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彼此坐落闲聊了一会,谢小婉便亲自带着月儿为萧玉蝶准备了房间,又上街购买被铺等日常用品。谢小婉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对自家相公曾经的救命恩人,自然更加不会怠慢。
当一切安排妥当,大家正准备吃完晚饭后上街看花灯,院外却又传来了马车声,然后是拍门声。大宝那货跑出去打开门一看,顿时眼睛都瞪圆了,转身跑回屋里,挤眉弄眼地禀报道:“老爷……咳咳,不得了,外面又来了两个!”
徐晋有些愕然,皱眉道:“什么又来了两个!”
话音刚下便见一人走了进来,正是今天在香山别院见过的国公府管事。
“呵呵,打扰徐公子吃晚饭了!”这名管事陪着笑道。
徐晋站起来,好奇道:“徐管事所为何来?”
“鄙人奉了国公爷之命,给徐公子把人送来了,初春初夏,还不进来拜见你们的新主子!”管事转身招了招手。
话音刚下,两名穿梳着双丫髻的俏丽少女从屋外行了进来,异口同声地道:“奴婢给老爷夫人请安!”
徐晋手一抖,筷子差点便掉到地上,尼妹哟,徐鹏举这是搞哪一出?
明王首辅 第298章 两棵小白菜
初春和初夏已经换上了丫环的装束,浅绿色的襦裙外罩粉红的掐牙背心,梳着双丫髻,眉目如画,仿若两棵水灵灵的小白菜,而且还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棵小白菜,让人垂涎欲滴。此时,两女行上前盈盈地下拜,动作整齐一致,一样的脸蛋,一样的笑容,让人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谢小婉一时间都愕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而月儿仿佛看到侵入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两只漂亮的小妖精。
徐晋很是无语,不知徐鹏举玩的是那一出,事前只字未提,而自己前脚到家不久,他后脚就把人给送来了,摆了摆手道:“两位姑娘不必多礼,徐管事,请你转告国公爷,就说他的好意徐晋心领了,初春初夏两位姑娘还烦请徐管事送回去。”
这对年轻貌美的孪生姐妹花无疑相当可人,徐晋也十分欣赏,但欣赏不代表心动,更不代表要占有,男女之间若不是因为有感情基础而在一起,纯粹为了下半身那点欲望,那跟野兽有什么分别,更何况他本来就反感把女人当成货物一样送来送去。
徐晋此言一出,谢小婉和月儿都眼前一亮,后者甚至示威般对着初春初夏一扬下巴,仿佛在说:“以为我家老爷跟其他男人一样吗,你们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初春初夏均脸色微变,前者低下头默然无语,后者则是紧咬着玉牙,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
那徐管事愕了愕,实在没料到徐晋竟然会拒收两个活色生香的孪生美人儿,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而且这不是不给国公爷面子吗?
所以,徐管事心里不高兴了,脸色一沉道:“徐公子乃今日赏春文会的魁首,初春初夏是徐公子应得的彩头。上一届的文会魁首舒芬,我们国公爷同样赠送了一对孪生姐妹花,人家就爽快地收下了,希望徐公子不要坏了规矩,徐公子坏规矩就是不给国公爷面子。”
徐晋不禁无语,这特么的什么逻辑,强送人家女人,人家不要还不行,就是不给面子?而且,国公府出来的下人都这么臭屁吗?
徐管事说完也不管徐晋同不同意,立即命人抬进来几个箱子,估计里面装的是初春初夏的行李物品。
“徐公子,鄙人已经按照国公爷的吩咐把人送到了,至于收不收留她们,或卖掉,或者送给别人,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告辞!”徐管事说完一拂衣袖便带着人转身离开,根本不容徐晋讲话的余地。
徐晋不禁哭笑不得,看着站在门边那两棵楚楚可怜的“小白菜”,一个头变两个大,最终咬了咬牙道:“如今已经天黑,两位姑娘在此暂住一晚,明天我再派人送你们回去。”
“不……我们不要回去,徐公子,求求你收下我们吧!”初夏率先扑通地跪倒在地,初春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怯生生地道:“徐公子,你就行行好吧,我们两姐妹若被退回去,国公爷会因为觉得丢脸打死我们,又或者把我们卖到青楼去的。”
徐晋吓了一跳,皱着剑眉道:“不至于吧!”
月儿张了张嘴欲言犹止,作为王府出身的宫女,她自然明白婢女的命运是如何的身不由己,别说婢女了,就连小妾对男人来说都是可以随手扔掉的衣服。性情温和如兴王爷,也曾经因为心情不好杖毙过一名犯错的宫女,若是碰到性情暴烈的主子就更加可想而知了。所以那个魏国公若是一个性情凶残暴烈的人,确实有可能因为觉得丢脸而把眼前这对姐妹给打死,直接卖到青楼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明白归明白,但要月儿开口帮初春初夏这两个“入侵者”求情,小妮子还没圣母到那种程度,人都是有私心的,月儿自然不想多出两容貌不输自己的婢女来跟自己争宠。
初夏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道:“徐公子,是真的,奴婢和姐姐若被退回去,真的会被打死,你就收下我们吧!”
徐晋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但瞥见初夏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立即硬着心肠道:“不必多讲,明天我便派人送你们回魏国公府,到时我会修书一封说明原因,国公爷应该不至于为难你们。就这么定吧!”
“徐公子竟然如此狠心,反正回去也是个死,与其回去受辱,还不如就趁现在死掉一了百了!”初夏潸然欲泣,竟站起来向着厅中的柱子一头撞去。
徐晋大吃一惊,急叫:“小婉,拦住她!”
谢小婉手疾眼快地把朝初夏给拉住,只听得扑通一声响,原来是初春惊吓过度晕倒了。
“姐姐!”
正要挣脱继续“寻死”的初夏惊呼一声,急急回身扶起姐姐掐人中,后者缓缓苏醒过来,却是哇的一声哭了,脸色苍白地急喘着气道:“妹妹,你吓死我了,既然徐公子不待见,咱们回去便是了,你又何必寻死寻活呢!”
初夏带着哭腔道:“姐姐,对不起,我们回国公府吧,大不了被打死,呜呜……!”
初夏越哭越大声,眼泪不要钱般流下来,而且声音悲切,闻者落泪。初春见状都有点傻眼,没想到妹妹为了留下来竟然这么拼,其实以国公爷的性情,就算被退回去也不至于被打死,顶多也就被训几句。
“这……这,唉,相公,要不就留下她们吧,前些天你不是说要添置几个下人吗?正好小蝶姑娘也需要人服侍!”谢小婉终究是心地善良,看着两姐妹抱在一起痛哭,顿时不忍心了,再加上她也有点担心把人退回去会得罪那魏国公。
徐晋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孪生姐妹花,总感觉有种阴谋的味道,所以一时间犯难了,收留还是不收留?
殊不知徐晋这“铁石心肠”的表现反而让小婉那妮子心里踏实了,上前慷慨地安慰道:“好啦,不要哭了,你们以后就留下来吧!”
初夏立即拉着姐姐跪倒,又哭又笑地道:“谢谢夫人,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婢子和姐姐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老爷和夫人的!”
明王首辅 第299章 会试开始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正德十五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仲春时节,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院中的桃花正开得灿烂,沐浴在朦胧春雨之中。
距离二月初九渐近,京中会试的气氛越来越浓了,明时坊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随处都可见到穿着举人直裰的举子。
不管是文人圈子,还是普通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论论的话题都是会试。礼部会试每三年举行一次,而今科的会试有点特别,那就是皇上依旧滞留金陵不归,这意味着会试之后的殿试是不可能如期举行了,这是自大明立国后鲜有发生的事。不少不怕死的言官纷纷上书指责当今天子不务正业,有违祖制,国将不国。言辞之夸张,仿佛皇帝一次不按时主持殿试,大明就会亡掉的一般。
另外,自从上元节的赏春文会后,徐晋的名声大噪,俨然成为会试榜首的最大热门,各大赌坊开出的盘口已经低至十赔四了。盘口越低表明押注的人越多,事实上押注徐晋高中会元的资金已经高达五六万两之巨。一旦最后徐晋没考中,那做庄的赌坊就赚大发了,当然,如果最后徐晋考中会元,赌坊得赔上两三万两的巨款。
当然,这一切都与徐晋无关,自从上元节赏春文会后,他就谢绝了所有邀请和拜访,一头扎进了考前的题海之中,此次会试他志在必得。此前费懋中给了徐晋,由费宏拟定的数十道四书五经题,他现在每天都要完成两篇八股文和一道策论题目,还有两首试帖诗,训练强度不是一般的大。
另外,生活唯一有所改变的地方就是家里人多热闹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越多江湖自然就越复杂,斗争自然也越多。
譬如现在,初夏正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天麻猪脑汤,蹑手蹑脚地往徐晋的书房门靠近,脑瓜子像雷达一样左看又瞄,就好像作贼一般。
初夏今年十五岁,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脸上薄施脂粉,更显得眉目如画,皮肤白里透红,两瓣樱唇就如同院中的桃花一样。
初夏躲在书房外的桃花树下观察了一会,并未见到那个神出鬼没的月儿,不由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行到书房外,伸手叩了叩房门:“老爷……”
结果房间门应声打开,手帕掖在腰间的月儿行了出来,一副徐府内宅大总管的派头,绷着本来甜美的脸蛋淡道:“初夏,什么事?”
初夏顿时傻了眼,嚅嚅地道:“夫人让我炖的天麻猪脑汤好了,婢子送来给老爷喝!”
月儿不由分说,伸手接过初夏端着的托盘,训道:“老爷现在正忙着备考,可不能胡乱打扰,以后老爷吃的都不用你们姐妹送来书房,我自然会去厨房取。走吧,别在这里待着!”
初夏不甘心地往房内瞄了一眼,这才悻悻地离开,月儿对着前者的背影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进了书房把门关上,甜笑着把天麻猪脑汤端到书案前:“老爷,我给你炖了天麻猪脑汤,快趁热喝了补一补吧!”说完麻利地盛了一小碗。
徐晋不禁暗暗好笑,刚才书房外的对话他自然听到了,而且这样的情景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搁笔接过碗喝了口,笑道:“味道不错!”
美婢笑容更甜了,转到后面给徐晋捶捏肩头。自从初春初夏来了以后,月儿的每天的工作轻省了许多,这妮子每天就守在书房内外,像防贼一样盯着,不让初春初夏接近。
月儿这行为在徐晋看来无疑有点幼稚,但确实也省了他不少麻烦,会试在即,他可不想每天应付跑来献殷勤的小白菜。
徐晋正在书房喝着汤,又一次潜入失败的初夏气鼓鼓地回到厨房,姐姐初春正在烧灶准备热水,见状不由轻笑道:“是不是又被拦了?”
初夏愤愤地道:“岂有此理,月儿那小蹄子欺人太甚了,这次竟然躲在老爷的书房里,气死人了!”
初春摇了摇头道:“妹妹,算了吧,会试在即,你还是不要去打扰老爷了。”
初夏悻声道:“姐姐,你瞧瞧咱们现在干的都是什么活,人家拼死拼活留下来可不是为了当厨房丫头的,以前在国公府咱们可是被人侍侯的,现在倒好,反过来侍候别人了。”
初夏恬然道:“我觉得现在也挺好啊!”
“唉,姐姐,让我怎么说你,莫不成你还真想一辈子当个侍候人的劣等丫环?看看人家的手,都变得又粗又丑了,再过几年就该变黄脸婆啦!”
“没有啊,你的皮肤还还是跟以前一样!”初春抓住妹妹的手仔细瞧了瞧,那迷惑的样子带着一种天然萌。
初夏不禁跺了跺脚嗔道:“姐姐,你这温吞水般的性格几时能改一改,真被你气死,唉,不跟你说了,我就不信月儿那小蹄子可以无时无刻守在老爷身边。”
初夏说完便带着一阵香风走出厨房,估计是要继续和月儿进行侦察和反侦察的斗争了。
初春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安静地坐在灶前添柴烧水。
初春虽然是姐姐,但是她性子恬静,随遇而安,容易满足,没什么野心。初春觉得目前的生活其实挺好的,老爷性子随和没什么架子,夫人也十分和善,就连那月儿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在这里过得很轻松自在的,不像国公府那般诸多规矩,做任何事都得小心翼翼,而且有时还要陪侍宾客。
当然,初春初夏是前年才被买进国公府的,这一年时间里都在接受调教,陪侍宾客的机会很少,最多也就是表演一下技艺,陪客人喝几杯酒,倒是不用陪睡。不过,初春知道要是继续在国公府待下去,陪睡宾客也是迟早的事,又或者被国公爷拿来送人,因为有几个同时期接受调教的婢女都被送人了。
所以,当日得知自己姐妹要被送给徐晋时,初春不惊反喜,因为对象不是糟老头子,也不是粗鄙不堪的武夫,而是一个年轻英俊、满腹才华的少年郎。正因为如此,当日她才配合妹妹演戏,试图留下来。
尽管现在很少机会接触到老爷,但初春对目前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她知道妹妹跟自己不同,初夏对生活的期望没那么低,而且是个有主见而执拗的人,估计不弄到个姨娘的位置是不会罢休的。
……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九,大明正德十五年的春闱大比开始了。会试一共考三场,每场三天,连续考九天,二月初九入场,等到二月十五日,所有场次都考完才能放牌离开考场。换而言之,所有考生在这九天的时间内,吃喝拉撒睡都得在考场内解决,不是一般的苦苦逼。
二月初九凌晨四点多,徐晋便起床了,在娇妻美婢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吃了早餐便赶往贡院考场。女人照例是不能送到考场的,所以由大宝提着灯笼把徐晋送到了考场。
当徐晋赶到贡院时,看着眼前排成长蛇阵的考生队伍,亦不禁吓了一跳,人实在太多了,估计有几千人。一般情况下,会试只录取前三百人,也就是说录取率只有百分十左右,竞争相当激烈。
徐晋在贡院外苦候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进场,进场前同样有搜子搜查,不过明显没有童子试那么严格了,搜子只是随便翻了翻考篮,并没有伸手到裤裆里摸蛋之类的动作。毕竟参加会试的都是举人,已经算半个官身了,自然不能像对待普通书生那般,得顾及举人老爷的面子和尊严的。
徐晋领了号牌、一沓草稿纸、还有三根蜡烛便前往自己的号位。
贡院很大,能容纳数千人同时考试,条件自然也比地方要好很多,茅厕都是独立的,远离考生的号位,自然就有没臭号的困扰了。
徐晋找到自己的号位,先将考试用的一应物品整理好,然后便淡定地等待发卷开考。
早上六点左右,天色朦朦亮起,主考官梁储和石珤带着十八名同考官巡视考场,六点半准时发卷开考。
会试跟乡试一般,第一场考两篇五经文,两篇四书文,以及试帖试两首(杜撰)。徐晋拿到试卷后先浏览了一遍,顿时便淡定了。
试卷的第一道的题目正是《论语》中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而这道题徐晋前几天刚好做过!
科举重首场,首场重首题,如果第一道题得分高,后面的题目只要不是做得太差,通过的可能极大。
徐晋倒没急着动笔,慢悠悠地磨默,一边酝酿好情绪,这才提笔在草稿纸上破题:百夫可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一名巡考的老差役在徐晋的考号外停下脚步,抻上脖子瞄了一眼,心道:“这位小老爷稳,估计能中!”
这名巡考的老差役倒是经验丰富,通常情况下,那种表现淡定从容的考生高中概率较高,反而拿到试卷就匆匆下笔的容易名落孙山。
明王首辅 第300章 考前争论
明远楼是贡院的中心建筑,也是最高的建筑,高三层,作四方形,下檐出甍,四面皆窗,视野极为开阔,考官在楼中能够俯瞰下方成行成排的考棚,监视考生的一举一动,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今科礼部会试的两名总裁梁储和石珤,带着十八名同考官巡视完考场后便回到了明远楼中,一边喝着杯水一边闲聊。
梁储乃内阁次辅大臣,又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地位尊崇,自然坐在主位,其次便轮到副主考,翰林学士兼礼部右侍郎石珤。十八名同考官近半都是翰林院的官员,其中便包括主持江西省乡试的翰林供奉刘天民。另外还有部分同考官是六部和都察院的官员。
梁储喝了口茶捋须微笑道:“闻说今科参加考试的举子中俊才颇多,今科估计能有几份可堪入目的考卷吧!”
一名同考官笑着附和道:“梁阁老所言甚是,据下官所知,固安举子杨维聪、浙江举子陆鈛、江西举子费懋中和卫阳等都是一时才俊。当然,名气最大自然是江西上饶的徐晋徐子谦,此子在童子试连中三元,被皇上钦点为江西乡试解元,前不久更是夺了魏国公举办的上元节赏春文会魁首。乃今科元会的最大热门。”
话音刚下便有人冷哼一声反驳道:“上饶徐晋名气最大不假,在诗词方面的才学确也无出其右者,然科举取士看重的还是经义文章,所以今科的会元未必就是他。”
工部左侍郎石玠点头附和道:“苏大人说得对,诗词毕竟是小道,经义文章才是大道。各省举子今科的乡试文章本官看过不少,水平最高的首推固安举子杨维聪,其次浙江举子陆鈛,湖广举子廖道南也是极佳,至于上饶举子徐晋并未参加过乡试,制艺水平如何就不得而知。”
石玠刚说完,马上有几名同考官捋须点头表示同意。说到底,这些人其实都对皇上绕过科举钦点解元的做法不满。
刘天民皱了皱眉,他是去年江西乡式的主考官,当初也对天子直接钦点解元的做法颇有微词,但在鹿鸣宴上亲眼见识过徐晋的才学和机智后,已经悄然改变了看法,尤其是徐晋当场作答的策论题,条条切中要害,就连王伯安(王守仁)都断然此子日后将是大明的栋梁之材。
“徐子谦童子试能连中三元,可见此子在经义方面的水平应当不俗。而且以他在平定宁王之乱中的表现,皇上授他一个乡试解元并不为过。另外,当日在乡试后的鹿鸣宴上,此子的表现可圈可点,三名乡试前十的举子轮番挑战均败下阵来,徐子谦这解元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此时大家虽然是在闲聊,但关于徐晋的评价一旦定性,肯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评卷和排名,所以刘天民觉得有必要替徐晋讲句公道话。此子是个人才,可不能因为大家的偏见而被埋没了。
副主考石珤沉声道:“即使徐晋确实才学上佳,也不可作乡试会元,此子少了我辈读书人应有的气节!”
刘天民皱眉道:“石大人何出此言?徐晋结交张忠之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费阁老也出面澄清过了。”
石珤冷哼道:“或许徐晋宴请张忠确是为了救人,但我辈读书人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又岂能向权阉低头,委曲求全。更何况,此子投其所好,向皇上进献佛朗机砲图纸,可见是个惯会投机钻营。”
石珤此言一出,在场大部份官员均捋须点头,皇上滞留金陵不归,一众官员怨气都很大,近来又听闻皇上命金陵兵仗局造炮,所以都对徐晋“媚上”的行为颇为恼火。至于佛朗机炮若能造出来,对提升大明军队战力的巨大意义,这帮迂腐的文官却选择性地无视了。
梁储轻咳一声道:“石侍郎,我等奉皇上之命主持会试,肩负为国先材纳贤的重任,务求做到公平公正,又岂能因个人喜怒而坏了规矩。一切应以考卷为准,徐晋若有真材实学,凭本事摘下今科会元便是。”
石珤老脸微窘,点头道:“梁阁老所言甚是,倒是下官着相了。”
梁阁老一锤定音,这场“会元”的争论自然便结束了。不过,在场的同考官们心思却是活泛起来,尽管梁阁老明言要公平公正地明经取士,但作为有评卷权利的同考官们就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而搞点小动作吗?
……
作为当事人的徐晋,并未知道明远楼上那些评卷的大佬已经因他展开了一场唇枪舌剑。此时,徐晋正在认真地写作第一篇的八股文,写完后认真仔细地修改了数遍,直到个人满意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誊写到答卷上。
尽管对会元没什么野心,但徐晋还是力求做到精益求精,所以他写得很慢,当他完成第二篇的四书文时已经是傍晚时份了。
这个时候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了,徐晋十分干脆地停笔,将笔墨卷子收拾好,然后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不久便有斋夫送来了晚饭,食物很简陋,开水配馒头,咸菜加面饼,能把嘴巴吃得淡出鸟来!
倒不是官府太吝啬,舍不得给考生供应大鱼大肉,实在是那些东西容易滞胃,油腻的食物说不定把肚搞坏了,若是拉起肚子来谁负责?所以考场供应的食物都尽可地清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是这样一来可苦了一众考生,连续九天考试,体力和脑力本来就消耗巨大,顿顿吃清水馒头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每逢考完试,考生基本都要瘦一圈,离开考场后都像饿死鬼般涌向各大酒楼饭馆。
徐晋就着清水啃完两个大馒头,又吃了两个面饼,达到八分饱便不吃了,在狭窄的号位内练起吐纳来,顺便消化一下食物。
考生的号位也就两平方不到,三面都是墙,长约2米,宽半米左右,架了上下两块木板,下面那块木板用来坐,上面那块则当成书案。睡觉的时侯把上面那块木块拆下,与下面那块木板拼在一起就成了床,晚上就在上面睡觉。
此时徐晋把木板给拆了,腾出空间练吐纳,那些巡逻的差役见了也不管,反正考生只要不作弊,就算在号位中拉屎撒尿也不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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