩未必是坏事。
蒋良折说着说着,突然中邪了一样盯着孟侜,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我就说哪里不对!五年前我曾见过管大人几次,你与他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离京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孟老弟你这个年纪。五年了,今天若不是看见管家小公子,我还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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