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无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伊莱
他这么一说,夏青就更加感到惊讶了,没想到朱学名方才到现在一直带着一股子怨气,竟然是因为他怀疑自己的父亲是想要打伤自己的罪魁祸首?!
“朱学名,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你父亲之前……有虐待过你么?”夏青有些担心,毕竟朱学名是一个几乎不出门的人,并且身有残疾,虽说眼下医院并没有检查到他身上有其他外伤,不代表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
“什么算虐待?拿皮带抽我算虐待的话,那他不虐待我。”朱学名面无表情的回答说,“他就是不理我,每天给我往屋里放点吃的喝的,别的就不管我。他没打我,没骂我,没不给我饭吃,没不给我衣服穿,没把我给扔到大马路上,或者荒郊野外去自生自灭,他就是不跟我说话,你们觉得这样算虐待我么?”
夏青深知,漠视一个人在家里面的存在,对这个人不理不睬,不沟通不交流,这种冷淡的态度其实已经可以算作是冷暴力了,只是现在朱信厚已经死了,当着朱学名的面,夏青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爸恐怕还真没办法进去把你打昏过去,”纪渊对朱学名说,“他死了。”
朱学名猛然抬起头来,盯着纪渊,夏青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纪渊居然会突然这么直白的把事实真相抖给朱学名,毕竟朱学名才刚刚苏醒,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夏青很怕他会忽然两眼一翻就昏厥过去。
好在朱学名只是脸色依旧那么苍白,看起来好像一副随时随地可能昏死过去的模样,但却并没有真的出现让人担忧的那一幕,他只是木然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好像一瞬间把魂儿给丢了似的。
“你们骗我的吧?”过了好一会儿,朱学名才抬起头来,用一种怀疑的口吻质问夏青和纪渊,“我都还没有死,我爸他会舍得死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你父亲的关系非常紧张么?”夏青皱皱眉头。
“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朱学名回答说,“他跟我都快没关系了。”
“朱学名,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因为情绪不好,身体也不舒服,所以说起话来主观色彩太严重,但是我想要提醒你一下,现在弄清楚事情的实际情况,对于我们的工作很重要,对于你的个人安危也很重要。”
夏青这话可不是在开玩笑,凶手没有单纯的把朱学名锁在屋里,而是将他也砸晕了之后才锁进去的,这让警方不能够完全排除凶手最初的目标是朱家父子二人的这种可能性,假如凶手当初是因为某种外界干扰,没能完成原本的杀人计划,那么现在还活着的朱学名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没想到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学名却依旧不是特别买账,他仍旧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态度:“危险就危险呗,死了就死了,就好像现在这一条烂命我还有多稀罕似的!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这个德行,人生没有希望,活着除了给人添负担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以前我爸都快要忍不了我,嫌我拖累他了,现在他死了,你们觉得我家哪个亲戚还能愿意接收我这么个大累赘?我倒不如死了!”
说完之后,他看到夏青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抿了抿嘴,又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你们不用怕我这个节骨眼儿上寻思会给你们添麻烦,我要死也是以后你们把我都给忘了之后再静悄悄的死!而且我都琢磨过了,我想死都很难!吃药,我没办法去买。跳楼,我爬不上窗台。摸电门,现在的插座都有什么防触电保险,我摸都摸不着。上吊,呵呵呵,就跟跳楼的难度一样‘低’!割腕呢,我倒是能做到,但是人家说割腕十有八九死不了!”
“你介不介意和我们说说,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夏青问,她方才也有考虑到另外的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会不会当年就是因为朱信厚与外面的什么人结怨,导致对方打击报复,导致了朱学名的残疾。
被问起当初受伤的经过,朱学名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浑身微微颤抖,看起来非常的紧张,过了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
“下了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被车撞了,当初就我一个,那条路上没有别人,小街道,路上也没有别的行人,我从后面被撞的,撞到我就懵了,等我回过神来车子就跑了,那条街上也没有监控录像,所以不知道是谁。”他平静下来之后,一开口就连珠炮一样的说了一大堆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下来:“就是这么个过程,我被问过不知道几百遍了,我妈还活着的时候想要找到那个撞我的车,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是撞人的那个人也找不到,我的腿也好不了,我妈也不至于觉得这辈子都毁了,活不下去,把自己给吊死在厕所里!”
在说起自己的母亲时,朱学名一直以来或者冷漠或者带着讥诮、抵触情绪的脸上才多了几分哀痛,尽管母亲已经离开了几年的时间,但是看得出来,他的伤心和难过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
“你和你母亲过去感情很好吧?”夏青轻声问,觉得这里应该是个切入点。
“我妈是一个特别好的女人,”朱学名瞬间红了眼眶,“我不配有这样的妈。”
“你不要这么说,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肯定不会愿意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夏青觉得朱学名现在这种样子看了让人有些心疼和难过,但是从母亲的话题聊开去,果然比较能够让朱学名打开话匣子,开始跟人交流。
“她要是还活着,我不就不用说这样的话了么!我妈都是被我给害死的,我就是个罪人,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偿还欠我妈那么多的恩情,就算是死了,我也没脸见她!”朱学名一边说,眼泪一边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去,“如果不是我当初那么不小心,如果不是我连个能作伴一起走,关系比较好的同学都没有,可能那天我就不会出那样的事!
手术之后,医生说我手术成功了,很快就能走了,我也很高兴,结果一天一天过去了,我根本站不起来,两条腿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眼睁睁看着我妈一天比一天难过,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打不起精神来,到后来,她两只眼睛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没有光了!
我那个时候要是能争气一点,努努力,腿赶快好起来,能正常的走路,能把书念完,能考个学校,我妈不就没有事了么!
我也想和正常人一样,念书,考大学,毕了业找一份好工作,把我妈接过去享享清福,让她也看着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有能耐没能照顾她了!可是我就是个废物啊!我的腿就是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我妈被我耗得没有了希望,活不下去,最后干脆一死了之,我才是那个应该去死的人呢!”
夏青看着朱学名痛哭流涕的模样,心里也觉得很不好受。
她当初双眼看不到东西的时候,尽管过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和关系都很平淡,但是夏青也可以感受到来自于母亲的那种焦虑情绪,尤其是心结解不开,眼睛始终无法恢复视力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母亲的情绪就更加明显。
到后来父母先行离开,把她留给护工去照顾,夏青知道一方面是他们的工作的确放不下,女儿已经安全了,那么他们也就可以放下心一些了。
另外一方面,母亲当时也是一种想要逃离、想要逃避的心情吧,因为太过于焦虑,觉得无法承受孩子以后可能会一直失明的这种情况,所以本能的选择逃走,眼不见,似乎心里面就也能多一些的自我安慰。
包括后来夏青恢复了视力,父母回来接她的时候,她对母亲确认自己视力没问题之后,大松一口气的神情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说朱学名的母亲会寻短见,这与朱学名的瘫痪始终没有起色是有一定关系的,但与其说是主因,倒不如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里面还会掺杂朱学名母亲的个性因素,生活、工作境遇,甚至精神病家族史的遗传问题。
不过同样的,从朱学名的这种自责情绪也同样看得出来,他对母亲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至少不会像提到父亲的生死时表现得那么冷漠。
“你父母原本的感情怎么样?和睦么?”夏青开口问。
“原本?原本肯定好啊,不然为什么两个人会结婚!”朱学名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不过生了我这么一个扫把星之后,就完了。我出事之后,我爸赚钱给我治病,我妈到处想要找到那个撞伤我的人。
我爸觉得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我妈浪费那种时间,倒不如出去打打工,赚赚钱,也帮他分担分担,免得他一个人累死累活,他们两个人因为这个,总是吵架吵架,最后吵到我妈觉得没了活路,一了百了,我爸也傻眼了。”
罪恶无形 第九章 老蜜蜂
“你母亲的离世,对你们的打击应该很大的吧?”夏青问。
“废话……”朱学名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我妈死了之后,我们这个家就已经死了,我活着就是个拖累,我爸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他,他觉得我妈是我害死的,这事儿我承认我有责任,但是他如果不总跟我妈抱怨他养家多难,我妈也不至于就那么想不开,所以他也是害死我妈的罪魁祸首。
我们两个人就是半斤和八两,谁也没好到哪里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我爸死了应该也挺开心的吧!再也不用被我拖累了!”
朱学名一边说话,一边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很显然情绪是有一些激动的,并且他的脸色也难看的厉害,看起来就带着一种不适的感觉。
夏青虽然希望他开口沟通,但是同样也很害怕他情绪过于激动会对刚刚苏醒过来的身体造成更加严重的影响,所以这个话题也不敢再深入下去。
“朱学名,你父亲平时都在哪里工作?和一些什么人有比较密切的来往,这些你了解多少?能不能帮我们提供一下?”她避开朱学名母亲还在的时候的一家三口以及朱学名受伤的事情不提,专门询问起朱信厚的近况。
朱学名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我不知道,他总也不在家,白天也不怎么在家,晚上也不怎么在家,去哪里,干什么,他也不会特意跑来告诉一声我这个废人,所以这事儿你们问我也是白问。”
“那你们父子两个,平时在家里都不见面的么?一点交流沟通都没有?那平时你的衣食起居都是由谁来负责照顾的?”夏青有些惊讶。
“见面干嘛?相看两相厌,我也不喜欢他,他也讨厌我,平时他就是每天不定时的到我房间里面来,把吃的喝的房屋里,然后就出去了,过一段时间再进来把碗碟那些东西拿出去,别的就没有了,就靠我自己。”
朱学名语气淡漠的说,说完之后,倒是也还算比较客观的又补充了一句:“他在家的时候也不算多,家里有我这么一个累赘在,又不能赚钱,又不能帮忙做家务,除了添乱什么都做不成,他就得多打工多赚钱,你们指望他能有多少时间可以在家里面呆着,陪我照顾我?
你们是不是以为那种单亲的爸或者妈一个人带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不光能出去赚钱维持家里面的吃吃喝喝,还能有空跟孩子亲亲热热的聊天,俩人都乐观的好像白痴一样?你们醒醒吧!那都是电影电视剧里骗人的!”
朱学名的心态实在是非常的消极,夏青听着也觉得有些压抑难受,不过以他现在的处境,将心比心,也的确没谁还有可能保持着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
“你家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可以帮忙照顾一下你的生活的那种,我们回头可以帮你联络。”既然朱学名对父亲朱信厚在外面的工作和社交情况一无所知,夏青觉得就没有必要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刨根问底了,于是便询问为朱学名之后病愈出院后的生活做起了打算。
“你可别开玩笑了!”朱学名就好像听到夏青说了什么天大的傻话一样,“除非我爸留下了巨额的遗产,谁把我接过去养着就把钱给谁,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家的亲戚都是慈善家么?闲着没有什么事儿,捡一个我这样的累赘回去!
你们不用担心我,就像我这种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物,死起来很容易的!”
“朱学名,我知道这种情况下,让你乐观是不现实的,但是你也不应该总说那种自暴自弃的话,你今年才多大?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夏青实在是被朱学名的那种消极和压抑的态度搞得非常不好受。
“你收收同情心吧,我才不需要呢。”朱学名冲她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们,人活着什么最重要?你们是不是想说什么金钱啊,健康啊之类的?我跟你们说,我变成这样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有尊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话特别虚伪,特别拔高?
你们知道我的两条腿动弹不了之后,我有一段时间连自己是不是要大小便了都不知道,都是我妈每天在旁边照顾我,给我擦洗给我换!
我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了,还得被自己妈妈像是照顾小孩儿一样的去伺候着,你们知道我心里有多羞愧多难过么?后来我能知道上厕所了,就得有人扶着我去,扶着我回,我妈死了,我爸不愿意看到我,他也没有时间管我,他就给我买了一大堆的给大人穿的那种纸尿裤!
你们知不知道,别看小孩儿可以随便就在纸尿裤里面拉拉撒撒,特别自在的样子,但是咱们已经成年了的大人是根本就做不到的!我爸刚给我换上那种东西,我憋得自己觉得肚子都快要炸开了,可就是做不到,后来实在是憋不住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哭出来,精神完全崩溃!你们试过那种滋味儿么?”
夏青悄悄叹了一口气,朱学名承受过的这些痛苦,她都没有承受过,所以字这件事上,她实在是没有发言权。
“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穿那种东西,我就跟我爸说我不要,他说你不要就算了,他还要上班,没有空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在家里伺候我去厕所,那以后自己想办法去厕所,去不了的话,弄得一屋子臭烘烘也得我自己住。
我就自己爬着去卫生间,有的时候爬到一半实在是爬不动了,就在地上趴着,爬到哪里就在哪里原地休息,如果厕所地上有水,我还会滑到。
你们脚底下打滑,摔得是屁股,我用手撑着身子爬,手下面一打滑,直接摔在地上的就是脸!我就因为上个厕所,总搞得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种日子你们没有过过,别说是过,估计想象你们都想象不出来!如果真的让你们这么活着,我敢保证,你们会比我还希望赶紧死掉算了!”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逐渐从惨白变得有些发青,并且出现了干呕的反应,夏青见状,怕他出问题,赶忙跑出去叫了护士和医生过来检查朱学名的情况。
“怎么样?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有?”两个人出去等候的时候,沈文栋问。
夏青摇摇头:“没有,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挺深的,再加上朱学名的自身情况也比较特殊,对父亲的事情一概没有了解,有一点让人觉得头疼。对了,沈师兄,朱学名的状态不好,我有些担心他有轻生的念头,请你一定留意一下。”
沈文栋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检查出来,告诉夏青他们,朱学名因为脑震荡和外伤,不适合太强烈的情绪波动,方才他有些不适的反应,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再继续加深对他的刺激,让他保持情绪稳定才有利于康复。
夏青和纪渊表示理解,放弃了继续进去和朱学名沟通的打算,夏青又和沈文栋交待了几句,这才和纪渊一起离开医院。
之前说吃过了饭是骗沈文栋的,从医院出去,两个人都饥肠辘辘,但是耽误了这么久,他们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外面吃东西,想来罗威、齐天华他们应该都已经回到公安局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碰头沟通一下。
两个人在公安局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面包回去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齐天华和罗威正坐在那里,每人手里头也拿着一个面包,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就连一贯表情淡漠的纪渊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咱们这算是面包爱好者协会吧?”夏青开了一个玩笑。
齐天华叹了口气:“爱好还真谈不上,主要是我和罗威已经饿到连等热水把方便面泡好了再吃都等不及了,只好选个比较快就能下肚的东西。”
“你们去医院那边怎么样?朱学名的情况还乐观吧?”罗威啃着面包问。
夏青点点头:“嗯,从身体方面出发呢,就比较乐观,医生已经确定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不过要是从精神方面出发……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她把在医院里和朱学名沟通的情况和两个人大概的讲了讲。
听完之后,罗威和齐天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朱家父子还真是挺惨的!”齐天华叹过气之后,由衷的感慨。
“死者朱信厚生前的情况,你们那边掌握到多少?”纪渊问罗、齐二人。
罗威抓了抓后脑勺:“打听是打听到了一点,怎么说呢,反正要是单从你们听朱学名说的那些朱学名的遭遇来看,感觉朱信厚这个做父亲的好像对儿子不是特别好,不过要是从我们今天跟周围老邻居那里打听到的朱信厚的角度出发呢……其实朱信厚这个当爹的也是挺不容易的,他简直就是一只老蜜蜂!”
“老蜜蜂?一天到晚忙不停?”
“对,飞到西来飞到东,从早到晚勤做工!”罗威点头,“我们把一圈邻居打听下来,最后发现这朱信厚为了养家糊口,做过的工种也好,做过的工作也好,我真的都是一只手根本数不过来的!我以前听说过有人很辛苦的打几份工多赚钱,但是像朱信厚这样的我还真的没有怎么见过呢!
说真的,这是他不知道跟什么人结了这么大的仇怨,被人给杀了,就算没有这事儿,我都觉得这个朱信厚再这么下去啊,早晚要过劳死!”
“你觉得他再那么下去会过劳死,我也很想不通啊,”夏青觉得有些头大,“一个如此疲于奔命,把所有的时间恨不得都用来打工赚钱的中年人,讨生活就已经非常的辛苦和忙碌了,他真的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和人结怨,并且还是这种能让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去策划和动手的那种程度的仇恨么?”
罗威摊手:“别说是你啊,我和齐天华也想不通啊!我们两个人这一圈打听下来啊,周围的老邻居只要认识朱信厚的,就没有谁说他这个人有什么不好的,哪怕有那种和他不算熟悉,了解不多的,说出来的评价也是老实厚道。”
“是啊,邻居都说朱信厚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家里没出事之前呢,见到邻居之后偶尔还会站下来聊一聊,后来朱学名出了事,他就开始拼命打工,给孩子赚手术费,还有家里的生活开销,平时见到面的时候都是匆匆忙忙点个头就走开了。”齐天华补充说,“妻子死之后,朱信厚也有带朱学名出去检查过几次,本地也去过,外地也去过,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效果,最近这两年不大去了。”
“那就真的是很奇怪了,一个这样又老实低调又辛苦忙碌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跟别人有这么深的恩怨呢?”夏青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平时大家在处理案件的时候,并不害怕遇到那种劣迹斑斑的受害者,哪怕受害者的仇家多如牛毛,好歹也是可以逐一排除和锁定的。
怕就怕这种浑身上下基本上找不到什么污点的好人受害者,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身份角色,都很难找到仇家,这就真的很让人觉得为难了。
“说的就是啊,现在这简直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罗威两手一摊。
不过他的话刚一说完,脑袋上就被旁边的齐天华拍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捂着后脑勺回头怒视自己的这位搭档。
“干嘛呀?我这儿脑力激荡呢,你这么突然一下子,我脑袋死机了可怎么办!”罗威平时跟人闹惯了,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正形,“你可别害咱们局里损失一名天纵奇才啊!”
“天纵奇才倒是损失不了,不过齐天华,你这样确实有风险,把罗威打坏了,以后咱们队谁负责去咬刺猬啊!”夏青也对罗威说话不过脑子感到好气又好笑。
罗威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恰当的比喻把自己人都给骂进去了,连忙嘿嘿讪笑起来。
罪恶无形 第十章 猜测
“好啦好啦,刚才我说错话,我自罚一杯!”罗威抓起一旁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不过话糙理不糙,像朱信厚这样一个老蜜蜂,上哪儿得罪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得到皮未必看得清里面的瓤。”纪渊在一旁忽然开口。
“这么说也对,人毕竟不是透明的,表面上做出来的样子,和实际上的本质的确可能分别比较大。”夏青点点头,“那既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咱们又需要发现问题,看来就必须要挖的深一点了!”
罗威和齐天华都对此表示赞同,夏青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纪渊,他没有开口倒不像是不同意自己的话,毕竟两个人的意见并没有相左之处,而是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就好像方才说了那么两句话之后,就开始走神去想别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朱信厚遇害之前还同时打了两份工,你们两个负责一边,我们两个负责一边,有什么发现就及时沟通。”夏青没有作声,继续和罗威、齐天华商量了一下各自的分工,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出纪渊的心不在焉一样。
一直到两拨人分头行动,和纪渊一起上了车,夏青才开口问他:“怎么了?还好吧?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纪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去哪儿?”
“去市郊的一家厂子,这是朱信厚遇害之前工作过的夜班单位,他在那边做夜班保安,另外一份白班是罗威和齐天华他们去跑的。”夏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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