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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涵元宝
魏京华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长的金针,立时把她吓得惊慌乱叫。
“不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别挣扎!”魏京华警告她说。
魏婉容全然呆住,“你说……说什么?什么孩子?”
“你怀孕了,有一个多月,你不知道吗?”魏京华说着,把针捻入她手掌之上。
魏婉容只顾呆愣,连挣扎都忘了,“我不……不可能啊?仕扬他已经,已经……你污蔑我!这不可能!”
魏婉容说话间,不但有惊愕,还有一丝慌乱心虚。
魏京华没看她的表情,轻嗤一声,“怎么不可能,今日是沈仕扬五七,不过三十五天而已。三十五天之前,他好好的,你们年富力强,怎么不可能?”
魏婉容这才镇定下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是,是了……是我算错了。”
魏京华不动声色,殷岩柏却是在一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魏婉容心绪平静之后,似乎才发现魏京华已经在她的手上胳膊上扎了好几针了。
她晓得魏京华医术厉害,既不愿她砰自己,又不敢挣扎,只能大叫,“他已经死了,再大的仇怨也过去了,这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你不至于连他的这一点血脉都要断了吧?魏京华,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再乱动怒气,让气血不稳,我刚刚扎的针就白扎了!”魏京华表情平静,语速缓慢,“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别把血流在魏家门前。晦气!”
魏婉容气得又要骂,张嘴之后,却是一愣。
她看了看魏京华,又看自己胳膊上的针,“你……你是在?”
“保胎,”魏京华轻嗤,“你以为呢?杀人?”
“我若是想叫他死,只要放这你不管就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魏京华语气平静,并没有什么情绪。
可她这般平静淡然的样子,落在魏婉容眼中,就是赤裸裸的讽刺挖苦。
魏婉容咬着牙,眼里蓄着泪,狠狠道,“是,你不必脏了自己的手。你杀人从来都是一句话就够了,甚至有时候都不用开口,你身边多得是愿意为你效力,愿意为你鞍前马后的男人……”
寇子行站的远,疏散了百姓之后,他还在指挥众人清洗魏府大门及门外的污秽。
整个街道上这会儿全是水,阴沟里的水都涨了好些。
殷岩柏站的近,恰把这话听进耳中。
魏京华以为他要怒了,暗自心疼自己刚刚为保胎扎的那些针。
以殷岩柏的功夫,一掌下去,莫说魏婉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就连魏婉容自己也得当场毙命。
她长叹一声。
却听殷岩柏笑道,“就是有男人愿意,这你可羡慕不来。明明处处不如人,却好嫉妒人的女人,最可怜了。”
魏婉容一噎,瞪着殷岩柏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魏京华也是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确定一旁站着的是殷岩柏本人吗?
他该不会像自己一样,是被什么孤魂野鬼给附身了吧?
一直等魏京华取了针,他才摸着下巴,啧啧的叹了一句,“若不是看她为救你肚子里的孩子,这么费心费力,浪费精气神,本王一掌结果了你们。送你们去与沈仕扬团聚,免得他一人黄泉路太孤单!”
魏婉容狠狠抖了一下,这话旁人不敢在京都这地界儿说,可晋王他不但敢说,他也确定敢做!
魏婉容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会儿那里暖烘烘的一片。
她原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竟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今日做这些事的时候,她也无所顾忌……
可魏京华的一番话,一番认认真真的扎针救治……忽然就叫她对肚子里的生命,有了具体的真实感。
似乎在她余下的日子里,放入了一个强大的牵绊。
魏京华收针起身,去与殷岩柏、寇七郎道谢。
魏婉容也从地上站起来,她举目四顾,除了远处还有些看热闹的人,她身边竟然连一个亲眷都没有了。
沈家人早就弃她而去,沈仕扬死了,沈家的家丁也都被抓了……
她刚刚得罪死了娘家……她原本计划拉了魏京华一起死,哪怕她要赔上命,也在所不惜!
可这会儿……魏京华毫发无损,虽说她当众说了那么一番话,似乎也辱没了她自己的名声。
但围在她身边献殷勤的男人,依旧殷勤……
她有什么损失呢?
魏婉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她怎么办?去死吗?似乎有些不敢以及不舍啊?
她踉踉跄跄的转身,漫无目的的向街巷一头走去。
“婉容……”一声轻轻的呼喊。
魏婉容身子一颤,迟缓的回过头去。
是怯怯的站在侧门处的楚氏。
楚氏朝她摆了摆手,“你先别走!”
魏婉容脸面一僵,看着自己的母亲从侧门出来,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走到魏京华身边。
“二小姐,你看……她现在怀着身子,沈家又跑了,她能去哪儿呢?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叫她走了,她就活不下去了呀!”
楚氏竟然去求魏京华!
魏婉容脸色一变,“阿娘,回来!不要去求她!”
何必把自己的脸送到前头,叫人打呢?
刚刚的折辱还历历在目,粪水的臭气还未散尽……魏京华能同意才怪!她一定会借着这机会把她踩进尘土里!
“她救我,不过是不想叫我腹中的血流在魏府门前,染了晦气!阿娘以为她是心善吗?”魏婉容气急,“你不要求她,我宁可死!”
“你住口!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着我的面,说什么死……你是在捅我的心呀!”楚氏哭道,“京华,求你了,你叫她回来吧……她如今已经没有能力伤你了。”
殷岩柏与寇七郎都听的面色不善,碍于自己是男人,哪有大老爷们儿当街跟一个无知蠢妇吵架的道理?传出去委实不像话,太丢人了!
但两人的表情,皆是恨不得把楚氏给扔回魏家内院,叫她莫要跑出来膈应人了!
魏京华表情却无甚变化,似乎是习惯了这般的厚颜无耻,“魏家什么时候是我说了算的?祖母的灵堂设好了吗?这事儿怎么安排,只消去问父亲的意思,我清理了大门就去祖母院中守着。其他事不必过问我。”
楚氏一脸的为难,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咕哝,“你爹怎么会同意……今日魏家的大门都成了这样……”
魏京华摇摇头,懒得再与她说话。
魏婉容厉喝一声,“谁也不用求!我是沈家妇,沈家没了旁人,还有我呢!谁说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
她说完就闷头朝沈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十米远,她就脚步一顿,僵直的身形晃了晃,头重脚轻的朝地上栽去。
殷岩柏眼尖,先发现了不对,他朝常武打了声呼哨。
距离魏婉容最近的常武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魏婉容的衣裳,竭力在不过分触碰她的情况下,稳住她的身形,缓缓将她平放在了地上。
前一瞬还死要面子,抵死维护着最后一丝脸面的魏婉容,终于歇了挣扎,彻底安静了。
管?还是视而不见?
这问题摆在了魏京华面前……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二百一十三章 众叛亲离
魏京华眼眸微凝,似乎并无迟疑便提步上前,“来人,抬软榻来!”
她令魏家的家仆,把倒在魏府门前的魏婉容给抬进了家门。
一旁守着还未散尽的百姓皆看见了这一幕,有些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惊讶钦佩,更有些直接竖起了大拇指,“瞧见没有,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这魏大小姐先前又是泼粪,又是骂人……如今这粪水还没洗干净,魏二小姐就不计前嫌的把她救进了家门!”
“我看她是愚善,这样的恶妇,不是跟毒蛇一样,救了她,回头还要被她狠咬一口!”
“天道昭昭,救人总是没错的!不能害怕被咬,就叫人倒在门前不理吧?那不是见死不救?与那魏大小姐的狠心也不相上下了吧?”
虽有不赞同魏京华做法的,却没有不同意她善良宽仁的。
魏京华被议论“清白是否还在”的声音,终于被压了下去,人们好似达成了默契,故意避而不谈这话题了。
魏敬贤听说二女儿又把魏婉容给救了回来,抬进了家门。
当即气得脸色怒涨,“她当我说的话是放屁?!放屁还有声音,有味儿呢!她是根本不把我这当爹的放在眼里呀!”
魏敬贤怒拍案几,豁然起身,大步向客房院子而去。
还没进到院子里头,就听见里头人的说话声。
“人都抓起来了吗?”问话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威严霸道之气。
“回王爷的话,都抓进刑部大牢了。”
魏敬贤探出脑袋往院子里瞧了一眼,只见常武正拱着手,与殷岩柏说话。
殷岩柏脸上泛着冷厉,“刑部怎么说?”
“刑部的意思是,大多都是平头百姓,为首的几个,除了沈家的家丁,就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常武的声音顿了顿,“没杀人没放火,不好罚的太重。”
殷岩柏冷冷一笑,“刑部那些人的眼睛莫不是瞎?事态如此恶劣,聚众闹事,侮辱朝廷命官,工部侍郎之家、圣上的绣衣使,是由得他们如此辱骂的吗?”
常武躬着身子不说话。
殷岩柏冷哼一声,“带头者处以极刑,追随者以辱骂朝廷命官,扰乱京都秩序,蔑视朝廷威严论处,监禁十年以上。围观取笑者,重打八十。”
魏敬贤在门外倒吸了一口冷气。
常武却是面色不变的应了一声是。
“这事儿刑部若是办不好,直接把人提到金吾卫处办,人就在宣德门外的御道上打!不杀鸡何以儆猴?日后倘若人人都效仿之,天家威严何在?”殷岩柏的话掷地有声,严肃的面孔毫无笑意。
常武领命,领着他的令牌提步退走。
魏敬贤连客房的院子也不敢进了,他在一旁的树后躲到常武先离开才抹着汗钻了出来。
他还是头一回在自己家中要这样惊慌失措的躲躲藏藏。
魏敬贤心有余悸的往客房院中看了一眼,身高腿长的晋王爷这会儿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许是进了屋子。
有他在这里镇守,魏敬贤虽心里有气,却不敢冲魏京华撒。
“只能等晋王走了再说了……”魏敬贤皱着眉,“他总不能一直住在我府上!”
魏敬贤轻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暂时放过了魏京华。
一直到晚间的时候,门上才来禀报说晋王爷走了。
魏京华这会儿也早已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离开客房的时候,专门叫丫鬟请了楚氏过去陪着。
这会儿仍在客房的,不过是楚氏母女,及楚氏身边的几个丫鬟嬷嬷。
“若是硬赶婉容走,她必要恨了我。加之京华若是心善拦着,我便不占理。”魏敬贤在书房里,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自家的儿女倒是好说,但万一……万一晋王爷硬护着京华那可就麻烦了。我岂能跟晋王硬碰硬吗?”
魏敬贤正发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像是踩在了他敏感的神经上,他立时大喝,“谁在外头?!”
门外静了片刻,才有个慢吞吞的声音应道,“是婢妾,老爷上火的时候喜欢吃银耳莲子粥,婢妾熬了一个时辰,熬的糯软。”
吱呀一声门响,魏敬贤拉开门,瞧见了站在门外的竟是鲜少来书房的姨娘陆氏。
陆氏以往很得他的心,他在楚氏那里歇过之后,总少不了在陆氏的屋子里歇一歇。
但自从陆氏生下女儿,又得了儿子魏忠以后,她似乎就有点躲着他的意思。
不但从不主动往他跟前凑,还极力的避开与他见面的机会。
有白姨娘在他身边红袖添香,他倒也想不起陆氏的好,只觉有她没她都差不多,只要她能养好她那一双儿女,不给他添麻烦,他就心满意足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陆氏做的不错。
她的儿女虽不像白姨娘养出的魏灵儿一般,钟灵毓秀的能高攀了太子,但至少没像魏婉容一样给她惹祸。
也没像魏京华一样,整日气他。
“你有心了,端进来吧。”魏敬贤的心情,在看到老实忠厚,甚至有些木讷的陆氏之后,竟出奇的平静了许多。
陆姨娘放下汤盅,给魏敬贤盛了一小碗儿,拿白玉勺舀着,轻轻吹的不烫了,才送到他手边。
魏敬贤不由暗自点头,如此细腻贴心的,才是他的枕边人呐,他以往是太忽略陆氏了。
他心里不由对陆氏抱了几分歉疚。
“你除了送羹汤,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魏敬贤难得有耐性的问道。
“婢妾看老爷眉头紧锁,必是有心事,”陆氏缓缓说道,“婢妾没有什么能耐,但求老爷能对婢妾说一说,不敢妄言替老爷分忧,只盼老爷不要郁结于胸。”
魏敬贤的眉头不由舒展了些许,看看多会说话,多体贴人心。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氏竟有如此细腻的心肠?
“唉……”魏敬贤长叹了一声,并轻拍了拍陆姨娘的手。
陆姨娘以往是做过活儿的,她的手不像楚氏的那么养尊处优,也不像白姨娘那么细腻修长。
但她的手经历了岁月的洗练,反而有种古朴平淡的美。
魏敬贤盯着她的手细看,陆姨娘立时红了脸,想要把手缩回来。
魏敬贤却抓紧了她的手,“还不是婉容的事儿,她如今被证实怀了身子,却晕倒在我魏府门前!看看她先前做的那些事!即便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会看人倒在我门前而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但她做的事,是陌生人能做的吗?是仇人也未必能做出来的吧?!”
说起这事儿来,他就生气,一股邪火,四处蹿腾,叫他呼吸急促,脸色难看。
“偏偏京华是个愚善的,竟把人给救了回来!现在我若是赶她走,岂不是显得魏家只有京华一个好人,就我是坏人?楚氏和婉容也就罢了,可轩儿会不会也恨上我?”魏敬贤喃喃说道,靠在枕囊上有些无力。
陆姨娘却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此事老爷不好出面,却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若是沈家族中出来说话,因为婉容腹中有沈家骨血的缘故,要接她回沈家去,二小姐也不能拦着呀。”
魏敬贤原本只是闷在心里难受,说出来解闷的,并没有想到陆氏竟真的说出办法来。
他听得这话立时眼中一亮,惊喜的看着陆姨娘,“我到小看你了,你这法子不错!正解!正解!”
他当即就叫门外的小厮进来,叫他们赶紧去沈家族中报信儿,说魏婉容怀了沈仕扬的骨肉。
如今沈仕扬已经死了,这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后嗣。沈家族中岂能不看重?
“沈仕扬一家走了,沈家的族里还有人在京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魏敬贤舒了口气,终于笑了出来。
这会儿他再看陆氏,则是越看越顺眼,越顺眼越漂亮。
他不由把手探入陆姨娘怀中。
“不行……老爷,老夫人今日才……当守孝……”
陆姨娘话未说完,便身子一软,倒在他身上……
次日早膳的时候,魏家众人在老夫人的灵堂前聚齐。
魏婉容也一身缟素,要来给老夫人磕头。
她站在楚氏身后,脸面紧绷。
魏敬贤从书房的方向过来,瞧见她,便立即抬手,一巴掌朝她脸上扇过去,“你还有脸来?就是你把祖母给气死了,你怎么有脸来?谁叫你来的?”
楚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魏敬贤的巴掌下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楚氏被掀翻在地。
她捂着脸,狼狈不堪。
魏敬贤却并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朝魏婉容的脸上扇过去。
“她还怀着身子!老爷不要打她!”楚氏大叫道。
魏敬贤冷笑,“怀着身子?她怀的是谁家的骨肉,就叫谁来领她回去!我魏府供不起这样的大佛!”
“老爷!老爷!沈家派人送信儿过来了!”小厮一声高喊,立时叫众人都扭头看去。
魏婉容也脸面紧绷,“沈家?”
“是沈家族中至亲。”小厮解释了一句,领了个像是管家的人上前。
那人看了一圈,目光在魏婉容身上只停了片刻,就朝魏敬贤拱手道,“回魏侍郎的话,沈家离开京都之前,就已经与族中断了关系,从此不相往来,各立门户,各自一个沈家。所以,沈仕扬的未亡人,以及妇人腹中骨血,皆与我吴兴沈氏无关。请魏侍郎自行处置吧。”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二百一十四章 竟然只有你支持我
沈家派来的管家说完这话就要走,魏敬贤立即将人拦住。
“你们不能说一句断亲就断亲了,回头沈仕扬的父家来了不认这事儿,倒说是我们霸着他们家的孩子不给沈家,这算怎么回事儿?”魏敬贤喝问道。
沈家的管家呵呵一笑,脸上却尽是嘲讽,“沈仕扬的父家还会回京?”
院子里霎时静了一静。
管家侧脸瞟见灵堂黑白色,凝重的肃穆的装扮,立时抬手轻咳了一声,压低嗓子道,“这事儿立有字据,魏侍郎倘若不信,可以去衙门里问,这字据,我沈家是呈给衙门备案的,以免再被他们家牵累。”
管家说完便匆匆告退,再不多看魏婉容一眼。
魏婉容脸色霎时间白了许多,她踉跄倒退一步。
“沈家根本就不认你,你昨日还口口声声说要替亡夫讨回公道,替亡夫正名?呵,真是笑话。”魏敬贤忍不住嘲讽道。
魏婉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瘦长的身子摇摇欲坠。
“老爷,别说了……”楚氏怯懦的小声说道。
母女两个再也看不出当初在魏家后院嚣张跋扈的样子,与昔日判若两人。
倒是一旁的魏京华,虽一直没有开口,冰冷沉默,却叫人不敢小觑。
“既然沈家不肯认你,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女儿逼到绝路上。”魏敬贤缓缓开口,“你就在这家中留下来吧,我魏府不缺你一口饭吃。”
魏婉容闻言大吃一惊,错愕不已的抬头看着魏父。
楚氏也喜出望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老爷……多谢老爷!”
“只是你生出的孩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要跟了我魏家的姓氏,待你生下孩子以后,这孩子就交给我魏家抚养,我会为你另外寻个人家,叫你终身有个托付。”魏敬贤缓缓说道,语气平静淡漠。
魏婉容的惊喜立时僵在脸上。
楚氏也有些愣怔。
“你不过是想把我当做工具,把我的孩子当做可利用的财物罢了!”魏婉容当即摇头,“你休想,不可能!我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在昨日那些事情之后,还能叫我留下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魏敬贤怒哼一声,“你倒不知足,沈家做的岂不比我更绝?他们才是把你逼上死路!好赖不分!”
“不是两个沈家吗?我在,沈家就在!”魏婉容护着自己的肚子,“我要回沈家去!你不能扣着我在此!”
“呵,我扣着你?若不是你昏倒在我魏府门前,你看我理你不理你?”魏敬贤忍不住喝骂,“滚,你现在就滚!”
魏婉容也是刚硬的脾气,闻言也不再拜祭老夫人了,扭头就走。
魏敬贤气得冷笑,待她走了两步之后,他不知又想起什么,忽然冷喝,“不许走,你给我回来!”
魏婉容脚步微顿,冷冷一笑,“怎么,不甘心了?”
“沈家已经没人,就连家丁都被官府抓去,府上现在什么都不剩了,你一个人回去,要怎么活下去?”魏敬贤皱眉问道。
“不需父亲操心,总归不能饿死。”魏婉容冷淡的说。
“留下吧,好歹是条活路。”魏敬贤说话时,垂下眼眸,遮掩眸中的神色。
他原本巴不得魏婉容赶紧走,这会儿却不知想到了何处,竟然放缓了语调,要把她留下来。
魏家众人也面面相觑,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父慈女孝?也不像啊……
“魏长使,你的意思呢?也是要留我下来吗?”魏婉容知道这家里旁人的话,魏敬贤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敢跟魏敬贤叫板,且能叫的赢的只有这个乡下来的“村姑”。
魏婉容心里悲凉,她到底是看错了这村姑,才至于她一次次栽在她手里。
“我为何要留你?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魏京华淡淡的回了一声,转身去到灵堂中。
家中有丧,她一早便叫方淼向鹰扬府告了假。
魏敬贤也守孝在家,不必去府衙上点卯。
魏家此时人聚得齐,除了魏京华素淡如常,其他人皆有些惶惶。
“魏长使已经允许我离开了,魏侍郎是硬要留我吗?”魏婉容回头盯着魏父,竟然连父亲也不叫了,语气中透着决裂之意。
楚氏吓得脸面苍白,“婉容!你怎么说话呢?快向你爹爹道歉!求你爹爹原谅啊!”
“他会原谅我吗?经过了昨日的事情,母亲觉得他还会原谅我吗?”魏婉容凄凉而笑,“他留我不过是看我还有利用价值,我若留下,从此以后就彻底沦为他手里的工具了。我在这个家里,再也抬不起头来,再也没有尊严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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