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瘦子说话用的是方言,徐晋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会假装听不懂,他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跟别人争吵,甚至干架的二逼青年,更何况此时也不宜招惹麻烦。
此时,那名冷若冰霜的混血美女却突然丢出一句:“庙右手侧里许的山坡有一片树林能弄到干柴。”
徐晋微愕,看来这位倒是个面冷心热的,拱手道:“谢姑娘指点。”
那混血美女没哼声,继续盘坐在那烤火,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她说的。
“老爷,那我和大宝哥现在去弄些干柴回来。”二牛嗡声道。
徐晋点了点头叮嘱道:“你们小心点,不要走太远。月儿把酒囊拿来!”
月儿连忙从行李中取出一只酒囊,二牛和大宝各灌了两口酒,披上斗蓬便提刀离开了破庙。
“相公!”被窝里的谢小婉忽然梦呓般叫了一声。
徐晋连忙凑近柔声道:“小婉,相公在呢。”
谢小婉微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地道:“相公,我想喝水。”
“娘子再忍一忍,二牛他们去弄柴禾了,很快就有热水喝了。”徐晋摸了摸谢小婉的额头,发现依旧热得烫手,而且小丫头的嘴唇都干裂了,呼出的气体热哄哄的,呼吸时明显还有痰音。
谢小婉迷迷糊糊的噢了一声,忽又猛烈地咳嗽起来,月儿连忙把痰孟拿了过来。徐晋替谢小婉轻轻抚拍着后背,心疼,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谢小婉咳了一会才平复下来,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徐晋仔细地给谢小婉盖严实了被子,站起来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向庙堂供奉的神像行去。
“嘿,这小子不会是打算祈求土地公公显灵保佑他婆娘吧?”那名瘦子低声道。
为首那名青年目光一闪,饶有兴趣地看着徐晋,然而徐晋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只见徐晋把那尊木头雕成的土地神搬了起来,使劲摔在地上。这尊雕像年代很久,沾满是灰尖,已经有点腐朽了,所以一摔之下当场碎成了几块。
徐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把断头掉腿的神像捡起,搬到谢小婉附近的地方摞成一堆,然后从行李中取了一本《百家姓》撕了几页纸来引火。
篝火旁的四人不禁面面相觑,眼前这小子无论谈吐和气质都是读书人,不敬畏神明就算了,竟然对书籍也如此不爱惜,随随便便就拿来引火,不会是个假的读书人吧?
徐晋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这时他已经把木头引燃了,又搬来了几块泥砖头摞成简易的小灶,吩咐道:“月儿,去取些雪回来烧水。”
“哦……噢!”月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取了铁锅到外面盛了些雪回来,却不敢架到火上,此刻底下烧着的可是土地公公啊,要是神明怪罪起来咋办?
古人笃信鬼神,敬畏神明,徐晋可没那么多顾忌,从月儿手中接过铁锅放到火堆上方,又将那本《百家姓》全撕了塞到灶里,火焰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将刺骨的寒意稍稍驱散了。
很快,铁锅里的雪便融化并烧开了,徐晋用器皿盛了一些,稍微晾了晾便喂谢小婉喝了半碗下去,后者本来有点发青的小脸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也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徐晋心中稍安,又用热水浸湿了手帕,仔细给谢小婉擦拭了脸和双手,待手帕凉了才搭到小婉的额头上。
月儿在旁边看着,既感动又羡慕,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能够这样无微不至地服侍妻子的男人不是说没有,但也是凤毛麟角,特别是在有下人代劳的情况下。正因为如此,对面篝火旁的数人都有点侧目,包括那名冷若冰霜的混血女子。
月儿见锅里还有些热水,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行里中取了些面饼和窝头之类的干粮丢到锅里加热。
就在此时,庙外传来两声马嘶,紧接着庙门嘭的被推倒了,一群人挟着风雪冲了进来。徐晋本以为是二牛和大宝回来了,见状不禁皱了皱剑眉,下意识地站起来把装着手铳的包袱拿到怀中抱住。
冲进来这群人有六人,均是穿着破旧的汉子,手里拿着鎯头、铁钊、斧头、铲子等家伙,而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六人脸上都是黑黑的煤灰,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届内众人。而徐晋分明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饥饿和贪婪。
明王首辅 第276章 风雪破庙(中)
唐朝诗人白居易有一首诗叫《卖炭翁》,诗中如此写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全诗把唐朝烧炭工人的困苦生活描写得淋漓尽,让人油然而生出同情之心。时过境迁,到了明朝时期,煤炭已经被广泛应用于北方城市的居民取暖,鲜有人再伐木烧炭,不过煤矿工人依旧跟烧炭工一样,处于社会底层,饱受压迫和剥削。
正所谓士农工商,工人虽排在第三位,但商人能赚到钱,生活总比工人要好过,尤其是那些苦哈哈的矿工。只有实在走投无路的失地流民才会去当矿工,拿最低廉的工钱,干最苦最累的工作,还得冒生着危险,一旦发生矿难,连尸骨都难找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矿工中大部份都是些素质低下的亡命之徒,平时偷抢拐骗,矿区附近的百姓住民都深受其害,视之如贼寇。
而此刻冲进破庙的六人正是附近的煤矿工人,为首者叫王堂,山东颜神镇人,没有表字。
相比于其他矿工的小偷小摸,王堂的“买卖”显然干得更大,他联合了几个同乡,经常跑到外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家破庙正是他们的“捞外快”的踞点之一。
话说刚开始时,王堂也只敢小偷小摸,但后来胆子越来越肥,竟干起了拦路抢劫的营生,每次干活都必然杀人灭口,十分之凶残。而且王堂每次都选在天气恶劣的时候行动,因为这样行事方便,更有利于躲避官府的追捕。
今天恰好天降大雪,于是王堂便约了几名同伙出来碰运气。当王堂等人见到停在破庙外的两辆豪华马车,不禁喜不自胜,都以为今天捞到大鱼了,所以兴冲冲地撞开门冲了进来。
然而,当王堂等人冲进了破庙同,却发现有情况有点扎手,因为此刻庙里的“鱼”有点多,而且其中四个还手执兵器,目光犀利的盯来,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王堂心念电转,立即装作进来躲避风雪的样子,抖了抖身上的雪屑吐槽道:“他奶奶的,这鬼天气能冷死个人了。”
“可不是么,俺的鸡、儿都要冷没了!”其他矿工配合着把倒地的庙门扶起来。
王堂试探地往篝火旁的四人行近,一边陪着笑道:“哥几个,借个火暖暖身成吗?”
那名瘦子铮的拔出一半腰刀,冷冷地道:“不想惹麻烦的,给老子滚远点。”
王堂眼底闪过一丝忌惮,缓缓地后退开去,目光投向了位于破庙角落的徐晋等人,当看到堆在旁边的大堆行李物品,顿时眼前一亮。
徐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剑眉,美婢月儿有点害怕地往他身旁靠了靠。王堂悄然打了个眼色,身旁的五名矿工立即围了上去,在铁锅的四周好整以暇地坐落。
以王堂“干活”多年的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徐晋是个有钱人,而且行李中有“干货”,估计还不少,而且跟另一边篝火的四人似乎不是一拨的。
当然,在没弄清楚之前,王堂不会贸然动手,他瞄了一眼徐晋抱着的包袱,不由一阵心热,嘿,估计这小白脸抱着的就是金银细软吧?
与王堂一道的其他几名矿工也禁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么沉的一包金银,要是能抢到手就发财了,所以都把目光投向老大王堂,等他拿主意。
王堂不动声色地在铁锅旁坐下,假惺惺地道:“这位哥儿,咱坐这暖暖身行吧?”
徐晋一眼就瞧出眼前这些家伙不怀好意,所以并没有作声,只是暗自探手进包袱中握住了手铳,手铳里面已经镇装了弹药,只是还没有插引线罢了,插入上引线后马上能用。
徐晋紧抱着包袱的这种表现,看在外人眼中,自然都以为他是在害怕。不过一个文弱书生面对六名凶神恶煞持械大汉,害怕也很正常,不是吗?
王堂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像徐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自问一只手就能捏死,要不是忌惮庙中另一拨携带兵器的四人,他已经出手了。
王堂伸手从锅里拿了一块面饼吃起来,其他五名矿工见状纷纷伸手,锅里的食物很快就被拿精光了。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不问自取,太过份了!”月儿又惊又气。
王堂瞟了一眼长相甜美的月儿,不禁吞了吞口水,心中暗叫可惜,要是这庙中没有另一拨人,自己今天肯定要尝尝这女人的滋味。
王堂双眼一瞪,目露凶光地道:“小娘皮,哥几个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咋的,有意见不成?”
月儿吓得俏脸发白,下意识地躲到了徐晋的身后。
王堂眼角斜光瞟了一眼庙内另外四人,见他们无动于衷,不禁心中大定,看来这两拨人果然不是一路的,嘿,那事情便好办了。
王堂三两口把面饼啃完,然后拿着镐头站了起来,老神在在地道:“这位公子,还有吃的吗?拿点出来分呗,不要那么小气!”
另外几名矿工也跟着站了起来,手中的铁钊、铲子跃跃欲试地轻敲着地面,一脸不怀好意的狞笑。
徐晋淡道:“没有了!”
王堂迫前了两步,冷笑道:“没有?那包袱里面装了什么,拿过来俺瞧瞧。”
这时那名混血女子似乎瞧不过眼了,提剑站了起来,为首那名青年却是猛使眼色,显然在示意混血女子不要多管闲事。那名混血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重新坐下,冷着脸往这边盯来。
王堂见状暗松了口气,嘿笑道:“小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哥几个动起粗来可没你好果子吃。”
徐晋剑眉一挑,正要把火铳亮出来,昏睡中的谢小婉轻咳了两声,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徐晋吃了一惊,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小丫头,月儿急忙上来帮扶,吃吃地道:“夫人,你还病着,快点躺下!”
谢小婉倔强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护在徐晋身前,虚弱地喝道:“不准你们伤害我相公!”
徐晋既感动又心疼,连忙把谢小婉抱了回来,柔声道:“傻丫头,病成这样还逞强,乖乖躺着别添乱,相公应付得了。”
王堂愕了愕,继续轻蔑地笑起来,这小白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自己六个大汉,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他应付得了?
“嘿,这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其中一名矿工举起鎯头便向徐晋行去。
就在此时,那名混血女子突然站了起来,铮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寒声道:“一群不要脸的强盗,欺负一个文弱书生和带病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马上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姑娘剑下不留情。”
明王首辅 第277章 风雪破庙(下)
就在一名矿工拿着鎯头准备动粗的时候,那名混血女子突然站起,抽出长剑寒声道:“一群不要脸的强盗,马上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姑娘剑下无情。”
那名拿鎯头的矿工登时停住了脚步,目光迟疑地向老大王堂望去,后者眼底凶光一闪,威胁道:“臭娘们的,老子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俺外面还有不少弟兄,真动起手来吃亏可是你们。”
此言一出,混血女子的三名同伴都微微变色,虽然王堂这话的可信度不高,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为首那名年轻人出声道:“冰馨,不可鲁莽,坐下。”
混血女子双眸含霜,并没有立即坐下,不过表情明显有些犹豫了。王堂眼珠一转,冷笑道:“哥几个只是求财,并不想伤人命,拿到钱银就走,不过你们若多管闲事,俺倒是不介意放点血。”
王堂这句话显然凑效了,混血女子举着的剑在缓缓放下。徐晋见状知道不能再拖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更何况别人也没义务冒着生命危险保护自己的安全,当下便从包袱中把手铳拿了出来,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王堂,淡道:“我也不介意给你放点血!”
王堂和手下几名矿工愕了一下,继而心头狂震,我日啊,这小子原来有火器在手,难怪一直这么镇定,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应付得了。
混血女子惊讶地看着眼前手持火铳的徐晋,垂下的长剑再次举起,警惕地退回篝火旁。混血女子的三名同伴亦吃惊地对视一眼,为首那名青年的尖刀眉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他是个有见识的人,从徐晋握手铳的熟练动作,还有那冷静从容的眼神,他便断定徐晋是个用火铳的老手,而且估计还杀过人。
对此,正被火铳指着的王堂感受最深了,这货此时已经紧张得冷寒直冒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火铳握在手,那平静的目光让他颇感压力山大,而且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书生绝对杀过人,只有杀过人的,身上才会有这种慑人的杀气。
王堂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心中暗呼倒霉,本以为捞了条大鱼,没想到竟踢到铁板上了,随身携带了火器的家伙,背景又岂会一般?
王堂暗咬了咬牙,色厉内荏地道:“小子,你只有一支手铳,俺们可有六个人,你杀得光吗?就算被你杀了一个,俺们剩下的随便一个都能捏死你。”
徐晋淡道:“那你们谁先上来领死?”说着作势要点燃引线。
王堂等人吓得再次后退,虽然都知道手铳只能激发一次,但谁也没有勇气第一个冲上来挨枪子。用自己的命替别人作嫁衣裳,只有白痴才会做。
徐晋举着手铳,并没有立即激发,因为他知道只有没激发的手铳才有威胁力。王堂神色变幻,却不敢上前,又不甘心空手离开。
正在双方骑虎难下之时,庙门再次被推倒了,大宝和二牛各扛着一捆干柴走了进来,见到庙中的情形,立即把柴丢下,提刀便冲了过来。
“你们想干嘛?”二牛咆哮一声,近两米高的大块头着实威势吓人。
二牛和大宝冲到近前,左右护在徐晋等身前,前者牛眼怒睁,手中寒光闪闪的单刀跃跃欲试。徐晋不禁暗松了口气,火折果断地点燃了手铳的引线,引线顿时滋滋地冒出火星。
王堂等差点吓尿,转身就往庙门跑去,其中一个矿工惊恐之下甚至摔了一跤,估计是被自己拿着的铁锄磕到脚了,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逃出门,在雪地上留下几点腥红的血迹。
徐晋淡定地把火铳的引线掐灭,如今这情形,他也不想把仇结深了,毕竟还得在这破庙中过夜,到时这些贼人若回头寻衅可不好对付。
二牛和大宝提着刀追出破庙,见到那些贼人逃远,消失在风雪之中,这才返回庙中把门关上。
徐晋把谢小婉重新安顿好,这才对着那名混血女了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刚才仗义出言。”
刚才混血女子虽然最终没有出手,但能站起来怒斥众贼,也足见这位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善良女子,尽管看上去很冷漠。
混血女子冷冷地瞥了徐晋一眼,并不作声,眸中明显多了一丝戒备。为首那名青年却是站起来,抱拳道:“兄台客气了,但愿不要怪我等刚才袖手旁观才好。”
徐晋淡道:“兄台言重了,出门在外谁也不想招惹麻烦,毕竟这些歹徒人多势众。”
虽然大家萍水相逢,对方并没义务帮助自己,但徐晋对这名青年作壁上观的做法还是有点不爽,心中已经将此人列到不可交往的名单中,所以反应有些冷淡。
为首青年似乎并不以为意,微笑自我介绍道:“在下赵全,这两位是在下师弟丘富、孙才。这位是在下师妹薛冰馨。我们是走镖行生意的,打山西那边来。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镖行是镖局的前身,出现在明朝中期,就目前而言还属于一种新兴的职业,并不普遍,官方不认可,但也没有明文禁止,能把镖行开起来的都有一定背景,而且要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徐晋虽然不想跟此人过多交往,但人家这么热情总要应付几句,所以答道:“我下姓徐,这番要进京赶考。”
徐晋只说姓,没有说名字,而且也没说是哪里人,此时若懂点人情世故的都会知趣地闭嘴不再哆嗦,而那青年赵全似乎却不懂,恭维道:“原来徐兄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年纪轻轻便是举人,此次若能金榜题名,可当得神童之名。”
“赵兄谬赞了!”徐晋不想再跟这个赵全说些无营养,拱了拱手便在谢小婉旁边坐下,吩咐月儿准备吃食。
由于九月底才动身进京,担心北地苦寒,所以徐晋这次进京准备很足,不仅带齐了日常的生活用品,沿途还储备了不少干粮,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大雪封路的极端天气。
这时,谢小婉又咳嗽起来,徐晋摸了摸前者滚烫的额头,不禁忧心忡忡。寒风挟着雪花从破庙四周的墙缝中钻进来,冷嗖嗖的,幸好大宝和二牛扛了两大把干柴回来,有柴火取暖,熬过今晚应该没问题。
赵全瞄了一眼咳得脸色潮红的谢小婉,忽道:“徐兄,在下倒是略懂一点医术,如果徐兄不介意,在下可替令夫人疹治一下。”
月儿闻言不禁一喜,徐晋却是暗皱了皱眉,此人刚才袖手旁观,这时却如此热情,无事献殷勤怕是有所图。
“那就有劳赵兄了!”徐晋站起来拱手道,尽管心有顾虑,但眼下小婉病得厉害,所以徐晋还是愿意一试。
赵全闻言行了过来,微笑道:“徐兄,请把令夫人的手左拿出来。”
此时谢小婉还清醒着,主动把左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赵全探入两根指头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谢小婉的舌苔,道:“徐兄,令夫人这病是寒邪入侵,内火失调所致,你们咳……是不是很久没行房了?”
月儿的脸蛋刷的红了,谢小婉脸上更是如火烧一般辣,徐晋既尴尬又有些惊讶,看来这家伙有两把刷子啊!
赵全看徐晋的表情,自以为猜中了,手腕一翻便多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微笑道:“这是在下师傅练制的丹药,能医百病,让令夫人服下病应该就能好了。”
明王首辅 第278章 白莲余孽
徐晋本以为这个赵全有两把刷子,但对方竟然拿出一粒红色的丹药说包治百病,顿觉一万只草泥马从头上呼啸而过,忙摆手道:“谢过赵兄好意,不过拙荆身子弱,不能乱吃药。”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如果是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十有八九会信了赵全的忽悠,可惜徐晋是个穿越者,他才不信这个邪,包治百病的仙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像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洋洋的“红毛药酒”,简直是侮辱消费者的智商。
赵全微愕,显然没料到徐晋拒绝得这么干脆,不过此人的养气功夫极好,神色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笑道:“哦,那倒是在下冒昧了。”说完便收起丹药,拱手退了开去。
名字叫丘富那瘦子用方言骂了句,狗咬吕洞宾,师傅的丹药别人求都求不着之类的话。当然,这句徐晋也没听懂,他叫住退开的赵道:“赵兄且慢!”
赵全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道:“徐兄有何指教?”
徐晋客气地道:“刚才听赵兄说是镖行的,不知保不保人镖?”
赵全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道:“自然是保的。”
徐晋问道:“那不知诸位方不方便护送我们到保定府城?在酬劳方面必不待薄。”
那瘦子丘富和孙才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轻蔑。赵全笑道:“当然没问题,正好我们也打算前往保定府城,顺路而已,酬劳什么的就算了。”
赵全说到这里,忽然话风一转,续道:“当然,如果徐公子坚持要给在下也不反对,此去保定府城还有四十里许,便收徐公子四两银子好了。”
徐晋点头道:“那就这么定吧!”
大宝禁不住嘟哝道:“十里路收一两银子,这生意也太好赚了吧。”
赵全神色一正道:“这位兄位,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刚和盗贼结了梁子,这一路上我们得担很大风险。”
大宝闻言不出声了,徐晋倒是无所谓,四两银子对他现在的家底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徐晋之所以请赵全等人护送,一来确是担心刚才那些盗贼回来寻衅,二来是对赵全等人的身份有所怀疑,存了试探之心。既然对方有胆子答应护送到府城,那应该确是走的正规镖行生意,要知道普通百姓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下是不能离家百里的。
……
这一场大风雪一直肆虐到傍晚时份才停止,不过气温却是更低了,谢小婉的病情也明显加重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不时说几句糊话。
徐晋担心得一夜未睡,直到黎明前才稍微眯了一会。
第二天一早,旭日东升,竟难得是个大晴天,徐晋等人匆匆吃了些干粮充饥,然后便出发赶往保定府城。
雪后初晴,官道泥泞湿滑,其难走程度就可想而知了,本来四十多里的路程,以马车的速度两小时绝对能走完,但徐晋等一直到中午时份才赶到了保定城的南门外。
众人进了保定城,赵全便拱手道:“徐公子,就护送到此吧,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徐晋连忙道谢一声,让大宝给赵行拿了四两银子,然后便急急跑去找医馆替谢小婉看病。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