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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操,这些狗官真他娘的黑!”那些劳工见状均破口大骂,甚至有人冲上前踢打抓挠邹谦,后者本来破烂的官袍几乎被撕成了烂布条,露出了瘦骨嶙峋胸腹,身上被抓出一道道红杠。
萧淮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那一袋袋猪食都不如的粮食,气得瑟瑟发抖,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知府宋驰和同知张文升面色变幻不定,至于知县苟放,那张红润的脸此时已经没有了血色。
邹谦被范冲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如同一条在寒冬中瑟缩的年迈狗只,浑浊的老泪从眼中汩汩而出。
“呸,没良心的狗官……”
“王八蛋,官仓硕老鼠!”
“打死他!”
劳工们往邹谦身上吐口水,用脚踹他踢他。
徐晋倒是希望这个邹主薄能站起来申辩几句,可是他没有,这等于是默认了难民们的所有指控。
徐晋举高双手大声道:“诸位乡亲请安静,出了这种事,本官也十分痛心。本官在此郑重承诺,大家手中的粮食都能退换,而且将对所有贪腐渎职的官吏严惩不贷。现在你们先把萧大人等释放了,全部放下武器排队,本官亲自监督发粮!”
“不能放,大家千万不要相信狗官的话,当官的官官相护,心都黑透了,现在只是拿大话稳住咱们,转过身就该变卦了!”
“对啊,咱们已经绑了钦差,回头官兵来了准拿咱们开刀,范冲大哥,千万不要上了狗官的当啊!”
范冲本来已经准备扔掉斧头了,闻言立即握紧了斧柄,警惕地盯着徐晋道:“空口白牙,俺凭什么信你!”
徐晋坦然道:“本官是奉旨钦差,在此郑重承诺,你们若此时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本官决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范冲一指萧淮道:“你是钦差,这老头也是钦差,俺咋知道你们谁说了算?”
萧淮冷道:“本官可以饶你们不死!”
“范大哥你听听,这老东西说饶咱们不死,那不是还要问咱们的罪?到时咱们恐怕生不如死!”
“奶奶的,这老东西不见棺材不掉泪,范大哥,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干脆把这些狗官都做掉,然后落草为寇吧!”
“草,脑袋掉了碗口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反他娘的,老子受够这些狗官的气!”
“打死这些鱼肉百姓的狗官!”
那些劳工在少数人的极力扇动下都有点蠢蠢欲动了,握紧手中的家伙目露狠色。
徐晋此刻也不禁手足冰冷,连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下意识地抓住了腰间的火铳。
“哈哈哈……”
正在这千均一发之际,蜷缩在地上的主薄邹谦竟然站了起来,状若疯掉地狂笑,所有人都愕住了。
邹主薄一边狂笑,一边撕掉胸前的衣服,那张斑驳贫苦的老脸还满是泪迹,身上烂成布条的官袍随风乱飘,肋骨根根显露的胸腹在阳光下是如此的刺眼。
“贪官污吏……哈哈,官仓硕鼠……哈哈,本官今天便让你们看看,本官这种官仓硕鼠到底贪墨了多少粮食!”邹谦说着伸手从旁边一名劳工手中夺过一把锋利的篾刀,对着自己的肚子就是一刀割下去。
“啊……!”众人失声惊呼!
没有鲜血狂飙的情景,邹主薄他太瘦了,气血不足,鲜血只是顺着干瘪的肚皮下渗,染红了破烂的官袍。邹谦用力割破肚皮,然后生生把肠子从里面掏出来,一边边掏一边大笑:“来啊,大家都来看看本官肚子里有多少粮食!”
附近的劳工都吓傻了,纷纷向后退去,包括为首的大汉范冲。
“来啊,都来看啊,本官是官仓硕鼠……”邹谦一边往外掏肠子,一边向众劳工逼近。
徐晋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大喝:“快救人!”
陆兴等人顿时醒悟,数百锦衣卫迅速冲上前把萧淮等人救下,金百户等人则如狼似虎地冲进劳工群中,将里面带头挑唆的刺头儿全部擒拿。
领头的壮汉范冲估计是被邹主薄的狠劲吓呆了,根本没有反抗就被金彪一脚踹翻在地,绣春刀往脖子上一架,喝道:“徐大人有令,只抓主犯,余者不究!”
“徐大人有令,只有抓主犯,余者不究!”一众锦衣卫厉声大喝。
就在此时,远处的官道来马蹄声隆隆,紧接着一支队伍出现在视线内,清一色的鸳鸯战袄,正是卫所的官兵驰援了。
如此一来,那些闹事的劳工顿时更加不敢乱动了,当那千余卫所官兵杀到山坡下时,劳工队伍中的刺头其本都被锦衣卫揪了出来,全部刀架脖子跪倒地上。
此时,一名被押着的“刺头”竟然暴起,反手夺了锦衣卫的刀,顺手一刀砍翻了旁边另一名锦衣卫,然后向着大堤方向逃去。
一众锦衣卫大怒,提刀便追上去围攻,然而这名“刺头”竟身手极好,接连砍伤了两名锦衣卫。徐晋皱了皱眉,举起火铳点燃引线,行近前抬手就是一枪。
砰……
那名“刺头”当场后背飙起大蓬鲜血,直接扑倒在地,几名锦衣卫马上冲上前将他按住。
“给他止血,本官要活的!”徐晋丢下一句便转身行了开去。
那名“刺头”并没有被打中要害,在凄厉的惨叫声被锦衣卫捆了起来。
徐晋快步行了回去,此时正有一名衙役打扮的青年抱住倒地的邹主薄大哭,一名随军的大夫正满头大汗地把邹主薄的肠子往肚里塞。
然而,此时邹主薄已面如白红,两眼呈现死灰色。徐晋看到他肚皮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顿时凉了大截,割开这么大的伤口,即使在现代救活的可能也不大,更别说是现在了,光是失血就要了命,邹主薄没救了!
“邹大人!”那名青年衙役悲呼一声嚎啕大哭。
那名塞完肠子的大夫用满是鲜血的手探了探邹主薄的脉膊,最后摇了摇头黯然地道:“徐大人,邹主薄没救了!”
那名青年衙役抬起头来,一脸悲愤,指着那些闹事的难民厉声道:“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害死邹大人。你们见过一件官袍缝缝补补,一穿就是十几年的官仓硕鼠吗,你们见几个月也舍不得吃一口肉的官污吏吗?”
这名青年衙役越说越激动,一指挺着大肚腩的县令苟放,大声道:“瞧瞧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他才是真正的官仓硕鼠,他才是贪官污吏!”
苟县令面色急变,怒喝道:“陈四,休得血口喷人!”
陈四站起来将衙役皂服脱下来扔掉,愤然地道:“今天俺陈四就算不混这口公饭,也要还邹大人一个清白,两位钦差大人,盗卖官粮是苟县令和赖县丞干的,邹主薄根本没有参与,他是清白的。范县常平仓中的粮食被苟县令盗卖过半,现在仓库里大部份粮袋中装的都是沙泥。”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来人,快把这刁贼拿下!”苟放厉声喝道。
陈四夷然不惧,大声道:“钦差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只要派人一查粮仓便知!”
徐晋自从得知兖州卫指挥赵逢春偷运粮食补仓,便断定范县的常平仓有问题的,此时自然信了十成,凑到萧淮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立即面色一沉,喝道:“来人,把苟放拿下!”
一声令下,锦衣卫立即扑上前把苟知县擒下,后者大声叫屈:“钦差大人,下官冤枉啊!”
“是不是冤枉,本官一查便知,若查明属实,本钦差摘了你的脑袋!”萧淮厉声道。
苟放目光求助地向宋知府望去,后者凌厉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苟知县瞬时面如死灰。





明王首辅 第352章 雷厉风行
带兵赶来驰援的正是兖州卫的一名千户,至于指挥使赵逢春,昨天早上已经带着两千人离开范县,回寿张县继续押运粮食了。
那些参与闹事的劳工,在一千卫所军的刀枪威慑之下,乖乖地蹲在原地不敢乱动。
萧淮身为朝廷钦差,今天竟被难民给捆起来威胁,颜面尽失,再加上邹主薄被迫死,所以胸中怒火中烧,但念在事出有因,还是兑现了徐晋的承诺,并未追究这些难民罪责。但朝廷的脸面终不能不顾,所以,所有参与闹事的劳工,全部扣除报酬作为惩戒,而没参与闹事的劳工,粮食则如实发放。
萧淮处理完闹事的劳工,便怒气冲冲地带人赶回城,直奔县中的粮仓,十几名带头起哄的劳工被锦衣卫五花大绑押在队伍后面,那名挨了徐晋一火铳的“刺头儿”则气息奄奄地躺在担架上,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徐晋等出现在范县的街道时,整座小县城都沸腾了,钦差大人抓了县令苟放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的老百姓均拍手称快,纷纷跑来看热闹,街道两边挤满了人。
“嘿,听说钦差大人现在是去检查粮仓,有好戏看了,城里做粮食生意的,谁不知姓苟的盗卖官粮。”
“老天有眼啊,终于抓了苟放这只官仓硕老鼠!”
街道两边的百姓兴奋地大声议论着,看到被锦衣卫押着的知县苟放,甚至有人拿出臭鸡蛋和烂菜叶往他身上扔,可见这家伙平时也不怎么得人心。
赵全混杂在围观的百姓中,神色阴沉无比,一只手如鹰爪般钳制住身边想扑出去的瘦猴丘富,混血少女薛冰馨则按住丘富的另一边肩头。
“放手,我要救老二!”丘富神情急愤,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赵全冷静地低声道:“瘦猴,你现在冲出去不仅救不了人,最后甚至连自己也搭,还会连累我们所有人暴露。”
丘富闻言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神色焦灼地盯着被锦衣卫用担架抬着的那名受伤劳工。
薛冰馨轻拍了拍丘富的肩头,低声安尉道:“丘师兄别急,我们会想办法把丘二救出来的。”
丘富无奈地松开捏紧的双拳,话说被徐晋崩了一火铳那个“刺头儿”正是丘富的亲弟弟,名叫丘贵,也是白莲教的正式门徒,只是入教的时间要比丘富晚几年。
“你们知道那些被锦衣卫抓住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吗?”
“不太清楚,听说大堤上的劳工今天闹事了,这些估计是被抓的闹事劳工吧!”
“啧啧,这些家伙还真是胆肥啊,明知钦差在场还敢闹事,到了锦衣卫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附近的几名百姓低声地议论着,忽然一名知道些内情的百姓插嘴道:“据说,这些家伙带头闹事,把邹主薄给逼得剖腹而死,现在被锦衣卫抓了也是罪有应得,嘿,那个担架上的家伙最倒霉,被锦衣卫抓住了还敢反抗,呶,结果让最年轻那个徐钦差轰了一火铳,当场没了半条命。”
丘富劈手把那名百姓给揪着衣领提起来,目露凶光地狞声问:“是姓徐那酸子打的?”
那名百姓吓得目瞪口呆,吃吃地道:“你……你想干嘛?”
赵全面色微变,急忙在丘富的腰间猛戳一下,后者顿时半边身都麻了,赵全顺势把那名百姓放下,陪着笑连声道:“这位老哥,对不起,我这同伴喝醉了耍酒疯,这是二十文钱,算是在下替同伴向老哥赔礼道歉。”
那名百姓接过铜钱,头也不回地跑了,至于那凶神恶煞的瘦子是不是喝醉了,他也不敢追究,手劲这么大的家伙都是练家子,这些江湖中人不好惹啊!
赵全面色冷峻地瞪了丘富一眼,不由分说便扯着他离开大街,免得被这冲动的家伙害死。薛冰馨犹豫了一下,随着人流往粮仓的方向而去,赵全回头看了一眼薛冰馨的背影,尖刀眉皱起,但也没有阻止,薛师妹冷静细心,武艺也不弱于自己,所以他并不太担心。
范县的常平仓就在县衙之中,此时粮仓外已经聚满了围观的百姓,萧淮显然有意在众目睽睽之验仓,所以并没有让人驱赶围观百姓。
很快,仓库中的粮食就被搬了数十包出来,锦衣卫挥刀将麻包斩开,里面的泥沙便哗啦啦地留出来,几十包粮食竟然全部都是沙石,简直触目惊心。
四周围观的百姓惊呼阵阵,纷纷破口大骂,高喊着处死官仓硕鼠。萧淮面色铁青,这些地方官贼胆包天啊,竟然在钦差眼皮底下搞瞒天过海这一套。
证据确凿,苟知县双脚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县丞赖阅经战战兢兢地跟着跪倒,一副如丧孝妣的模样,心里暗骂主薄邹谦,这个该死的痨病鬼,明明有新运来的好粮食,为什么把坏掉的粮食发给劳工,这不是靠害吗?本来这件事可以顺利遮掩过去的!
其实,那些坏掉的粮食并不邹谦故意发给劳工的,他自己虽然清廉(独善其身),但恪守的是儒家中庸之道,对苟知县等人盗卖官粮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不参与,也不举报。也正因为如此,苟知县才容忍他继续坐在主薄的位置上。
那些坏掉的粮食,其实是邹主薄手下的小吏自作主张发给劳工的,本以为这些泥腿子不敢咋样,谁知偏偏却出事了。这大概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太监黄锦看着满地的泥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仓库是他亲自查验过的,如今天出了这种事,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啊!
“王八蛋,你们竟敢欺骗咱家!”黄锦冲上前,对着赖县丞的嘴脸便猛踹了一脚,后者当场惨叫一声倒地,嘴唇都爆裂了,满嘴鲜血溢出。
尽管如此,黄锦还没消气,对着赖县丞的头脸继续踩,直到徐晋上前把他拉开才罢休。
“徐大人,咱家气啊,竟让这王八蛋用这些龌龊招数骗过来了,咱家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黄锦气咻咻地骂着,心里却是有些发虚。
黄锦那天确实检查过仓库,也让人过秤了,但也只是逗留了半个时辰就和赖县丞离开,找了间酒楼喝酒了,席间还收了十两金子的孝敬。
太监被阉割后已经没有那方面的兴趣,这辈子的念想就是钱和权,所以大部份宦官都喜欢黄白之物,黄锦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小子刚刚从龙发迹,没有胆子大贪,小额的金银倒是来者不拒。
萧淮沉声道:“黄公公,本官命你检查粮仓,你就这样草草应付,如今出了这档事,本官回朝后定然如实奏报,一个失职之责是跑不掉的。”
黄锦顿时像霜打茄子一般,可怜兮兮地向徐晋投来救助的目光。
老萧现在正在气头上,徐晋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触霉头,只当作没瞧见,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向另一边,忽然在围观百姓当中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正是那混血少女薛冰馨。
薛冰馨见到徐晋望来,立即转身消失在人群当中,徐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剑眉,刚才他敏感地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股敌视。
徐晋有些莫名其妙了,自己和此女统共才见过两次面,可没什么地方得罪她啊,当初在破庙中此女还出手帮助我自己呢。
萧淮办事雷厉风行,立即便在县衙升堂审案,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苟知县和赖县丞抵赖。
很快,案情便明朗了,苟知县和赖县丞主动坦白了盗卖官粮六千石,获利近七千两。紧接着,现场有不少百姓跑出来举报苟知县的其他罪行,譬如侵占民田,借着寿宴素取钱财,有亲戚欺田霸女,逼良为娼等……
萧淮当场下令剥夺苟知县和赖县丞的功名,并且收押,上书等侯刑部批复后问斩。锦衣卫则立即出动,上门抄家去了,这是他们最拿手的!
处理完范县一二把手,紧接着就是下面同流合污的小吏了,结果最后整个县衙都几乎清洗了一遍,捕快班头,衙役抓了近七成,可以说,整个衙门都腐烂到骨子去了,简直是塌方式的腐败。




明王首辅 第353章 命里犯冲
是夜,窗外虫声唧唧,徐晋和萧淮在屋里隔着茶几低声地密议着。至于太监黄锦,今天下午便带着两百名锦衣卫兴冲冲地赶往郓城县清查粮仓了。
出了范县这档事,萧淮怀疑其他县的常平仓也有亏空,所以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查附近诸县的粮仓。黄锦显然是为了将功补过,所以主动请缨负责清查各县粮仓,并且发狠地表示,这次他会连粮仓中的一粒老鼠屎也不会漏掉。
萧淮本不想用黄锦的,但身边实在没人手,再加上徐晋这个得力助手感了风寒,这个时候再舟车劳顿显然不合适,最后只能同意让黄锦负责清查粮仓。
哈嚏……
徐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昨天晚上他着凉了,早上起床时只觉得喉咙发痒,此时喉咙更是隐隐生痛,而且还有些头痛鼻塞,相当难受!
萧淮关心地道:“子谦,你这风寒似乎越发严重了。”
“没事,回头煎几服药就好了!”徐晋轻松地道。
萧淮郑重地道:“子谦虽然年轻,但也马虎不得,赶紧回去歇着吧,这几天好好休息,公事上老夫会处理。”
徐晋正是浑身不舒服,闻言求之不得,正准备起身告辞离开,锦衣卫千户陆兴便行了进来,禀报道:“大人,下面的弟兄已经把邹主薄家里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只有一个老妻,还养了六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儿,家里确实十分清苦。而且昨天晚上的公饭他也没吃,拿回家给了妻儿。”
徐晋愕然问道:“六个痴儿?怎么回事?”
陆兴解释道:“邹主薄和他妻子范氏一共育了两个儿子,说来奇怪,邹主薄和范氏都是正常的人,但两个儿子都是白痴,后来两夫妇又收养了四个被遗弃的痴儿。”
徐晋的心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明朝的官员俸禄本来就低,譬如正七品的县令,月俸只有7.5石,正九品的主薄更是只有5.5石,如果一点都不贪,生活根本难以维持,尤其是一些县令还供养幕僚师爷。
邹谦竟然一口气养了六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儿,而且他还不贪分毫,难怪过得这么贫苦,一件官袍缝缝补补穿了十几年,自己连饭都舍不得吃,全拿回家给妻儿果腹。
萧淮叹了口气道:“让人把邹主薄厚葬了,按照因公徇职发给抚恤。”
陆兴领命退了出去,徐晋也闷闷地告辞离开,他就住在隔壁的院子。
待徐晋离开后,萧淮随即到了书房,打开一份空白的奏本开始写密折。
由于得到徐晋的提醒,萧淮今天审案时,有意没把案件扩大延伸,最后苟知县和赖县丞也主动揽了所有罪责,并没有攀咬出其他人。
然而,从兖州卫指挥使偷偷运粮补仓这一点便可知,范到的粮他亏空案并非如此简单,至少指挥使纪逢春,还有寿张县令马德炳便不干净,因为补仓的粮食正是从寿张县运来的。
寿张县令马德炳为何要帮助范县补仓呢?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能串联协调两个县,再加上调动兖州卫指挥使,恐怕就只有兖州知府宋驰了,而宋驰上面会不会有更大的保护伞?
很明显,范县的粮仓亏空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估计其他县的粮仓也有亏空,这说不定是一件牵连整个兖州府,甚至是整个山东省的大案。
所以,萧淮不敢轻举妄动,他要先写密折加急上报,请求皇上给予更大的权力,至少要有调动邻省军队的权力。
事实上,萧淮在密折上就提出了调动河南归德卫的请求。当然,萧淮并不认为这些地方官敢对钦差下毒手,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毕竟牵涉到地方卫所,这些兵痞发起狠来实在难料。
萧淮写完奏本吹干墨迹,然后封上火漆,再盖上钦差关防,命锦衣卫送去驿站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师。
……
“寒邪入体,情况比较严重,这几天好生将养着,不要再四处走动了!”李时珍给徐晋把完脉便郑重地警告道。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消炎药的年代,小小的伤风感冒就可能要了人命,徐晋自然不敢大意,连忙点头答应,这几天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再管。
李时珍又小大人般叮嘱了徐晋一些忌口的食物,这才亲自去厨房煎药,他现在是徐晋的仆童兼私人医生。
徐晋咕噜咕噜地喝了两碗白开水,然后让二牛把锦衣卫百户金彪叫了进来。
很快,金百户便进来了,双腿像装了弹弓似的,满脸笑兮兮的得意模样,估计是在今天的抄家中捞了不少好处。
话说在知县苟放家中一共抄出了三万多两银子,金子两千多两,还有珠宝、古玩、字画一大批。而赖县丞家中也抄出了过万两银子。
可见“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半点也不夸张,一个七品县令便能累积到如此大量的财富,更别说正五品的知府了。
金百户行到徐晋跟前,行礼道:“标下参见大人!”
“今天捞了不少好处吧?”徐晋瞥了这货一眼,淡淡地道。
金百户挠了挠头,讪笑道:“大人明鉴,弟兄们就拿了几个辛苦钱!”
“紧张什么,本官又不是让你吐出来,水至清则无鱼,弟兄们做事拿点好处无可厚非,但不能太过了,否则别怪本官不念情份。”
徐晋目光锐利地盯着金百户,当初太监张忠和许泰在南昌借着抓宁王余党的名义,大肆勒索钱财,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当时徐晋的身份管不了,但现在有能力约束得住手下的锦衣卫,自然要出言敲打一下,免得这些家伙干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来。
金百户手心都冒出了细汗,他今天确实把苟知县家里一名漂亮的小丫环据为己有了,本想着今晚爽一把,现在被徐晋这样一盯,顿时心虚到不行,暗自决定待会便把人放掉,嘴上连道:“是是是,标下以后定会注意!”
徐晋并不知自己随口一句敲打,竟救下一名少女的清白,吩咐二牛取了五十两银交给金彪,叮嘱道:“这些银两你亲自送到邹主薄的家里,要是他屋里还有什么困难,你帮忙解决掉。”
金彪不禁暗暗砸舌,同时又有点惭愧,接过银两郑重地道:“大人放心,这些银子标下若敢贪没半两,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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