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涵元宝
“而且他们现在控制的只是京都,及附近一带的商业经济。”水蔓菁放松下来,越发能侃侃而谈,“京都是大夏的心脏,他们以为心脏受影响,不能正常运行,立即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朝廷要做的也很简单,搭一个桥,叫这个心脏可以继续正常跳动,他们的计谋就立时土崩瓦解。”
魏京华当即瞪大了眼睛,错愕看着水蔓菁。
不说她这个心脏的比喻用的怎么样,只说她这个“搭桥”的想法,就极具现代理念啊!
倘若不是她一早就认识水蔓菁,她甚至怀疑,水蔓菁和她一样是穿越来的!
水蔓菁见她不说话,又略微紧张,“不、不好吗?还是说,实现起来有困难?”
魏京华立时笑着摇头,“没有,朕以为甚好,非常好!你继续说,你打算如何搭这个桥?”
水蔓菁被她鼓励,脸庞微微发红,“我大夏经济发达,百姓已经脱离了先周的自给自足。所以商贾罢市,会影响到民生,会带来极大的不便。但其实影响最大的乃是商贾自己的利益。宫廷里其实各行各业的设置都有,有针织局,有司膳,司药,司酒等等,不一而足。”
“如果朝廷趁此机会,将其转型,不单单只供给宫里需要,也满足百姓需要……但其主权仍旧握在宫里,也就加强了朝廷,说白了就,就是加强了陛下,对京都经济的调控。”
水蔓菁越说,整个人越发自信有光。
魏京华更是听得激动澎湃。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国有企业”呀!这都讲到对国计民生的“宏观调控”了,接下来还要讲到哪儿?
魏京华十分后悔,自己上学那会儿没有好好学经济和政治。
如今才知道,自己欠缺的东西,这么有用……但她也庆幸自己做了几件明智的事儿。
其一就是治好了水蔓菁的眼睛,她从不知道,眼睛不好的女孩子,她脑子这么活。
其二,就是她顶住压力,认命女孩子为官。
思想被传统禁锢住的那些男人们,事到如今,可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意见的!
“爱卿说的这些,朕以为甚好。此事朕全权委托你去处理!”魏京华目中有光的看着水蔓菁,“就你刚刚说的,放手去干,遇见什么困难或者阻力,再来找我。我们协商解决,若是哪里不顺,也告诉我。”
水蔓菁脸色红红的看着她,“有陛下做臣坚强的后盾,臣……定全力以赴,万望不辱使命!”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对得起良心,你就对得起朕。”魏京华点头说道。
两个女孩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与和谐。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理解、信任,与竭诚的支持。
水蔓菁得了认同和鼓励,信心满满的从宫中离开,当日太阳还没落山,东市与西市就兴起了“夜市”,灯火通明的两个集市,蔚为壮观。
京都开放了宵禁之策,百姓们蜂拥去了两个集市。
听闻两个集市上,都是昔日皇宫里头,唯有皇帝和妃嫔们才能享用的物件,吃食,百姓们几乎是疯抢……
商贾的罢市,并未如季诚预期的那般,对京都的经济环境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也没有逼得魏京华大开杀戒,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商贾也斩杀一番。
他原本计较着,如此武力镇压,必定激起民愤,到时候大夏就再次生乱了!
他季家才不怕生乱,越是乱世,他家的兵器生意就越是好。
哪知却撞上了一个柔韧的钉子,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肉里。
魏京华并没有大开杀戒,反而水来土掩的趁机叫宫里丰腴的产出,到民间火了一把。
民间都议论说,如今的女皇帝处处都和别的皇帝不一样,关注百姓的生死,关心爱护百姓,从细节上爱惜她的子民。
先前因为御驾亲征,已经给她迎来了一片呼声,如今这次宫中商品出售,更是叫百姓们对她赞誉不绝。
也解决安抚了百姓们东西市买不到东西的窘境。
反而是被他动员,罢市的那些商贾们急了。
“不是说朝廷一定会落入被动吗?不是说朝廷一定会妥协吗?”
“现在没看见朝廷妥协,我们可是要饿死了!”
“我那儿还屯着一大仓的茶叶,过了这个季可就不鲜了!”
“他季诚家大业大耗得起,我们小商小贩儿的跟他耗不起!”
被商会强压之下,勉强同意罢市的那些商贾们已经坐不住了。商会内部出现了强烈的分裂声音,即便先前季诚向他们承诺了好处,可如今眼睛看得见的损失,和看不见的好处比起来,哪个冲击力更大,不言而喻。
季诚眼看着这罢市不可能持续下去,他倒是也没有坐以待毙。
季诚能有他今日辉煌的成绩,与他为人处事的活络密不可分。
他与女帝的梁子,结在他儿子季显的死上。
他希望女帝能低头,能因为季显的死,给他季家补偿。
他是商人,谋算的是更大的利益。
如今看来,他来硬的,女帝虽是女人,却敢跟他硬碰硬,来硬的不成……季诚立即调整战略,这边儿他还没去安抚商会里的那些坐不住的商贾,自己却是悄悄的到了皇宫门前。
他给小黄门儿准备了厚礼。
小黄门连连摆手,“你就是把季家的家产都送给我,我也不敢放你进去呀!”
季诚连连摆手,“您误会了,没有女帝准允,您放我进去,我也不敢进呀!”
小黄门一听就笑了,“你也听说了吧?这位女帝可狠着呢,先前她被抓紧京兆府牢狱的事儿,已经牵连甚广了,倒下了一大批的官员!”
季诚赶紧点头,“听说了,听说了……”
“一开始大臣们还硬挺,以为她会法不责众,牵连的人多了,朝廷就要瘫痪了,各个部门没办法办公,那些被牵连的官员还是要放出来。或者,即便有人替换上去,也还是世家的势力……哪知女帝是釜底抽薪。”小黄门眨眨眼。
季诚消息灵通,他早就知道了,女帝趁机给朝堂上“血洗”一番,全换上了新鲜血液,且是她的嫡系血脉——娘子兵。
民间都已经传疯了。
季诚连连点头,长出一口气,“所以我是自己来认罪的,不敢等女帝亲去捉拿,我送上门来了。”
季诚从袖管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小黄门。
小黄门结果信掂了掂,“要呈给女帝的?”
“是……”季诚躬身点头。
小黄门笑了,只是呈交一封信而已,季诚给他的钱可是不少。这人够大方,小黄门办事也高兴。
“等着吧!”
小黄门拿了信,高高兴兴就往里层层递上去。
既然季诚给他了大大的红包,他往上递信的时候,也没有太吝啬,拿出一部分钱财来孝敬上头的人。
这信递到魏京华手里就非常迅速。
海桐拿着信呈交给魏京华时,季诚才在皇城门外等了两刻钟。
魏京华打开信来看,信没看完,她就笑起来,“哈哈,这季诚,真不愧是个商人,跟朕来这套。”
海桐探头探脑,好奇得很。
但她看见了信也白搭,字认不全,她看见了也不懂信里说了什么。
“陛下笑什么呢?那季诚说什么呀?”
“他居然跟朕说季显的死,他不提季显,或是恳切认错,承认自己没有教好季显,叫他在京都办了糊涂事儿,或许朕还能从轻发落他。”魏京华眯着眼,神色转冷。
海桐看着她的脸色,不由有些怕,“那他的意思是……”
“他却只说,失去季显,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中悲戚得很……呵,父母生了孩子,就没有教养孩子的责任吗?自己倘若不履行教养的责任,自然会有这个社会替他教养!只不过,社会的法则是残酷的!断然不会股息容忍!”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五百零一章 热脸贴冷屁股
海桐也不晓得为什么,她只觉得魏京华说起父母的责任时,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一股愤怒,无可名状的怒气。
叫她原本白皙美好的脸,都显得严厉至极,狠厉的吓人。
海桐缩了缩脖子,想到了被送去太极宫的魏敬贤……或许正是因为对魏父的不满,所以女帝对不尽职尽责的父亲格外有怨气吧?
海桐却是不知道,魏京华的怨气并非因为魏敬贤。
乃是因为她现代的父母,她从小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她是个孤儿,被师父怜恤捡回去抚养。
但她对被遗弃的事实,已经有了记忆。
这是她多年来不可磨灭的伤痛,是她关于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他想怎么样?因为季显死了,就要陛下您来迁就他吗?”海桐小声问道,试图岔开话题。
魏京华轻嗤一声,“他虽糊涂,却也不傻。他家底丰厚,愿意拿出钱财来,支持朝廷通边事宜,以及边贸建设。”
“咦,这是好事呀?”海桐惊喜道。
“商人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魏京华哼笑,“他先是卖惨卖可怜,又说自己愿意出钱,就是为了让朕允许他加入大夏朝廷所用兵器的冶炼行业。他想有民转官呢。”
在古代社会中,民与官之间,似乎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果是和平年代,这条鸿沟就更大了。
如今却是世道不太平,机会也从乱而生。
这季诚倒是有眼光,他本是向西北游牧族出售铁器。倘若叫他涉足大夏官府的冶炼行业,他的势力将进一步壮大。
“那陛下您……”海桐小声问。
“他做梦。”魏京华抬手就把信扔了,“纵容自己的儿子,在京都行恶,他会是什么品性端正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人,朕可不敢用。”
海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再者说,他的想法与朕,乃是背道而驰的。他既有那么多丰厚的资财,朕收缴了那不义之财,用以边贸建设不好吗?何必再加一个他在中间指手画脚的?”魏京华摇摇头。
海桐这次听懂了,“那婢子叫宫人去把他赶走。”
“要硬气,却也别落了话柄。”魏京华交代道。
海桐应了一声向殿外走,冷不丁的一抬头,撞见姜翰沿着宫廊正往这儿来。
海桐福了福身,打算越过他去。
“女官干什么去呢,这么步履匆匆的?”姜翰站住问她。
海桐笑了笑,“为女帝赶苍蝇。”
姜翰挑了下眉,“哪儿来的苍蝇?”
“官员都大批大批的倒,没人敢在这个当口吱声了,后头那钱叫鬼推磨的,只好亲自上阵了。他还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在女帝这儿不过是个苍蝇。”海桐说话愈发霸气。
姜翰点点头。
海桐正要越过他去。
姜翰却再次喊住她,“我替女官去。”
海桐怔了一下。
“赶苍蝇这种粗活儿,怎能用女官呢,我代劳就是。”姜翰说道。
海桐咯咯一笑,正准备说,她也没打算亲自去,是要吩咐旁的宫人去,不过是要找个硬气又机灵的人。
姜翰不等她开口,就说道,“还望女官得了空,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一个不慎,从齐王变酒政,哪知道女帝不爱喝酒,平日里连得召见的机会都少。”
海桐点点头,“我记住了。”
姜翰转身往宫门处去。
殷岩柏此时在家里坐立不安。
他连续告假不上朝好几天了,原以为时间是治愈创伤的良药,时间一久,他跟魏京华之间那点儿不愉快也就过去了。
哪知道,两人都爱面子,越挺越尴尬。
他低不下头,魏京华也不来哄他……哪怕是派个宫人来召唤他一声,他有了个台阶,不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进宫去找她了吗?
天知道这曾经的晋王府,他如今住着有多别扭。
哪哪儿都不对劲儿了,好像这不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府邸,他无比想念宫里的那张硕大的龙榻……和龙榻上那个人。
听不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他连觉都睡不着了。
可她倒好,没有他温暖的臂弯,她竟然一点儿不孤单?
“禀晋王,东西市的罢市没有受到影响,女帝叫宫中各司供给市面上的需求,并借机建立了宫中各业对外的各司。虽说各司都是刚刚建立,功能却日渐完善。”殷戎这人向来实诚。
他明眼看见殷岩柏的脸色不好看,却还来如实禀报。
殷岩柏沉了沉脸,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渐渐收紧。
“女帝好法子……她心思真活络。”
她的心思都用在这些事情上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儿,也不见她这么积极,这么活络!
从来都是他一腔热血的主动,她哪怕稍微服软,说句软话……他不就又主动贴上去了吗?
殷岩柏如鲠在喉。
“据闻,季诚到宫门口去了,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殷戎说道。
殷岩柏再也等不及,他豁然起身,“好个季诚!”
他阔步向外走,叫人牵他的良驹过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季诚出现在宫门口的正是时候!殷岩柏琢磨着,他这会儿主动去宫门口,替她赶走季诚,她就算再好面子,听说他已经到宫门口了,也该命人请他进去了吧?
季诚是个恰到好处的由头。
殷岩柏片刻都不耽搁,一路策马疾驰,他鲜少在京都这地界儿骑马骑得这么快的。
今日为她,他一再破例了。
可等他顺着御道,跑向宫门的时候,却见一架马车,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踢踢踏踏犹如斗败的公鸡。
殷岩柏心里一顿,但他仍旧没停,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故意不去抓。
他经过马车,“驾——”速度更快的赶到宫门前头。
却并没有看见季诚的马车,只见几个看守宫门的侍卫,远远瞧见他,就站的笔直如松。
殷岩柏翻身下马,皱眉问道,“不是说季诚来了么?他要求见女帝?”
小黄门赶紧上前回话,“禀晋王,季诚已经走了。”
殷岩柏皱了皱眉,“走了?”
他想起那辆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的马车。
“是姜酒政来将人赶走的,姜酒政平日里看着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没想到说起话来那么犀利,几句话就把季诚说的脸色发白,无言以对。”小黄门儿看起来很是兴奋。
殷岩柏攥着缰绳的手越握越白。
“季诚还想赖上女帝,说季显是他老来子,宠爱得很。如今丧子,对他是莫大的打击。”小黄门描述时,兴奋的唾沫横飞,“姜酒政几句话就怼回去了,说单单宠,却不教养,就是给自己家埋的祸患,说女帝帮他管教,是为了救他季家一家人,倘若季诚还执迷不悟,不反思自己的错,反而拿着错来邀宠搏可怜,早晚得把整个季家搭进去!姜酒政说的多,听来真解气!”
殷岩柏却是翻身上马,转身便走。
“诶……晋王不要入宫吗?”小黄门在他马屁股后头喊。
殷岩柏猛夹马腹,“驾——”
她不需要他,他还舔着脸来……
她根本不需要他做她的马前卒!有的是人为她鞍前马后!有的是人愿意为她披荆斩棘!
难怪呢……难怪他这么多天不上朝,不入宫,她也不着急,不召见的。
她只怕已经忙的没有空想到他了吧?
殷岩柏骑在马背上,呵的冷笑一声。
亏他还以为这是个好机会,都不听殷戎把话说完,便急急忙忙跑来,要为她扫清碍事的人。
现在想想,他真是脸热的可笑。
殷岩柏脸上冷冰冰的,心里头却燥热窘迫。
他这会儿连晋王府也不愿意回去了……回去干啥?看府上上下所有人对他怜悯揣度的目光吗?
都知道他先前是住在宫里的,如今却回了晋王府住着。
他若一开始没有赌气回去也就罢了,现在已经回去了,谁能看不出来他是在跟女帝置气?
置气的事儿已经办这儿了,再想低头可就难了。他也是要脸的啊。
殷岩柏路过晋王府外的巷子,却都没进去,反倒是继续前行,去了京都的大酒肆。
他要了最大的雅间,连一个陪他喝酒的人都没叫,只叫人送上来一坛一坛的好酒。
“难得晋王爷有雅兴,酒肆里新培养出一批歌姬,都是胡人,腰肢又细又柔韧,叫上来叫王爷过过眼?”掌柜的赶紧亲自来侍奉。
殷岩柏大手一挥,“不用,爷就喝个清净。”
掌柜的心里轻嗤,哪儿喝不来清净?晋王府不够清净?若为清净,谁到酒肆里喝酒啊?
“王爷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如叫江南来的歌姬给王爷唱歌曲儿,吴侬软语的,烦心事儿随着琴音就散了。”掌柜的笑嘻嘻的说。
殷岩柏却脚步一顿,回头盯着他。
晋王爷的目光,犹如猎豹,被他盯上的人,无不感觉压力甚大。
掌柜的虽见惯了达官贵人,却也有点儿扛不住了……他想逃啊!谁来救救他?
“你看爷像是有烦心事儿?像是需要人解闷儿的?你看爷是凡事会挂心的人?”殷岩柏冷哼一声。
掌柜的汗都要下来了……他真是嘴欠!纵然晋王的烦闷都快写在脸上了,他假装看不见不就行了?
何必用对京都纨绔那一条,拿来在晋王面前现眼呢?
“王爷里面请,这就给您备酒备菜!”掌柜的惜字如金,再不肯自作聪明的多说一句。
殷岩柏哼了一声,进了雅间,却没想到,他这冷冷一哼,正吸引了楼下一位客官的注意。
那位客官,恰也是来喝酒解闷儿的……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五百零二章 胜负已见分晓
殷岩柏在雅间里坐了,不多时便有人来敲门。
他以为是小二送酒来了,懒懒叫了一声,“进。”
吱呀门响,先映入眼帘的的确是酒,但抱着酒坛子的却不是小二。
殷岩柏眯眼看他,觉得这人略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晋王不认得鄙人。”那人放下酒坛子,笑眯眯的跪坐在离晋王五步开外的地毯上。
殷岩柏懒得理他,别开视线。
像这样主动找上门来的,不用问,他自己也会把来意说的清楚明白。
“鄙人是给晋王赔罪的,先前是鄙人之过没有教养好孩子,叫他惹怒了晋王,更得罪了女帝……实在是鄙人疏忽了,一味只知经商,却不知教养孩子的重要……家中没有贤德妇人……她们只知争风吃醋,只晓得为自己积攒钱财。”男人说着摇头长叹。
殷岩柏转过脸来看着他,这会儿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先前在宫门口被女帝下头的官员骂了一顿,鄙人实在该骂,不骂不能清醒。如今的祸事,都是鄙人自己招来的……却也不能说是坏事,若是知错能改,幡然悔悟,还能保存家族的根基,倘若执迷不悟,才是大错特错了。”
男人便说便叹。
殷岩柏皱眉看着他,“季诚,你来找本王,不是为了在本王面前说这些的吧?”
季诚缓缓抬起头来,“鄙人就是找晋王认错的呀,别无他意。”
殷岩柏哼笑一声,“当真?”
“千真万确!鄙人还能图什么呢?老来子已经没了,先前的糊涂举措也叫我得罪了女帝……但怂恿京兆府府尹,在牢狱里做的事儿,当真与鄙人无关呀!”季诚像是刚想起什么,忙急声说道。
殷岩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与你无关?”
“季某只是商人,怎敢那么胆大妄为?如今来京,不过是想借着通边建立边贸的当口,来获取更大的市场份额而已,怎么敢做别的?”季诚脸面诚挚,就差举手发誓了。
“那季家赠送府尹的千顷良田是怎么回事?”殷岩柏冷笑,“季显已经死了,你却送府尹厚礼,不是想叫他为你儿子报仇吗?”
季诚连连摇头,“不敢,不敢……送良田只是想求他秉公办理……实话与王爷说了吧,季某送礼也并非情愿,乃是府尹大人施压,一再暗示季某,若是不送礼,我儿不但枉死,甚至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死也白死,还要落个骂名……”
“晋王别怒,那会儿季某只顾沉浸在丧子之痛当中,又被家里人愚弄……家里妇人太多,各位自己的私利,把这件事情推脱的干净,她们不说自己没有管教好儿子,只说儿子在外受了欺负,被人打死……那会儿季某哪还有理智去分析,究竟是不是我儿有错在先呢?只是偏听偏信,一味悲伤,所以才被他们愚弄了……”
季诚把自己倒是推的一干二净。
所以说季诚聪明,他自始至终没有说儿子死,对他来说惩罚太重。
他在宫门口已经被骂的清醒,此时的口径已经改成了,是他没教好,是儿子没学好……且说,儿子的死,对季家是一大警钟。
他态度这么恳切,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殷岩柏此时还有自己的烦心事儿呢,自然也就没理会他太多。
他不想叫声乐女色陪着他喝酒。
但季诚这会儿并不烦人,非但不烦,季诚说完了那些话,酒菜一上桌,他也是默不作声,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殷岩柏看着他这个样子,反而觉得顺眼,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对饮,似乎比一个人蒙头喝闷酒要舒服的多。
他便没有赶季诚离开,而是与他一起在雅间里喝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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