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无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伊莱
“患者腿部的问题我们也有个大概的了解,这个我们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毕竟还没有经过系统的检查,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下定论,不过我个人觉得当初的手术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应该是成功了的手术。”医生说。
“可是手术既然已经成功了,那为什么朱学名这么多年无法行走呢?”夏青觉得有些不解,毕竟朱学名的情况是老邻居都可以证实的,方才在案发现场看到的死者家中的一些陈设也说明了那个家里面生活着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
“这个问题我个人现在的观点更倾向于癔症性瘫痪,”医生并不奇怪夏青会提出这样的疑问,“癔症性瘫痪的意思就是说在没有器质性损伤的情况下,肢体失去功能的一种情况,其实说直白一点就是身体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患者有心结,因此让患处失去了本来应当健全的功能。
为什么我会认为患者存在的可能是这种情况呢?你刚刚也说了,患者多年来都是无法正常行走,一直是出于一种瘫痪的状态,但是如果真的是因为器质性损伤导致瘫痪这么多年,早就会造成肌肉萎缩的情况了。”
“朱学名的腿部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纪渊问。
“患者两条腿比较瘦弱,肌肉照比一般健康人来说确实是不够发达,但是还没有大到医学角度上的肌肉萎缩的那种程度,这应该和他日常不怎么使用腿部肌肉有很大的关联,我们也检查过,患者的下半身没有褥疮,这也是我认为他下肢血液循环良好,应该属于癔症性瘫痪的一个判断依据吧。”医生回答,“其他方面的情况,现在患者还没有醒过来,我们也暂时不好做太多的主观推测,所以你们可以先等等,他醒过来之后,如果状态允许,你们可以和他直接沟通。”
夏青和纪渊向医生道了谢,就到朱学名住院的那间病房门口去等着,因为朱学名是一起刑事案件的幸存者,所以医院方面特意为他腾出来了一间单人病房,这样可以保障朱学名不被打扰,也避免了影响其他患者的休养。
“我在现场没有看到有沾着血迹的钝器,”夏青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案发现场时候看到的场面,“难道是凶手离开的时候带走了?”
“不好说,法医在现场没有立刻就判断出朱学名脑后的伤是什么样的东西造成的,我现在好奇的是,为什么凶手没有当场把朱学名也杀死。”纪渊说。
他这么一说,夏青也觉得有些纳闷起来,从凶手对待朱信厚的手法来看,分明是计划已久,每一步的操作都没有任何随意的成分,可是对待朱学名却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作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年轻人,即便是不从身后将他打晕,朱学名也同样不具备任何的反抗能力。
所以如果真的是对朱家父子都充满了怨恨,那就应该把朱学名也一并杀死,不可能留一个活口,留下自己身份暴露的风险,又或者派出所的民警进了现场之后,发现朱学名是被从卧室外面锁在房间里的,既然凶手可以做到这样的举动,为什么不干脆就在外面锁好门,不去理会,如果朱学名运气不好的话,被发现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渴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进去袭击他呢?
这个问题确实让人觉得有些不好理解,夏青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正好瞧见沈文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脸饶有兴味的模样。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他开口问夏青,“我就差么伸手在你眼前晃一晃了!”
“没什么,琢磨案发现场的事儿。”夏青连忙摆摆手,“沈师兄怎么过来了?”
“哦,这不是有一个受害者在医院么,我不知道你们已经过来了,队里说这边需要有人守着,免得出什么岔子,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就算醒了,没出院之前也不能掉以轻心,在医院里面‘加夜班’可不是什么让人向往的好工作,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过来了!”沈文栋一边说,一边指指身后的病房。
夏青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一旁的纪渊,只见纪渊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沈文栋这个人出现似的,双臂抱在胸前,闭目养神,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过来多久了?”沈文栋也对纪渊的反应习以为常,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和夏青攀谈,“吃过饭了没有?”
夏青看了看时间,他们是上午去的现场,折腾到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她和纪渊都没有腾出空来吃午餐,而且现在看纪渊的样子应该也没有想要去吃饭的意思,所以她干脆冲沈文栋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来的时候就吃过了,沈师兄要是还没吃饭,你就先去吃,有我们在这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对沈文栋说。
“哦,这样啊……我倒是没有吃饭,不过自己一个人吃东西,总觉得有点凄凄凉凉的!”沈文栋笑得有点无奈。
夏青笑了笑,没有搭腔,倒是一旁的纪渊睁开眼睛朝他们瞟了一眼。
“哦,对了,纪渊,我还有个事情想要跟你说呢!”纪渊那一瞥,恰好被沈文栋给瞧见了,他连忙从夏青身边绕到纪渊跟前,“我来的时候遇到陈清绘了。”
纪渊没有任何反应,并不搭腔,反倒是一旁的夏青觉得自己的眼皮莫名的跳了跳,也跟着朝纪渊那边看了过去。
沈文栋就好像没有看出来纪渊的不理不睬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清绘还跟我打听你的现状,问我你过得好不好,她是真的挺关心你的。”
纪渊看了看他,那眼神就好像看一个耍猴戏的猴子一样,然后又讲目光移到一旁,一句话都没有对沈文栋说。
沈文栋再怎么习惯了纪渊的不理不睬,现在毕竟是当着夏青的面,纪渊的态度让他的面子有一些挂不住了,脸色也难看下来。
“你这个人,这样就有点没意思了!”他尽量让自己压低音量,但是语气里面的不满是掩饰不住的,“你一个大男人非要表现得这么没有风度才行么?我觉得你应该把度量放得大一点,归根到底,人家清绘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是吧?你自己的问题,应该自己去消化,不应该把这种情绪转嫁到人家一个女孩子的头上吧?清绘几次三番的对你表示关心,想见见你,你怎么就那么绝情?”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风度,我自己承认,的确做不到来者不拒,今天喝一喝小张买的奶茶,明天吃一吃小李买的水果,有风度的把别人献的殷勤照单全收。”纪渊终于冷下了脸,语气带着讥讽的对沈文栋说,“如果你是陈清绘的发言人,请你先出示你的聘书,如果不是,那就把嘴巴闭上。”
说完,他也不管脸色铁青的沈文栋,扭头对夏青说:“我去买水。”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走开的时候姿态有些僵硬不自然,因为脚步有一定急,腿上面旧伤留下的轻微不便都可以看得出来了。
“你说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驴脾气的师弟呢!唉!”沈文栋看着纪渊走远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无奈了,“小夏,你觉得我说的有错么?你是女孩子,肯定更能体会吧?你说陈清绘一个姑娘家,无缘无故的受到纪渊这样冷漠的对待,表达一下关心都要被嫌弃,人家得多难受?
人家关心他,惦记着他,就算他不非得同等的去回报对方,至少可以不用这么绝情,稍微表现的绅士一点,有风度一点,客气一点也行啊!”?夏青本来不打算插嘴沈文栋和纪渊之间的这一番小小争执,毕竟这里面的来龙去脉是怎么样的,她是一概不知,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她一贯不喜欢随意的去发表观点,指手画脚。
可是现在被沈文栋直接问到头上,她总不能装聋作哑,于是只好笑了笑,耸耸肩。
“这位陈师姐我不认识,她和纪渊之间有没有什么过结我也不太清楚。沈师兄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错肯定是算不上,只不过有些事情,可能不适合单纯的用对错去衡量,”夏青停顿了一下,“还是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比较好,毕竟当事人比任何一个旁观者都更了解内情。”
罪恶无形 第七章 敌意
沈文栋满腹委屈,本以为夏青从女性的角度应该会比较支持自己的观点,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回应,偏偏夏青说的又很客气,让他挑不出什么能够反驳的地方,最后也只好苦笑一下,点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纪渊买了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走廊里面,谁都没有说话,他走过去,递了一瓶水给夏青,自己扭开另外一瓶,仰头喝了几口。
沈文栋看到,知道纪渊还因为方才的事情在对自己有情绪,就直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说:“纪渊,刚才抱歉啦,是我有点一厢情愿,光是站在清绘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忽略了你的立场。方才你去买水的时候,小夏已经对我进行了批评教育,现在我认识到问题了,你就多多包涵吧!”
纪渊瞥了一眼沈文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看沈文栋,沈文栋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纪渊这才又扭头对夏青说:“以后不用做对牛弹琴的事。”
夏青耸耸肩,有一点无奈,她并不觉得自己方才算是“批评教育”了沈文栋,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只不过算是在被沈文栋追问观点的时候,小小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
沈文栋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吭声了,纪渊和夏青也不说话,三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守在病房门外,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朱学名终于有了醒过来的迹象,夏青他们立刻打起精神来。
因为医生还需要检查朱学名的身体情况,所以暂时没有允许其他人进入病房,三个人只好在病房门外继续等待,不过这会儿的等待可比先前要安心许多,毕竟朱学名能够醒过来,至少也说明情况没有那么危险。
过了一会儿,医生给朱学名检查过身体之后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夏青赶忙过去向他询问一下朱学名的情况。
“情况还算不错,血压和心电图这些都基本上平稳了,但是患者之前因为外伤导致的脑震荡,会让他精神状态不那么好,还会伴有头晕、恶心甚至记忆模糊不清,这都是暂时的,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过一两周的时间就能够逐渐恢复。”医生回答说,“不过一会儿你们进去和他询问情况的时候,最好不要给他造成什么精神刺激,让患者保持一个尽量平稳的情绪,也要适当控制患者的用脑时间,否则对患者的康复恐怕会有不太好的影响。”
夏青连忙答应,然后又问医生:“医生,什么时候能安排检查一下朱学名的腿?我们想要知道他的瘫痪情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这个我们会等他的状况稍微稳定一些,然后再尽快安排的。”医生示意夏青不要着急,放下心来,“我刚才进去检查的时候,也初步的查看了一下他的腿部情况,他的双腿没有知觉。如果你们能知道他之前的手术是在哪一家医院做的,能拿到他当时的病例还有复诊结果的话,就算暂时先不进行仪器检查,我们也能大概判断出手术是不是成功,现在朱学名是不是癔症性瘫痪。”
“癔症性瘫痪……有没有可能忽然之间就好了,之后又忽然坏了?”夏青在医学方面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所以向医生提出问题的时候也难免有一些底气不足,担心自己问出来的问题实在是太傻了,让人笑话。
医生点点头:“这种忽好忽坏的可能性是有的,在关于癔症性瘫痪的病例里面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的确会有人一段时间因为心结解开了,逐渐恢复了知觉,甚至是完全康复,可以正常的行走,完全具备生活能力,但是一旦遇到打击,出现了比较大的情绪波动,就会复发。
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癔症性瘫痪可能一瞬间就忽然复发了,但是好转一定不会是一下子忽然就能走的,需要一个逐渐恢复的过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么说你应该就能明白了。”
夏青点点头,向医生道了谢,医生又强调了一遍进去和朱学名沟通的注意事项,又告诉夏青他们随时可以到值班室找自己,这才离开。
医生走了之后,纪渊朝夏青示意了一下,夏青明白他的意思,率先过去敲了敲病房门,第一个走进门去。
这间单人病房不算大,门旁边就是小小的卫生间,还配有简单的洗漱池和莲蓬头,里面病房正中间是一张病床,靠窗那一侧还有一张给陪护人员准备的行军床。此刻为了方便警方和朱学名沟通,病房里没有留其他人。
朱学名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很狼狈的样子,脸色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就好像纸人一样,他的眼皮下面又一圈深深的阴影,眼窝略有一些凹陷,嘴唇干裂起皮,从嘴唇的裂缝里面渗出红色的血丝。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朱学名身子抖了一下,抬眼朝门口看了看,看到进来的说那个陌生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默默的垂下眼皮。
他的病床已经被护士帮忙调整过,床头被摇起来一点,大概呈三十度角的样子,可以保证朱学名半躺在那里,既可以支撑住身体,不会太过于疲惫,又能够方便和公安局的几名警察进行沟通。
“朱学名,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夏青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轻柔,态度也特别的温和,以免给朱学名带来什么刺激,朱学名从被发现到方才,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没人清楚。
朱学名依旧半靠在那里,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能够看到他的眼睫毛在微微颤动,可以判断出他并没有睡着,搞不好夏青他们都要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位幸存者就又昏死过去了呢。
“朱学名,你能不能帮我们回忆一下,之前你们家里面发生了什么?”夏青确定朱学名是醒着的,便开口又问了他一遍,“是谁袭击了你?”
“你……说话慢点,我听着头疼。”朱学名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因为之前好几天滴水未进,所以听起来格外嘶哑,听起来就给人一种虚弱感。
夏青被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觉得有一点尴尬,她方才的声音并不高,语速也很平缓,毕竟要考虑到朱学名现在的身体状况,所以朱学名这么一句看似没有多少情绪夹杂在里面的话,却给人一种带有抵触情绪的感觉。
不过转变一下,夏青又把这种不悦压了下去,想一想朱学名已经因为下肢瘫痪,在家里面被关了好多年,身体上的不方便,再加上与世隔绝一样的生活,肯定会让他变得性格乖张,对外界有排斥情绪,不会特别的好相处。
夏青当然不会和一个病人、一个伤者这么一般见识,尤其是医生又叮嘱过,现在尽量不要让朱学名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于是便对他点点头,把声音又放得更缓了一点,语速降得更低,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本以为这样一来朱学名总会觉得满意了,没想到那个年轻男人却仍旧垂着眼皮,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不耐烦:“我废了的是腿,又不是脑子,用不着你们跟我说话的时候好像我是一个傻子、智障一样!”
夏青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朱学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的的确确不是一个傻子或者智障,并且假如都到了这个份上,夏青还听不出来朱学名态度里面的抵触和排斥,那她自己估计也就成了傻子或者智障了。
听出来这一点的也不止夏青自己,纪渊冷着脸看着朱学名,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沈文栋现在也皱起了眉头。虽然说朱学名的遭遇特殊,身体状况也特殊,所以需要更多的理解,可是这种莫名的抵触情绪让他们很难施展得开。
“那就正常交流吧,”夏青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开口对朱学名说,她的语速恢复了最初的那种状态,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减去半分,“如果我讲话的速度让你头痛,那我向你说声对不起,我会尽量长话短说,咱们速战速决,缩短你的不适。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所以比起被人慢慢说话,当成傻瓜一样,你一定更愿意忍受一点头疼,对么?”
朱学名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不客气的两句话,非但没有让进来的三个警察恼火,那个开口对自己说话的女警还始终好言好语,自己的两番言语攻击就好像统统打在了棉花包上,力道被卸掉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剩下。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学名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夏青,见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赶忙面色尴尬的把目光移向一旁。
“你刚才问的什么,我给忘了,不记得。”他有些孩子气的对夏青说。
“你对之前家里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多少?有看到袭击你的人么?”夏青从善如流的把方才的问题又说了一遍。
朱学名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不过刚一晃动脑袋,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喉头动了动,好像是有呕吐的反应,不过又强行给压制了回去。
“你嘴上回答一下就可以了,头尽量不要动。”夏青看他这样,有些担心,赶忙开口提醒他,毕竟这个时候如果他真的出现了特别严重的不良反应,估计他的主治医生也就不会让朱学名继续配合警方的询问调查了。
“我不记得,不知道。”朱学名虚弱的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头。
“究竟是不记得,还是不知道?”沈文栋在一旁插嘴问。
“有什么区别!我又不记得,又不知道,可不可以?!”朱学名被沈文栋的询问激怒了,声音都有点高了起来。
“你别激动,注意身体。”夏青赶忙提醒他,“那你能记得哪些事情?把你还能记得住的跟我们说一下可以么?”
朱学名表情阴郁的看了看沈文栋,又看看夏青,算是给了夏青一个面子:“我昨天就跟平时一样,在我的屋子里呆着,我腿不好使,没有人帮忙的话,坐都坐不住多久,就在屋里躺着,到了饭点儿,有个人推门来我房间里,我觉得是我爸,就说我不饿,不想吃饭,让他出去,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当时在房间里就是那么静静的躺着?没做别的什么?”沈文栋在一旁问。
也不知道为什么,朱学名看沈文栋似乎格外的不顺眼,一听他开口就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我实话告诉你吧,当时我正在屋子里头一个人蹦迪呢!怎么样?这样说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沈文栋被他呛得一脸尴尬,他很显然并没有歧视朱学名身有残疾的这件事,偏偏问出来的话就被对方给曲解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他非常委屈。
夏青最开始也没想到朱学名对沈文栋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并且抵触情绪那么强烈,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症结所在。
朱学名瘫痪多年,听邻居说他瘫痪之后就一直非常自闭,不愿意接触外面的人,现在见到他本人,也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对于自己不良于行的事实是非常介意和敏感的,有很强烈的自卑情绪,那些不友好的反应皆是因这种自卑情绪而起。
朱学名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和样子,甚至可能是充满了厌恶的,这种时候,一个沈文栋这样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的男性站在他的面前,就更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衬效果,让朱学名更加感到火冒三丈,自然也就对沈文栋充满敌意了。
罪恶无形 第八章 冷漠
夏青想了想,转身小声对沈文栋说:“师兄,要不然你先在外面等一下吧。”
沈文栋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不太情愿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朱学名,转身走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朱学名看沈文栋走了,似乎也觉得比较满意,之后他便把目光又转向了纪渊,看着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是等着纪渊也主动走出去一样。
纪渊看着朱学名,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猜出了他期待的事情是什么,于是哼了一声:“你想都不要想,不管你要不要开口,我肯定不会离开的。”
纪渊的调门儿不高,但是语气和神态里面都无一不透出一种强势的态度,夏青心头有点发紧,怕朱学名因为纪渊的态度又闹气情绪来。
结果却让她有些惊讶,朱学名被纪渊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顶了一句,只是愣了一下,之后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倒也没有再闹什么脾气,只是咕哝着说纪渊有毛病,自己才不在乎,又没有说过让他出去,干嘛在那里自作多情。
夏青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方才沈文栋的问题被朱学名给刻意回避了,夏青便自己又问了一遍,希望能够从朱学名那里得到一些回答。
朱学名沉默了一会儿,垂着眼皮像是在回忆,又像是昏昏欲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我什么也没听见,除了有人进来,然后我脑袋后面很疼,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别的你们问我也没有,难道我要编出来?”
“如果没有,我们当然不需要你去编造,但是如果你当时就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卧室里面休息的话,门外客厅里面有没有什么声音,你不可能一点都注意不到,对不对?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希望你能再仔细想想。”夏青不甘心。
朱学名脸上多了一点点不耐烦的表情:“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耳朵长在我自己的身上,我说没有,你们不信,那你们替我听见了?!”
夏青一筹莫展,对朱学名的这种态度感到束手无策,她看了看纪渊,也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受害者面前,求助于纪渊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纪渊起初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看着朱学名,然后问他:“你认为是谁从你身后把你给打伤了,又把你锁在房间里面不许你出来?”
朱学名迅速的抬起眼皮看了纪渊一眼,又迅速的把视线移开。
夏青有些诧异纪渊提出来的问题,也很诧异朱学名的反应。
沉默了一会儿,朱学名终于开了口,他脸色有些难看的说:“还能是谁,我们家谁被我拖累的最惨,那就是谁呗!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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