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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万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他看了眼少年手中的物件,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如同看到荣华富贵就在前方向他招手。
“……大约很难能从你嘴里顺利问出。所以我设了一个局,故意放出查找无籍少年的消息,再拿金家开刀,果然,你被惊动,悄悄离开。离开之前,你自然不会忘记你的这面宝玺。”
“小皇上,你很聪明,但毕竟嫩了点,这不怪你……”
他紧紧地盯着那块在月色下莹莹生光的东西,朝着少年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哄道:“小皇上,把它给我吧!皇上毕竟是你的亲叔叔,你随我回去了,不过就是做不成皇帝而已。这几年你藏身于污垢之下,想必受了不少苦楚,当也知道,这天下比你倒霉的人多了去了。你回去了,当个太平王爷,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有什么不好?”
萧彧沉默片刻,忽嗤笑了一声:“难为我那位二皇叔了。虽当了皇帝,这几年每逢祭天大典,想必心里总觉底气不够吧?罢了,我这条命,本在几个月前,就已是被老天收走的。连皇位都被他拿去了,何必还抱着这东西不放?他想要,给他就是了!”
他将玉玺朝着王锦丢来,宝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王锦狂喜,纵身一把抓住,收入了随身背囊,又道:“小皇上,你也随我走吧。我保证,只要你不逃,我绝不为难你。”
萧彧冷冷一笑,手腕一转,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月光之下,匕刃闪闪,冰芒雪寒。
王锦一怔。萧彧神色瞬间转为傲寒:“与人刃我,宁自刃!我死之后,你割我人头带去,二皇叔想必也就放心了。泉州甄家与我,半点干系也无。日月昭昭,天地神明。我死之后,你若违背方才誓言,必不得善终!”
他曾贵为天子,坐拥四海,而今堕入尘泥,终日与卑贱为伍,但这一刻,双目湛湛,令王锦也心生畏缩,竟不敢直视,慢慢低下了头。
萧彧转过身,面向极北遥不可及的无穷漆黑长空,神色庄重,行三叩九拜之礼,旋即起身,站的笔直。
月光下的少年面孔,隽逸孤清,眉目决绝。
他闭目,仰首向着头顶星空,伴随一道寒光,匕首挥向自己咽喉,眼见就要血溅三尺,便在此刻,传来一道随风之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王锦,如今你是四品镇抚,锦衣卫里红人,但我若我没记错,你是天禧十年丁亥科武举第三十六名,当年只取三十五人,你本名落孙山,先帝听闻你素有孝名,不忍留老母一人在乡,遂带母入京赶考,盘缠用尽,母子宿于桥洞度日。你于集市乞得一冷炙,自己忍饥,奔回先奉老母。先帝被你孝行所动,破格录取,添你名于文榜之末,这才有了你的官途之始。先帝于你,先有君恩,后有师恩,时移世易,如今顺安王为帝,你不念先帝之恩,也算是情有可原,但你为了一己荣华,如此逼迫先帝骨血!”
“王锦,你不畏于天?你不愧于人?”
四周黑魆魆一片,海潮汹涌嘶鸣,夜风疾劲吹过,这声音一字一句,随风入耳,萧彧和王锦一同听到,两人无不震动。
萧彧睁开眼睛,循声回头,见不知何时起,数丈之外的海堤之畔,竟立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身夜衣,倘若不细看,身影几乎和这黑夜融成一体。
“你是何人?”
王锦拔刀,厉声喝道。
那人置若罔闻,只朝萧彧大步走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
他转过脸,朝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萧彧道:“一别多年,皇上可还记得我?当年我离京时,你还是太子,记得才六七岁大而已,我教你读的最后一篇文章,便是左传王孙满对楚子,我记得当时,你还没来得及交上你的读书札记。”
他的声音温和,语调不疾不徐,月光照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英逸面孔。
萧彧猛地睁大眼睛,失声道:“少傅!你是裴少傅!”
那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正是。裴右安来迟,让皇上吃苦了。”
就在这一刹那,少年的眼中迸出了无限的激动和光芒。
他三岁被立为太子,四岁进学,启蒙之后,他的父皇天禧皇帝为他选定了几位老师,其中他最喜欢的那位,便是时年不过十四岁的裴右安。
“少傅,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那篇札记,我当时写好了,等着你来,你却一直没有来替我看……后来我登基了,曾四处寻你,却始终不得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已经……”
他朝裴右安奔了过去,声已然微微哽咽。
裴右安轻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抚。
“裴右安?裴右安!真的是你?你怎会在此?”
王锦终于认出了他,双目死死盯着,怪声叫了两句,满面的震惊:“你好大的胆子!今上已登基三载,海晏河清,满朝皆举,难道你想公然抗命?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投效皇上,以你的才能,皇上必会重用于你。你若执迷不悟,你就不怕我回去了上禀皇上,牵连到你裴家之人?”
裴右安道:“你觉得今夜我还会让你活着走掉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缓,但语调里的森冷之意,却是呼之欲出。
王锦一愣,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冷笑:“裴右安,你未免过于狂妄了些。我知道你小时为强身健体,曾师从剑术大师,也跟卫国公上过沙场,但就凭你,想杀我,恐怕还是做梦。”
裴右安微微一笑,注视着他:“谁说杀人必须自己动手?”
王锦脸色微变,环顾了下四周,打了声尖锐的唿哨。
唿哨声过,四周却没有动静,耳畔依然只闻海潮风声。
“不必看了。你的手下都已经死了。”裴右安道。
王锦咬牙,拔刀朝着裴右安疾步而来,身形迅猛如鹰,转眼到了近前,距离不过几步路时,忽然又一个人影朝这里快速奔来,风中听他大笑道:“大公子说的没错!王锦,你带来的那些爪牙,都已经被我的兄弟干掉了!”
这人身材雄伟,声音浑厚,听起来似是个中年人,脸上罩着一张面具,月光下泛着微微铜色,只露出两只眼睛,模样看起来有些古怪,一转眼,就奔到了近前。
王锦再次吃了一惊:“金面龙王?”
金面龙王是近几年在南洋一带迅速崛起的一个著名海盗头子,聚众占岛,在海上势力极大。但和那些动辄劫杀,令海上之人咬牙切齿又闻风变色的海盗不同,金面龙王只向通过自己掌管航道的商船收取保护费,一旦纳入了保护,必定保证商船平安。与其冒着绕道行走被别的海盗打劫丧命的风险,船主反而乐意向金面龙王交纳保护费,以求来往顺利。官府对他无可奈何。因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戴一副黄铜面具,故海上之人称他金面龙王。
那人笑道:“你也知道我?杀你这种人,何须大公子出手?我来就是了。”
王锦咬牙切齿,拔刀而上,一阵缠斗,只听一声惨叫,那只握刀的手竟被生生砍下,断手连着刀身飞了出去。





表妹万福 56.第 56 章
v章12小时后正常显示。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 宋夫人的注意力一直在嘉芙身上, 没说几句, 就向嘉芙招手, 示意她上前。嘉芙低眉顺眼地走了过去,叫她干娘。宋夫人问她几岁, 平日在家都做什么,嘉芙一一应答,十分乖巧。
叶婆子一早心急火燎地赶回宋家, 立刻就把路上憋了一肚子的话加油添醋地告诉了宋夫人,宋夫人当时很是不快。
按说, 人家要嫁女儿了, 路过寺庙,顺道去求个得子符, 就算是继室, 那也天经地义, 轮不到她管。
但她就是不痛快。按她的想法, 甄家女儿能被自己认作干女儿嫁裴修祉,去填自己那个苦命女儿的空, 这是天大的抬举,麻雀飞上金枝头,应当感激涕零, 凡事都要想着先来她这里说一声的。她又不是不允许甄家女儿日后生养, 但现在瞒着她, 竟早早动起这样的念头, 显然, 这是针对自己那个外孙,这就万万不能忍了。
以她的性格,怎忍的住,又听婆子说,甄家女儿生了如何如何一副狐媚子相,男人怕是禁不住几句枕头风的,心里更是猫抓似的,恨不得立刻将人叫来看个究竟。方才其实并无什么侯府夫人前来做客给羁绊了,只是她得知甄家母女来了,故意压下性子要晾一晾人,这才姗姗来迟。第一眼看见甄家女儿的容貌,心下便咯噔一跳,知叶婆子并无夸大,比自己那个亡故的女儿,更是不知道胜了多少,心中就厌恶了,此刻嘴里拉着家常,暗中留意着她言行举止,连一个眼神也不放过。嘉芙越是温柔乖巧,她就越起疑心,总觉得她在装模作样,厌烦更是倍增,到了最后,两道目光盯着她佩于腰间在外衫下若隐若现的那只小荷包上,忽露出笑,道:“这荷包的绣活瞧着别致,是你自己做的?拿来我瞧瞧吧。”
孟夫人顿时想起那日路上去观音寺求来的符,当时叮嘱女儿收起来,后来自己也忘了。
这求子符上绘有石榴纹样,一眼就能认出的,万一女儿还放在荷包里,落入宋夫人的眼,恐怕有些难看,顿时感到不安,正想开口把这话题给错过去,嘉芙却已摘下了荷包,双手奉递过去,羞涩地道:“确实是我自己绣的,只是针线不好,干娘谬赞了。”
宋夫人接过,在手心翻动,假意称赞几句,借口要看内层的针线走法,指一扯,口子便开了,觑了一眼,见荷包底有两枚小香饼,另外果然有只符,再借口要细看,将荷包整个翻了个面,倒出来,却发现是只寻常的护身符而已。于是瞥了叶婆子一眼。
叶婆子原本正激动不已,睁大眼睛等着看甄家女儿出丑。要知道,一个没嫁人的黄花闺女,被人看见随身带了个求子符,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没想到翻出来的却只是个护身符,见宋夫人看了过来,便侧过声,拼命地向她耸眉挤眼,暗示甄家女儿这是收了起来,没有带着而已。
宋夫人没抓到把柄,只好又赞了几句,将荷包归置好,递还给嘉芙。
嘉芙接过,若无其事地戴了回去,一旁的孟夫人松了口气,暗呼侥幸,忙抽出一个信封,笑道:“我女儿愚笨,也亏的夫人抬举,要认她做个干女儿,我家老太太感激,我出门前,特意叮嘱要带些土产过来,也不值钱,算是一点心意,东西方才都已叫下人抬了进来,这是单子,夫人过目。”
孟夫人打听到宋夫人贪财好利,投其所好备了这份厚礼,口中说是土产,实则单子上所列的,都是值钱物件,其中几样,更是极品。
宋夫人接过,看了一眼,心里才觉满意了点,心想甄家总算还有点眼色,得了好,脸色跟着也就好看了些。
孟夫人在旁察言观色,暗暗呼出了一口气,想起全哥儿,自己既到了这里,不问一声,未免不像话,便笑道:“方才去裴家走亲戚,本以为能见到全哥儿了,却说来了夫人您这里。全哥儿如今也满四岁了吧?我们家老太太特意给全哥打了个百福金锁,求高僧开了光,保佑孩子大富大贵,长命百岁。”说罢取了出来。
宋夫人也知道,裴甄两家的亲事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自己先前又松了口,还认了干女儿,如今就算她不满甄家女,也拿不出什么能上台面的借口去阻拦了,不如将全哥儿叫出来,借这机会敲打敲打,让甄家女知道个轻重,等她过了门,自己再寻个由头,派信靠的嬷嬷过去盯着,料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水花。
宋夫人主意打定,便接话道:“老太太有心了。那我就叫人把孩子领来,你也见一见。”
孟夫人自然说好。宋夫人便吩咐下去。没片刻,听到外头走廊传来孩童的嬉笑,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丫头四肢着地,背上坐了个四五岁的男孩,正一路爬了进来。
那孩子便是全哥儿,原本生的也算清秀,因了贪吃,变成圆滚滚的模样,有些沉重,坐那丫头背上,边上几个丫头跟着,虚虚地扶,以防他摔下来,地上那丫头爬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手里拿了根柳条枝,胡乱地挥舞抽动,口中发出如同骑马的“驾”,“驾”之声,就这么骑着人进来了。
嘉芙望着他,唇边带着微笑,目光却很是冷淡。
从前她嫁入裴家后,裴修祉十分喜欢她,不久她便有了身孕,五个月大的时候,有天却踩了绿豆,重重滑倒在地,当时就掉了胎,血流不止,养了许久才下了地,但身子却落下了病根,此后,无论是和裴修祉,还是跟了萧胤棠,再也没有怀过胎了。
那些绿豆,便是这孩子往她脚下撒的。嘉芙记得当时裴修祉十分愤怒,抓了要吊打,却被辛夫人阻拦了,第二天宋夫人得知消息,还上门闹了一场,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不定还是被人冤枉的,后来这事不了不之,也就过去了。
如今想来,上辈子没有孩子的牵绊,于她也是一种因祸得福。但是对面前的这个孩子,嘉芙无论如何,也没法生出亲近之情。
孟夫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宋家人却仿佛习以为常了,宋夫人笑了起来,目光里满是宠爱,叱了声顽皮,便叫人抱那孩子过来。
全哥儿喜欢骑人,还专门挑模样俊秀的丫头骑,但在裴家时,不敢这样玩儿,因先前被人告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叫了辛夫人过去,辛夫人此后便不许全哥儿骑人,但宋家这边却不管,故全哥儿更喜欢往这边跑。
叶婆子急忙过去,抱了全哥过来,宋夫人接过,坐在自己腿上,那孩子扭来扭去要下去,她搂住了,抬眼盯着嘉芙道:“我就一个女儿,跟我心头肉似的,如今没了,全哥儿就跟我自个儿的嫡亲孙子没什么分别。我这个人,最讲究恩怨分明。谁对我全哥儿好,那就是对我好……”
她顿了一下,眯了眯眼,加重语气:“谁要是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就算损了一根汗毛,要是被我知道,休想我放过。”
孟夫人听的倒抽了一口气。嘉芙却睁大眼睛,用力点头道:“干妈你说的极是,全哥金贵,谁敢碰?”
宋夫人有些吃不准她到底听懂了没,盯着嘉芙时,她腿上那孩子也睁大眼睛盯着嘉芙瞧,忽然“哧溜”一下,从她胳膊弯里滑了下去,跑到嘉芙面前,仰着脖子,叉腰指她道:“你趴下!我要骑马!”
嘉芙朝这孩子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弯下腰,道:“骑马不行,不过,我可以抱你玩。”
全哥儿立刻倒在地上,一边胡乱蹬着两腿,一边干嚎:“不要抱!我要骑马!我要骑马!”
孟夫人脸色难看,宋夫人忙朝叶婆子使了个眼色,叶婆子上前抱起全哥,哄道:“咱们出去,出去再骑马。”
全哥朝她吐了口口水,拳头不住地咚咚敲她,嚷道:“她好看!我就要骑!”
嘉芙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地上撒泼的这孩子,唇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这下宋夫人面皮也有点挂不住了,咳嗽了声,几个丫头便齐齐上前,和叶婆子一起,七手八脚地抬了哭闹的全哥出去了,哭声渐渐消失,偏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夫人干笑:“这孩子平时也不这样,今日稍稍闹了些。”
孟夫人勉强笑了下,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叶婆子也哄完全哥儿回来,道:“夫人,你可亲眼瞧见了吧?你看她生的一副狐媚子相,哪个男人能不入套?今日她人还没到,世子就亲自跑去码头接了,夫人你是没看见,当时盯着她瞧的那个眼睛哟,也不带眨一下的,哪里还记得全哥儿她娘的半分好?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等她自个也生养了,全哥怕是连亲爹都要没了!夫人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这丫头两面三刀,我这几个月同住同行,再清楚不过了。”
宋夫人想起死去的女儿,又是伤感,又是无奈,皱眉道:“我又何尝满意这甄家女儿。只是先前已经应了,还听了你的话,认她做了干女儿,板上钉钉的事,叫我如今还怎么开口?”
叶婆子重重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便此时,方才出去了的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叶婆子沉下脸:“冒冒失失,惊到了夫人,瞧我拿针扎烂你的嘴!”
丫头不住地摆手,嚷道:“是全哥儿,哥儿有些不好了!”
宋夫人一惊:“怎的了?”
丫头比道:“就在方才,我们带着哥儿在院子里玩,哥儿忽然嚷着身上有虫子爬,到处地抓,我就看着他,好家伙,那个脸,就跟发了面,一下就胖了……”
宋夫人神色一变,慌忙朝外疾步而去,那全哥儿已经被抱回了屋里,躺在床上,哭闹个不停,宋夫人上去一看,见他满脸红疹,脸肿的就跟吹了气似的,吓的不轻,上去抱住,心肝儿心肝儿地叫了两句,慌忙让人去请太医。太医赶到,全哥儿脸已经肿的跟钻了蚂蜂窝似的,整张都胖了,身上东一颗西一颗的疹子,因为发痒,有些已经抓破,躺那里哼哼唧唧,哭闹个不停。
太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汤剂,让熬了涂抹消肿,这肿却死活消不下去,折腾了一夜,到了次日,方稍稍好转了些。
宋夫人原本不欲让辛夫人得知,偏不巧,次日裴家来了接全哥儿的人,宋夫人瞒不下去,只好道出原委,自己也很是委屈,说好好的就这样了。辛夫人听闻了消息,急火火地亲自赶了过来,沉着脸,把全哥儿给接走了。
宋夫人很是没趣,又不放心全哥儿,派人一趟趟地往裴家去,探听全哥病情,得知辛夫人当着自家婆子的面指桑骂槐,气的不轻,只是这回,人是在自己这边不好的,她也抖不起威风,只能强行忍气,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终于得知那孩子的肿消的差不多了,方松了口气。
叶婆子自忖这几个月在泉州辛苦万分,受了不少的罪,甄家最后却只拿二十两银来打发她,心里一口气实在难平,遂以拆散这桩姻缘为己任,就在她耳边吹风,说甄家女儿刚来家中,原本好好的哥儿就发了这前所未有的怪病,吃了这老大的苦头,可见是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宋夫人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便是迁怒,被叶婆子如此一撺掇,不禁也疑心了起来,再过一夜,到第三天,库房的管事来报,称甄家前日送的那些东西里,原本应当最值钱的几样翡翠珠玑入库时,发现成色不够,虽也属珍玩,却非极品,如此价钱便大打折扣了,问如何归置。
宋夫人想起前日孟夫人来时对自己的恭敬态度,料甄家也没那个胆子,敢以次充好来糊弄自己,想必这便是他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鄙夷不已,呸了一声:“我还道甄家多有钱呢,原来不过如此,裴家连这样的亲事都肯结,可见如今已经穷成什么样子了!”
……
三天转眼过去,这日便是卫国公府裴老夫人的六十大寿。
卫国公府虽落败了,但门第却在,老卫国公功勋昭著,裴老夫人有超一品的诰命,女儿曾是天禧朝元后,因染疫去的早,当时的天禧帝对她一直很是怀念,老夫人份位非同一般,逢六十花甲大寿,一早,宫里便也下来了黄门太监,赐下例定,以示天恩,京中那些本与卫国公府有往来的世族权贵也纷纷上门贺寿。这一日,卫国公府大门大开,里外焕彩,看起来终于恢复了些昔日的荣华影子。
那日从宋家回来后,这几天嘉芙一步路也没出去,孟夫人听闻全哥儿闹了病,从宋家被接了回来,心里虽厌恶这孩子,但也过去探望了一番,回来对嘉芙道:“已经差不多好了。就是自己往身上挠破了几处皮,还在哭闹。”




表妹万福 57.第 57 章
v章12小时后正常显示。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 玉珠对甄耀庭的第一印象很是不好, 觉的他浮油孟浪, 到了上回, 见他为了替妹妹出头闯到老夫人跟前, 虽举动鲁莽, 但有感于他对妹妹的爱护之心, 想到自己幼年家变,若是有个像他这样的哥哥, 说不定境况也会有所不同,故那日后, 对他印象才好了些,此刻见他竟是为了向自己道声谢,特意大老远地跑来了这里, 除了意外, 心里难免也是有些感动。
今日大法堂里不让外人入内,想起他刚才躲在法碑后的样子,不用问也猜到, 应是走偏路进的, 不想被人看到了,看了下左右, 压低声道:“小事而已, 何须要你这样特意跑来道谢?你快回去吧。我也有事,我先走了。”
她说完, 转身要走。
甄耀庭跑了大老远的路过来, 好容易等到了她, 话还没说两句,见她就要走了,心里一急,扯着她衣袖,一下就将她拉到了自己刚才藏身的大法碑后,见她脸涨得绯红,似乎生气了,忙松开手,低声陪好道:“勿恼勿恼!我是想着光道谢未免不够,就带了点东西。”说着掏出一块包起来的手帕,打开了,里头是双玉镯,通体碧透,水色十足,递到了玉珠跟前,道:“你瞧瞧,喜不喜欢?”
玉珠诧异不已:“我们非亲非故,我怎敢要你这样的贵重东西?你快收起来!”
甄耀庭倒也痛快,听她不要,立马收了回去,接着却跟变法术似的,又摸出了一只雕饰繁复的小匣子:“我听说上回你曾托人去香铺里买苏合香。那个不好。这里头装了几枚龙涎,也值不了几个钱,姐姐你拿去熏衣熏帕。”
玉珠却不知他何时连这种事情也打听到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皱着眉道:“甄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受不起。我们夫人使的就是这香,我不过一个伺候人的下人,我怎配使?你快走吧,被人瞧见了不好。我有事,我也走了!”
她说完,转身便出了石碑,匆匆往大门口的香堂方向而去。
甄耀庭见她人就这样走了,带来的东西一样也没送出去,心里一急,也管不了别的了,忙从石碑后转出,追了两步,口中道:“实在是不值钱的!别人也不知道,你何至于这样!若龙涎你不敢使,我还有冻龙脑!我妹妹原本向来不喜熏香,这回进京前,却特意叫我从库房里给她拿了一盒子这香带出来使,龙涎也不要。我妹妹是个雅致人,她都喜欢,想必你也会喜欢。要不我这就回去,拿些冻龙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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