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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雪太冷,风太寒。
她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
……
雪一直落,风一直刮。
她原以为,只要牵住姐姐的手,前方再多风雨,何所畏惧。
只要身旁有一人可依,世间的春秋天地,苦乐悲喜,都不重要。
寒冽的风,透骨的寒,仿佛能够冻结世间万物。
她记得当时冷极了,在雪山之上,她们遇见了妖狼群,在险恶的山道,狂暴的天气里,同时遭遇妖狼群体,这无疑是生死绝境。
她与姐姐躲在雪洞之中,幼熊冬眠于洞内,睡得安逸,母熊则是出去寻找猎物,储存粮食过冬。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行路难
洞外狼嚎四野,正在寻着她们二人的气味追寻过来。
妖狼非同寻常野狼,拥有神族血脉的两人,对于妖狼们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诱惑。
危险的追杀,艰辛的旅程,严寒的折磨,熬得二人疲惫不堪,清减消瘦。
姐姐的身子最先撑不住了,在躲进雪洞的那一刻,身心得到片刻的放松,就开始发起了高热。
纵然没有妖狼的威胁,此境的严寒足以将她们二人冻死。
姐姐让她杀了洞中冬眠的幼熊,拨下它们的皮毛,缝成驱寒的冬衣,再借助冬熊的鲜血,便可掩盖去她们的气息,不被妖狼发现。
她看着抱缩成团,白白胖胖的小冬熊无害又无辜,心中不忍,在姐姐不断催促之下,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能下手杀死无辜的生灵。
本就是占用它们的巢穴遮风避难,很有可能引来狼祸,波及它们已经是对它们不起。
母亲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姐姐。
她离开了雪洞,扳下洞缘悬坠的坚冰,划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一路的鲜血,引开了狼群。
分明她是那么害怕孤独一个人在雪域中行走,她不知那时候是哪里来的勇气,独自一人行走在苍莽大雪之中。
为了不让伤口被严寒低温所冻结,她需要不断划开伤口,飞洒鲜血,将狼群引至距离那雪洞更加遥远的地方。
莽莽雪山高可攀云,濯濯悬崖陡峻,铅灰色的苍穹压得极低,身后有群狼追逐。
她亲手划破的伤口,很有可能让她亲手将她自己送入狼口之中成为鲜血美食。
当时连她自己都十分诧异,为何面临这般绝境,她心中竟然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
她在大雪中奔跑了三天三夜,一刻都不敢停歇,妖狼如疯魔一般紧随而上。
因为一时不慎,她的小腿在奔逃的过程中被一只妖狼咬中,小腿腿腹被利齿撕扯贯穿,注入狼毒,伤口如火燎焚烧一般,痛的让人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可是那只咬伤她的妖狼,也被她反杀,狼行千里捕杀猎物,千里雪地,亦有狼尸被风雪掩埋。
阿绾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惊人,唯独这里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妖狼群中活下来,手中冰锥成了唯一的武器,她凭借这本能奔逃,厮杀,浴血。
最后,再被妖狼围攻之下,她凿碎了脚下的冰层碎地,发狠了一般的想要活下去,同姐姐一起,行至妖域。
因为娘亲说,去了那里,才能够一家团圆。
冰层之下是激流的河水,冰寒透骨,似是可以将人的灵魂一起冻结封印,河底的泥沙与尖锐细石几乎让她遍体鳞伤,模糊睁眼所看到的,是暗色的河水混杂着被冲散的猩红。
又一次长途跋涉,她活了下来,爬上雪岸。
一条腿就几乎没了知觉,被河水沁湿的头发被大雪寒风席卷而过,冻结成冰,贴在肌肤间,如万千针扎。
她伏在雪地之中,开始发抖,全身痉挛剧烈的抖动着,牙齿轻颤的声音似乎都压过了风雪利啸。
她颤抖
得仿佛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冻得发青的指节都无法弯曲取暖,那一刻,她天真的想着,若是姐姐能够抱抱她就好了。
她一寸寸的爬回了洞穴之中,像是隆冬腊月里,被人打断了骨头遗弃的幼犬,拖着疲倦伤残的身子,回到雪洞里。
入目之处,皆是猩红点点。
灌入口腔鼻息里的,是浓烈的鲜血气息。
冬眠的幼熊都死在了窝里,洁白的毛发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仍成一团,不复当初白胖可爱。
背风处,姐姐裹着白色柔软的兽毯安详的蜷缩睡着,面上高热的红润已经褪去,白皙美丽的脸颊还沾着几滴鲜血,分明唇角带着温和的弧度,可阿绾竟是觉得冷极了。
洞内起了篝火,她在火边紧缩成团,冻得青紫的手指宛若扎进了十根银针刺痛,下巴紧紧地抵在膝盖了。
她看到醒来的姐姐冲她微笑,可她眼里却是没有了半分温柔的影子,阴霾密布的容颜有着被困境绝望折磨出来的怨气。
那笑容比狰狞的嘴脸还要可怕,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朝她逼近。
火光曳动。
阿绾的冰冷的脖子被她暖得温热的纤细手掌死死扼住。
妖狼都未曾给她带来的冰冷窒息感,她的姐姐为她带来了。
风急天冷,洞外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唯有一方篝火,映照出那宛若屠刀幽寒一般逐渐狰狞化的面容。
娘亲让她保护不可放弃的姐姐,正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心寒,她甚至忘了挣扎,忘了疼痛。
本就冻结的体温在夜色中,她手掌下,开始流失。
她记得当时姐姐是这么同她说的: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生来就要是黑的,你却是白的!”
“凭什么我命中注定就要被诛灭,而你就可以永生成神!母亲分明是爱我的的!她说即便诸神都将我遗弃,她也从未想过要诛灭我。”
“她说黑白都一样,不会因为谁黑谁白而放弃谁,既然都一样……”
篝火之中,她寡凉平静的眼里似盛着泊泊无尽的血光,就像是一个习惯落刀的屠夫,漠然地看着无法喘气挣扎的死囚,无情地定了她的未来与生死:“那就由妹妹你来入魔吧……”
声音逐渐轻柔似羽,这般的理所当然。
正如几日前,她划破肌肤,以自身为引,吸引开那些狼群,对于姐姐而言,这是理所当然,她合该如此为她做到这一步的。
正如一个人,习惯接受另一个人的好,便会下意识习惯地索取更多。
一旦当对方反抗或是拒绝继续待她好,她便会觉得十分的不合理。
亦如现在,阿绾不想死,所以她扼住了姐姐的手腕,试图挣扎求活。
姐姐的寡凉无情的目光化作了意外与不愉,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竟然这般问道:“你不想为了姐姐去死?”
阿绾艰难摇首,眼神中满是抗拒。
姐姐闻言愈发诧异的睁大双
眸,美丽的眸子里立即蓄满了泪水,她竟然先委屈地红了眼眶。
用一种很无法理解的可怜兮兮语气说道:“为什么?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你一个人坠魔下地狱好了,母亲明明跟喜欢我的,我若是死了,她会难过的。你看,就算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也只会嘱咐你,让你照顾我,不许抛下我,母亲明显偏爱于我,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她会更开心。”
手掌蓦然用力收紧,她看不到阿绾脖颈间在雪地之中生死逃亡冻伤的肌肤。
更看不到窒息时,阿绾挣扎的手腕间,破裂流淌出的鲜血。
她不在意她会不会痛,反正伤口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
冰冷的额头被温软的额头轻轻抵住,两人眉间的星砂紧紧触及。
姐姐口中振振有词,默念牵引星诀。
落在阿绾耳中,无异于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厉鬼,毒蛇。
这是她对姐姐最后的印象。
阿绾只能够发出呃呃的垂死挣扎声音,面对妖狼群都不会爆发出如此力量手劲的姐姐在掐着她,逼她交换命格。
两颗星砂分别从眉心中掠出,如黑白阴阳道鱼一般缠绕盘旋,最后黑色朝她转来,白色朝着姐姐眉心转去。
姐姐眼底散发着狂热激动的光,弑神者,双生花,黑为无尽堕魔,白为永生神祗。
在出生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便已经决定好,生与死之间,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面临狼祸生死绝境的时候,她不曾害怕,即便如今她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心中异常平静到了极点。
她在想,牛羊猪狗在被屠杀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神色会是与她一样吗?
她的胃部忽然开始抽搐,不是因为过度饥饿而导致的抽搐,而是涌上一股难以明说的猩腻感觉,让她说不出的恶心,剧烈呕吐的冲动油然而生。
可是脖子被扼住,她连呕吐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胃部痉挛抽搐,越来越难受。
生而为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双生花,一蒂双生,同时开放,或许是父母偏了心,其中一朵会不断汲取另一朵的精魄与养分,直至一朵盛放,一朵凋零。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她似乎被冻得麻木了,血管里的鲜血冻结成冰,不再流动……
眼底的无助与迷茫也变作了毫无情感的空洞苍白。
她原以为,山高水险,翻过一重雪山之后,还会是万重雪山,可是来日方才,牵着姐姐的手,定然能够翻越过很多雪山。
直至现在才明白,行路难,不在山寒雪漫,不在水深狼毒,只在人心反覆间。
一只贴着心口藏着的冰锥,即便是冻伤了肌肤,她也一刻不敢遗弃,这是她逃亡千里的最后依仗。
即便‘安全’的逃离狼口追杀,她也未能够从死亡阴影的余韵中回神。
火热而扭曲的眼瞳陡然一缩,压在身体上的人忽然倒了下去。
在空间中不断交织着的黑白双星开始纠缠相杀,激烈碰撞出可怕的星火雷电。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梦魇
阿绾面无表情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逐渐冷却的尸体,她看着眉心狂暴交织的两枚星砂,淡倦道:“别打了!”
黑白双星蓦然一怔,黑星没了主人的气机维持,眨眼之间,便被白星逼离她的识海范围。
可是阿绾没有拒绝它的侵入,意念包裹,将姐姐至死都不曾摆脱的黑色命格,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篝火再也无法让姐姐的身体回暖,她低首看着姐姐睁得混圆的眼珠子,脸上狰狞的轮廓僵硬微散,眼底的怨毒将起,紧紧地盯着阿绾的脸,紧紧盯着!
心口间没入大半的冰锥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她在出手时的那一刻狠绝,没有丝毫犹豫。
她扯下裹在姐姐身上的兽毯,裹在自己的身上,又取了一枚新的冰锥,磨砺锋薄成冰刃,将自己腿间被狼毒侵蚀的腐肉一一剔除。
做完了这一切,她取出母亲留给她的拨浪鼓,看着洞外夜色发呆。
直至天光破晓,铅云散去,母亲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看着母亲震惊染血的面容,阿绾会心一笑。
她不知晓母亲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摆脱了身后的追杀,她只知晓,母亲在姐姐死去的第二天,便找到了她。
……
……
冰与火的碎华散去,天净绾立于一抹即将消散在天际的残月之下。
弯弯的勾月将她柔美的身姿勾勒得有些凄楚绝美。
苍穹的晚风吹拂起青衣裙裾,她将一缕被风吹散的秀发撩至而后。
她看着遥远的天边,朝阳似血,未央的夜色浸满大半边天穹,好似故人遗留下的一抹血痕弥留在亘古的长空中,永不磨灭。
动人清越的笑声在风中轻擦,青影如一抹孤鸿,消散在了残月之中。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抹分身化身已经融入到了眉心之中。
长时间的分身化身,导致识海有些胀痛,她下意识地想要抬首轻柔额角,诧异的发现,自己的手掌却是被一只温暖的素手握住。
暖黄的烛火灯光下,是一张白如初雪的绝美容颜,轻簌的睫翼下是一双长夜无极的眼,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认真的劲儿。
天净绾不由有些好奇她的师尊大人这么早来她房间作甚。
接过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把银色小剪子,正握着她的指尖,细细将她指尖修剪得圆润漂亮。
明明是战无不胜的妖尊,却屈尊降贵地为自己徒儿做这种小事。
天净绾眼底划过一丝讥诮涩意,可是她很快听到自己柔柔地喊了一声:“师尊~”
嗓音不像某种冰冷无情的蛇类,倒是像刚出雪洞的小奶狐,嗷嗷待哺,肆意撒娇。
她假死重生,这憨憨师尊倒是对她愈发温和了。
似是感应到阿绾的醒来,长夜似的眸子微微一挑,长长睫羽舒展开来,眸中溢散开的光华,一时间令满屋灯火黯然失色。
似自混沌出生便始于幽夜下的眸子朝阿绾轻轻眨了两下。
妖尊苍怜目光竟是难得轻柔,松开她的手掌,摸了摸阿绾冰冷的发丝与脑袋,用一种轻
哄的语气说道:“昨夜阿绾好似发了梦魇,气机是乱的,为师有些不放心,特来看看。果然见你满面汗水,似是睡得极辛苦。”
蛇类不会盗汗,可她一进来,便看到阿绾沉睡的面容沁出细汗,想来这梦魇是发得有些厉害了。
天净绾暗道一声大意,也不知为何,在这观龙山上,地龙烧得旺盛的暖室之中,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容易卸下心中的防备。
想来这里是憨憨师尊的地盘,被她护了这么多年,虽然一切都是她装乖的虚情假意换来的。
可是在苍怜这里,天净绾不得不承认,最容易让她放松下来。
许是天下间心思最是深沉的毒蛇,反而喜欢呆在毫无心机,心思纯净的人身边。
她虽对陵天苏心感兴趣,对他却绝无这种下意识的亲近之感。
两个太相似的人,往往都是互相排斥,没有安全感的。
反倒是苍怜……
天净绾柔柔一笑,肆意的扑入她的怀中,在那波澜壮阔让人无比嫉恨的柔软中蹭啊蹭,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困,可是做噩梦了,睡不着,师尊陪阿绾一起。”
苍怜自认为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心道老娘也空虚得睡不着,想念小妖儿的一日二十次,都一年了,没有小妖儿的怀抱,她失眠了整整一年。
阿绾虽然是个乖孩子,可身子是冷的,哪里有小妖儿滚烫火热的身子抱得舒服。
哼,有些嫌弃。
不过嫌弃归嫌弃,还是自己的徒儿,苍怜身边全部都是反骨仔,如今唯一一个能够好好疼爱的乖巧徒儿也就阿绾一个了,哪里还能够吝啬。
别师尊当不好,连阿绾都反了,那这个师尊可真是做得有点失败。
苍怜心中失笑,暗想自己当真是想多了。
即便自己从观龙山上跳下去,摔死,坠死,阿绾也绝不可能被判她的。
这么好的孩子,平日里最是钦佩自己的师尊了,莫说算计了,怕是给她一把刀,她都不敢将刀锋对着她才是。
秉承着好徒儿就该往死里宠的准则,苍怜褪了鞋袜,然后拍了拍自己柔软的胸脯,十分大方说道:“听说你喜欢钻小妖儿的胸口取暖,小妖儿身子是很热没错,不过胸膛结实了些,不如师尊的舒服。”
听懂了苍怜暗示的天净绾,目光竟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明亮。
她仰着小脸看着苍怜的眼睛,一副无辜渴望的神情:“可以吗?”
“师尊妖骨都分你一半了,这有何不可。”
“那阿绾进来来了哦?”
“来吧?”
“嗯……师尊你身子放松一些,别崩这么紧,阿绾钻不进去……”
“……唔。”
“嗯~~~”某只蛇蜷缩在一处柔软温柔乡中,惬意的眯起细长的青眸:“师尊好香好软啊。”
灯下美人侧卧于塌,怕压坏了怀中的青蛇,苍怜忽然幽幽开口,问道:“阿绾,你时常这般梦魇抓挠自己的吗?”
阿绾枕着一处柔软,鼻间萦绕着令人安心的体香气息,她轻嗯了一声,道:“有师尊为我修剪指甲,以后就算
是抓挠,也不疼了。”
苍怜哦了一声:“那你要时常跟在为师身边,为师给你修剪指甲。”
“师尊啊……”
“嗯?”
“在给我修剪指甲的时候,师尊也要记得给自己修一修嘛,不要像个孩子似的,指甲长得长了,就偷偷一个人的时候啃手指头,妖尊做这个动作,其实很丢人的。”
苍怜老脸一红,嗫喏着试图狡辩:“我……我是谁啊,我可是妖尊,太苍古龙,即便是长出来指甲,哪里是凡铁能够剪断的。”
天净绾心中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哄着:“原来是这样啊,师尊真了不起。”
啃手指头的妖尊大人,可真心了不起。
“那……那是。”苍怜哼哼两声,及时转移话题道:“灵界隐世宫已经灭掉了,归纳入了暗渊殿的势力范围,小妖儿的那只猫儿徒弟,也着实争气,一年前还是一副奶里奶气的模样,如今都成长成了这番模样,偌大的暗渊殿,心高气傲的亡命之徒且多,她竟然能够收的服服帖帖的,我这个做师娘的,十分欣慰啊。”
天净绾忽然问道:“师尊要去人间看看师公吗?”
苍怜神色一黯,旋即说道:“不了,小妖儿的娘亲尚未从天一净池里出关,而我最近命盘不得安宁,怕是有……”怕是有什么祸罚降至。
苍怜没有说出接下来的一句话。
天净绾懒懒地翻了一个身,打了一个哈欠:“师尊,时辰尚早,再睡一下吧?梦里当时有狐狸师公作陪的。”
心头那一抹阴霾顿时因为狐狸二字席卷而空,苍怜嗯嗯两声,抱着阿绾,眨眼之间就迫不及待的睡着了。
真好哄……
阿绾如是想道。
……
……
整个长街光影昏沉,风雪漫寂,天生神尊紫袍边缘金边在夜色中潋滟着尊贵的光泽,他眉目深沉得看着窗内少女,眼神深处透着不可捉摸的光。
苏邪面色很平静,可是一时半会那张能言善道的嘴怎么也张不开,震惊愕然如黑云压境,半分不由人,识海都空白了一瞬。
无祁邪,这个遥远而至高的名字,凡人或许没有资格去触碰与听闻。
可是她不会不明白这三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苏天灵所属的刀越宗,信奉的神祗便是这位地位崇高,未来的天下共主,神帝之子无祁邪。
那是凌驾于终身,甚至是神尊之上的绝对主宰者。
九天三千星域,九幽万里黄泉,皆为他一人足下王土。
心中云起翻涌,惊涛骇浪。
苏邪思绪纷乱一片,迎上天生神尊似笑非笑的眼,她背脊起了一层刺骨的寒意,冷声道:“神尊大人,所说的家事莫不是因为他?”
苏敖面上一怔,随即眯起眼眸,正欲说话,便看到窗内少女面容间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你同他之间,又算得上是什么家人。”
没由来的,苏敖心中起了一抹恼意,嗓音也刻薄了几分,眼神嘲弄:“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一世与帝子发生一夜露水之缘,便可攀龙附凤,扶摇之上枝头了吧?”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终是累赘
苏邪唇角弧度更深了一分:“神尊大人这可就错了。”
“错了?”
“我与叶陵,可不仅仅是一夜的露水之缘,就拿最近的一次说吧,可是亲密的一起见证了日出西山,月隐苍穹三次。”
苏邪笑容突然有些妖娆,丝毫不去顾及面色逐渐发黑的苏敖,姿态肆意的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
“神尊大人知道吗?您的这位帝子无祁邪,嗯……我的鼎炉小相公,可是有意让我为他生一只小狐狸呢~
这样以来,攀龙附凤也再简单不过了,母凭子贵,平步青云,他这般喜欢我,再耍耍小手段,未来帝后岂不是我的掌中之物?”
苏邪笑意盈盈,一双如夜黑瞳不知何时化作了梦幻的琉璃之色。
分明眉眼含笑,可当她抬起尖尖下颚,却如子夜凶兽一般危险迷离:“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比神尊大人还要高出一等了?日后若是在神界相遇,神尊大人可会向我低眉?”
“你敢!”苏敖气得浑身发抖。
身居高位的天生神尊,本就性子孤傲,平生最是反感厌恶心机深重的女子。
在人间苏家这一脉的子嗣之中,他尤为喜欢苏天灵那样天真可爱纯白的像一张纸似的小姑娘。
命盘有定,如今人间这一世之中,会有他的神脉觉醒者,为苏安之女,起初他原以为是苏天灵。
后来才知晓原来是苏安在外的私生女。
心中颇有遗憾,却也不再强留。
对于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子嗣后代觉醒了自己的血脉之力,他亦是不愿多加上心。
在泥水里滚大的孩子,不论再怎么洗,也洗不净身上的脏污。
可是这家伙,简直是天大的胆子,竟敢起压他一头的心思!
简直是离经叛道!欺长灭祖!
他真是低估了此女的野心与无耻,本想是让她认清人神之间的天地沟壑之差,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曾想打蛇上棍,愈发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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