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费宏闻到两人身上散发的酒味,皱了皱眉道:“喝酒了?今天为何这么早下学?”
费懋贤道:“今天县试放榜,徐晋摘了县试案首,请同窗到临江楼吃酒。”
费宏闻言神色稍松,捋着胡子露出了笑意,自从得知县试第一场两篇文章的题目,他便有预感徐晋会拿下案首,如今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费采笑道:“当日初见便料此子不凡,如今牛刀小试便摘下县试案首,锋芒毕露。当然,这也离不开大哥的教导!”
费宏呵呵一笑,亦彼有些自得,他是亲眼看着徐晋的文章水平一步步提高的,而且县试正场两篇文章都被他押中了,自然更有成就感。
费懋中见到老爹高兴,趁机问道:“爹,谁寄来的信?”
费宏收了笑容道:“孙巡抚遣人送来的,叫你们来就是因为此事,你们先看看信。”
费懋贤和费懋中相视一眼,前者连忙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两人凑在一起阅读。
“太好了,孙巡抚终于起兵剿匪,大伯的血仇将得报矣!”费懋中欣喜地脱口而出,双拳激动地紧握。
去年底,以吴三八为首的一伙贼人不断地滋扰费家,掘开费氏一族的祖坟,后来还洗劫了铅山县城,并且绑架杀害了费如意的父亲费典,逼得费家逃离铅山县,举家搬到上饶县避难,所以费家上下无不对这伙贼人恨之入骨。
这时,费家两兄弟忽然齐皱起了眉头,因为信中还提到皇上派出的钦差已经到达南京了,预计本月中下旬将到达上饶县。
这名钦差是皇上专门派来调查费典被杀这件案的,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这名饮差偏偏是钱宁一党,而奸臣钱宁与宁王有勾结,宁王之所以获准恢复三卫,钱宁出力甚多。
所以可以预料,这名钦差就算来了怕也只是随便走过场,肯定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调查,从其第一站选择到南昌便可知,因为南昌正是宁王的封地所在。
费宏捋着胡子沉声道:“预计钦差将在本月二十左右到达,三弟你负责准备接待的事宜,届时民受,民献你们俩亦要随行出城迎接!”
尽管知道钦差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毕竟是皇帝派来的,见官大三级,丝毫怠慢不得。费懋贤和费懋中也只好郁闷地点头答应。
费府内宅,费家三位姑娘围在一起玩五子棋,而这游戏自然是徐咬定同学“发明”的,平时有空偶尔跟小奴儿玩一下,而自从上次元霄节之后,谢小婉和费家三位姑娘熟稔了,偶尔会受邀到费家玩,于是这游戏便经小奴儿之手传到了费家内宅,现在费家内宅的丫环婆子都会玩了。
阳春三月,天气开始暖和,此时费家三位姑娘都换上了春衫,三名青春少女更显得窈窕可人,费如意温婉恬淡,宜嗔宜喜的俏脸,双目如一泓春水,让人见之忘俗。
这时,费小玉的贴身丫环观棋拧着细腰,像扶风弱柳一般飘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奴婢刚才听二爷的小厮茗烟说,徐公子摘了县试案首呢!”
费如意一对妙目抬起来微笑道:“那倒是要恭喜徐公子了!”
费小玉不以为然地道:“切,有什么好恭喜的,不就是县试案首,二哥还是前年院试案首呢,我爹更加连中三元,几时徐晋也连中三元,我再恭喜他!”
费吉祥咯咯笑道:“五妹,你以为谁都像二伯那么厉害,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再说,人家徐晋也不稀罕你的恭喜!”
费小玉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徐晋稀罕的是三姐的恭喜!”
“五妹,再胡说我可生气了!”费如意嗔恼地敲了费小玉一下。
费小玉摸了摸额头,笑嘻嘻地道:“三姐的手帕被谁拿走了?要是不稀罕干嘛拿你的手帕?”
费如意俏脸一红,把桌上的棋子拨乱,气道:“我不玩了,你们俩自己玩!”说完起身走回内间去。
费吉祥和费小玉两人相视吐了吐舌头,似乎玩笑有点过火了,三姐真的生气啦。
费如意回到内间,行到梳妆台前坐下生闷气,忽见到铜镜中自己满是红霞的俏脸,竟是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呆了呆,忽又轻叹了一口气,过了年自己又大一岁了,今年十六!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发榜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趣事,有个书生不服县试结果,还当众大叫有黑幕,说徐公子之所以摘得案首是因为县尊大人徇私情……”
丫环观棋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费如意连忙站起来行到屏峰后侧耳细听。
这时只听费小玉兴致勃勃地问道:“后来呢?”
观棋笑道:“后来那书生击了堂鼓,要求县尊公开前十名的考生的试卷复核,县尊答应了他的要求,嘻嘻,那书生看了徐公子的考卷认服了,被县尊打了三十大棍屁股,县试成绩也取消了,还禁止两年内参加县试,真惨!”
费如意暗松了口气,忽然脸上有些发烧,暗啐道:“费如意,你这么关心他的事干什么?”
话说费如意正是怀春少女的年纪,这个时候最容易被优秀的异性所吸引,更何况徐晋确实英俊,才华横溢,再加上费如意这种养在深闺的女子,平时接触的男性本来就少,更别说优秀的男性了,自然对徐晋产生些许好感,还有就是两个不良妹妹,老是拿徐晋来调侃她,想不关注都不行。
久而久知,费如意的心态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凡是与徐晋有关的消息都特别留意,譬如现在!
……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转眼便到了三月中旬,天气更加暖和了,府试的公告也在府衙外面张贴了出来,可以开始报名了。
徐晋抽了半天的时间去府衙的礼房报了名,过程跟县试报名差不多,同样需要五名考生互结保结。
于是徐晋便和蔡岳、李英俊、韩闯四人,再加一名信江书院的同窗一起互结报了名,拿到准考证,就等四月十五的府试了。
由于徐晋县试摘了案首,府试是必过的,参加府试只是走过场罢了,所以心态放松了许多,备考也不用像县试那般拼命了,每天都是准时下学。
这天下午,徐晋和费家兄弟一起放学回城,刚走到城门附近,便见一队手持兵器的官兵巡行而过,城门也有士兵把把守盘问。
传言江西巡抚孙遂调了两卫人马,共计一万多人,正在邻县铅山县剿匪,为了防止贼匪流窜到上饶县,官军已经封锁了信江,城防也加强了戒备,所以近日出入城都得接受盘查。
徐晋和费家兄弟都是一身读书人装扮,而且每天都出入城,所以守城的官兵都认得,打个招呼便放行了。
徐晋三人刚入了城门,便听到身后传来急速的马蹄声,连忙转身一看,只见官道上十数骑怒马正朝城门飞奔而来,马蹄扬起的尘埃滚滚如云。
守门的官兵连忙把拒马横在路中间,抽出兵器严阵以待,城头上的官兵更是张弓搭箭。
那支马队一直奔到进城直道上才放慢了速度,来到城门口处停下。
这支马队一共二十人,为首者是一名二十岁许的青年,一身华贵的衣报,外罩大红披风,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身后的随从清一色的短打装扮,一个个孔武有力,带有腰刀和弓箭,神情剽悍。
“活得不耐烦了,敢挡宁王世子的去路!”青年旁边一名士卫厉声大喝,马鞭啪的一下抽在拒马上。
守城的士兵均是神色一凛,宁王在江西境内权势极重,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简直就是土皇帝,这些小兵如何敢得罪,闻言连盘查都不敢,连忙把拒马抬走让路。
那青年傲然纵马入城,至于站在道路的徐晋等人,连头都没低过的他自然没看到,带着一众士卫纵马而过。
费懋贤和费懋中均是面色冷沉,此人他们自然认得,正是宁王的长子朱大哥,费家与宁王算是有姻亲关系,所以双方也曾见过面。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宁王一共有四个儿子,都还没有起名字,平时就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地称呼。
或许大家会觉得奇怪,堂堂一个藩王,儿子都成年了咋还没起名字?
原因很简单,因为藩王没权自己给子女起名字。自从燕王朱棣起兵抢了侄子朱允文的皇位,为免别的藩王学他,朱棣不仅剥夺了各地藩王的兵权,还制订了严苛的法令,限制藩王的自由。
其中便包括藩王的子女起名、婚嫁等等的事务,都必须先上报宗人府申请,然后由皇帝赐名赐婚。
宁王一直没有给自己四个儿子申请名字,所以四个儿子到现都没有名字,府里都是大哥二哥那般称呼,实属是奇葩!
明王首辅 第62章 形势(求票)
徐晋对宁王的了解仅限于历史记载上的片言只语,还有就是身边人的私下议论,现在亲眼看到宁王世子带士卫直接纵马入城,守城士兵连问都不敢问,这才体会到宁王在江西地界的权势之盛。
“岂有此理,这家伙太嚣张了,竟在闹市中纵马狂奔!”费懋中拂袖怒道。
徐晋扫了一眼面色冷沉的费家兄弟,不动声色地问:“民受,刚才那青年真是宁王世子?”
费懋中冷道:“要不是他谁敢这么嚣张,此人正是宁王长子朱大哥!”
费懋贤见徐晋神色诧异,解释道:“宁王朱宸濠一共有四子,虽然都成年了,但还没上报宗人府请名,所以均还没有名字,宁王府里都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般叫。”
徐晋不禁有些无语,老朱家的奇葩事还真多,不由问道:“那宁王为什么不给儿子请名?”
费懋中撇嘴低声道:“宁王的意图昭然若揭,他想自己替儿子起名呗!”
徐晋顿时意会,明朝各地藩王子女都必须由皇帝赐名,宁王迟迟没给儿子请名,这是打算将来谋反成功,登上皇位后自己给儿子起名啊,这是打算立国立嗣的节奏,由此可见,宁王确实早就存了不臣之心。
“民受,慎言!”费懋贤皱了皱眉提醒道,虽然宁王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但亦不能在大街上公然拿出来说。
费懋中不以为然地道:“大哥,徐晋又不是外人,聊聊又怕啥!”
话说徐晋和费家兄弟现在也算是至交好友了,再加上师从费宏,而费宏也有意栽培他,所以徐晋身上已经打上了深深的费家烙印,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因此,徐晋与费家的彼此利益已经绑在一起,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费懋贤有点尴尬道:“我的意思不是把徐兄当外人,只不过在大街上聊这些总不合适。”
徐晋点了点头道:“民献说得是,我们走吧,到我家坐一坐?”
宁王世子突然到来,十有八九是针对费家,眼下自己与费家的利益密不可分,徐晋不得不重视,他要深入了解一下费家与宁王的恩怨,还有目前的情况,以便判断自己的处境,再制订应对的策略。
根据史书记载,宁王近两年是必反的,徐晋不得不慎重,这玩意可是悬在费家头顶上的利剑,一旦斩下来费家满门都不能幸免,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以自己和费家的关系,费家一倒,自己肯定也跟着遭殃。
“也好,很久没吃五香羊杂了!”费懋中点头道。
于是,三人便一道回了五香羊杂店,此时正逢晚市,羊杂店的生意最是繁忙的时候。
“相公回来了!”谢小婉欣喜地洗净手从灶后行出来,打招呼道:“两位费公子,要来碗五香羊杂吗?”
费懋贤微笑道:“徐夫人你忙去,不用招呼我们,我们到里面坐坐!”
徐晋随手拂掉小婉发梢上一点面粉屑,道:“今晚早点打烊,民献和民受在家吃晚饭!”
谢小婉甜笑着哦了一声:“那相公和费公子到里宅稍坐。”
徐晋和费氏兄弟进了内宅,费懋中一进院子便奇道:“徐晋,你这种的是什么庄稼?”
这时费家兄弟都在一畦辣椒前停下脚步,讶然地打量着这种见所未见的植物。
这些辣椒二月份的时候徐晋便种下了,但不知是不是种子保存不慎的原因,一畦的辣椒只长出了五棵,这时候已经有近30公分高了,绿油油的叶子间开出了米粒状的白色小花,有些甚至长出了牙签般大小的青色小辣椒,甚至是可爱。
徐晋笑道:“这叫辣椒,听说是西洋传进来的,上次卖宅子的俞老伯给的种子。”
费家兄弟不禁恍然,费懋贤道:“原来是西洋传来的,难怪没见过,我也听说去年有佛郎机人远渡重洋而来,后来还获得了今上的接见,这些没见识的洋蕃在京城着实闹了不少笑话”
费懋贤提到洋蕃时的语气明显带着天朝上国的优越感,这也难怪,这个时候的明朝国力虽然不及成祖时期的强盛,但依旧是东方最强大的帝国,地大物博,物华天宝,国人都瞧不起藩外之人。
殊不知地球另一边的欧洲已经开始了资本主义萌芽,环球大航海时代即将到来,而明朝人还沉浸在天朝上国的优越感中,以至渐渐落后式微。
当然,徐晋也不会跟费家兄弟说这些,毕竟太超前了,笑道:“这些辣椒可是好东西,等果子成熟了,到时请你们吃升级版的五香羊杂!”
费家兄弟不由都生出了些许期待,他们知道徐晋从来不浮夸吹牛。
三人进了书房,小奴儿从外面提了一壶开水进来沏茶,然后便借机留着不走,不过被徐晋识破了这小子偷懒的企图,把他撵了出去。
三人喝着茶,徐晋首先打开话题道:“据我所知,各地藩王宗室是不允许私离封地的,宁王世子为何敢跑来上饶县?”
费懋贤叹了口气道:“当年成祖确实严令各地藩王不奉诏不得进京,不准擅离封地,就连平时出城都得向地方官报备,但随着年代推移,成祖当年颁布的宗室条例约束力大减,而且宁王势大,气焰嚣张,更是从来不遵守。”
费懋中愤然道:“擅离封地算什么,江西境内就没有宁王不敢做的,此獠侵吞民田官田数以百万计,勾结贼匪四处抢掠,擅自幽禁捕杀地方官员,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前江西都挥使戴宜就是被宁王毒杀的,布政使郑岳,御史范各,南昌知府宋以方等都遭受宁王的逼害,有人甚至全家被杀!”
徐晋不禁心底一阵发冷,宁王竟然凶残至斯,要知道都指挥使,布政使都是省级的军政一把手啊,他竟然说抓就抓,说杀就杀,这无双也开得太大了吧!
“宁王怎么敢如此妄为?难道没人在皇上面前弹劾举报他?”徐晋只觉后背凉嗖嗖的,如此看来费宏一家能活着跑来上饶县也是万幸了。
费懋贤摇头道:“没用的,当今天子终日游玩嬉乐,宠信江彬钱宁之流的奸臣,宁王与钱宁交好,又用重金遍赂朝臣。弹劾的折子根本没送到天子面前就被截留了,就算有忠直大臣面陈宁王之罪,有钱宁等奸臣打掩护,皇上根本不采信。我爹,还有江西巡抚孙遂连续上了十几疏都石沉大海。”
费懋中愤然接口道:“当年我爹竭力阻止宁王恢复三卫,谁知今上不以为然,最终还是让宁王得逞了,宁王现在手握兵权更是气焰嚣张,在江西境内予取予求,谁敢不依附他便会受到打压。
我爹和叔父就是被宁王和朝中奸臣联手逼得辞官致仕的。为了逼使我费家就范,宁王还派人烧了我铅山县的老家,掘我费氏祖坟,甚至让盗贼攻入铅山县城,杀了我大伯……!”
说到这里,费懋中眼睛都微微发红,双拳紧握,沉声道:“上次我们的楼船遇到水贼袭,徐兄当时也在场,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宁王派来的。要不是徐夫人身手了得,当时我们费家上下数十口人恐怕都要葬身信江之中!”
费懋贤见徐晋神色凝重,以为把他吓坏了,安慰道:“宁王虽然凶残,但上饶县远离南昌,宁王的爪牙还伸不到这里,更何况上饶县有千户所驻守,宁王的人不敢乱来!”
徐晋对费懋贤这话可是不敢苟同了,他刚才可是亲眼看到宁王世子朱大哥带着人纵马入城,城卫连屁都不敢放,提醒道:“民献不可掉以轻心了,如今费家与宁王势成水火,以宁王的凶残说不定还会下毒手,费府应该加强戒备,防患于微然,平时出入也要多加小心!”
费懋中点头道:“大哥,徐晋说得对,看来我们家得多请些护院武师回来,幸好,新任江西巡抚孙遂为人刚正不阿,又与我爹交好,他正统兵万余在铅山县剿匪,宁王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才是!”
徐晋闻言心中稍定,总算有个靠谱的人物出来和宁王抗衡,要不真的没法玩。
巡抚不是常驻官员,相当于现在中央委派下来的特派员,明朝的巡抚权力很大,一般统管一省的军政大权,地方的省级三大机构,都指挥司(军)、布政司(政)、提刑按察司(法)都得听巡抚的调子。
所以说,江西巡抚孙遂还是够资格与宁王掰一掰手腕的,费家有他作靠山,暂时还是稳妥的。
徐晋三人在书房详聊了许久,直到小奴儿通知吃晚饭才打住,众人吃完晚饭后,费家兄弟告辞离去。
经过这一次详谈,徐晋总算对目前的形势有了详细的了解,对宁王的认识也更加清晰了,再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徐晋之前便估计宁王会在今年或明年,大概率是明年造反,现在便更加肯定了,宁王明年造反的概率高达90%,必须早作准备。
明王首辅 第63章 上门提亲
上饶县城并未因为宁王世子的到来而闹出一些风浪来,除了城防继续戒严外,一切都照旧,就好像一粒石子丢进了湖中,荡漾了几圈涟漪便重归于平静。
徐晋继续兢兢业业地备考,随着府试的日子临近,上饶县城开始变得热闹了,广信府下辖七个县的考生都陆续赶到,准备参加四月中旬举行的府试。
所以,大小酒楼都被各县的书生给占领了,每日大小文会不断,书生们以切磋的名义互相刷名气,有门路的,没门路的都削尖脑袋去拜访各级官员,其中要数知府陆康的门前最热闹了,毕竟陆知府是府试的主考官。
徐晋作为这次上饶县县试案首,名声在外,自然成为其他县考生刷名气的对象,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某某文会,某某诗会的邀请,不过徐晋根本不予理会,继续潜心读书备考。
以徐晋现在在县城的名气,再加上县试案首的光环,自然不用再参加这些所谓的文会刷名气,更何况上次元宵节与玉山书院的比试,府台大人就在现场,对他可谓是印象深刻,所以也不犯不着削尖脑袋跑到陆康跟前刷脸。
四月初十,上饶县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皇上派出的钦差终于乘船抵达了上饶县,以费阁老为首的费家主要成员,还有全县的大小官员都出城迎接,让人意外的是,宁王世子竟也到场了,气氛十分微妙!
官场圈子中的人都很清楚,这次钦差是奉旨前来调查费家大爷被害一案的,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事与宁王脱不了关系,而偏偏这次皇上派来的钦差却是宁王一伙的,所以此事最终的结果只能不了了之,宁王世子的到来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费家的人接了钦差回城便径自离开,对钦差的态度不冷不热,反倒是宁王世子陪着钦差到临江楼三楼开宴接风洗尘,以知府陆康为首的一些官员全程陪同。
……
今天是四月十二日,距离府试还有三天时间。正是由于四月十五日举行府试,所以信江书院把四月份的例考特意提前到四月初十,今天例考的成绩刚出炉。
此刻,徐晋正在亦乐堂内挨训,因为这次例考徐晋得了二十九名,比三月份的例考后退步了一名。
“徐晋,你虽然是县试案首,必过府试,但也不能有丝毫松懈,须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考卷拿回去好好总结,再重新写一遍文章交上来!”赵教习把这次例考的卷子递给徐晋。
“学生省得,谨记赵师教诲!”徐晋接过试卷道。
赵教习神色稍松,别看他说得严厉,但对徐晋这名弟子还是非常满意的,从去年十二月初入学,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不仅拿下了县试案首,近两次例考都考进了书院的前三十名,水平都快赶超上舍的师兄了,要知道上舍的师兄大部份都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就等着参加乡试考举人。
正是对徐晋的期望极高,赵梦阳对徐晋的要求也特别严格,平时训练量要远超其他学生。
“你且去吧,继续努力,为师希望你能摘下府试的案首!”赵教习捋着胡子轻飘飘地道。
徐晋不禁无语,府试案首又岂是那么好拿的,要知道参加府试的都是各县厮杀出来的精英,总共七个县近五百人,其中县试案首就有七个,自己这半路出家的干得过人家吗?
当然,徐晋也不会当面给赵梦阳泼冷水,恭谨地道:“弟子自当尽力!”
邻桌的方教习看着徐晋从容地离开,心中五味陈杂,还有一点点后悔,当初自己要不是那么冲动,听信了郭文才的挑唆,徐晋便会是自己的弟子,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唉!
徐晋离开了亦乐堂,回到讲堂时发现费家兄弟已经在候着。
这段时间徐晋依旧定时到费府,向费宏请教学问,有时也和费家兄弟切磋讨论,今天正是徐晋习惯到费府拜访的日子。所以下学后,费家兄弟便主动跑来等徐晋,也好一起回家。
虽然三人中徐晋的年纪最小,但他有着超前五百多年的知识,丰富的人生阅历,根本不是费家兄弟可比的,有时随便一句话都能让费家兄弟思索琢磨半天,所以费家兄弟都喜欢与徐晋交往聊天,久而久之,徐晋便成了三人之首,费家兄弟都对他心悦诚服。
当然,费家兄弟有些优势也是徐晋没有的,譬如优良深厚的世家底蕴、古代官场上层圈子中的事情、府试院试的经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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