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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柯遥42

    这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柏灵心中的许多不安,她感激地看了柏奕一眼。幸好他和自己一块儿来了——在这样一个森严的宫腔里,有一个全然理解和相信自己的人站在旁边,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还未到中和殿,两人已经远远看见在外等候的柏世钧。

    只是一个上午不见,柏世钧看起来就憔悴了许多,他的脸因为常年进山寻药而显得粗糙,皱起眉望着远处时,整张脸都布满了沟壑,一缕额前的长发在方才锦衣卫的押解中松垂下来,飘在眼前,他也无心去管。一见儿子和女儿身影出现,他马上招起了手,“这儿!这儿……”

    柏奕将柏灵放下来,两人都向着父亲的方向跑去。柏世钧蹲下来,把柏灵紧紧抱在了怀里。他老泪纵横地抬头望着柏奕,声音压得极低,“你们搅进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带着妹妹先去乡下避一避吗!”

    柏奕无言,他从未见过柏世钧如此失态的模样,柏灵抱着父亲,轻轻抚拍着他的背,也低声道,“爹,这是我和哥哥一起商量着决定的,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您别担心,我们既来了,就是有法子的。”

    柏世钧一时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茫然地低头,任由柏灵伸手为他拭泪,一时间竟不知是为两个孩子的孝顺感动,还是为他们的自以为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恨。

    见柏世钧的眼泪止住了,柏灵又接着说,“来路上的两位公公和我们大致讲了早上的情形,听说贵妃的病程记录铺在中和殿里,是么”

    柏世钧像是没有听见柏灵的话,他握住女儿的手,郑重道,“听着,等进了殿,你们俩什么都不要说,都听爹的,今天你们就能平安出宫。”

    柏灵、柏奕:“……啊”

    柏世钧长吁一口气,站起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柏奕和柏灵说道,“一会儿进去了,爹会禀告圣上,说你们俩救父心切,所以才出此下策。皇上也是父亲,他会明白爹的苦心,必不会让这次的事情牵连你们两个孩子!”

    “等等!”柏奕一把抓住了父亲的衣袖,“您想干什么柏灵问的事儿你还没告诉我们呢。”

    “胡闹!”柏世钧狠狠甩开了柏奕的手,“你妹妹没有分寸,你都十七了,也和你妹妹一样吗!你们母亲走得早,她死前就交待了我一件事,就是把你们好好拉扯大……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我不能对不起她,让你们兄妹俩跟我一起往火坑里跳!”

    柏灵扶住了额头,




第十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柏奕与柏灵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只一眼,许多人心中便生出了惊叹。

    这对兄妹,实在是生得太过出尘。

    柏奕肩宽腰窄,今日又专门换上了一件宽袍礼服,这身衣袍掩去了过于纤瘦的手臂和腰身,更衬得他身型修长。往那里一站,威仪端肃,目如含光,正是世间风流少年的姿态。

    柏灵气静神闲地站在兄长后面,流月为容,孤云成像,等再过两年长开了,只怕要成名动京畿的美人。

    惊叹之后,许多人便是一声冷笑——在太医院办差,就算你是天人下凡又如何

    若勘不破帝心,怎样都是徒劳。

    柏灵和柏奕行了礼,建熙帝是个佛道兼修之人,一见这两兄妹气质不俗,也平白生出许多好感,温声让他们平身。

    柏世钧刚想上前求饶,柏灵已经开了口,“皇上,我父亲已不算年轻,加上这几日来他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可否也让他像其他太医一样,在一旁坐下”

    建熙帝给了袁振一个眼神,“赐座。”

    柏世钧看着在御前从容不迫、毫无惧色的女儿,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这个以往和自己最为贴心,时常对他撒娇耍赖小棉袄,他今天竟是有些不认得。

    柏灵的眼神这时是清冷的、成熟的,更是他从未见过的。

    几个宫人已经重新搬了把椅子过来,柏世钧愣在那里,却挣开了宫人要扶他入座的手,柏奕连忙上前挡住了皇上的视线,然后一把扶住了父亲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抓得稳稳的。

    柏奕给了父亲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柏世钧早已慌了,“你……”

    柏奕强行扶着柏世钧走到了一旁,低声道,“爹,信柏灵一回吧,别再闹了!”

    儿子也好,女儿也好,今天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柏灵已俯身,一张张拾起了地上的诊断,拿在手中一页页地看过去。大约看了三四页,她便皱起了眉头,一路速读,直接看到了最后。

    “只有这些吗”

    王济悬站了起来,慈眉善目地走到柏灵面前,“不知贤侄女还想要什么”

    柏灵望了王济悬一眼,“您是”

    “本官是太医院御医,也是在你父亲之前,主要为贵妃娘娘诊治的医官。”

    柏灵心中明镜似的亮了起来。

    王济悬是何许人也,就算父亲平日里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她也早就有所耳闻了。

    第一个带头在太医院嘲讽柏世钧“靠女儿,没本事”的,是他;

    几次在考核上做手脚,致使柏世钧一直无法从医士晋升御医的,是他;

    故意在年关时克扣赏金,让柏家一家三口年都过完了才拿到年货钱的人,是他;

    因嫉妒柏世钧颇受秦康青眼,所以常将疑难杂症丢到柏世钧头上,搞得柏世钧三天两头不能回家的,还是他!

    仇人相见,柏灵一声不吭,装作低眉想了想,“哦,您是王太医吧。”

    “正是。”王济悬点头,见柏灵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他多少还有些得意。

    柏灵垂眸,并没有理会站在眼前的王济悬,她转过身,将诊断书尽数交给柏奕一览。然后自己跪在了御前,对建熙帝道,“皇上,贵妃娘娘的起居注可否调出,让柏灵一看。”

    “大胆。”王济悬绕到柏灵面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竟还想调娘娘的起居注那是内廷的私密之物,陛下怎能随意示与外人”

    建熙帝也皱起了眉,“怎么,这些还不够你了解贵妃的病情么”

    “远远不够。”柏灵如实答道,“这些诊断太过简要,且许多都是总结性的结论,仅凭这些实在很难了解娘娘的真实病情。”

     



第十一章 柏氏兄妹的花式打脸
    工人们搬来了跪椅和一张矮木桌,柏灵直接在堂下开始翻阅。她先打开了最近的记录册,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微微一变,而后迅速往后翻了十几页。

    柏灵抬头,望向一旁的太医们,“太医院给娘娘开了药酒么”

    太医院的几人都是一愕,纷纷看向王济悬。

    “从未有过。”王济悬断然道。

    “可从娘娘的起居注里看,她每天睡前都会饮几杯酒。”柏灵头也不抬,仍在哗啦啦地翻页,直到翻了小半本才停下来,“……差不多就是从一个月前开始。我猜这就是王太医说的,娘娘睡眠好转的原因吧”

    建熙帝目光如练地扫过太医们的座位,王济悬站了起来,“秉圣上,太医院从未给娘娘开过酒方。此前我们也从未听过娘娘有饮酒的习惯……不过酒能安神,就算娘娘三杯两盏地小酌,想籍此安眠,也并无大碍,请圣上放心。”

    仍在一旁看诊断书的柏奕冷此时哼了一声,“真的吗,王太医”

    在安静的殿宇中,这不啻于是在王济悬的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济悬的脸色第一个变了,转身看向柏奕,“柏贤侄有话直说,何必在大殿上阴阳怪气”

    这一声厉喝吓得柏世钧面色一紧,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挡在柏奕前面,哪里晓得柏奕竟比他还先站了起来,“回圣上,小民只是就事论事。饮酒安眠只会适得其反,特别是对长期这么做的人来说,虽然一利,却有百害!”

    “什么谬论,闻所未闻!”虽然压着声调,王济悬的声音已经显出了严厉。

    建熙帝咳了一声,一旁王崇德即刻领会了意思,上前一步,轻声道,“王太医不要动怒,孰是孰非,都让他先把话说完。”

    王济悬的声调也有些急躁起来,“黄公公,皇上!这两个黄口小儿不学无术也就罢了,敢在中和殿信口开河,根本是欺君罔上之举!臣……臣身为太医院首席御医,怎能放任他们在此胡闹”

    黄崇德微微张了眼,“方才柏大人不愿让他一双儿女上殿,还是王太医你着力举荐来的。怎么这会儿又讲究起他们两人的师承门第了呢”

    “我……”王济悬一只手停在空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了。”建熙帝这时发话了,“你坐到你的位置上去,让他把话说完,朕要听。”

    王济悬只得暂时偃旗息鼓,退回了座位。

    柏奕上前,走到了柏灵身旁,俯身而跪,抬头望向御座上的建熙帝,朗声说道,“回皇上,对失眠者来说,低剂量的饮酒也许确实是有益的,然而,人会对酒越来越依赖。一开始,或许两杯两盏就能睡下,但越往后,想靠饮酒入眠,需要的酒量就会越多。这可能导致失眠者饮酒过量,甚至是在日间饮酒。[1]”

    柏灵捏着书册,补充道,“是了,请陛下看,娘娘因从不饮酒,所以一月前只饮半杯云吞杯就可睡着,但昨日睡前,她足足喝了一小盅琉璃碗。”

    黄崇德走下来,接过柏灵举着的起居注,上呈给建熙帝。建熙帝接过翻阅——果是如此,一月之间,屈贵妃睡前盛酒的酒器足足换了四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大。

    柏奕接着道,“另一方面,虽然饮酒可以加快入睡,但却会让娘娘后半夜的睡眠更差,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月来,娘娘后半夜噩梦、惊醒的次数应该是比之前更多了。”

    大殿中一片寂静,只听得建熙帝哗哗的翻书声。

    太医们都紧紧盯着建熙帝的脸色——只见圣上嘴角越来越沉,眼色愈来愈凶,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看到最后,建熙帝忽然抬手,将一整本起居注向着王济悬砸去,“王太医,你也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并无大碍



第十二章 父与子的永恒矛盾
    众人一时不知道柏灵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会儿离午时且还有一个时辰呢!

    一旁的秦康老爷子有些好奇,“为什么要等申时呢”

    柏灵客客气气地答,“回秦院使,也不一定是申时,总之等到下午或傍晚就好。”

    建熙帝也不多问,只是应允了——他一会儿还有几个刚从北境前线下来的武将要见,虽然暗自觉得这个柏灵似是在故弄玄虚拖时间,不过倒也正合乎自己的心意。

    建熙帝走后,众人便也散了,章太医上前将王济悬搀扶起来,几个人跟着秦康,一齐往外走。偌大的一个中和殿,很快就只剩下柏世钧父子父女三人,经过这一早的惊吓,柏世钧只觉得两腿灌铅,连气都喘不过来。

    柏灵和柏奕起身扶着父亲起身,三人无言地穿过太和殿广场,往西华门的方向去。直到出了宫门,柏世钧还觉得有些恍然,方才发生的种种,都如同大梦一场。

    “暂时平安了,爹。”柏灵挽着父亲的手,轻轻摇了摇,“咱们先回家吃饭吧。”

    柏世钧回过神来,木然地往前走了几步,可很快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高耸的朱红色宫门,才真的确定自己已经出宫了。

    这一个上午,真真是风云变幻,度日如年。

    当柏世钧与孩子们到家时,巳时还未过。这时各家都已经备好了午饭,巷子里走两步就能闻见不同的菜肴香气。

    柏世钧总算走到了自家门前,一推门,就闻见一阵饭香——这两个孩子在出门之前,竟是已经将饭闷上灶了!

    柏灵擦了擦额前的汗,对柏奕道,“哥,你扶爹回屋歇一歇,我去——”

    还未等她说完,柏奕已经撸起了袖子,“你腿不好,别老站着。进屋和爹一块儿休息吧,午饭我来弄。”

    说着,柏奕蹬蹬蹬就往厨房去了。

    柏灵也不争抢,就这么挽着柏世钧的手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

    进了屋,扶着父亲坐下,柏灵刚想去倒水,却被柏世钧牢牢抓住了手臂,柏世钧目光灼灼,“柏灵,你告诉爹,太后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灵轻轻抽出被柏世钧抓住的衣袖,“爹,这不是您该问的事,我也不能说……您好好歇息吧,我去厨房里帮把手。”

    柏世钧愣了一下,他望着柏灵离去的背影,目光渐渐低沉,出神地喃喃,“……你们怎么能、怎么能……什么事儿都瞒着爹呢”

    这一顿午饭,柏世钧大约是终生难忘了。

    柏奕拿青椒和五花爆炒了一个农家小炒肉,又蒸了一大碗鸡蛋羹,上头撒了几片腌过的香菇片和葱花,最后一道蒜炒茼蒿,也不知道那茼蒿是怎么处理的,看起来翠得发亮,味道也香。

    柏奕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自家的厨房,今日露了一手,柏灵都不免为之惊讶。可对着这一桌好菜,柏世钧却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爹,吃吧。”柏灵拣了一块肉放进柏世钧的碗里,“下午咱们还要进宫呢。”

    柏世钧目光疲惫地望着桌上的一盘菜,低声道,“你们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就不吃。”

    柏灵只好放了筷子,“女儿不是有意瞒你,太后的事当初定的调子就是一句口风都不能往外放。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细节从我这儿溜出去了,宫里就不会饶了我,也不会饶了你们。”

    柏世钧抬起头,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我……我就是不明白,你才多大,怎么会被拉去给太后瞧病的”

    柏奕冷冷地道,“都是四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才问,您不觉得迟了点儿么。”

    “四年前”柏世钧只觉得心惊胆战,他怔了好



第十三章 初探承乾宫
    柏奕这下不说话了,他瞥了一眼柏世钧,父亲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心里好像忽然被针扎了一下。

    眼看饭桌上的气氛已经冷到了冰点,柏奕三两口把饭扒拉了干净,端着自己的碗去院子里洗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柏灵和柏世钧两人,她也放了碗筷,对柏世钧认真道,“爹,屈贵妃可能真的病了。”

    柏世钧叹息摇头,缓缓开口,“你是不知道贵妃半年前的情形,才会说这种话。即便我们今日去给娘娘把脉,发现她病了,那也是被那些药给治出来的,只要停药调养——”

    “停药调养是必须的,但只停药也没有用。”柏灵轻声接言,她望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大概率是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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