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万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宫绦一出,连虞老夫人也坐直了身子,眼儿紧盯着宫绦瞧,眼里掩不住的欢喜。
黄绿色的绳结上穿了黄、绿两颗小圆珠,下方是蓝田玉雕的玉蝉,色泽淡黄至金黄,油润艳美,宛如老脂一般,不透明,却是莹亮无比。
玉蝉下方是镂雕牡丹纹样的玉锁状,这玉锁也是蓝田玉,颜色浅绿至,却是翠色晶莹,神韵横生。
玉蝉淡黄至金黄,艳美高贵。
牡丹纹玉锁淡绿至黄的色泽,又显得华净妍雅。
玉锁下方打孔,坠了长短不一,错落有致,黄、绿、白三色的流苏小圆珠,旁边还系了一条黄绿色的流苏穗子。
虞幼窈不敢多瞧,敛下了眉目,大周朝不行宫绦,便也是宫里的贵人赐下了,才会佩戴了去,所以宫绦所代表的义意,也有些不一般。
表妹万福 第288章:太后赏赐
“这条三色玉蝉宫绦,是太后娘娘赐给虞大小姐的,”沈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宫绦系到虞大小姐腰间,仔细端详了瞧,觉得十分满意:“我瞧着这宫绦,挺合适虞大小姐的,虞大小姐戴着也好看。”
虞幼窈连忙敛了衣裳,跪到地上,双手交叠平放于地,额头贴到手背上:“臣女,多谢太后娘娘厚赐,太后娘娘凤体金安。”
她是知道,京里头各家小姐多如江鱼,能得宫中贵人赏赐得,也没有几个,便何况,太后娘娘深居寿延宫,已经不理事了。
近些年来,她没听说过,太后娘娘赏赐过谁。
足见这条宫绦的份量。
沈姑姑满意地笑了一下,弯腰扶起了虞幼窈:“可不必多礼,”说完了,又拿了另一个小宫女漆盘上的长盒,塞进虞幼窈手里:“你年岁小,便也不必进宫谢恩,太后娘娘礼佛,便抄写两本佛经,使人送进宫里,太后娘娘也是喜欢的。”
虞幼窈连忙应是。
沈姑姑又与虞幼窈说了几句,便向虞老夫人告辞了。
虞老夫人连忙站起来,要亲自去送:“老身送一送沈姑姑。”
“可不行劳累了您老的身子。”沈姑姑连忙拒绝,隐晦地瞧了虞老夫人手上的沉香佛珠,黄金的佛珠,透了蜜脂色,显然贴身戴了多年,才能养出这样的庄重模样。
虞老夫人也不坚持:“老身多年没进宫了,姑姑代老身向太后娘娘问个好。”
多余的话,在虞幼窈来之前便已经说了,便没必要重复多说,横竖虞府礼数也是周全的。
沈姑姑笑着应下了,就要走。
虞幼窈赶忙跟着去送沈姑姑。
沈姑姑到了许嬷嬷身旁时,顿了脚步,含了笑容:“太后娘娘是个念旧的人,自打你出宫之后,就一直记挂着你,她用惯了你用的香药,往后得了空闲,便多做一些使人送进宫里,太后娘娘收了,也是高兴的。”
许嬷嬷垂下头,连忙道:“是!”
虞幼窈去送沈姑姑,一路将沈姑姑送上了马车,见马车远走了,这才回了安寿堂。
虞老夫人脸上笑容止也止不住了,连忙朝她招手:“快过来,让祖母仔细瞧一瞧太后娘娘赏的宫绦。”
虞幼窈快步走到祖母跟前。
虞老夫人凑过了来,将宫绦握在手里:“质地致密,细腻坚磬,是上等的蓝田玉,更难得的是,蓝田玉以黄绿为贵,这条宫绦颜色虽不纯粹,便是宗室贵女,也不过这般了。”
宫绦也要分三六九等。
上乘的便如窈窈这条,上等的蓝田玉,连颜色、款儿也是一等一的好,上头的玉蝉雕样,牡丹纹样,也都是精致得很,意头也好。
虞幼窈轻抚着腰间的宫绦,顿觉触手油润、温泽,便笑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蓝田玉是四大贵玉之一,古有和氏璧,完璧归赵;又有秦皇初定天下,命丞相李斯采蓝田玉制玉玺,上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后有唐明皇命人采蓝田玉,为杨贵妃制作謦乐玉带;今有蓝田暖玉润泽身心,袪病、益寿,乃称保寿延安玉!
虞老夫人高兴,拉着虞幼窈坐到身边:“这一条宫绦,也能抵一个县君封号,往后窈儿也是真正的贵女,去哪家走动,少不得要戴了出去显摆了。”
她并不觉得孙女儿风头太盛,惹尽了人眼。
窈窈聪明可人,便是再出挑也不为过,横竖她这个老东西还能顶些用,早年积攒的名头,还能唬一唬人,不管如何也能护着孙女儿一些,倘若哪天她护不住了,那就是家门大祸,便也没什么所谓。
她希望孙女儿有个好名声,将来也能有个好前程。
便是嫁了人,也能护住自己,在夫家立身立命。
虞幼窈抿着嘴儿轻笑:“太后娘娘赏赐的物儿,自是不能蒙了尘垢。”
这宫绦,赏赐却有些过了,但目前看来,对她有显而易见的好处,至于旁的事,与她一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干系?
便是有些干系,不是还有表哥吗?
虞老夫人轻抚了孙女儿的发顶:“太后娘娘赏的另一件物儿是什么?”
虞幼窈接过春晓手里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摆了一支蓝田白玉毫笔,她拿起玉笔仔细地瞧,便笑了:“是五羊五紫,正合适我用。”
可见这笔,也是精心挑了的。
虞老夫人似乎并不意外:“便用这支笔,抄两本佛经送进宫里去,也是谢了太后娘娘赏赐之恩。”
沈姑姑也是特意提点了这话。
虞幼窈点头,将玉笔收好,又拿给了春晓。
虞老夫人将孙女儿搂进了怀里:“我的窈窈儿,如今也是出息了,为自己挣了前程,往后可要一直好好的。”
一边说着,她眼眶便有些湿润了。
她原是准备今儿上午进宫,却没想到,太后娘娘厚爱窈窈,使人又送了体面,又了送好,这下她这把老骨头也没了用武之地。
虞府是保皇党,与太后娘娘干系甚深。
窈窈闹腾了长兴侯府的花会,是递了一把刀给了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借机打压了陆皇贵妃一系的气焰。
朝堂相争,连她们这些内宅的妇人、孩子,都逃脱不开。
雷霆雨露皆是君赐。
“祖母,我已经长大啦,可以保护自己,你不要总将我当作小孩儿,总觉得我受了委屈,其实,昨儿在花会上,我是故意将事儿往大了闹,这样一来,以后便没有人再拿“丧妇长女”这话来攻讦我了。”
虞幼窈依偎在祖母怀里,闻着祖母身上常年礼佛,带了的檀香味。
这香是她做的,带了一丝药香,透着一丝淡淡的清苦,也有安神益血的效果,倒不像一般的香,有一股熏人的味道。
祖母担心她,她是知道的。
虞老夫人一边笑,一边抹泪:“好、好、好,我的窈窈儿,是真长大了。”
虞幼窈用力抽了鼻子,就瞧了祖母手里的沉香珠,果然看到流苏结下坠了两颗木犀香珠,正是她不久前让柳儿送过来的。
表妹万福 第289章:窈心以善德
虞老夫人顺了她的眼儿一瞧,就笑了:“你做得木犀香珠,真香哩,你咋就这么能呢,外头都说你不愧是我教养得,我小的时候,可没你这么能。”
她小的时候,也跟窈窈一个样儿,养得娇气得很,这也不会,那也不行,她娘也是拿她没得办法,只能让她多读几本书,多教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也是因此,她从前也纵着窈窈。
直到窈窈病了一场,她这才恍然惊觉。
窈窈与她不同!
她打小有娘护着,教养着,就是瞧着娘为人做事,也能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地学许多道理。
可窈窈儿打小没得娘,她身体也不大好,也没那多么精力,将人常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家里又是杨氏在管家,许多道理,没有人教导窈窈。
所以,之前窈窈都九岁了,还是懵懂着。
这不,许嬷嬷也才来了两三个月,窈窈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虞幼窈依偎着祖母:“等到了夏天,我给祖母做清凉珠戴,这是许嬷嬷自己调配的香方,以带了香味的药材成珠,香珠的芳香,可以避秽,醒脾清暑,解除湿热之毒,若是热中了暑气,还能取下香珠,当药丸嚼服救急,祖母苦夏,有了清凉珠,肯定会舒服许多。”
虞老夫人都笑出了菊花纹:“哎哟喂,我的小心肝儿,哪儿养了你这样贴心的小袄儿。”
祖孙俩腻歪着说了许多话儿。
柳嬷嬷笑眯眯地听着。
这时,虞幼窈打袖里头取出了之前做得红绳项链,拿给了许嬷嬷:“嬷嬷,这一条木犀香珠项链,送给你戴。”
柳嬷嬷高高兴兴地接过:“姐儿以后可得多做点东西,孝敬了老夫人去,老奴也能跟着一道沾了光,得了好,”一边说了,她就低头闻了香珠,乐呵呵地:“这香一闻,都有香进了脑髓里头去,可真好闻。”
虞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斜眼瞧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说你这样的。”
这老货是越老越刁了去。
这会儿,沈姑姑来了虞府,赏了虞幼窈宫绦这事,已经传遍了虞府东、西两府。
不消片刻,杨淑婉就带了虞兼葭,姚氏也带了几个儿女,一前一后来了安寿堂。
一大家子聚一块儿,围着虞幼窈观赏她腰间的宫绦。
姚氏拉着虞幼窈的手,笑盈盈地夸道:“清洁以廉身,窈心以善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太后娘娘如此这般盛赞过哪家姐儿,咱们窈窈,可真是了不得呢,”一边说着,她一边盯着虞幼窈腰间的宫绦瞧,心里难免有些艳羡,眼里笑容也淡了一些,但唇边的笑容却半分不减:“哟,瞧瞧这宫绦,可真是精巧得很,还是蓝田玉制。”
再没有比这还大的体面了。
虞幼窈打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到底没得娘教,儿怕隔代疼,老夫人是越老,心越慈,对她也是十分纵容,八九岁的孩子,还叫老夫人宠得小孩子心性。
与之一比,大房的三姐儿兼葭,倒是乖巧懂事得很。
可哪儿晓得,虞幼窈这么病了一场,险些把命给折腾没了,也让老夫人意识到这一点,寻了个厉害嬷嬷过来教导。
这才短短两三个月就脱胎换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昨儿在花会上,她可是眼瞅着虞幼窈半大的孩子,字字句句都带了刀子,一刀一刀地往长兴侯夫人和曹七小姐身上割。
割的不是人身上的血与肉。
是长兴侯府世世代代,累世功勋,而成就的威严名望,还有长兴侯在幽州流血流汗,拼了性命,才挣来的名声。
长兴侯府也是丢脸丢进了宫里,好端端的花会,生生办成了一场笑话,沦为了笑柄。
再没有比虞幼窈更厉害的人了。
虞霜白挽着虞幼窈的胳膊:“我昨儿瞧了曹七小姐,腰间也系了一条宫绦,是红玛瑙制,并同色流苏穗子,活似旁人瞧不见似的,可把她显摆得,不过,”她嘻嘻地笑,是真心为虞幼窈高兴:“她那个不如你这条体面气派。”
虞善言、虞善信、虞善礼也少不得要夸了几句。
杨淑婉夹在中间,便是再不乐意,也要说几句场面话:“咱们窈窈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既得了太后娘娘的赞赏,还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
如此一来,虞幼窈成了贵女,无论是在家里头,还是在外头,葭葭都矮了她不止一头,如何也越不过一个虞幼窈。
她陡然揪紧了帕子,连脸上勉强维持的笑,也有些僵硬。
昨儿葭葭在花会上,滑了一跤,失了闺仪,叫人瞧了笑话,还崴伤了脚,到了家里,还让虞幼窈给害得,叫父亲好一顿斥责,可是遭了罪受。
可虞幼窈这小贱人,却踩了她们母女俩,是既得名声,又得体面,今儿还得了太后娘娘的夸赞与赏赐。
真真没得天理去!
虞兼葭白着一张小脸儿,涟漪一般的浅笑:“大姐姐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与赞词,有了贵女的尊荣,是虞府之荣,也是妹妹们之幸。”
虞幼窈有了好名声,虞府也有了“好教养”的名声,府里的姐儿们,到了外头也会叫人高看一眼。
女儿家首重教养。
而教养,首重品性、贤德,其次是才情,再其次才是容貌。
虞幼窈便是头一次出了家门,到了外头,便为自己争了一个好名声,又得了太后娘娘一句——清洁以廉身,窈心以善德!
清,以为品性。
洁,喻以才貌
廉身乃为贤德。
窈心,是心美既善出众者。
善德,是为教养出众者。
“恭喜大姐姐!”虞兼葭说完了,就没忍住垂下头,掩着嘴儿咳了一声。
她几乎能想象得出,沈姑姑一出了虞府大门,这事儿立马就要传遍京城,这又是怎样的风光与尊荣。
虞兼葭咳完了之后,没忍住又瞧了一眼虞幼窈系在腰间的宫绦。
宫绦做得十分精巧,雕工也是浑然天成。
蓝田玉稀少贵重,她屋里的玉枕,就是用蓝田白玉制,便也是因蓝田玉调节阴阳气血、袪病、益寿,是老夫人送给她的。
可大周朝,蓝田玉以黄绿为尊,却也不如宫绦上的蓝田玉来得高贵。
表妹万福 第290章:曹老夫人(求月票)
虞莲玉也瞧着宫绦,眼儿直放光:“大姐姐戴着宫绦可真气派,三姐姐方才说得好,大姐姐得了尊荣,我们也都要跟着沾光呢。”
比起虞兼葭隐晦地说词,她却是直白多了,也是真心觉得高兴。
虞芳菲摸着宫绦上的蓝田玉,也有些爱不释手:“蓝田玉可真好看。”
虞幼窈笑道:“我屋里有一对白色的蓝田玉镯,你们喜欢的话,我一会使人给你们送去,正好一人一个。”
虞莲玉和虞芳菲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里瞧到了惊喜:“谢谢大姐姐。”
嫡母待她们也是和善,平常置办的首饰也是精心,但是像蓝田玉这样的贵玉,却也不是她们这些庶女能肖想的。
也只有大姐姐,才有这样的手笔。
虞霜白撅着嘴儿,连忙问:“那我呢?大姐姐送了五妹妹和六妹妹蓝田玉白镯子,打算送我什么?我可说好了,不是蓝田玉得,我可不要。”
虞幼窈瞪了她一眼:“哪有向人讨要礼物得,你还能缺了一个蓝田玉不成?”
虞霜白不依:“可不行厚此薄彼了去。”
虞幼窈一脸无奈,摇了摇头:“怕了你了,我屋里还有一个白绿色的蓝田玉碗,一会儿一道给你送过去。”
虞霜白得意地笑。
虞莲玉和虞芳菲也跟着一道笑了。
大姐姐送东西也是用了心思,她们是庶女,手头上的贵重东西不多,便送了首饰,再大一点戴出去也能显摆了,显露出体面来。
二姐姐不缺这些贵重东西,就送了碗,装饰着用。
大姐姐每回送东西给她们,也是真心实意为她们做了考虑,从不拿一些不轻不重,小恩小惠的东西,敷衍打发了人去。
虞兼葭看着她们几个,围在虞幼窈身边迎奉讨好,忍不住咬了唇儿。
她就坐在堂里,连二房的庶女也都送了东西,虞幼窈却仿佛忘记了她这个三妹妹,没说一句要送东西的话儿。
虞幼窈不知道虞兼葭心中所想,虞兼葭自己没开口讨要,她也不打算送。
她手上的东西,也不是大水冲来的,也是外祖父家辛苦挣来的,送给虞霜白几个,是因着姐妹情份。
送虞兼葭就算了,吃亏不讨好的,她又不是傻子。
杨淑婉也是心中恼怒,可她一个长辈,也不好开口跟继女讨要了东西去,虽然这东西,不是她自己要得。
孙女儿这阔气样,瞧得虞老夫人乐呵呵地。
便在这时,青袖进了屋:“老夫人,长兴侯府曹老夫人,带了长兴侯夫人与曹七小姐一道过来了。”
姚氏和杨淑婉面色一惊,险些当场打椅子里站起来了。
曹老夫人,便如家里的老夫人一般,都是老封君了,基本上,都深居在家里头怡养天年,不到外头去走动了。
竟然亲自登门了。
两人目光止不住地闪动了几下,没忍住瞧了虞幼窈一眼,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虞老夫人笑容也淡了一些,稳稳当当地坐在榻上,瞧了杨氏和姚氏:“你们俩过去迎一迎,礼数到了就行。”
长兴侯府不讲礼数,虞府还要脸子。
姚氏和杨淑婉连忙站起来,整了衣裳,便相继出了门。
虞老夫人目光扫了屋里,温声道:“窈窈、霜姐儿,三姐儿留下,五姐儿,六姐儿就先回去吧!”
虞莲玉和虞芳菲点头应是,上前给虞老夫人行礼之后,便带了自己的丫鬟出了安寿堂,回去了二房。
虞老夫人又瞧了虞幼窈几个:“先去屏风后头呆着去。”
曹老夫人辈分高,她们几个小辈,要得了招呼,才好顺理成章地见人,可不行大棘棘地杵着,叫人瞧了没规矩。
虞幼窈点头,和虞霜白一起去了屏风后头。
艾叶和茴香扶了虞兼葭后一步进来,屏风后面设了圆桌,小凳子,白芍又命小丫鬟上了点心,瓜果,还有茶水。
没过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虞幼窈听到二婶娘姚氏和杨淑婉的声音,目光打屏风外头瞧去,也只能瞧见隐隐绰绰的人影在晃动,主子带丫鬟一群人。
曹老夫人,让长兴侯夫人扶着,众星拱月一般进了安寿堂。
她身上穿了姜黄色团寿纹褙子,头上也戴了镶祖母绿翡翠的抹额,年纪比虞老夫人大些,却长得高瘦,瞧着十分精干。
直到她进了屋,虞老夫人这才让柳嬷嬷扶着到了堂下,迎了半道:“哎哟喂,许多年没见着老姐姐,今儿怎就劳了老姐姐的架式,老姐姐快坐,快坐……”
曹老夫人也笑道:“今儿冒昧登门,连个拜帖也没送上,也是事出有因,打扰了老妹儿的清净,失礼之处还请老妹儿见谅。”
一行人互相见礼之后,便相继落坐,丫鬟连忙奉了茶水,点心。
长兴侯夫人低眉顺目,坐到了曹老夫人身边,穿了一身灰绿色及膝褙子,身上戴了金镶玉饰,显得庄重大方,却没那么张扬。
曹映雪也收起了身上的张扬,穿了淡蓝色的衣裳,首饰也搭得简单,坐在长兴侯夫人身后的小凳上,脑袋压得低低得,大气也不敢喘了。
满脑子都想着,昨儿虞幼窈走了不久,花会上,便相继有人借口离开,母亲是留也留不动,拦也不拦不住,气得险些背了气去。
没过一会,宫里就来了人,将她和母亲都宣进了寿延宫,花会也是办不下去了。
曹映雪长这么大,也进宫了几回,连昭阳宫也去过两回。
寿延宫很大,满地都铺了金砖,满目的金碧辉煌,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一进了殿里,连腿儿也软了。
太后娘娘隔了一道刺眼的明黄帘子,威严的声音打帘子里透出来,听得她精神恍惚,也不大真切,却是慑人得慌,她脑子也成了糊浆,以至于连从小学到大的《烈女传》也背不出来,叫太后娘娘罚了去。
至到这一刻,她才晓得了厉害与怕处。
心里满满都是懊悔,自己不该在花会上刁难虞幼窈,闹了自己家里的花会,丢了自家的脸不说,还毁了自个的名声。
表妹万福 第291章:祸害东西
曹映雪想着,如今叫太后娘娘一罚,这毁了的名声,往后怎么补救也是不能好了,母亲之前说好的宗室县君封号是不可能了。
可恨的是,虞幼窈却踩了长兴侯府的威严脸面,平白得了太后娘娘的盛赞,还得赐了一条宫绦,虽只是一条宫绦,可也要瞧是谁赏赐的,既是太后娘娘赏的,便也能抵了一个五品县君的封号。
虞幼窈却是将她的风光全占了去。
曹映雪低着头,瞧着脚尖儿。
昨儿她与母亲一直在宫里呆到黄昏过了,太阳尽落,才准许出了寿延宫,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戌时19点-21点。
一只脚才从马车里出来,就被丫鬟请去了祖母曹老夫人屋里。
曹老夫人气得勃然大怒,当场就摔砸了茶杯,那茶杯落到曹映雪的脚边上,碎片儿一阵飞溅,吓得她闭了眼儿尖叫。
曹老夫人怒喝一声:“闭嘴!”
曹映雪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哭。
长兴侯夫人吓白了一张脸,跪在一旁,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曹映雪都已经哭了,可祖母依然不饶了她,指了她的鼻子骂:“丢人现眼的东西,哭,你还敢哭,人虞家大小姐,便是差点被毁了名声,也能挺直了腰背,与人据理力争,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脸哭?”
都是做孙女儿的,也都在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差别怎就这样大?
平日里还有几分伶俐,搁她跟前儿惯会讨好卖乖了去。
可一经了事,脑子就叫纸糊了。
想到这处,曹老夫人更气了:“瞧瞧你这没出息的德性,长兴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父亲在幽州拼死拼活为你挣来的风光,你这祸害东西,尽拖后腿子,丧了家门的玩意儿,当初你娘生你下来时,我怎就没一盆水溺了你去……”
连珠夹炮的声音,就跟炮仗似的骂了不停,曹映雪跌坐在上,脑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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