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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柯遥42

    “有多少。”

    “三千五百万两。”袁振低声答道。

    陈翊琮整个人停顿了一下,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异,“多少”

    “三千五百万两,白银,这是存在兰字号的地下钱库里的。”袁振又重复了一遍,“据查他们还有一个专门存放黄金的库房,在衡原山附近,我们还在找,现下还不确定东西在不在。”

    陈翊琮轻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

    “好好找。”陈翊琮冷声道,“一下就能拿出五万两黄金买人,我看他们底子殷实得很。”

    “诶。”袁振缩了缩脖子,乖巧答道。

    等回了养心殿,一早就等在那里的卢豆才一见陈翊琮,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和袁振这等即位后才相熟的太监不同,卢豆是自小照顾陈翊琮衣食起居的大伴。

    望着他的眼泪,陈翊琮自己忽然有些唏嘘,他笑着打发了卢豆去给他准备浴汤,自己则沉默地在养心殿里坐了下来。

    回来了。

    尽管他已经许久未归,但这养心殿中没有一处蒙尘,和他先前离去时一模一样。可见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这里的宫人大抵是时时擦拭的。

    陈翊琮抬眸望了一眼墙角的宫人,这些太监宫女都低着头,面容恭谦地站在那里,等候着命令。

    四面没有了连天的炮火,也没有了冲杀的叫喊。

    面对空荡而肃穆的宫殿,陈翊琮忽然觉得有一些冷清。

    他无言地坐在那里出神,然后极迅速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出脑海。

    在稍作休息之后,他很快起身去沐浴更衣。

    由于的右臂还有未曾愈合的箭伤,不能碰水,所以陈翊琮全程举着还裹着绷带的右手。

    卢豆帮他拆下了束起的长发,仔细地搓洗着。

    这头发实在太脏了,洗了两道水搓出来的沫子还是灰的,卢豆前前后后足足洗了五道才好。在这整个过程里,卢豆几乎一直在心疼地吸鼻子——这头发还是好的,最让他难受的,还是陈翊琮后背的几处青紫和新好的疤痕。

    左肩后面的那个窟窿眼虽然已经愈合了,但却留下了一块凸起的狰狞粉肉,像是一条野蛮生长的短藤。

    “哭什么,”陈翊琮甩了甩头发,“朕这不是好好的吗”

    “奴婢……奴婢是想起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卢豆把手里的毛巾搓了几遍,动作轻柔地给陈翊琮擦头发,“那时候皇上也是这样,老弄得自己一身是伤。”

    陈翊琮笑了一声,然后笑容又很快褪去。

    “是啊,那个时候母妃总是会拿生姜沾酒来给我消淤青。”陈翊琮低声道,他的左手捏碎了几个浮在水面的泡泡,“擦得时候疼得很,但过后总是很快就好了。”

    卢豆怔了一下,不敢再接话,低头专心给陈翊琮擦头发。

    陈翊琮也很快看懂了卢豆的不敢,索性也就不再说什么。等到擦干了身上的水,几个宫人上前为陈翊琮拆换右臂的绷带,不多时,他重新换上了龙袍。

    在这样一番梳洗之后,那些从战火里沾染的风尘全然不见。

    卢豆望着眼前的皇帝,一时间觉得激动又畏惧,他从前没怎么见过建熙帝,平日里见到的恭王也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懦弱王爷,然而此时望着眼前的陈翊琮,他忽然从心底里觉得,那些书里头说的帝王气象,约莫也就是如此吧。

    陈翊琮自己低头整理着袖口,低声道,“你去传旨,让内阁阁员,还有六部的官员半个时辰内到养心殿里来,朕有话要同他们讲。”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将计就计
    再次进宫的孙北吉有一点喘。

    一进养心,卢豆就贴心地搬来了一个木墩,张守中扶着孙北吉坐了上去。

    听着孙北吉有些艰难的呼吸声,陈翊琮又让人端了清茶过来。

    孙北吉喝了茶,又沉默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脸色才从白转红。

    “所以阁老是从北门一路走回来的”陈翊琮颦眉问道。

    孙北吉有些羞惭,“是。”

    “阁老这把年纪还这样乱跑什么”陈翊琮有些责怪地看向张守中,“该喊轿辇啊。”

    “老臣是高兴……”孙北吉笑道,“就忘了。”

    张守中也有些不好意思,“臣也是忘了。”

    陈翊琮半是生气地笑了起来,养心里的其他几位尚书也忍俊不,大里满是快活的空气。

    上一次这样轻松是什么时候连张守中都快记不起来了,他望着龙椅上的陈翊琮,心里由衷地感到高兴。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听到陈翊琮亲自带兵剿灭青袍匪的时候,自己的忧心和焦虑。在出江洲之后,这种消息更是三番五次地从兵部的密函里传来。

    陈翊琮的这次北巡充满了变数,原本这一趟北巡的计划只有两个月,毕竟只是北上送一批军备,然而因为陈翊琮沿途不愿闲着,一个月的时间才从平京走到了江洲。

    等到了涿州,陈翊琮又派人传信回来,说可能会待得更久一些,张守中和孙北吉着实是一口气提了上来——因为按照陈翊琮先前的表现,这话的意思基本上等同于“朕想御驾亲征试试,先跟你们通个气”。

    然而没过多久,陈翊琮又突然变卦,快马加鞭从涿州返程。

    孙、张二人的心跌跌撞撞,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尤其是前几天忽然得知江洲和楚州一带出现大批金贼,且陈翊琮又恰好在这个时候失联,说丝毫不慌是假的,孙北吉这个年纪了,当天夜里愁得根本睡不着觉。

    但是看看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孙北吉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

    在场的官员开始一一向陈翊琮呈报近半月以来等候批复的要事。

    君臣之间对答如流,很显然,在外的这些子,尽管陈翊琮在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孙北吉等人给出的意见上画个圈,很少直接给出明确批复,但每一封北上的奏报他显然都认真度过,没有放松。

    轮到张守中的时候,陈翊琮站起活动了一下锢,并让其他人暂时退下,只留孙、张二人在中。

    在众人离去之后,张守中向陈翊琮谈及了前些子的诡异“守城”。

    “这件事朕知道一些。”陈翊琮平静答道,“楚州的兵,是朕下令不准动的。薛将军不算抗旨,只是奉了朕的密旨而已。”

    张守中怔了一下,“皇上早就知道平京会有假围城”

    陈翊琮摇头,“朕给他密旨的时候,还是五月末。当时是因为见了申集川和常胜,觉得今年金贼的动向有些过于安静了。再加上从去年起金贼就一直在往西面征讨,所以在想他们会不会从其他地方突入。”

    孙北吉颦眉,“西南西北崇山峻岭,人尚且难以通行,何况骑兵金贼突然带领三十万大军从天而降,这——”

    “没有三十万,”陈翊琮打断道,“而且那些人也不是金人,从兵到马都不是。”

    孙、张哗然。

    “……是见安阁”张守中先反应了过来。

    陈翊琮半垂了眼眸,脸上的笑带着几分嘲弄和冷峻,“是。”

    他停顿片刻,又道,“那些人不过是换了皮的山匪,总数还不到五千。”

    “五千”两个字一出,众人再次愕然,整个养心一时鸦雀无声。

    “但江洲公羊恩报上来的数字,就是三十万。”孙北吉有些不解,“三十万,五千……这也差得太远了。”

    “公羊恩也没说错,他们也只是估计罢了,从县到省,大家被金贼杀怕了,一层层都夸大之后,合计就是这么多,”陈翊琮开口道,“因为真正和这批人正面交过手的,也就是只有江洲府的驻军罢了。”

    “什么!”张守中哑然,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皇上亲眼所见”

    “差不多吧。”陈翊琮答道。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张守中满意,他皱眉郑重道,“这几兵部收到的消息,一直是我军正在江、楚之间与金兵激战,每折损的兵力、剿灭的金贼人数也数以万计——”

    “将计就计罢了。”陈翊琮轻声道,“你们前些天不是也和见安阁的叛军激战了数吗”

    张守中喉咙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要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陈翊琮笑了笑,“江洲府驻军的守将李然麾下刚好有个草包先锋,在白蛇岭一带和这批‘金贼’缠斗,你们看到的那些折损,一多半是他报上来的。”

    “……是……是假的”

    “假的。”陈翊琮低声道,“但好的,朕也专门叮咛了李然不要拆穿,他说什么就报什么。江、楚、秦的兵营加在一起将近有十万的兵力,这场奇袭不痛不痒,完全不用担心。”

    孙北吉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皇上……是想将计就计”

    “对。”陈翊琮点头,“五月朕见常胜的时候,得知了阿尔斯兰部的一些新动向,加上先前在江洲碰上的那群青袍匪,朕觉得今年可能会和往年不太一样。”

    张守中和孙北吉都屏住了呼吸,两人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陈翊琮方才要屏退旁人。

    陈翊琮轻声道,“朕想,金贼、或者说是见安阁的这帮叛臣,大约就是想看我们在这半个月的时间,把军队调来调去,疲于奔命,最后再集中在江州一带……那这场戏,我们也配合着虚晃一枪,是最好的。

    “公羊恩这个人虽然直,但不蠢,他虽然现在报了三十万,但最多再过半个月,他也会发现一些端倪,今年金贼和我们决战的战线绝不是在我大周的腹地。”

    “还是在北境么”

    “也有可能直取平京,阿尔斯兰部去年打下了西边的一处海岛之国。”陈翊琮轻声道,“他们,有战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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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二章 往事如梦
    孙、张二人一时间不知应该作何表情。

    平京并不靠海,但离海也不算远。如果金贼真的从海上进攻,那么大周就要面临双线作战。

    且平京不比北境四州。

    那条天堑一般的见安江,比任何铜墙铁壁都要坚固,自大周立国以来,尽管纷争不断,但从来没有异族打到过江洲以南。

    奔腾不息的流水如同一道强有力的臂弯,将富庶安和的江南紧紧护在怀中。

    “皇上打算怎么办”

    “该来的躲不了。”陈翊琮低声道,“所以我回来了。”

    张守中这才明白为什么陈翊琮临时变卦,又从北境赶回。

    “北境就交给常、申两位将军,”陈翊琮接着道,“朕应当守在大周的南疆。”

    孙北吉轻轻叹了一声,他望着陈翊琮,既觉得忧虑,又带着几分激赏。

    “当如此也。”

    这天下午,在结束了与大部分六部官员的会晤之后,陈翊琮骑着马回了一趟恭王府。

    他在母亲的灵位前细细讲述了这次出行的种种见闻,讲述他的几次死里逃生,和他看见的人间炼狱。

    陈翊琮几次哽咽,甄氏的灵位在高处安静地聆听着。

    这天,陈翊琮在恭王府傍晚一直待到了傍晚,才启程重新回宫。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要热得多,如今都已经过了中秋,白天的暑气却还是没有完全散去。

    只有等到入夜,四下静寂,夜风习习的时候,才让人觉得秋日确实是来了。

    卢豆提着灯笼跟在陈翊琮的身侧,他不时抬头,用余光去看陈翊琮的侧脸,陈翊琮看起来似乎正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皇上,”卢豆轻声道,“咱们好像走错了。”

    陈翊琮停下了脚步,这才如梦初醒地看了看眼前的一切。

    “养心殿应该往那边走。”卢豆指了指东南的方向,“奴婢看您想事情想得出神”

    陈翊琮沉眸。

    “没走错。”他低声道。

    卢豆怔了一下,知趣地低下了头,他小心地跟在陈翊琮的一旁,为皇帝照亮前路。

    先前陈翊琮还未曾觉察到,直到此刻卢豆点破,他才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往曾经的小院走去。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很多、很多次。

    路上,陈翊琮不时碰见交班离去的太医,他们之中,有些人还没有得到皇上已经回宫的消息,于是双方走得很近了,他们才看清眼前人是圣上。

    太医们纷纷慌忙跪下行礼,陈翊琮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介怀。

    这情景让陈翊琮觉得熟悉,从前在去柏灵的小院时,他也经常碰见这些太医毕竟那间小院就在太医院值房的隔壁。

    昔日的小院看起来似乎更加破败了。

    陈翊琮推了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闩着的。

    他对着眼前的木门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赵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朕。”陈翊琮低声答道。

    一阵脚步声随即传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应答,都让陈翊琮感到某种时空交叠的错愕。

    因为,从前也是这样。

    赵七开了门,当即就给陈翊琮跪了下去,他诚惶诚恐地望着突然驾到的皇帝,眼中带着惊惧。

    木门一开,陈翊琮瞬间回到现实。

    这还不到一年,整个小院,已经破败了。

    庭院里的杂草无人修剪,疯长了一整个夏天,如今已是一片枯黄,柏灵放在树下的摇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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