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朝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木非石
****
王鸣盛很快到家,下车才闻到自己身上有烟酒味,不算很刺鼻子,但也不容易被忽略,今天还没怎么抽烟,可能是衣服料子吸味。
吴大伟打电话来说他们在刷羊肉火锅,问王鸣盛要不要过去,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他看了一眼时间,尚早,不适合休息。
到古桥会所直接走后门进去,刚到后面就闻见一股羊膻味,隐约不妙,推开办公室门一瞧,顿时咬紧后牙槽。心里骂了一句cào。
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烟,刚下祸的羊肉被沸腾的热水顶上来,翻滚着,桌子上杂七杂八,掉落的花生米混杂着毛豆夹,用来接待客人的茶几面目全非。
房间里乌烟瘴气,在吊灯折射下烟雾缭绕,味道呛人,加上锅里冒出来的蒸汽,可视度瞬间降低。
大伙看了几眼才确定是王鸣盛站在门外,立时个个噤声,放下筷子熄灭香烟。
王鸣盛很少对女人发火,所以女孩子都不怕她,这时也就为数不多的三个女孩子转过头乖乖叫“盛哥”。
王鸣盛看了吴大伟一眼,没上来就发火,了解到:“怎么在我办公室吃起火锅了,这么味儿。”
吴大伟抹了抹嘴,抽纸巾擦擦手:“咱们人多,不是想着你办公室大暖气又足嘛……今天下雪了,天怪冷的,小张刚从家回来,带了一箱单县百寿坊的羊肉,就,涮呗。”
王鸣盛心里这才明白,这都已经开涮了吴大伟才叫他过来,可能就是感觉办公室被大家折腾的不像样子,这么浓郁的羊肉味几天都下不去,与其明天他到这发飙还不如今天过来吃一口。
好歹堵住他的嘴,让他没话说。
倒也煞费苦心,王鸣盛的火气没上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勉强就给吴大伟一个面子。
直接走到里面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从烟盒抽出一根烟,刚放到嘴边,吴大伟还有几个小弟立马弯腰,纷纷拿出打火机。
啪嗒几声,相继打着火。
火苗在眼前发光发热,王鸣盛扫了一干人两眼,咬动烟蒂,低头就着吴大伟的火儿抽一口,火星燃起来,香烟被点燃。
他抽了口,拿下烟夹在指尖,边吐烟边说:“看样你们个个都心虚。明知道是错的,但是不改。”
大家面面相觑,办公室里只有火锅咕嘟声,清晰中带着温暖,不断散发热气。气氛尴尬无比,毕竟他们都是见过王鸣盛怎么训人的。
就在这时,王鸣盛叹了口气。
抬起眉头发话:“别傻站着了,坐下吃吧。记着,下不为例。”
大伙儿一听这才如释重负,拉椅子坐下,大家的椅子都是各式各样的,有的是方凳,有的是圆凳,有带椅背的,还有不带椅背的,就连小马扎都上阵了。
王鸣盛有些苦恼,他这帮下属,没几个能上台面的,自己丢人现眼就算了,还时不时让他面上无光,如今他算有身份的体面人,怎么就不见他们长进?
吴大伟其实还是比较了解王鸣盛的,老板不是在意和讲究比较多的人,刚才吴大伟的话也不是不经过大脑说的,吃个热饭并不是多大的罪过,王鸣盛在这块对大伙还是很宽容的。
王鸣盛坐到里面,一根烟去了半根,没怎么动筷子,不大会儿掏出手机翻看。
孤月?
名字看起来就不是俗人,他犹豫了下,点开对方朋友圈,有时间限制权限,只可以浏览近三天的内容,而对方已经三天没发动态。
头像是个大眼睛的小姑娘,五六岁,及肩发,披散着,带几分婴儿肥,还是嘟嘴笑的小姑娘,甚至在流口水,实在欣赏不太来。看这点更像个性格比较外放的女人才会用的头像。
但也不能绝对,很多人在现实中一个样,社交软件上又是另一个样。说不定她在社交软件上,还就是个比较外放的人。
对方只加了他没有主动说话,王鸣盛想了想也不打算主动说话,他就不信梁瓷主动要微信只是为了加个好友然后在好友一栏置之不理的躺尸。
吴大伟坐他旁边,人多,比较挤,所以挨得近,垂眼一扫就能看见。
见王鸣盛盯着手机屏幕,点开好友空白的朋友圈看了几秒,又点开好友的头像看了几秒,沉吟半天不说话,低头扣上手机,屏幕朝下放桌子上,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sāocào作。
王鸣盛注意到他视线不对,眉毛一皱:“看什么呢?”
“没没,”吴大伟笑,“盛哥,多吃点,多吃点。”





朝露 6.第 6 章
自从婚后高司南就打这里搬了出去,可能觉得两人相差无几,虽然是晚辈跟长辈的关系住一起不合适,所以现在只要高永房不在家,他就不会留下。
而高永房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屈指可数。
草丛结了冰碴子,下车的时候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她穿着浅口鞋,有东西没过脚面,冰凉涔骨的感觉。
冰冷的空气被隔绝在外面,梁瓷打开灯,摘下毛绒围巾,顺手把高司南居家棉拖拿出。
他说:“不用,我这就走。”
梁瓷直起腰,“下雪路面湿滑,你不住下?”
高司南犹豫了下,没有说什么,把皮鞋脱了先把鞋换上,住不住还没想好,不过嘴巴有些干,需要润润嗓子。
梁瓷打开鞋柜,看见里面多了一双眼熟的男士皮鞋,高司南也看见,是他爸的鞋。
高司南有些尴尬,他白天还骗梁瓷说高永房去南京出差没回来,原本要回的,没买到动车票,飞机票也没了,学术大会还没结束,耽搁住不能给她过生日。
梁瓷似乎看事情比他通透多了,一个字也没多问,这会儿看见他爸的鞋子整齐的码在那,毫不犹豫进门,直奔书房。
高司南虽然装聋作哑,但也早就发觉他们已经分开住,梁瓷搬到了楼下,把原本的婚房空了出来,这一年真是多事之年,婚房的大红喜字甚至没褪sè,还透着新鲜。
没多久听见两声咋呼,是梁瓷的,他第一次见两人守着他疾言厉sè,毕竟是两个知识分子,梁瓷这种性格的女人,估计不是气急都不会大声讲话。
高司南踌躇不前,不知道是应该上前劝解,还是应该装糊涂,他觉得父亲还是有些喜欢梁瓷的,不单是爱徒那么简单,不然不会花天酒地这么些年,忽然就娶了梁瓷进门。
不过父亲自由惯了,突然被婚姻束缚很不习惯。
愣神之间梁瓷就从书房出来,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堪,低头回她自己住的卧室。
高司南下一秒见父亲急步出来,边走边穿外套,看见他先是一愣,而后说:“你怎么来了?”
他静静的看着父亲,提醒说:“今天梁瓷生日。”
高永房没说别得,只纠正:“什么梁瓷梁瓷,是你小妈。”
高司南眉毛紧皱,对父亲这样很不满意,但也lún不到他说,笑了一句:“梁瓷说马上就离婚了,不让叫小妈。”
高永房动作一滞,弯腰继续穿鞋,夺门而去。
就在这时梁瓷从卧室出来,手里拿了一纸协议,还有一支黑墨水的钢笔,书房里不见人,环顾一番只能问:“你爸呢?”
高司南苦笑:“跑了。”
梁瓷攥紧拳头,纸被攥得扭曲变形,他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梁瓷很狼狈,她原本是极要面子的人,现在却变得特别没耐心,婚姻生活中的不幸,真得会扭曲一个人的三观跟性格。
她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闹到人人看笑话的程度,但现在忍得也很艰难,感觉将要崩溃。
高司南沉默不语,空气就像死寂了一般,梁瓷知道自己此刻可能狼狈,可能在他眼中就像个吓人的妖婆泼妇,但她没心情辩解,慢步走到沙发,悠悠坐下。
现在的自己就像个每日惶惶的中老年人,做什么都有气无力。
其实她现在也搞不清楚曾经对高老师,是爱还是敬仰,可能更多的感情是敬仰,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守着一个才华横溢又儒雅的中年魅力大叔。
高老师于她就像一座神秘的大山,在很多诗词史书方面,他总有让自己惊艳的见解,她永远在追随,想要拨云见雾,想要一览无余。
但是嫁给他以后才明白,这个中年大叔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是才子,却也风流。他仍旧是山,只是山里有很多树,心中殷殷切切蠢蠢欲动,不想只有她这一颗。
这一年来跟高永房的相处很像复合函数求导的过程,需要一层一层剥开他的心,后来才发现洋葱是没有心的,只有皮肉,不过洋葱辣眼睛,也催泪。
但不管是爱还是敬仰,这份感情无疑都是盲目的错误的,需要矫正的。
****
火锅吃到凌晨两点,对于王鸣盛这种从事娱乐工作的人,两点睡实在不要太正常,会所还有包场的客人在,嗨翻天。前台值守的小弟蔫头耷,瞧见他突然从后台出来有些惊讶,赶紧揉了揉眼睛,打起十二分jīng神。
还以为王鸣盛没注意到他懒散的样子,下一秒就被平淡的语气提醒:“困就出去抽根烟,这幅样子让客人看见可不行。”
点头称是,目送王鸣盛出去。
一场小雪缠缠绵绵不舍离去,四下白皑皑一片。
路上刷朋友圈,不经意看见孤月更新动态,文字写:我们会永远十八岁!
首一张是合影,梁瓷跟李容曼的,抱在一起,贴面而拥,脸上挂着闲适笑容,后面几张是唱歌吃饭时拍下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梁瓷李容曼和那些同事的合拍,没有他。
不过这李容曼还挺上相,比本人漂亮,反观梁瓷,不知道怎么搞得,并没有本人惊艳,可能是她五官镜头感不好,所以看起来稍微逊sè。
王鸣盛随手点赞。
他正要回家,手机忽然作响,低头一瞧,竟然是高司南。
这厮从来不会这个点还没睡,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王鸣盛不寒暄,直接问:“什么事?”
高司南口齿不清报了个地址,“过来再喝一杯?”
王鸣盛拒绝:“酒足饭饱,下次再约。”
高司南质问:“是不是朋友?”
王鸣盛笑:“这要看你拿我当不当朋友。”
高司南:“等你。”
冬日初雪很不适应,地理环境问题导致秋冬过渡期短,王鸣盛心怀几分八卦心态,从会所捞了件加绒冲锋衣。
高司南已经喝得差不多,面红耳赤,没几分人样。
王鸣盛点了杯冰水,抓住领子提他起来,拍脸问:“还能不能醒一醒?”
见对方不争气,抬手一泼,冰水从高司南醉意醺醺的脸上滚过,滑进衣领深处。
高司南一哆嗦,醒了几分,但醉意仍旧浓厚。
这一招简单粗bào,却也奏效。
王鸣盛看眼手机,跟他没耐心可言,“回去吧?”
高司南不接这个话题,直言:“心烦。”
王鸣盛:“你哪天不心烦,我瞧你最近借酒浇愁,经常一碰酒就醉得人事不省。”
高司南闷头又喝了一杯,劝人那套从不是王鸣盛擅长的,他低头看手机,微信忽然进来一条消息。
孤月:在吗?
王鸣盛眉梢动了动,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今晚难不成是难免之夜?一个个的都失眠?
他:在。
想了想又回:这么晚不睡,是明儿不上班?
孤月:工作很清闲,睡不饱也没事。
王鸣盛抬眼看了一眼高司南,继续聊:大学老师很清闲?
孤月:是啊,一周也就两三次课。
他笑:学问高就是不一样,我整天忙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孤月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紧接着又问:在干什么?
王鸣盛不加隐瞒:高司南喝醉了,我们在一家酒吧。
孤月很快回复:你们还没回去?我们散了又换地方喝酒了吗?
王鸣盛解释:没,高司南自己心情不爽,他怎么回事,你清楚吗?
孤月:???
孤月:他怎么回事我哪里清楚,平常很少联系。
王鸣盛狐疑地看向高司南,他对梁瓷这么热忱,还以为关系不错才是。
高司南这会儿已经喝得很大,嘴中嘟囔不止,衣服被他刚才用水泼湿,眼前的高司南哪还有公司ceo的样子,王鸣盛忍不住嘲笑:“说实话,是不是为情所困?”
高司南这句话听懂了,耷拉着眼皮子摇头,也不知道神志清醒不清醒,眼神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口齿不清说:“盛哥,你说我要不要帮一帮梁瓷?”
王鸣盛眉宇皱起,迟疑一阵才问:“帮她什么?”
“离婚的事。”
他眉皱的更深,审视他:“说来听听?”
高司南絮叨起来,本身就是个酒晕子,说话语无伦次,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王鸣盛消化良久才得出一番结论:梁瓷跟老高婚后不和,现在八成要离婚。梁瓷心情很差,他也不想再换个妈。
不过结合上面一番话,王鸣盛理解有误,会意成梁瓷单方面想要挽回高永房的心,所以有求于高司南,让他助攻。
王鸣盛低头点了根烟,抽一口,眼神里的情绪隐藏在烟雾之中看不清楚,换了个姿势,“我就好奇梁瓷看上你爸哪儿了?”
“……”人趴桌子上要睡不睡,王鸣盛不想问的问也没问出来,想问的没问却被吐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该优。
低头再看手机,孤月又发来一条未读消息,顿觉没劲,现在的一些女人比男人都会安排,如果不是自己想多了,眼下这情况,那极有可能他即将沦落成梁瓷情感生活的备胎候选人。




朝露 7.第 7 章
风平浪静了几天。
晚上七点多不到八点,王鸣盛刚好走,吴大伟进门看见这一幕,很惊讶:“盛哥,这身衣服不错。”
王鸣盛扫他一眼,“哪不错?”
“帅。”
王鸣盛笑:“衣服帅人帅?”
“衣服帅,”吴大伟故意喘了口气,“人比衣服还帅。”
王鸣盛好整以暇的看他,差不多要到时间,拿起车钥匙出门,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边的红绿灯出了故障,过马路的时候车辆自动减缓速度,东张西望一圈才敢走。
刚有交通规则的时候都不愿意遵守,几十年来又是交罚款又是坐牢,为了此事没少折腾,眼下指示灯突然不正常工作,没有了红路灯又开始没有安全感。
出门没拿捏好时间,到戈林餐厅时晚了半分钟,扫视四周不见熟悉面孔。女人比男人出门慢,倒是可以理解。
刚要找位置坐定,耳旁忽然传来声音:“这里。”
李容曼站起来冲他挥手,里面的暖气足便把外套脱了,穿着一件驼sè的,略微宽松的高领毛衣。
王鸣盛有些反应不过,嘴角弧度慢慢消失,面sè平静的看李容曼两眼,踱步过去。
他问:“孤月?”
李容曼不好意思:“是。”
王鸣盛:“……”
李容曼见他解开身边两枚扣子,不急不缓坐下。
李容曼伸手朝他递:“李容曼。”
感情最近陪自己聊sāo的人都是她,这么一想也就对上号了,原来梁瓷并不是自己脑中意银的那种寂寞难耐,且故意扮猪吃老虎的深闺怨妇,她仍旧如自己第一眼瞧见的清冷模样。
王鸣盛垂眼盯着女孩子的手扫视,一秒两秒三秒,三秒后抬手握住。
“都是朋友,怎么还这么正式介绍?”
朋友这两个字一出口,李容曼身子不由得一滞,不自在的喝了一口水,礼貌问:“王老板喝什么?”
视线相对,王鸣盛略微笑了笑,抬手叫服务员,菜单往李容曼面前一推,“时间不早了,直接吃饭吧,我有点儿饿。”
李容曼:“好啊。”
王鸣盛:“喜欢吃什么?”
李容曼悄悄看他一眼,巴拉巴拉说了一些,两人在社交软件已经有了初步认识,不算陌生,夜深人静,两个成年男女不睡着,抱手机聊着聊着便会深入,玩笑中时不时开始夹杂两性知识。
暧昧中透露着暗示,他兴致勃勃,此刻见了面女方自然会尴尬,这也是在所难免。
李容曼对他好感度颇高,总觉得他言谈举止幽默中透露着几分魅力,就像个很会钓鱼的老翁,鱼饵引着你诱着你却又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让女方情不自禁越雷池。
自然,这次吃饭约会,也是李容曼忍不住提出来的。一直在等他提,他却只字不提。
主动地那方既是吃亏的那方,李容曼有些想不明白,面对面而坐,他怎么忽而这么沉稳冷漠,说冷漠有点过分,说热情又实在谈不上热情。
自己说他便放下筷子听,自己不说他便低头吃菜,一盘小青菜似乎比她有意思多了。
李容曼中间忍不住去了一趟洗手间,整理仪容,中规中矩的打扮,比那天梁瓷生日jīng致了些,但也不至于明显过分,所以并没哪些不妥。
他看了一眼时间,见她过来便把手机放下。
李容曼坐下,吸口果汁,“我看你很久之前在朋友圈的小视频,原来你所谓的经营了几个小店就是古桥会所这种档次?”
王鸣盛低头一笑:“是。”
李容曼赞道:“你好谦虚。”
王鸣盛:“不是什么光鲜事,主要怕外人会用有sè眼镜看人。”
李容曼:“怎么会,这都什么时代了!”
王鸣盛挑起眉梢,“你觉得没什么,还是你们老师都会觉得没什么?”
李容曼见他提起几分说话的欲望,一解方才的低气压,坦白道:“现在我们这个年龄的显然都不在意了,老一辈的可能有些封建,就拿我爷爷吧,小时候我说长大了要演戏,他说如果我去做戏子,就要打断我的腿。不过我妈就开明许多,我妈说关他什么事。”
王鸣盛扬声笑了起来,端起茶水呷一口,低头放下杯子,桌面溅了几滴水,他用纸巾擦干净。
心思不纯的夸了她一句:“我发现你们大学女老师性子都不错,你跟梁瓷给人感觉都很温和。”
李容曼想到什么,皱眉:“我跟梁瓷可不一样。”
王鸣盛会心一笑,“哪不一样?”
李容曼评价:“梁瓷有时候很轴儿。”
王鸣盛皱眉,她忽然发觉轴儿这个词儿有地域限制,有些地方的人可能听不太懂,解释了句:“就是犟,执拗,倔。”
他质疑了句:“不会吧?”
李容曼哭笑不得道:“去年,她开车不小心出了个事故,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双方都有责任,但是对方不想承担责任,高教授就想找个熟人摆平这事,供词都已经编好了,只需要她签个字对方便是全责,梁瓷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签字,说是怎样就怎样。”
王鸣盛挑眉:“最后呢?”
李容曼有些无语:“自然没签字,高教授很生气,熟人那边也很尴尬,最后改了供词,双方都定责拿钱给对方修车,她才签了字。”
王鸣盛抹了抹下巴,眯眼失笑:“这么可爱?”
李容曼惊讶:“可爱?你觉得可爱?”
他点头,眼角含笑说:“在如今社会来说是有点格格不入,但不能说是错,反而是老高那边错了。”
李容曼想了想,“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只是现在谁还这么认死理啊。”
王鸣盛心道,挺好的,固执的可爱。对梁瓷这个人之前仅限于气质好,漂亮,有才华,此刻好感骤然倍增,是个让人头痛的姑娘。
****
梁瓷上完课从三教回到办公室,一手的粉笔沫味,打开水洗手,晚上七八节的选修课,上课的人不多,本来应该是李容曼的选修课,她忽然说有约,不管不顾要走。
梁瓷早两个小时回家晚两个小时回家都是一个味,便主动提出帮她代课。
选修课本就是没什么含金量的存在,随便介绍了一下西方几位杰出的哲学家,谈到柏拉图的时候,自个先愣了愣,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柏拉图思想和柏拉图主义,对柏拉图的了解仅限于柏拉图式爱情。
这种心灵沟通,排斥□□,以及理性jīng神上的纯洁感情就是在胡扯,至少目前人的思想水平还达不到,不过在座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对这节课却听得津津有味。
很像她七八年前痴呆深信的模样。
纯洁伴随着单纯,但也伴随着无知。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水声显得特别清晰,梁瓷收拾好桌子,把椅子推进去,套上大毛领的羽绒外套,关上灯,关上门,办公室落锁,确认无误大步离开。
昏暗的走廊很安静,尽头还有微弱灯光,可能是像她一样加班的老师还没离开,脚步所到之处声控感应灯瞬间亮了,一路走一路明灭。
坐电梯下来,十点多光景,晚自习或者考研的学生这才准备回寝室,冰天雪地不敢骑行,哈着热气小跑。
一个学院一个办公楼,这边两座楼比较新,而且构造繁琐,是u字型,不熟悉的人感觉像走迷宫一样。
她刚出来,就看见楼下的临时停车位有个车灯亮着,近光灯,虽然很低tiáo,由远及近看依旧刺眼睛,她眯了下眼,逆光走下两个台阶。
人影微动,朝她走过来,梁瓷稍微有些近视,出门都戴隐形,最近眼睛有些不适,就没带,所以三米开外只能看个大体lún廓,从衣着颜sè和走路姿势可以分辨男人还是女人,至于脸,就像糊了的老照片,看不清楚五官。
12345...5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