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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有人喉结滚动,极为艰难的压制,也未能压制出眼底的嫌恶。
一时之间,那视线犹如一把把伤人肺腑的利剑,尽数朝着骆轻衣一人刺来。
叶沉浮的眉目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犹如一只欲吃人的恶虎。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
骆轻衣脑袋微偏,视线却是未动,仿佛察觉不到众人的目光一般。
被污黑之色侵蚀的双瞳无悲无喜,无泪无光,淡然得好似冰湖面上的微风,惊不起一丝波澜。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她此刻原来是看不见的。
难怪要叶家小郡主亲自搀扶拜天地了。
纵然那充满恶意怜悯的视线是无实质的,可陷入诡异的安静仍旧叫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缓缓抬起手掌,破损的手指轻压脸颊,不是抚摸而是轻压。
因为她是面部上的知觉已经不甚明显,覆在面上的红帕子被风垂落也不曾发觉,唯有指腹在面颊上压出刺痛感才能够有所感知。
她在众人蹙眉视线中轻轻一笑:“盖头掉了。”
立马有婢女拾起吹远的盖头,面色煞白隐含怒火的瞪了众人一眼,随即恭敬递过去道:“世子妃殿下,您的盖头,是需要奴婢为您覆上还是由小姐来?”
众人被那侍女含怒一眼也登出了火气,心中不满:这叶家果然是势大欺客,一个小小婢子,也敢如此放肆!
“我来给嫂嫂披上吧。”叶离卿刚一接过红盖头,便听得骆轻衣隐忍低咳一声,唇齿染血,她却依然轻笑:“不必了,就这样吧。”
反正盖上了,也是由小叶子来替他哥哥掀盖头。
如若不是他亲手来掀的话,那么盖与不盖,便无了多大意义。
婚礼虽然布置的十分隆重,但叶公心系与骆轻衣身体的伤势,礼仪过场什么的,都尽数从简了。
拜了天地,高堂与对拜。
从此刻起,便已经成就了这千里姻缘的一线之牵,她便不再是叶家黄侍,而是叶家唯一的世子妃。
叶陵的未亡人。
只是场间所有的人心中都十分清楚,这姻缘之线,一个在阴间,一个在人世。
阴阳相隔的一对新人不会分离太久,他们知晓,很快便会重逢。
就在新人即将退场之际,天空之上隆隆雷音灌耳。
暴雨连天的季节里,天雷滚滚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只是这阴雷,却覆满了紫极之意,轰散了乌云滚滚,逼退了千里暴
雨,迎来了永安城久违的……
第一缕阳光。
众人迷茫抬首,看着天空,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悚然的念头。
多日之前,蜀国的战报便已经铺满了天子书房的御桌之上。
对于蜀国灭国那一日,雷声响彻整整一日,直至夜半时分,尸骨累累的蜀国皇宫之上,仍有余雷整整,威势久惊不散。
自此,雷声便成为了九州的一场噩梦。
尤其是紫色天雷。
神霄门的人面色煞白起来,蜀国不复,他们不过是残余下来的门派势力。
今日借此叶家大婚,为的便是能够在晋国,能够求得一席平安之地。
只是惊雷一响,心中那抹求生的希望瞬间便支离破碎,犹如梦魇笼罩灵魂,绝望而无助。
公孙胜面色惨白得看着将天空劈成两半的雷光,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在其中看到那抹熟悉的黑衣。
不过叫他失望的是,这一次,吴婴的登场方式确实要低调了许多。
她因与一人同行,原本半日便可从北离抵达大晋的路程,她却是走了整整七日。
她穿过永安城的城门,走过古老的暴雨街道,走过叶王府外那条无人古道,穿过府宅内院大门。
就像是一个寻常的贺喜之人,穿过长廊转角,来至堂前。
场间所有人,包括堂前坐着的叶公,看到那双熟悉的暗红眸子,如梦魇一般的如夜黑衣,清瘦的身影。
无一不是汗毛根根炸起,如临大敌!
这吴越太子怎会来此!
他灭了蜀国不够,难不成真当自己天下无敌,连大晋都可随意灭之了不成!
可他们却不知,对于吴婴而言,这是他的婚礼。
所以她收起了满身戾气,敛去了利爪锋芒,带着比之场间所有人都要真诚的祝福,出现在了这场没有如意郎君的婚礼之中。
骆轻衣听见了雷声,感受到了场间诡异警觉的气氛。
她目光空洞地遥看着某个方位,面上却是并未多大警惕危险的含义,只是微微一笑道:“来着是客。”
吴婴目光慢悠悠得落至她的脸上:“我以备好贺礼。”
想要表达的意思同样很简单,我只是单纯来参加婚礼的。
可是场间,无人这般认为。
除了骆轻衣,因为她感受到了吴婴朝她投来的视线,但是并非如方才那般内敛隐含的恶意。
那目光淡淡地,情绪很简单,很分明。
就是单纯的祝福。
对此,骆轻衣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那位越国的吴婴,居然会千里迢迢而来,祝福她一人。
当真叫人受宠若惊。
但骆轻衣面上并未表露出多少受宠若惊的神色来。
她倒是理所当然的回应她道:“不理应如此吗?难不成堂堂越国太子殿下,还想白吃婚宴不成,如今我们大晋暴雨肆虐,现下这肉价菜价都疯涨了起来,你若是吃完拍拍屁股走人,那我这王府的新女主人可是要心疼死了。”
这番对话,让众人的目光古怪极了。
你都快
中毒深重挂掉了,居然还担心你叶王府里的这点银子!
还有,吴婴若真能老老实实吃完婚宴,拍拍屁股走人,我们才是该插香拜菩萨了!
得了您也别惦记着他那份礼了,我多给您备个十份百份可好?
就连叶公都露出了一个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的纠结面色来。
吴婴抿了抿唇,强忍住嘴角上扬的那抹笑意。
这狐狸哥儿身边的女人,倒也个个都是妙人。
“吴婴……”
蜀国神霄门一众弟子看向她的目光是又恨又畏。
而其他一众大晋官员以及各方门派势力修行者亦是满目警惕危险地将气机死死锁定吴婴。
哼,这吴婴当真是恃才傲物,正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不成吗?
违背盟约,屠国灭城,这般喜怒无常的邪戾小人,也倒是足以坐实了他那黄泉鬼婴的恶心身份。
叶沉浮面色亦是不善,知晓这位越国太子素来与他那孙儿针锋相对,视若仇敌。
今日怕是来此搅局捣乱的。
天空之上被雷霆劈开的乌云久久不能合拢,苍穹之上的曙光自那裂缝之中斜斜照射下来,将老者的眸光映得十分冷漠:
“越国太子,今日这场婚礼,老夫可不记得有邀请你。”
吴婴口中发出一声低笑,冰冷幽然的眸子将场内所有人慢悠悠地打量了一遍。
那目光并未带一丝冷厉杀伐之意,再寻常不过的视线,可落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到脖颈之上被一只冰冷的毒蛇盘旋而聚。
死死地吐着猩红的信子,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唇畔微掀,说不出的冷嘲:“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场间很多人……包括那位天子陛下,都未曾收到来自叶家的请帖吧?”
叶沉浮的面沉如水,一双幽黑苍老的眼瞳腾出一缕凶光。
吴婴对那凶意十足的视线熟视无睹。
深暗之中无数妖兽压抑低吼、无形不可见的符光渗入她立足的脚下大地、万千影子气机紧锁她一人、天地之间的光线忽然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折射成极为锋利的空间线条、庭院之中细嫩的枝桠刹那绽放,盈盈花香沁人心脾这些古怪现象,她亦是好似未察一般。
而场间众人感受到这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叶家便已经动用了十大军侍的力量,顿时,大半之人都坐不住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可都是他们。
吴婴歪着脑袋,仿佛心思根本不在这些针对他一人而来可怕杀机之上,只是睁着那双暗沉却别样静和的眸子看着骆轻衣。
她忽然朝着身侧那位浑身套着宽大黑袍的少年轻轻一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所有人,从未见过吴婴这般笑过。
他们头皮深深发麻,这才发现吴婴身边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少年。
只是自吴婴现身的那一刹,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汇聚到了吴婴一人身上。
相比吴婴,那少年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只不过……能得吴婴这般微笑的,这少年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我是半妖 第八百九十七章:黑袍小哥哥
无邪一双指节分明的修长双手缓缓自袍内抬起。
手指间依稀可见冻疮青痕,将覆盖在头顶的兜帽缓缓摘下,露出一张英俊深刻的少年五官。
黑玉一般的眸子凝向吴婴时很认真,他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间抬首扯了扯前者的衣袖。
吴婴眉角微动,强自压下眼底的笑意,暗沉沉地眸子与以往别无二致。
她摊开手掌。
无邪握住她的手掌,右手指尖很认真的在她掌心写着:你说有人成亲,带我来看新娘。
众人目光古怪好奇到了极点。
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够跟在吴婴的身边。
而且有眼尖者更是发现,这位毫无修行波动的少年,虽说亦步亦趋地跟着吴婴。
可站位却是与那残暴的越国太子并肩而立,不落后于半分。
曾几何时,眼高于顶的吴婴竟然也会让寻常人这般泰然处之地与他同行了。
只有少数部分人看到了那少年在她掌心中写了什么内容,一下子心情更是变得五味陈杂。
这吴婴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可不信,千里迢迢从北离涉险至这永安皇城之中,就仅仅是为了带这个毫不相干的少年看一眼叶家世子妃。
这叶家世子妃有何好看的。
丑不拉几,浑身是毒的,也值得您这般大费周章?
吴婴看着少年低垂眼帘模样甚是乖巧,嘴角也不自主得扬起一分宠溺的弧度:
“那你觉得,今日这新娘可还好看?”
听到这话的叶沉浮,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果然,此子便是特意来此羞辱轻衣的!
若非毫无真凭实据,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方才掀开轻衣盖头的那道邪风就是这吴婴所为了!
少年无邪抬起眼帘,目光穿过那万千折射的光线,遥遥望去。
看着古堂之中的女子,嫁衣燎燃如火,拢于凤冠之上的三千青丝已浅染霜雪白头之意。
那身着枫火嫁衣的女子,就好似即将被火燎烬的劫灰,生命淡如薄暮,又好似烟霭之中的即将逝去的残红灵魂。
青黑毒素遍布的丑陋皮囊之下,他却看到一双似有星光落入的眸子。
停在吴婴掌心的手指正欲再动,但少年却注意到了周围一众人在吴婴有此一问时,眼中隐含的恶意嘲弄。
那恶意嘲弄并非针对吴婴,竟是堂前刚拜完天地的女子。
少年无邪皱了皱眉,松开吴婴的手掌,取过她身后背负的长枪遇邪。
他以枪尖为笔,在青石地面之上,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写出了‘好看’二字。
少年的字很笨拙,并不好看,但一笔一划,极为端正认真。
可他认真的模样,却是让众人觉得这少年行为举止过于痴傻。
好看?
哪里好看了?
若说那位新娘子身中剧毒,将眼睛都毒瞎了。
你这少年双目俱好,怎般就喜欢睁眼说瞎话呢。
虽然碍于叶家的威严,他们不敢直言这位世子妃殿下丑陋不堪。
但到底都是一
群读书人,怎能一点风骨都不剩的拍人马屁。
一时之间,细语低笑之声嘈嘈切切错杂。
身为当事人的骆轻衣微微侧眸,朝着身边的叶离卿轻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她无法视物,只听得吴婴不知向谁询问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而场间众人的嬉笑嘲弄低语之声,她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叶离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将场间内面上挂笑者的容貌一一记下后。
她回答道:“吴婴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长得好看的黑袍小哥哥,不过那黑袍小哥哥似乎不会说话。
吴婴问他轻衣嫂子你好不好看,那小哥哥用吴婴的枪在地面上给出了好看的答复。”
骆轻衣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那这位小哥哥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叶沉浮一直低压的眉宇也因为微微错愕而舒展开来。
吴婴虽说没有制止少年取枪的动作,可仍是蹙了蹙眉。
从少年手中取回遇邪。
众人只当她这蹙眉动作是在不满那少年的逾越。
可他们又哪里知晓,吴婴只是更喜欢他在她掌心落笔的对话方式。
紧接着,她闲庭漫步似地向前踏出一步。
在脚步踏出瞬间,野兽低沉之声煞时安静,好似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缩回了黑暗之中。
自她前方空间里扭曲难安的光线也如一根根拉紧的弦依次崩碎开来。
分明一个极其简单的步子踩落,青石地面上甚至没有激起半分灰石。
可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仿佛看到一座雄伟的巨山,在吴婴脚下崩塌散毁。
被白昼照亮的大地激出黑浪千千片。
在一声声地闷哼里,原来那不是黑浪,而无数漆黑影子叠加的气场,皆在吴婴一步之下,散去漫天气机。
简简单单的一个手段,便已经显示出了她那强大无双的气势。
所有人心惊不已,看着吴婴心中升起一个无不骇然的情绪。
这家伙,当真是通元之境吗?
饶是当年的大晋国师天明,也绝不可能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吴婴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与情绪。
她走至一处席面,那一间席面便如惊鸟般飞散开来,再无一人敢落座。
她自顾自地端起一个无人用过的空酒杯,斟满杯酒,苍白的指尖端着玉瓷酒杯,一饮而尽。
吴婴酒量似乎并不怎么好,不过杯酒,苍白的面颊之上便浮现出浅浅红意。
吴婴眸光转向少年道:“如今新人也看了,酒也该喝了,送完了礼,便离开吧?”
众人不可思议地想着。
难不成……这吴婴今日真的只是来喝喜酒的。
吴婴为人虽然残戾血杀,可传闻里,他还从未有过失信的例子。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跟众人故弄玄虚的必要。
他若想杀人,便会如蜀国那般,一人长驱直入,杀得片甲不留!
若非神霄门的这一代年轻弟子过于幸运,在屠杀那日恰好在外历练,恐怕今日也是无缘立于此地了。
少年无邪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盒,
他不知为何她要让他将会发光的雪白莲蓬让他贴着心口放好。
但他知晓,这是送给今日那对新人的贺礼。
他将玉盒递给吴婴,吴婴却是未接,修长的指尖玩转着手中的酒杯:“给我做什么?我跟那新娘子又不熟?”
此言一出,性子最为火爆的顾瑾炎却呸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很是不爽道:
“瞧你这话说得这家伙合该跟我兄弟的妻子有多熟似的。”
吴婴不可置否地掀了掀眼帘,抬首看着顾瑾炎。
她眸色暗沉无光,在不看无邪时的眼神平添多了几分戾意:“我若前送,你们这里的人可是放心我吴婴接近你们大晋的世子妃?”
顾瑾炎哑口无言,被堵得好生郁闷,滞了办响,才一甩宽袖道:“谁稀罕你这恶魔的东西!”
少年无邪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婴的侧脸,收回了玉盒,却是不顾叶家内所有人饱含敌意的目光朝着堂内走去。
“吼!!!”
一只骑着斑斓猛虎的女子忽降而至,守护在骆轻衣的身前。
她瞪着一双过分可爱以至于毫无威慑力的大眼睛,呵道:“呔!你这恶贼!休要试图暗算我家轻衣!”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女子屁股底下的眼露凶光,龇牙咧嘴的云烟虎,脚步不停歇,很是自然的绕了过去。
诡异的是,在绕过去的同时,他还抬手摸了摸云烟虎的脑袋。
那凶气满满的虎眸顿时乖了下来,还用胡须蹭了蹭少年的掌心,收起了一身的敌意。
林淡心目瞪口呆:“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骆轻衣看不见,可听到了林淡心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也隐隐猜出了什么。
失笑了一会正欲说话,面颊却是忽然一凉,贴上了一件冷物。
青黑色的眼眸微微一怔,骆轻衣面上错愕:“这是……”
玉盒之中的气息尤为强盛,虽然药性被封死,可仍旧能够感受到其中快要溢满而出的冰雾气息。
“冷炎灵蓬?”
冷炎灵蓬,人间罕见灵药。
可这冷炎灵蓬虽说是灵药,可破坏人体经脉血骨的力量也是极为强烈,哪怕是用莲子汁水入药,也极其危险。
况且此灵药是生长于‘大是非山’,那座妖魔横行的死亡山脉之中,常年有着千年魔龙守护。
如此说来,此灵蓬既难以入药,又难以采摘,故而哪怕为稀世之物,也无人愿意去废那苦功夫去采此物。
可唯有深读三千医经的骆轻衣十分清楚,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这冷炎灵蓬看似药性狂暴难以用药,唯有通元之境的体修强者才有可能扛过那药性狂暴以及冷炎剧毒。
从而极大幅度的提升体内元力修为,一颗莲子若是炼化,可抵得上寻常人三十年间的修为之力。
可偏偏,这冷炎灵蓬却还有一作用,那便是能够抑制无解之毒,鬼子菩提。
但其作用也仅仅只是抑制续命。
骆轻衣怔忡片刻,正欲拒绝好意,可转而一想,想起了听雨轩暗室里即将一睡千年的那位姑娘,她嘴角又泛起了一丝苦笑。
(ps:感谢“云隐剑宗”的捧场打赏,嗯……晚上咬咬牙还有一更。)




我是半妖 第八百九十八章:好看,所以喜欢
黑烂的手掌缓缓抬起,残破的手指在接过玉盒的同时,不经意间擦过少年的手指。
骆轻衣并未感觉到什么,神色平静如故:“那轻衣便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了。”
吴婴将手中酒杯放下:“走了。”
嘴上说着走了,若是换做以往的形式作风,怕是会直接扬长而去。
可现下她却是一步未动,仍在原地静静地等候着那少年。
无邪没有丝毫留驻,松开玉盒,便与他并肩继续同行。
就在这时,从婚礼开场到现在,从未多言一句的天子,忽然沉沉开口:“太子殿下不远万里来此大晋,若朕不尽一尽地主之谊,岂不是闹了笑话。”
众人心中一沉。
果然,天子不会将吴婴轻易放虎归山。
若是离国得吴婴这一大助力,无疑是如虎傅翼,为那北离十万大军推波助澜,到那时,他南晋岂能安忧!
今日,怕是不惜血流千里,天子也要留下吴婴了。
庭堂之前,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却是打断天子沉沉气势,幽暗的眸子扫视了群场:“今日,不谈国事。”
在老者表态之际,叶家军静立不动,战意尽敛。
天子眸光微沉:“叶公。”
叶沉浮缓缓起身,朝着偏堂走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背脊微弯的背影:
“今日,是我孙儿娶妻之日,陛下若是想打架,请远离叶家,叶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天子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光凭皇家势力,以及各大世家的力量,又如何能够留下吴婴。
不过是徒赠牺牲罢了。
……
……
出了叶家,便是那长长古街长道,地面之上以陈石铺就,在某处墙角里,已生得浅浅裂痕。
裂痕之中,倔强的青草蛮长着,在风声中萧瑟飘摇。
可前方景象却是一点也不萧瑟。
因为长街两道,满是红喜贴灯,银色的风铃悬挂在灯笼下,叶家很重视这场婚礼,手笔很大,结界张得甚广,外界的清城大雨隔绝在了长街以外。
风拂过,卷起了风铃,叮泠,叮泠,伶仃轻响。
幽幽灯火就这么在伶仃声中轻轻摇曳,画面雅静美极。
看着这一画幕的吴婴,暗沉的眸子晕荡出一层层的涟漪。
第一次觉得人间原来真的可以如那个人心中那般好看。
心中一时兴起,她忍不住扯了扯无邪的衣服,第一次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儿姿态。
“你看你看,长街灯笼,可是好看?”
扬起的嘴角犹带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憨态天真。
暗红的眼眸再也难染半分凶意,迎着尚未愈合云层透过来的光,竟是显得那么盈盈然动。
无邪竟是一瞬被那明亮的笑容给摄住,像是冬日里的黄昏黑夜更替时的晚光,投到了山城白雪里,点点碎影并不耀目,却是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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