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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好在桥头柳树荫下,一位帮着不识打字的老人们写家书为生的青年书生长臂一捞,险险的将他捞回。
孩童惊魂未定,小脸煞白。
却听到自己伙伴们没心没肺的嬉笑声,顿时火冒三丈。
羞怒之下,一把推开青年书生,捡起地上的泥巴就往青年书生身上砸去。
将他青衫染上一团明显的污迹,口中怒骂一声:“死瞎子,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双目一直紧闭的青年书生也不动怒,苦笑着拍去身上的泥土,也不反驳,继续低头重新执起毛笔,帮人写着书信。
一位身着布衣的妇人冲出人群,先是惊恐的将那孩童抱在怀中,一副后怕模样。
显然是这孩童的母亲,随后反应过来这孩童方才说了一句十分无礼的话。
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孩子胖乎乎的脸颊上,打得他脸颊发红。
妇人呵斥道:“说什么混账话!还不快像先生道歉!”
孩子捂着脸颊,豆大的泪水垮垮的往下坠。
但又十分畏惧母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一声歉。
胡铁匠呵呵一笑,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这场闹剧。
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是啊,人老喽,技术退步喽,人家看不上喽。”
砰砰砰的打铁声再度在嘈杂的街道旁响起。
无人会去关注一个寻常汉子打铁工作。
这打铁的声音,自然也就成了这街上千篇一律的背景音乐了。
“公子公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云长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里头也不知装得是什么,随着他行走的,里面发出叮叮梆梆的瓷器金属碰撞之声。
而陵天苏的目光此时正从那位青年书生那方收回,应道:“去皇宫见陛下。”
云长空咂了咂舌。
心中感慨,原来是去见皇帝老儿。
啧啧,皇亲国戚的世界,真是让他们这种普通人难以想象。
语气轻松得竟把皇宫当做自己家的后花园一般进出随意。
陵天苏指了指他肩上的硕大猪头,忽而笑道:“你这没事被这么大一个玩意儿做什么?血淋淋的,也不怕吓到你家小妹?”
云长空咧嘴笑道:“公子你说这猪头啊,嘿嘿,咱们在军中,就好这一口。
这猪头肉切片用沸水一烫,再凉拌涮上一勺油泼辣子跟醋,那滋味,简直不得了!所以啊,我这次好不容容易出来一趟,便特意带了一个大肥猪头,给军营里的兄弟们尝尝。”





我是半妖 第两百七十五章:猪头事故
说话间,猪头脸上的油腻十分滑溜的从他肩膀上歪斜下来。
云长空也没注意一旁的环境,随手一甩,准备将那个硕大的猪头甩回原先的位置。
哪曾想……麻绳穿透的肥大猪耳朵在这个时候崩然裂断开来。
猪头在空中打了一个转,颈口被砍刀砍出的硕大伤口,流甩出一个猩红而又美好的弧度。
可怜的猪头就这般缺了一只耳朵呈一个抛物线的弧度飞了出去。
陵天苏刚刚收回没多久的视线,又再度随着这颗死不瞑目的大猪头挪到了桥头之下,那位帮人写着书信的盲眼书生那边去了。
一位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正出神的盯着写字的书生。
她缺了两颗门牙,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期待着写给远在边疆打仗儿子的家书。
谁知,家书没等到,只听得“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还没看清那书生是如何落笔,一只硕大的死猪头就这般歪歪的倒在藤条编制的小桌之上,吐着舌头,死不瞑目的看着她……
老太太呆滞了整整三息有余,枯井一般的眼眶瞪得大大的。
待到反应过来,仿佛受到巨大惊吓一般怪叫一声,打着摆子连连倒退几步。
云长空脸色一变,心知要坏事。
他明显看到这老态龙钟的老太太脚下一崴,就要一个屁蹲摔坐在地上。
老人家的骨头向来脆弱,要是这一下子摔瓷实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陵天苏眼疾手快,化作一阵清风,飘然而至。
云长空只看到眼前闪出一条白色虚影,还未等他有所反应。
陵天苏就已经出现在老人身后,单手沉稳却又不失礼的将老人扶住。
另一只手上则落在老人单薄的后背之上将之扶稳,悄然的渡了一道温和的元力给她,这才让老人平定心神。
随着背后心涌至全身每个角落的那道热流,老人原本受到惊吓霎时陷入耳鸣目眩的虚浮感也随着消失。
老人站稳身子,崴到脚腕处的伤口锥心的刺痛,心知定是伤了筋骨。
却转头看到是一位身着华贵的少年公子好心将她扶住,心中感激万分。
暗想这少年公子衣服如此华贵干净,竟然也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太婆一身脏乱。
脚腕虽然刺痛难忍,但想着怎么也不能在人家面前出了洋相才是。
咬牙忍痛挤出一个和蔼却又卑微的笑容道:“老婆子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陵天苏眉头微皱,没有应她的道谢之语。
随即,在老人无比吃惊的目光下,在她眼中无比尊贵的少年公子居然直径的蹲下了身子。
老人心知这少年公子定是看出了自己的脚伤,有意帮她看看,可这如何使得?
老人刚欲开口,却见那少年公子已经蹲下了身子,镶着银边的衣摆都垂落在了灰扑扑的地上,染上一角灰色。
只见他出手如电,一指虚点点出,老人还未如何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脚腕处的伤口便传来一阵酥麻之感。
渐渐地……酥麻散去,那锥心的刺痛也
不复存在。
老人惊诧的动了动脚腕,觉得好生神奇。
暗道这少年定是医者出生,这还没碰到自己的身子,随手一点,就治好了她的扭伤。
老人哪里还敢让这少年公子一直蹲在她的面前。
赶紧将他扶起,再次诚恳道谢:“公子真是好心肠,老婆子感谢公子。”
陵天苏洒然一笑,道:“婆婆不必客气,应该的。”
说到底,云长空是他的人,他甩出来的猪头吓到了老人家,他还是得负一定责任的。
云长空一阵小跑过来,歉意的朝着老人家深深鞠了一躬:“婆婆,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猪头没绑好,耳朵断了,将您吓着,实在对您不住。”
这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老人似是经受不住这么多人的目光,脸色通红道:“无妨无妨,老婆子没事,后生不必介怀。唉,看来老婆子今日是写不成寄给儿子的家书了,也罢,叶先生,那老婆子明日再来叨扰你了。”
老人这句话说完,云长空这才后知后觉的朝着另一个需要他道歉之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是一位青衣盲眼书生坐在那里。
他是一个很安静祥和的人……
两张藤椅,一张藤桌,藤桌旁斜放这一根碧青竹杆。
桌面上摆放着一摞宣纸,一方最常见的青石砚台,砚台中有磨好的深色墨水,简单朴实。
本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杂物的。
可如今…桌上却多了一只与这些东西十分格格不入的油腻猪头。
他紧闭双眼,微微抬头,干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茫然与无措。
他虽保持着落笔的动作,但手中的木杆毛笔却是在那颗重物猪头咂下的瞬间,已然断成了两截。
猪头断口处仿佛有流不完的猩红液体,一看就是刚宰没多久的新鲜肥猪。
如今歪着脑袋躺在这藤桌之上渗着如汤水打泼量的鲜血,将桌上那一摞鲜血染红了大半。
倒也难怪老人会说今日这家书是写不成了,因为若是寄出这张血淋淋的家书出去。
她那在战场上死战的儿子看到这般家书,还不得担心得七上八下,哪还有心情去打仗。
陵天苏道:“我觉得你还有一个人需要道歉。”
云长空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暗道自己买的这猪头可真会坏事。
“那……那个,这位叶先生是吧?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个纯属意外,我绝非是来找茬的,呃……”
说道后来,云长空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心虚。
因为他发现,在他说话之时,眼前这位儒雅青年依旧是一副双眸紧闭的模样。
一般来说,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朴实谦逊气质的男子,应该不会在与人交谈之时做出一直闭眼这般无礼的行径来。
如此,那便是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这个可能性让云长空心中升起一丝佩服之意。
他身患残疾,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悲戚情绪,甚至连一丝负面情绪都不曾感受到。
他有着以乐观积极态度来面对苦寒的生活,即便有眼盲之疾,却也能够在
这繁华都城有着一足之地,实属不易。
青年书生洒脱的笑了笑,十分礼貌的站起身来。
估计是觉得人家站着与他说话他却坐着有些不妥。
寻声朝着云长空方向行礼作揖道:“无妨,兄台不必介怀,刘婆婆不必担忧,今日在下归家后便去寻一张干净的宣纸为你写好家书再给你送去便是,反正刘婆婆的家与在下的居所相差不远。”
站起来后,云长空更加愧疚了,因为这青年盲眼书生的胸口衣襟之上,竟染上了一团极为明显的猪血。
猪血混杂着先前被他所救孩童仍在他身上的泥土,说不出的狼狈难看。
刘婆婆显然与这位先生十分熟络,也没拒绝,面上堆满诚切的的笑容,就连脸上皱纹夹缝中都充满了和蔼的笑意。
她连连点头道:“暧,要得要得,到时你可莫急着走了,婆婆家中的那头懒驴终于勤快了一会,磨了一些新鲜的豆腐,到时婆婆给你做小葱拌豆腐。
况且你那身衣裳也脏了,眼睛不便,家里也没个女人照应,回去换身干净衣裳,这旧衣裳婆婆就帮你给洗了。”
青衣书生笑容和煦:“如此甚好。”
虽说两人都是极为好说话的,但云长空心中始终有些过意不去,总想着要该补偿一下才好。
挠了挠头道:“要不这样吧,今日之事我也有错,不如这婆婆写家书的钱算我的可好。”
此话一出,却是引来青衣书生的微愣神情。
身后的婆婆亦是轻笑出声,又怕自己缺了的两颗门牙惹了笑话,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云长空奇怪的看着老人家。
陵天苏却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位青衣书生,眼中浮现出一抹敬意。
果然,那老婆婆是这样说的:“婆婆谢谢你这后生的好意,但其实真的不必,叶先生人很好,他为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大众群体写家书,都是不收银子的,即便是我们有心给,先生也不收的。”
听闻此言,云长空看向那青年书生的眼神不由也变得跟陵天苏一样,肃然起敬。
这青年书生与方才那位在铁匠铺里的少年书生一样贫寒,一样普通。
若是两者相之比较的话,这年长一些的书生条件更为恶劣一些,但他们的生活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他目不能视,却依旧帮助这些目不识丁的老年人以及妇人,且不借以营生。
云长空自问他做不到这点。
云长空想了想,道:“我身上有些银两,先生高风亮节,收与不收是先生的事,但是今日之确实是我的不对,就当是我的一点歉意可好?况且猪头的血还坏了你这么一叠好纸张。”
青年书生笑了笑,挽起袖子也不嫌脏,摸索着就将那颗硕大的猪头端起,准备还给云长空,丝毫不觉得这物脏俗不符合他的身份。
“我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何来高风亮节之说,只是这银两就不必了,兄台不必挂心,我家中有一亩良田,温饱自足,至于写信的纸张亦是书院免费配发的,不值钱。”
云长空赶紧接过这猪头,哪里敢让着淌着血的污秽东西脏了他读书人的手,正欲接着说些什么……




我是半妖 第两百七十六章:叶隐
一旁的陵天苏开口说道。
“长空,你那些月俸还是留着自己多买几只猪头吧,你手艺那么好,又是会切片又是会涮油泼辣子的,到时候不如做好了送些过来给叶先生尝尝。”
云长空脸顿时挤成一团,觉得这样好拿不出手。
“哈哈哈,如此甚得我心。”青衣书生笑容欢愉。
“这样不妥吧……送猪头肉未免有些过于低俗了些吧?”云长空皱眉道。
“有何不妥,人活一世,本就是个温饱问题,在下温饱足矣,偶尔再来试试这口舌之欲也是极为不错。”
青年书生语气洒脱,冲着陵天苏那方微微一笑。
这笑容礼仪十分标准到位,却让人无法产生出一丝疏离之感。
更让人诧异的是,陵天苏竟然从那笑容中感到一丝庄严的尊重。
陵天苏疑惑,难不成这青年书生看出了他的身份?
可他分明却是一个盲人。
似是为他解惑一般,青年书生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叫叶隐,十分有幸能与世子殿下相识。”
陵天苏微微起了眉头。
云长空也皱起了眉头,他暗想,又是一个要开门见山表忠心的书生?
也是。
公子身份显赫,一些难以熬出头的穷苦书生自然想顺着这根富贵杆儿往上爬,难怪方才他给他银两不要,却是是想叼大鱼。
这书生可真够有远见的,以此来博得公子得好感。
说不定公子见他眼盲心一软倒还真收了他做幕僚。
虽然这青年书生比那少年书生看起来要顺眼许多,身上更是看不到一些穷怕了的酸儒书生的陋习。
但是云长空想要一心为公子好,觉得收这么一个眼盲只会为人写家书的书生实在是多余了。
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只会读一些死书,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还没有一介武夫来得有用。
陵天苏皱眉考虑得却不是这一点,因为他可以很肯定,自己在今日之前,从未与这位青年书生有过谋面,可他却能够十分肯定他的身份。
虽然方才他在铁匠铺中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身份,但与这桥头之下还是相隔甚远的。
除非是强大的修行者,才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但这青年书生,气息朴实,皮囊寻常,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
叶隐吗......
陵天苏淡淡一笑,赶往皇宫见陛下的念头暂时打消,他弯腰将藤桌下的藤椅挪正,然后坐下。
“恕我冒昧,先生双眸紧闭,目不能视,又是如何认出叶陵身份的。”
虽然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但这次陵天苏却没有如同方才遇见那少年书生一般,自称本世子了。
反应总是慢半拍的云长空这才后知后觉的怔住,是啊,这眼盲的书生是如何看出公子身份的,难不成是有备而来?
茫然的目光逐渐化为警惕之色。
但不得不说他实在是想得太多,如若不是他身上的那只猪头飞出去,又如何能够导致他们之间的相遇。
若是没有那只猪头,他们怕是都已经穿过了这道小桥。
随着陵
天苏坐下后,自称为叶隐的书生也在藤桌对面坐下。
他没有立马回答陵天苏的话,而是冲着一旁早已被世子殿下四字震慑到呆傻的刘婆婆温和一笑。
“刘婆婆,时候不早了,你家中那位怀有身孕的儿媳妇可饿不得,不如早些回去洗米煮饭,待你家饭熟了,我为你写的家书也就好了,到那时我再登门到访可好?”
正犹豫着面见这位王爷子嗣的皇家贵人要不要行礼下跪,却听见叶先生这般坦而言之的与她寒暄着,似乎对面坐着的并非什么大人物。
这般从容态度,一时倒也让她打消了下跪的念头。
她应了一声:“那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家做饭去了,先生可莫要忘了时辰才是。”
“放心吧,不会的。”
陵天苏也显得十分有耐心,对于他们之间的寒暄他没有任何不满的插嘴。
因为他知道,这位叶隐先生,是有意让她先行离去的。
刘婆婆离去后,一时无言...
熙熙攘攘的街上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变得安静半分。
只是陵天苏与叶隐相对而坐的这片狭小空间渐渐的……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中。
他们周身,吵闹的环境,川流不息的人群,过往的马车,依然存在在他们二人周围。
他们二人就这般隔着一张藤椅而坐,桌面之上,仍有残留的殷红血迹,狭小的地方风景却如同入了画卷一般,周边的景物践行缓慢,如同流动的水色墨画一般。
离他们二人及近的云长空瞪大双眸。
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出了些毛病。
小桥依旧是那座小桥,流水依旧是那条流水,街道依旧是那条街道。
或许对于那柳树静坐着的二人,四面的环境成了流动的风景图。
可对于云长空来说,反倒是他们二人,那藤桌、藤椅、柳树,仿佛成了一张极为朴实单调画面,他们那方的颜色仿佛如同褪色的山水画,渐渐淡去,十分诡异。
他分明距离他们二人只有几步之遥,却觉得异常的遥不可及,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他们明明就在眼前,但他却有种莫名的惊恐,胆怯,不敢踏出那及近的两步去靠近他们。
云长空开始浑身淌汗,他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幅怪异之象。
然后转身看了看四周的行人,他们依旧面色如常的做这自己的事。
溪边玩耍的孩童依旧嬉笑的打闹着,即便视线偶尔飘到这边也极为平静的收回。
云长空的神色开始变得茫然,心中仿佛空落落的。
他无言的,怔怔的看着柳树下的二人,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一般。
穿过无数街道小巷,远处的皇城楼台之上。
明黄色的身影静立在楼台之中,他的背脊挺直,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压力能够压弯他的背脊。
皇袍上的五爪神龙活灵活现,张牙舞爪,灵气逼人,仿佛随时会冲破布衫,遨游与九天之上。
但再怎么逼真,那终究只是个死物,它只能安静的呆在那龙袍之中,成为至高无上的威严象征。
而这位龙袍的主人,他的目光却代替了这龙袍内的神龙,流转至了前方的苍穹之上。
他的目光深邃凛冽,口中喃喃道:“那小子终究还是遇上了他……”
常年握着玉杆毛笔的手如今却端着一枚精致的青玉酒杯。
酒杯中盛放的自然是美酒,只是这酒虽然泛着酒香,但却不是浓酒,清澈如泉,可清晰的看到杯底下的纹理。
随着他看似无聊般的手腕轻轻一荡,酒面激起层层水波潋滟,透过清澈的酒水再难以看到杯底的纹理。
因为酒面之上,倒影出了一个方寸之地柳树下的风景……
他淡淡一笑,举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
陵天苏面上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进入到一个这样的奇妙状态,他神情肃然的看着眼前这位正襟而坐的青年书生。
那青年书生依旧紧闭双眼,他是天生的盲者,自然看不到这奇妙的变化。
他开口笑道:“我肉眼识不出世子殿下的身份,但是心眼却识得出。”
陵天苏道:“既然你有意点破我的身份,故意将我留下来,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青年书生倒也坦荡,点了点头道:“不错。”
“何事?”陵天苏简洁明了道。
青年书生道:“我看出了世子殿下如今的迷茫,想为世子殿下拨开那迷茫的云雾见月清明。”
陵天苏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大抵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家伙就算是居心叵测而来,未免也有些太不加以掩饰了吧?
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么。
不过陵天苏向来喜欢开门见山的对话,所以他也不再绕什么弯子了。
直接明了道:“不错,我是有迷茫,倒不如说是迷茫得有些为难了,且是大大的迷茫,还请先生赐教。”
一人紧闭双眼,看不出那双眼皮之下是一双何种的眼睛,自然也看不到他眼中所蕴含的情绪。
而另一人则是睁着一双湛蓝如汪洋大海般的眼瞳。
虽然表面平静却幽深不见底,亦是琢磨不透。
青年书生道:“世子殿下是从大理寺而来,必是为了顾家小姐一事而迷茫,我说得可对?”
陵天苏眼瞳微微闪烁,点头道:“先生说得不错,我正是为了这事烦恼。”
“有何可烦恼?”
青年书生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世子殿下是觉得顾家小姐身份特殊?不便随意定罪?
但是她所犯之罪在陛下眼中却是大逆不道,这罪不得不定?而罗生门门主将这烂摊子故意交至殿下来处理是一个圈套?”
连续的几个反问让陵天苏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难道不是吗?”陵天苏亦是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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