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砰砰砰……
一连串锣响,一名喜差旋风般跑了进来:“喜报,恭喜江西举子江汝璧,中式庚辰科会试第三十名!”
整个大堂顿时哄的炸开了,这是江西举子目前最高的排名,大家纷纷向江同学道贺。
费懋中和卫阳这时也有点紧张起来,都排到第三十名了还没有他们名字,有点危险啊!
正在此时,接连有三名喜差奔入大堂,把手中的铜锣敲得震天响。
“喜报,恭喜江西举子李浙,中式庚辰科会试第二十八名!”
“喜报,恭喜江西举子卫阳,中式庚辰科会试第二十五名!”
卫阳大喜,绷紧的心猛然释放,站起来对着四周恭贺的同年团团作揖。费懋中倒是更加坐立不安了,连大师兄卫阳都只排到二十五名,自己却还没轮到,莫不成真的落榜了?不至于吧!
约莫过了数盏茶的工夫,再也没有喜差进入江西会馆,倒是隔壁浙江会馆的锣声不断传来。
江西和浙江均是历年科举的大省,每一届会试,两省高中的人数都各占到10%左右,而且,江西一般情况下都会稍稍压浙江一头,另外,当过内阁首辅的江西人也跟浙江人平分秋色。
这时,江西众举子听着隔壁浙江会馆的铜锣声响个不停,不由有点沮丧了,莫不成今科要被浙江人盖过了?
就在此时,会馆外传来一阵锣响,一名喜差猛敲着锣跑进来,高喊:“喜报,恭喜江西举子费懋中,中式庚辰科会试第五名!”
轰……
整个大堂再次沸腾起来,会试第五名,牛逼啊!
费懋中激动得脸色通红,第五名,自己竟然是会试第五名,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啊!
“恭喜民受!”江运大力拍了拍费懋中的肩头,后者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让茗烟给喜差赏钱。
这时街上又有一名喜差敲着锣跑过,一边跑一边大喊:“恭喜浙江举子陆鈛中式庚辰科会试第三名!”
靠!这下一众江西举子郁闷了,自己这边刚中了一个第五名,浙江那边马上就来了个第三名,这是被压得死死的节奏!
李浙皱了皱眉道:“陆鈛才得了第三,哪谁是第二,谁是第一?”
这时一名举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边兴奋地大叫:“号外号外,固安举子杨维聪位列会试榜眼,大家猜猜会元是谁?”
“张兄,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众人纷纷大声催促。
那张姓举子表情夸张地大笑道:“哈哈,打破头也想不到,此人就是咱们江西大才子,诗词无双,连中四元的徐晋徐子谦!”
此言一出,整座大堂死一般寂静,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浪,感觉屋顶都要被掀翻了。
费懋中愕然过后哈哈大笑:“会试头名,徐五元,子谦,你小子牛逼大了!”
“真的假的啊,不是说徐晋的卷子被石侍郎废黜了吗?”
“嘿,比珍珠还真,不信的可以自己去礼部看榜,白字黑字写着,头名会元就是徐晋!”
“哇,我服了,五体投地,徐子谦真神人也!”
“哈哈,同为江西人,与有荣焉啊!”
龚享面无土色,连第一名都出来了,那他自然是落榜了,但让龚享难以接受的是,徐晋得了会试头名,为何自己模仿他反而落榜了?不公平,这不公平啊!
由于徐晋在考前就是会元的大热门,龚享这货有意模仿徐晋的治政理念,本来想讨个巧,偏偏这货的本经也是《春秋》,结果考卷被石珤误认为是徐晋的,直接就废黜了,不是一般的倒霉!
……
明时坊的宅子里,美婢月儿、初春和初夏坐在大厅中,眼巴巴地往院门方向望去,脖子都伸长了,依旧没有等来报喜的差役。
“没理由啊,怎么还没有喜差上门!”月儿心里嘀咕着,小嘴都撅得能挂上一个油瓶了。
初夏纳闷地低声道:“姐姐,老爷不会没考中吧?”
初春摇了摇头低声答道:“不清楚,凭老爷的才学理应能中吧!”
此时,谢小婉正站在徐晋的书房外,伸了几次手又缩回来,徐晋已经提前给她透过底,这次会试估计不中,所以小妮子对喜差上门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其实,相公能不能中进士,谢小婉并不太在乎,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但是看到相公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小妮子就感到十分难受,想进去安慰几句,又不知该说点啥。
最终,谢小婉咬了咬牙,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坐在书案后发呆的相公,小婉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红着眼圈柔声地唤道:“相公!”
徐晋回过神来,笑道:“娘子来了,过来,让相公抱抱!”说完拍了拍大腿。
谢小婉俏脸微红,听话地走过去,混圆而弹力十足的小翘臀坐到徐晋的大腿上,小猫咪般蜷缩进徐晋的怀中。
徐晋搂住小婉的纤腰,贪婪地呼吸着女人发梢间的清香,笑道:“怎么了,担心相公?放心吧,不就是落榜罢了,多大的事儿!”
小婉这妮子藏不住心事,担心几乎都写在小脸上了,徐晋哪会瞧不出来。
小婉吐了吐舌头,撅嘴道:“看到相公不开心,人家心里难受咯!”
徐晋宠溺地轻刮了一下小婉的瑶鼻,笑道:“傻丫头,相公哪有不开心了,只是在想些问题吧。今天天气好,相公带你外出踏青好不好?”
谢小婉喜道:“好啊,那人家马上去准备!”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响,二牛那货打开院门一看,顿时牛眼都瞪圆了,撒腿就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老爷夫人,喜差,喜差来了!”
徐晋愕了一下,谢小婉眼中放射出惊喜的异彩,立即冲出书房,灵活得像头小母豹。徐晋也连忙跟了出去。此时月儿和初春初夏,还有萧玉蝶都跑到了院子中。
砰……
那名喜差看到一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跑出来,不禁眼都直了,愕了数秒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敲铜锣,大声唱道:“喜报,恭喜江西举子徐晋,中式庚辰科会试头名会元!”
“啊,会元,老爷得了第一!”美婢月儿高兴得失声尖呼。
徐晋的脑袋嗡的一声:“会元?我是会元!”
明王首辅 第304章 嚣张衙内
徐晋本以为这次会试要名落孙山,谁知竟然峰回路转,自己不仅中了,而且还是高中榜首,连日来的郁闷和失落瞬间一扫而空,胸憶倾刻被莫大的惊喜填满。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特么的,又一村啊!
“会元,娘子,我是会元!”徐晋激动得一把抱起旁边的小婉,往那鲜红的小嘴儿上啵了一口,然后在原地快活地旋转起来。
谢小婉惊呼一声,脸蛋像熟透了的西红杮,羞喜地把小脑瓜子埋进相公的怀中,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心里满是自豪:“相公中了,而且又是头名!”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徐晋此刻的心情轻快得如同骑在俊马上疾驰,满满的自豪,满满的成就感。回首往昔初到大明时,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然而短短三年不到,自已一路披荆斩棘,从童子试小三关一直杀到会试,连夺五元,尤其是这次会试,完全是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从三千名精英举子中脱颖而出,夺得会试榜首,如此成就足以傲视群伦。
此外,虽然后面还有殿试,但通过了会试,已经基本等于科举通关了,而且徐晋是会元,按照历年的惯例,殿试时即使名次有变动,会元的排名都不会掉出前十,所以一个“进士出身”已经是徐晋的囊中之物了。有人寒窗苦读十数载,穷经皓首,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上,而徐晋短短三年便科举通关,而且均以头名的彪悍姿态通过,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月儿一脸羡慕地看着被老爷抱腰儿旋转的谢小婉,而初春初夏惊得把小嘴张成了“o”形,脸蛋臊得通红。在她们看来,徐晋这大胆的举动无疑相当惊世骇俗,不过心里却是十分羡慕谢小婉。
那名报喜的差役也看傻了眼,不过只以为是这位小老爷由于高中会元,高兴得一时失态了,倒也不怎么奇怪,他以前甚至碰到过一名举子当场在地上打滚又哭又笑的。
徐晋抱着谢小婉转了数圈才放下,后者脸蛋红扑扑的,羞赧地吩咐月儿给赏钱。那名差役接过一两银子的赏钱,喜得嘴角都差点裂到耳根去,说了一大堆吉利话后笑兮兮地离开了。
徐晋本来还打算外出踏青散心的,但这时显然不需要了,而且待会家里估计会很热闹。
事实上,在喜差离开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便杀到了,正是以费懋中和卫阳为首的江西举子,近五六十人把前院挤得满满当当的。
一众举子将徐晋团团围在中间,纷纷上前表示祝贺,比过年还要热闹。
袁城有点得意道:“那天考完会试离场,在下便说会元定是徐子谦的囊中之物,回头大家得改口叫徐五元了,如今果然应验不爽。可笑那浙江鄞县狂生陆鈛还当众挑衅,夸口说今科会元必是他,现在估计脸都肿了吧!”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江西和浙江均是科举大省,每届会试中式人数均是半斤八两,久而久之,两省的举子都在暗中较劲。今科会试江西省中榜人数是二十九人,而浙江中了三十二人,比江西多了三个,但徐晋夺得会试头名,无疑给江西板回一城。
费懋中满面春风地道:“子谦,这里地方狭小,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痛饮庆祝一番?”
徐晋此前以为会试落榜,着实郁闷了几日,此刻心情痛快,闻言大笑道:“四季楼,走起!”
众人轰然叫好,意气风发地走出了院门,簇拥着徐晋,浩浩荡荡地往四季楼而去。
无论是文人圈子,还是武人圈子,尊重的都是实力,如今顶着“五气朝元”光环的徐晋,无疑已经成为江西众举子的领袖人物,自然一呼百应。
“嘿,巧了,那边不是浙江人吗?”
众人刚来到四季楼外,结果街的另一边迎面来了一群人,为首者赫然正是狂生陆鈛,身后跟着四五十名浙江省的举子,估计也是到四季楼喝酒庆祝的。
陆鈛见到徐晋,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这货那天在考场龙门处,众目睽睽之下扬言必夺会试头名,让徐晋不要痴心妄想,结果徐晋摘了会元,他只拿了第三,此时见面难免尴尬。
既然陆鈛都放慢脚步退让了,徐晋自然不会无聊到迎上前去嘲弄,向着对面浙江省众举子拱了拱手,便径直往酒楼大门行进去。
然而,徐五元宽宏大量,不代表其他的江西籍举子就会放过打击陆狂生的机会,盖因这货太狂了,平时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江西这边的举子很多瞧他不顺眼。
一名江西举子嘿笑着大声道:“那不是鄞县狂生陆鈛吗?今天为何退避三舍,太阳真真从西边出来了!”
立即便有另一名江西举子接口道:“会试头名徐子谦在此,他能狂得起来?”
话音刚下,众江西举子便哄笑起来。
陆鈛沉着脸神色难看,浙江众举子均面露怒色,有人立即反唇相讥道:“那边的江西人得瑟个什么劲,这次会试的高中人数,我们浙江人比你们多!”
“也就多三人而已,可会元是咱们江西的,那便足以压你们浙江一头。”
“大言不惭,且看殿试后金榜折桂者是你们江西人,还是咱们浙江人吧!”
两省举子正激烈地互喷着,忽然有人大喝:“好狗不挡路,一群吃饱了撑着的酸子,给爷们儿滚一边去!”
话音刚下,便见三名少年在一众恶奴的簇拥下向四季楼大门行来,一名躲避不及的书生当场被推得摔了个屁颠儿。
那名书生爬起来怒道:“岂有此理,哪来的黄口小儿如此无礼,真真有辱斯文!”
推人的那名少年约莫十二三岁,那一身穿着明显价值不菲,戳指笑骂道:“这些酸子真是没劲,骂人来来去去就是几句,不痛不痒的,一点也不痛快。入你们娘的!”
此言一出,顿时把在场的书生都激怒了,纷纷出言怒喝,有脾气爆的撸起衣袖便欲上前教训这小王八蛋。
那名少年不但不惊,反而双手往腰间一叉,极为嚣张地道:“我爹是武定侯郭勋,有种你们这帮酸子上来动小爷一根指头试试!”
这时,旁边一名同样衣着华贵的少年也得意洋洋地道:“我爷爷是寿宁侯张鹤龄,有胆量的过来打小爷!”
第三名少年长得短项体肥,左眼呈诡异的翻白状态,估计是瞎的,站在那倒没说什么,不过剩下那只独目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狡猾的不良少年。
前面两名少年自报完身份,众书生都闭了嘴,撸起衣袖的也缓缓放下,没办法,惹不起啊。武定侯郭勋还好些,寿宁侯张鹤龄可不得了,这位正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也就是天子的舅舅!
“呸,一群怂人!”两名衙内显摆完,在众恶奴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进了四季楼,然后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明王首辅 第305章 三个混球
武定侯和寿宁侯家的两名混世魔王耍完威风便径直上了二楼雅间,不过,经他们这样一打岔,两省的举子倒是不好再继续互喷下去了。徐晋最烦的就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口水仗,乘机带头进了四季楼。
四季楼是明时坊排得上号的高档酒楼之一,菜肴价钱可不便宜,不过今天依旧生意火爆,几乎座无虚席,都被设宴庆祝的各省举子占领了。
这些举子其实大部分都手头不算宽裕,有些出身贫寒的甚至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父老乡亲凑的,但正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会试高中这种人生大喜事,就算勒紧裤腰带也要犒劳自己一番。至于那些落榜的举子则纯粹是来蹭饭的,结账时不用掏一文钱。
当然,各省的举子中自然也不泛家资丰厚者,譬如卫阳、费懋中都是官二代,徐晋亦是身家不菲,到最后结账时基本都是各省举子中的“狗大户”合伙买单。
徐晋这个会元一出现在四季楼大厅,立即成为全场焦点,认识的立即端着酒杯上前打招呼,不认识的也凑上前来混脸熟。
顶着“五元”的光环,徐晋可以说是本届考生中最红最耀眼的一颗,如无意外,接下来的殿试二甲前十已是妥妥的,甚至三鼎甲(前三名)的机会也很大。而且,以徐晋十七岁不到的年纪,一旦进入翰林院,只要自己不作死,慢慢熬资历也能熬到内阁大学士。像这种前途无量的的潜力股,大家自然都乐意打好关系。
四季楼的掌柜得知徐晋就是今科会元,立即亲自把众人引到二楼的大堂,并表示给九折优惠,还附赠一坛十年酿的状元红。至于年份是否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送的,大家也不会去计较。
由于设了雅间,二楼的大堂面积不是很大,摆了八桌酒,六十多名江西举子倒是堪堪能坐下,至于后面来的浙江省举子就没位置了,只能悻悻地转场找其他酒家。
众举子坐落后高淡阔论了半个小时左右,酒菜便陆续上桌了,一众书生几杯下肚便跟打了鸡血似的,有人开始用筷子敲击碗沿盘底,一边吟唱神童诗: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一众书生狂歌纵酒,气氛空前高涨,但某雅间内的几名衙内却不爽了,而且极度不爽。
“入他们娘的,这帮酸子鬼哭狼嚎,有完没完!”武定侯家的衙内郭守乾恼火地把筷子猛拍在桌面上。
对面寿宁侯家的衙内张瑞也是一拳猛砸在桌面上,骂道:“小爷这就出去掀翻他们的桌子!”
那名短项体肥的眇目(失明)少年本来正拿着一根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的,结果连续被杯中弹起的酒水溅得满脸都是,手中的鸡腿也掉到胯间,狼狈地站起来擦拭。
郭守乾和张瑞见状不禁大笑起来,前者指着眇目少年讽刺道:“严世蕃,你特么的饿死鬼投胎吗?胖得连脖子都瞧不见,还那样贪吃,你老子好歹也是清贵的翰林修撰,莫不成俸禄还不够你吃的?”
眇目少年一边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酒水,一边赔着笑脸,要不是左眼眇了,那胖胖的脸还是挺可爱的。
这名眇目少年名叫严世蕃,表字德球,其父严嵩目前只是翰林院修撰(正六品),本来以他的身份是没资格和郭守乾、张瑞这种级别的勋贵外戚混在一起玩耍的。
但是,三人目前都在国子监中上学,而严世蕃这小子头脑灵活,又惯会拍马屁,在人际交往上很有两把刷子,一来二去便与郭张等勋贵子弟混熟了。当然,郭张两人只是把严世蕃当成使唤的小跟班而已,压根瞧没把他视作朋友。
像郭守乾和张瑞这些勋贵子弟,自小就生活在蜜罐中,靠着祖辈的余荫,不愁吃不愁穿,将来又能继承老子的爵位,所以没有几个对读书上心的,跑到国子监上学只是为了渡一层金罢了。至于严世蕃,这小子倒是很有点鬼聪明,博闻强记,但偏偏对科举不热衷,靠着其父的关系进了国子监后得过且过,每天净跟在一众勋贵子弟屁股后溜鸡斗狗,寻花问柳,小小年纪便是八大胡同的常客。(据称严世蕃便是金瓶梅中西门庆的原形)
严嵩虽然是史上著名的大奸臣,嘉靖中后期独揽朝政十数载,不过这家伙却是个模范丈夫,一生只有一个结发妻子欧阳氏,两人育有两女一子。由于严嵩只有严世蕃一个儿子,而且是老来得子,所以相当宠溺,明知儿子在国子监中不务正务,依旧放任自流。
话说今天正好是国子监的休沐日,郭、张、严三人便相约到百顺胡同(著名的烟花柳巷)风流快活的,结果到了地,发现自己相好的竟被某某省举子请出馆表演了,于是便到下家,然而,这里的姑娘同样被请出馆了。
今天是会试放榜的日子,青楼中稍有点名气的姐儿几乎都被预订了,所以三个小子只能悻悻地离开,顺道跑来四季楼中吃中饭。
此时严世蕃已经擦干净脸上的酒水,胖脸露出人畜无害的笑道:“张少,要整治外面那帮酸子犯得着掀桌子,嘿嘿,给他们饮用的酒水里加点这个不就行了!”说完便拿出一只古色古香的小瓷瓶。
张瑞和郭守乾对视一眼,然后猥琐地大笑起来,拍着严世蕃的肩头道:“严德球,还是你小子阴损,有前途哈,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严世蕃拍着胸口道:“没问题,保准教那些酸子人仰马翻,丑态百出,逮着个洞儿就想钻!”
张郭二人嘿嘿一笑,满眼的兴奋和期待,因为严世蕃手中那瓶正是他们逛青楼时使用的助兴药物,有个名字叫烈女吟,顾名思义,任你再贞节的女子喝了它都得骚浪起来。若是外面那帮书生喝了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嘎嘎嘎……
雅间内响起三不良家伙极贱的浪笑声!
严世蕃收起药瓶起身离开雅间下楼,到了后面的厨房找到管事的,一顿声色俱厉的恐吓,再加银子诱惑,那名管事才勉强同意往徐晋等人的酒水中加药。
“严德球,事情办得如何?”
严世蕃回到雅间,郭守乾和张瑞便神色兴奋地追问,前者笑嘿嘿地道:“妥了,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于是,三个不良混账便屏息静气地听着外面大厅的动静,等着好戏开锣!
此时,大厅中的江西众举子正喝得觥筹交错,李淅带着几份酒意笑道:“大家可还记得当年院试之后,大家在南昌太白楼中饮宴庆祝,宴上的诗词均被整理成册刊印。不如咱们现在也效法当日,每人作诗词一首,然后由在下出资刊印,人手一份留作纪念如何?”
“好啊!”在场众举子齐声叫好,既能出名又不用花银子,不叫好就是傻子。
有人大声喝道:“吟诗作赋怎能没有好酒,店家,拿酒来!”
很快,后厨的管事便亲自带着伙计送来八坛好酒,正好每桌一坛,打开后给在座的举子都满上。
江汝璧笑道:“徐子谦乃今科会元,理应当仁不让,先干了这一碗,大家说对不对?”
徐晋今天心情放飞,所以多喝了几杯,此时已经有三分醉意了,在酒精作用之下情绪亢奋,闻言立即端起面前的大碗一饮而尽。
有俏皮的大声笑道:“好,徐五元豪气干云,有酒必有好诗,来吧,尽情打击我们吧,反正已经习惯了!”
顿时引得哄堂大笑!
徐晋一抹下巴的酒迹,笑道:“此情此景,倒是适合借用前人的诗句:三千人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时人莫讶登科早,自是嫦娥爱少年。”
徐晋刚吟完,四下一片叫好声。有人大笑道:“看来徐子谦真的喝醉了,这哪是什么前人的诗,在下孤陋寡闻,为何未曾听过?”
“在下也未曾听过,看来徐子谦真的醉糊涂了!”
费懋中摇头晃脑地吟道:“三千人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时人莫讶登科早,自是嫦娥爱少年。哈哈,对子谦来说倒是挺贴切的,就是狂了点儿,不过,咱们的徐五元狂得起啊!”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徐晋不禁有点意外,这首诗在后世的记载是宋朝某位无名氏写的,难道记载有误,根本不是宋朝人写的?
“来,大家为三千人中第一仙,干了这一碗!”江汝璧端起碗一饮而尽,其他举子纷纷举碗饮尽。
雅间内,郭守乾呸了一口道:“狗屁,这个徐晋实在狂妄,居然敢称三千人中第一仙。”
张瑞嘿笑道:“人家在三千多名举子中脱颖而出,夺得会试头名,确实有资格自称:三千人中第一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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