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五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杯酒
他见杜薇红了脸,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面上见了些笑意,捋了捋长衫出了院门,站在院外想了想,对着陈宁吩咐道:“去把江指挥使找来,让他跟我一道去老六府上要人。”
江夙北掌管着锦衣卫,干的又是下巡民情的差事,对今儿这起流民暴.动想必是知情的,叫他来一并要人,去了老六府上也有个说法。
江夙北住的离他的府邸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下了马对着宫留玉咋舌道:“为个穷酸书生特地跑六殿下府上一趟,这可不像您的做派。”
自从有了杜薇之后,他干的不像自己以前能干出的事儿太多了,而且件件偏都还心甘情愿,他斜了江夙北一眼:“你近来的话越发多了。”
江夙北但看他的眼神有点不敢吱声,苦笑道:“难道是跟那位杜姑娘有关?”
宫留玉翻身上了马:“到底是薇薇的亲眷,我不能半分不顾,不然...她会怨我的。”
江夙北差点被酸倒了牙,见宫留玉一个眼风打来,连忙转移话题道:“说到杜姑娘,属下倒是有桩事儿想要告诉您。”
宫留玉扬眉:“哦?”
江夙北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属下的底下人发现杜姑娘近来置办了路引和文书,还在京里置了间房子,四处打听别州的田产价格,瞧着倒是要搬出京城的样子龙套传奇。”
宫留玉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转头看着他,江夙北没瞧出不对来,继续地道:“属下觉得有些奇怪,但还以为是您的吩咐,所以就没敢多问,今日见了您才提一提。”
宫留玉脸色一点点地沉凝了下来,淡淡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夙北觉出不对来了,见他脸色,犹豫了下才答道:“约莫是十几日之前了。”他觑着他的脸色,小心探问道:“这...不是您的吩咐?是杜姑娘自作的主张?”
宫留玉身子一顿,他以为自己已经得了她的心,两人便可以心心相印,灵犀相照,想不到她还是一肚子的隐秘,满心的盘算。他突然觉得自己万分可笑起来。
底下人见他脸色不对,都僵在马上不敢乱动,就见他轻轻吐纳一口,淡声儿道:“走吧。”说着就率先拨了马头,往宫留善府上奔去了。
只要她人还在,他这次就一定要寻她问个清楚!。
到了宫留善府上,宫留善好似对他的到来很是惊讶,神色还有些费解,似乎想不明白杜薇怎么就敢告诉他了呢?
宫留玉脑子难得的乱了起来,满心的话想问杜薇,见到宫留善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接道明了来意让他放人。
宫留善手里没确凿的证据,江夙北又在边上,而且现在宫留玉也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他再留人也胁迫不了杜薇,便痛快答应放人,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悠悠然道:“你我兄弟情分摆在那里,也没必要为着这么点小事儿伤了,只是我有些为九弟感到不值当。”
宫留玉一手搭在嵌玉交椅上,淡淡问道:“六哥说笑的,我有什么不值当的呢?”
宫留善故作讶然地道:“难道九弟还不知道?”
宫留玉转头,神情淡漠地转头看他,宫留善泰然自若,却堆出满脸沉痛神色道:“你要救的这人乃是杜姑娘的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情分,我抓他的时候,他就住在杜姑娘在京里置办的小宅里,九弟难道一点都不疑心吗?”
......
杜薇坐在卧室里的一把玫瑰曲背交椅上,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屋角处跳动的烛火出神,旁边有个年纪大些,面容沉稳的娘子正在劝她:“我说姑娘啊,你也别太担心了,你那兄长一看就是个宽厚有福气的,这次又有殿下出马保他,定然会无事儿的,你别急啊。”
杜薇仍旧凝神看着烛火,突然间光线一阵晃动,一只飞蛾扑了进去,发出被烧裂的‘滋兹’声儿,她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我是知道殿下的本事的,文哥儿有他相救,肯定能平安无事。”
她担心她的事儿再也瞒不住了。
管事娘子有些诧异,又劝了她几句,见她一直不应声儿,也就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
杜薇身上无端沁出凉意来,仿佛这一会儿就来个‘倒春寒’,她起身想要去把门关严,门就一下子被打开了,她被带的踉跄了几步,一股夜里的凉意立时扑了进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一手撑着案几,抬眼望着来人。
宫留玉面色冷漠,嘴角却是上扬着的,饱满的嘴唇扬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面上有愤怒也有失望,白净的一张脸像是带了严霜的花儿一般凝着。
‘当啷’一声,他一扬手,一个玲珑剔透的物事儿就滚到她脚边。
“你好好瞧瞧,瞧着可眼熟吗?”
重生五世 第101章
杜薇弯腰捡了起来,就见是只光泽莹润的玉笔,比寻常人用的毛笔要小了一半,看着应该是给小孩子用的,她从小时候开始认字就用的它,对这笔万分熟悉,把玉制的闭馆翻过来,就见上面刻着‘赠爱女微——父公明。’
她把笔捏的紧了紧,低声道:“您都知道了?”
宫留玉反手拴上门栓,不让她有退路,近前了几步,抬手握住她执笔的那手:“蓝炔此人允文允武,有个号叫公明先生,你倒是跟我说说,这爱女薇是谁?!”
声音早已不复了他平时散漫从容的声调,一字一字地蹦出来,字字都是郁愤,字字都是意难平。
杜薇任由他拉着,低声道:“是我。”
宫留玉冷笑了声:“你终于肯说实话了。”他深吸了口气,往前几步继续道:“我可真是喜欢上了一个好人啊!你知道我看着这笔从你那三少爷怀里掏出来时候的心情吗?!你跟他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我又算什么呢?!”
杜薇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声道:“我从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
宫留玉哂笑道:“你没有?好啊,那这十几日来你做了什么事儿,你敢不敢一桩桩一件件地都告诉我?!”
杜薇嘴唇动了几下,微侧过身避开他的逼视,哽着喉头道:“我都呆在粥棚里...您不是知道的吗?”
她还骗他,她到现在了还在骗他!宫留玉手心里攥着她的路引和文书已经被捏成了一团,他觉得就像是被人扇了个漏风巴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既是恼恨又是愤怒。
他硬是把她扳过来,逼着她看着他手掌中的文契,咬紧牙关问她:“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她任由他摆弄:“您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宫留玉两手扳着她的肩膀,硬是把她抵在墙角,她背靠着墙,冰凉凉地感觉沁入了进来,他的声音也哑了:“你说你要去粥棚是为着想法子离开我,你这些日子以来都在骗我,我不是没有起过疑心,全因着那说话的人是你,我字字句句都信了,可你是拿什么回报我的呢?!今儿个要是我没有发现的话,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带着你那青梅竹马的好哥哥一起?!”
他的力气很大,让杜薇忍不住挣扎了起来,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纠缠得紧,牢牢地贴着她,她仰着脸坚持道:“我从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韩娱之最强偶像。”
他低低地问:“那你原来说过的话呢?还做不做数?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我是你的心上人吗?”见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答话,他把手里的文书丢在灯笼罩子里,转眼湮灭成了飞灰:“你答应我,一辈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只要她应了,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只要她在,他就能轻易满足。
他一边问话,眼里满是不确定,眉目却累了层层的哀愁。杜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地流下泪来。
两人牢牢地挤在一方逼仄的空间里,他从没见她哭过,一时有些慌神,温香软玉抱了满怀,让他的身子也僵了起来。他试探着吻了下去,见她并不抗拒,心里有些暗喜,展开手把她拥牢了,仍旧在她唇齿间肆虐着。
简单的一个吻让他遍身着了火一般的热了起来,他想要她,想要把她融进骨血了,这样她才不会乱跑,才不会想着别的人。
他抬手试探着去解她的衣带,一手又顺着她的腰肢游走了进去。
这回她有了反应,满面错愕地推搡他,这份抗拒让他恼怒起来,下手也不留情,解了襦裙,沿着一捻柳腰就游走了下去,等他触到地方,杜薇惊呼了一声,人却软了下去,无力地攀靠在他怀里。
她似乎放弃了抵抗,攀附在他身上低低地喘着,微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在狂潮之中颠荡,他既是狂澜,也是浮木,让她除了紧紧搂抱着他之外无可施为。
他心里存了恼火,恨她仍是嘴硬,转眼她身上就没个遮掩的,细腻的肌肤在盈盈的烛火下好像一团新雪,事到近处,他又有几分不知所措,手指颤颤地搂着她的,人又倾身吻了上去。
杜薇无力地推搡着他,在他耳边断续着低声道:“不要,不要在这里...”
他恍然了,抬手打横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人也倾身压了上去,抬手一拉玉钩,层层帷幔落了下来,杏色的纱幔和幽幽燃着的香笼出一方迷昧的天地来。她无力地晃了晃,头上的白玉簪子掉了下来,‘咕噜咕噜’滚到帷幔外面,半幅头发散了下来,细密地挡着她的面庞。
他解开腰间的犀角腰带,脱了长衫,低声在她耳边问:“你愿意吗?”
杜薇揽着他的脖子往下倾了倾,这算是默认,他抬起她的腿置在自己腰间,人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疼得脚趾蜷缩,小腿开始痉挛:“不要...”
他进退两难,觉得异常的难行,只能去吻她的耳垂,低声哄劝着,等觉着略略松泛些了,才渐渐地重复动作,咂摸出些销.魂的味道来。
杜薇抬手捂着眼,疼得连话都懒得说,只盼着他快些结束。
可男人却不这么觉得,总觉得这事儿长久了才算是圆满的,短了要让女人取笑的。
他低低地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耳边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他说着就亲了亲她的额头,却觉出了冰凉的汗珠。
杜薇冷汗沁了满头,轻声道:“好疼...你...轻点。”
他一怔,不解恨地轻咬了下她的下唇,却还是依言放缓了动作。除了疼痛之外,她终于体会出别的滋味,喘出咻咻的鼻音,不由得低声吟哦起来,头脑却昏沉沉的,辨不清那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手臂粗的蜡烛都烧掉一大半,这一阵子才算过去,他把她揽在怀里,面上有得偿所愿的欣喜,也有些无言的愧疚。
杜薇半阖着眼倚在他怀里,身上腻腻的难受,又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血液在耳膜里鼓噪着,让她忍不住低低地哼了声纵横汉末。
宫留玉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杜薇嘴唇翕动了几下,半晌才道:“渴...”
他下床去倒了杯水,拖着杯底喂她喝了,低声问道:“好点了吗?还要吗?”
杜薇神情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倦意的靠在枕头上,宫留玉命人送来了浴桶和热水,热水里放了解乏的香料,他打横把人抱起来放进去,见她两条腿上班班点点都是血,忙轻手轻脚地把她置了进去,一手搭在她肩上,却见她瑟缩了一下。
宫留玉神情有些黯淡,倾身问道:“你怕我吗?”
杜薇半靠在浴桶上,不知该如何作答,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筋骨松了几分,满身的疲乏铺天盖地的袭来,他见她一脸倦怠痛楚,轻叹了口气,细细地帮她清理起来,期间虽有些意动,但知道她再受不住第二次,便也硬生忍了下来。
他头回伺候人,手脚有些笨,热腾腾的水花淋了一地,又用干巾子把人包了起来,细心擦干放到棉被里。这么一折腾,两人都已经乏了,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直到鸡叫了三遍,日影高高的打过窗棂,将平整的青砖地照成一愣一愣的格子,杜薇低哼了声醒了过来,觉得就连骨头缝里都是酸痛的,腿一动就牵动那处,刚撑起半边的身子又软倒了下去,疼得眉头紧皱起来。
宫留玉也醒了过来,托着她的胳膊柔声道:“你还疼么?”
两人现在身上都换了素白的细棉寝衣,但她还是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的情景,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更不敢看他。
他人靠近了点,声音也更柔了几分:“你怎么了?”又言语切切道:“昨儿是我不好,那么横冲直撞的让你吃了大苦头,你若是觉得难过,就是打我几下骂我几句都是可以的。”
杜薇实在不想跟他说昨晚的事儿,只能叹气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不都遂了您的意吗?难道您心里一直盼着的不是这个?”
宫留玉停顿了半晌,默默地看着她,似乎含了不可置信的意味,顿了半晌才道:“你这么说...是恨极了我吗?”
两人都枕着鸾凤枕头肩挨着肩躺在一处,说的却是这回事儿,她觉得这场景莫名怪诞,沉吟了片刻才摇了摇头,身子主动靠了过去。
他欣然接纳,两人默默无言了半晌,都不想破坏这极好的时候,不过该说的总还是要说的,男人就得有些担当,他心里想了想才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杜薇略略叹口气:“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该知道的您都知道了。”
他低声道:“可我想听你自己说。”
杜薇把被子往上掖了掖,人又挪远了点,离他远些,才问道:“您先告诉我,三少爷救回来了吗?”
宫留玉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似乎想嘲讪,但见她一脸倦怠,又硬是忍住了,淡淡道:“救回来了,就在东院安置着呢。”天知道他昨晚费了多大的劲道才硬是忍着没把这人杖杀了。
杜薇低声道:“多谢了,我知道您不待见他。”
宫留玉颔首道:“我确实烦他,但还是救了他,为着就是不想你恨我。”
杜薇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怅惘:“您应该知道了,我确实是蓝炔和李家大小姐的亲生女儿,所有事儿...也就是从我的身世引出的。”
重生五世 第102章
杜薇抬头看了眼宫留玉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才道:“他只怕是担心着,所以这才急忙赶过来。”
宫留玉嗤了声:“他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关心你?”
杜薇知道他还是见不得杜修文,便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份儿心意。”他见宫留玉扬起了眉毛,忙补充道:“到底我们是主他是客,总不能把他慢待着干晾在外面啊?”
宫留玉的脸色稍稍和缓,转头问道:“你这是要去见他的意思了?”
杜薇想了想,低声道:“他当初待我不薄,我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人不管不问啊。”她环抱住立在床边的宫留玉:“三少爷那性子,勤恳本分有余,慧黠机巧却不足,虽有个功名在身上,但这京里也不乏才高八斗之人,还不如在出了京找条别的出路。”
宫留玉一手搭在她的肩背上,自上而下,似笑非笑地斜眼看她:“我是没旁的说法,只是...你如今能下的来床吗?”
杜薇最终还是换好衣服起了床,只是走路的时候步履有些蹒跚,幸好她平时走路就慢,如此下来倒也不明显。
宫留玉让人把杜修文请进了正院,自己却不大方跟着来,只是在后面的偏屋带着,任由杜薇和杜修文在前面说话。
杜薇无奈地暗瞥了一眼隔着棉帘子的偏屋,转头对着刚进屋的杜修文道:“文哥儿,坐吧。”
杜修文却没坐下,反而上前几步,细细打量着她,关切问道:“囡囡,你还好吗?殿下昨晚上没罚你吧?”他瞧着瞧着,神色却有些怔忪,杜薇神情倦怠,但脸颊泛着微红,眉宇之间带了女子特有的妩媚风韵,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杜薇怔了怔,奇道:“文哥儿为甚这么问?殿下为甚要罚我?”
杜修文叹口气道:“囡囡,都是我害了你,昨儿晚上殿下见到我,先是说我不是杜修文,假冒了杜家人的名义来诓骗你,我一急之下就掏出了你小时候用过的玉笔来做证明,没想到殿下看了几眼,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就夺了过去。”他说着说着,神色又紧张起来:“囡囡,殿下没打罚你吧?若是他责怪你,你就只管推到我头上。”
杜薇摆手道:“殿下没罚我,只是...”她想到昨晚,脸色微红,换了话题道:“文哥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杜修文看她一眼,犹豫了一时,还是鼓足勇气道:“囡囡,我想在京里留着,等攒够了钱帮你赎身,咱们到时候一道儿回老家,好不好?”
杜薇听到隔壁偏屋里传来的茶盏磕碰声,心里一紧,连忙道:“文哥儿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在殿下府当差当的好好地,为甚要跟你走?”
杜修文面色带了些焦急:“囡囡,殿下那人我见了,他心思深沉,脾气又阴晴不定的,你差事当得好还好说,若是不好,那岂不是遭了大难一般?”
杜薇听偏屋里传出了隐约的动静,咳了声道:“来不及了,我心里已经有了殿下,愿意一辈子留在府上陪他[猎人]是谁扒了团长。”她说着神情不由得有几分尴尬,偏屋倒是安静了下来,她略顿了顿才道:“文哥儿快别说我了,我这一辈子已经有了主意,倒是你呢?”她见杜修文怔怔地看着她不言语,想了想继续道:“金陵城是个事儿堆,文哥儿你性子学问都是极好的,可光凭这个还不成...”
她劝着劝着便住了嘴,就见杜修文怔忪看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两人沉默了半晌,他这才张了张嘴,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你心里有了殿下?那,那我们呢?”
杜薇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随即又迎了上去,摇头道:“文哥儿,当初你待我好,我是感激的,可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有什么我们不我们的?早就是你是你我是我了。”她见杜修文满面不可置信,便叹口气,问道:“我小时候可有对你明示或暗示?可有赠物件儿给你?可有兜搭过你?”
杜修文怔怔地摇了摇头,神情涩涩地道:“你小时候心高气傲不爱说话,我以为,我以为你是...”
杜薇淡淡看他一眼:“我并未做出任何逾礼的举止,也没对你有过什么表示,文哥儿,你到底在等什么呢?”
是啊,到底在等什么呢?杜修文怔怔地看着她,眼前这人小时候就心气儿高不爱说话,但对上他时总还存了那么一两分的温柔天真,现在再看她,除了淡漠和补偿,竟是看不到别的了。
他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才道:“就算不是我,那也不能使九殿下啊。他...”
偏房一个清越悠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为甚不能是我?”
宫留玉从偏房打开帘子走了过来,杜薇有些诧异,起身就想迎过去,就见他抢先一步扶住她,含了些暧昧笑道:“你身子还没大好,没事儿不要随意挪动。”
杜薇斜了他一眼,干脆闭了嘴,宫留玉扶着她坐下,转眼问杜修文道:“杜家三少爷,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了?”
他眼底虽带了笑,但眸光却是一沉。
杜修文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脊背,眼底却带了几分哀求道:“殿下,以您的身份,什么样的美人儿寻不着?放了囡囡吧...”
宫留玉一嗤:“敢情我这儿就是龙潭虎穴,我留着她就是害了她?”
杜修文沉默一时,躬身道:“我父亲不过一县县令,七品的小官,就纳了五房妾室外加十来个通房,您这样的皇戚,屋里人还能少得了吗?”他一转眼看着杜薇,眉目间是浓重的愁绪:“那些女人的手段,我也见过些子,囡囡又是个心气儿高的,跟了您也是不如意,我虽不才,给不了她什么锦衣玉食,但至少能保证对她一心一意。”
宫留玉振袖起身,对着他冷笑道:“你能给她的,我都能给她,你不能给她的,我也能给她,你呢?被人抓了还得让她四处请人求救,昨儿夜里要没有她求我,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踏进门来?”
杜修文脸色先是一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张着嘴刚想说些什么,宫留玉就毫不客气地扬声道:“送客太虚星河图!”
等着杜修文人出了厅堂,杜薇才皱眉道:“你这话...有些重了。”
宫留玉漫不经心地拢了拢玉佩,侧头笑得眉眼如花:“您心疼了?”
他的心情可绝不像表面上那般满面笑容,杜薇心里默念,口中换了话题:“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三少爷那性子,在京里就是个活靶子,昨日那事儿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如今被您气出了京城,倒也算好事一桩。”
......
宽敞明亮的正厅里放了座一人高的青铜丹炉,一阵阵刺鼻古怪的药味正从丹炉里逸散出来,一个道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拎着拂尘仔细看着,突然大喝了一声道:“起炉!”
旁边立刻有两个道童奋力拉起吊着的铁线,将鼎炉盖一点一点地拉了起来,一股浓郁的味道扑了出来,那道士对着身边人躬身道:“大殿下,丹药已经炼好了,您马上命人采无根水服用吧。”
宫留贤这半个月来连着服食他给的丹药,精神头好了不少,面色泛出些红光来,因此对这些丹药极是依赖,见状露出喜色来,忙道:“快拿来该我。”
道童取来丹药和才接的雨水递给他,他一并吞服了,自觉精神又好了几分,对着那道士赞叹道:“我近来觉得身子又好了几分,多谢仙师这些日子以来帮我用丹药调理,徐老王爷把你举荐给我,当真是雪中送炭了。”
他自从那日听了宫留玉无意之中的一句话,便对徐老王爷的病情上了心,去徐府走了几趟,发现果然像宫留玉所说,老王爷的病情好了不少,他这身子沉疴已久,不免心动,立时就向徐家人打听,发现自从徐老王爷遇到了这道人之后,身子这才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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