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主公,你可……可无碍?”他颤声相询。
其它人也一并围上来各种嘘寒问暖。
他们的心情与勋翟是一样的,这几日被困于一隅之地,却没有一日是过得安生轻松。
楚沧月手中阔袖中伸出,拉起了勋翟,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环顾四周,眼神像厚实的大掌安抚过他们颤栗后怕的心情,道:“让你们担忧了,孤无碍,这几日一直待在这个洞**。”
勋翟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如此,属下便安心了。”
他咧嘴笑了一下,白牙红眼,透着有几分傻气。
他观察着主公的状态倒还不错,声润如转珠,chúnsè薄艳,倒是比之前出来找他们的那几个干瘪黄瘦的楚兵好上许多。
庞稽、孙河等人闻言也是一样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想起那日蹊跷的事情仍心有余悸,便七嘴八舌地关切问着问题。
比如这几日过得如何,那日为何忽然不见了,身上的毒又没有再发作……
其实在赶来之前他们已经从发信号的那几个楚兵口中大抵了解了一些事情,有机灵的赶紧道:“主公,你这几日都耐着饥渴,赶紧吃几口水吧。”
他从腰间取下牛胞囊袋恭敬地递给他,还有掏肉脯干粮的,他们在下马之前倒是卸了一些物资挎在身上,是以这几日虽然勋翟等人jīng神层面被摧残得厉害,但吃食倒是并不紧缺,但还是都瘦了。
一听这话,勋翟等人顿时又是自责又是心疼主公,要说他们这一群糙惯了的大老爷儿们,唯一的细心与紧张都给了楚沧月。
楚沧月伸手接过,指尖微松地掂着,却只是轻抿一口便放下。
他好像并不渴……
楚沧月自己也奇怪,前一天他还常觉得xiōng闷与喉中发痒,但隔了一夜症状却一下好了许多,干渴与疲倦懒软的状态也消失了。
他回忆着,隐约觉得昨日夜里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那些浮现出来的画面又太模糊不清了,好像有一道陌生娇小的身影靠近他……
想到这,他不经意地想起谢郢衣身后那一道总是看不清的身影。
他顿了顿,有种古怪又稀奇的疑惑,相处差不近一月,他好似连那谢郢衣那未婚妻的衣角都不曾看清过,她好像就像谢郢衣的影子一样,若有光亮反而隐匿得更深了。
自然,楚沧月亦不会刻意意识一个别人的未婚妻,她是何模样或者为何性情与他干系不大,只是方才脑海之中莫名其妙有了一个玄妙莫名的印象,方联系到她来。
这时,谢郢衣也带着陈白起回来了,但被那一层一层的人挡在外面,听着里面高低不同的讲话声音,谢郢衣面无表情地抿chún耐心等着,而陈白起则垂眼静静聆听着。
等他们有人出来看到两人站在外面时,眼底划过一丝讶然,连忙将两人引进去。
在看到勋翟等人寻来谢郢衣倒也不意外,他拱了拱手,仪态无缺道:“见勋将军你们安然无恙,衣倒是安心了。”
勋翟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神情,上前扶起谢郢衣,眼睛亮晶晶道:“翟倒是要谢先生再次出手相助,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异姓兄弟。”
他听说是谢郢衣不顾危险冒着风沙席卷跑到洞外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扛了回来,想着他这样清瘦孱弱的身躯,却有这样大的毅力救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他们的主公,定是吃了大苦头了,顿时勋翟心cháo澎湃,抑不住满腔的情绪。
谢郢衣倒是没有多少受宠若惊的样子,他只是受不住他这般热情:“不妥,楠衣不过一介寒衣,万不可与将军成兄弟。”
“我今年二十有二,不知兄弟几岁?”勋翟问道。
谢郢衣退了一步,他又前一步。
他头痛又无奈道:“十九。”
“那我便是兄了。”他笑得眉飞sè扬,拍案定板:“等你与我一道回楚国后,咱们便设宴结契吧。”
谢郢衣:“……”不,我没有同意。
“风禹,结拜一事讲究时缘与投缘,过甚热情恐惹人为难。”楚沧月道。
风禹乃勋翟的字,他想了一下,便果断道:“一见如故哪比得上相知甚深,楠衣这等义薄云天之人不忌俗礼,翟亦一样,人生得一知己与性情相投之人何其不易,因此翟方激进了一些,只望与楠衣真诚结交。”
谢郢衣看着勋翟那一双真挚的双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但他深知若再推辞倒有些不识好歹,尤其是在两人身份差异如此大的时候。
他也不是不懂场面话,他一揖,面上带着动容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楠衣本是四处为家,倒是有将军为主家引领楚国游历一番甚为幸哉。”
这话倒是回漂亮,听起来好像他答应了,但细品又好像只能意会这其中的意思,但字里行间却没有明确证语。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勋翟倒是没有过深去读解,但楚沧月却听出了“谢楠衣”是个懂得给自己留后路的谨慎人。
“这里有些水,谢先生可用些。”楚沧月道。
谢郢衣不渴,但却不能不接,他双手以示敬意接过喝了一口,便又递回给楚沧月。
楚沧月玩味地接过,转了个弯,却出其不意地递给了他身后之人。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都意外了一下,齐刷刷地看向她。
“小娘子,你呢。”
突然听到楚沧月问话,陈白起一愣,这还是这段时日她承受过的最多的注视。
“这几日你一个小姑子却与我等一同忍受着饥渴,倒是难为你了。”他感慨了一句。
谢郢衣却听了这话僵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似犯了一个错误。
若说他耐着干渴作出喝一口水的姿态乃为自尊与仪态,那么他忽略了自己未婚妻的状态,自顾还回水囊的举动却透着违和感。
这时,一只瘦长却雪白的小手伸出,青sè的血管透过白薄的皮肤流露出一种孱弱无力之感,她伸手接过,只捏了一个小角,将水袋攥在手中,那上面还有被人握久的余温,属于另一个人的。
她始终低着头,好像怕生一样。
“谢、谢。”声如细丝从檐帽下传出。
楚沧月缄默地盯着她,兜帽下他半张脸都处于一片yīn影下,眼底像有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
莫名陷入古怪又滞凝的气氛让四周一片安静。
这时,牙索突地烦躁地走过来,他不经意瞥了一眼陈白起,又转开眼,朝着勋翟喊道:“还有没有水,老子也渴得很!”
勋翟回过神,对他这嚣张的姿态不咸不炎地笑了一下,抬了抬下巴,让身后的人递了一个水囊袋给他。
少年脸上还有几分病后的苍白,他旁若无人般地站在中间,好像随意的位置恰好挡住了楚沧月看向陈白起的视线。
相比他粗犷又急切的动作,接过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先头几人倒是好像不渴一样意思地只抿上了一口。
楚沧月收回视线,手习惯性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蜜蜡琥珀佛珠,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风禹,此处离死地还有多远。”
勋翟心头萦绕着一种看不透迷雾的困惑感,但他听到主公的问话,便暂压下一切,答道:“先前我们入了北漠栖风口,遇上沙尘bào虽然偏离了,但估摸没有偏差太多,臣想若步行大抵两个时辰,入夜前应该能到。”
勋翟曾带着人马去过一次北漠死地,也事先摸索过周边地界位置。
“不必全部留下等待失散的人马,留下讯号与接应的人手,剩余的人先出发前往死地。”
“喏。”
——
由于没有了代步的马匹,所以交通基本靠腿走,这行走沙漠可不比行走在普通的土石路那样轻松,一开始他们倒是担心“谢楠衣”的娇滴滴的小娘子可能承受不住这炎热的气候与长时间的赶路,但没有想到这一路上她都默默地跟着,哪怕掉在队尾,却没有任何拖累的举动。
这样一来,倒是让他们对她有了一番新的认知。
虽然看起来依旧弱得一无是处,但好歹不娇气。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六十五章 主公,你叫什么(一)
谁会料到代表死地出来谈判的禾真上人却是这样一个二皮脸,你弱她便横,你qiáng她便怂,但该占的便宜却是一口咽入腹中便再也不肯吐出。
楚沧月此时扮作无害无存在感,他与夜sè同化般站在七健将身后,勋翟与他有默契,在不bào露主公身份的前提下得了他的指示,便按捺住想将禾真上人剥皮拆骨的冲动,yīn沉忍怒道:“缺哪一味?”
禾真上人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呃……缺的正是厚土蒲。”
厚土蒲?
没听过,勋翟冷着颜道:“在哪里可取得?”
“这味药乃是北漠之地独有的生长,它一向长于冷野荒原的红泥土中,原来我族甚少用上它,本觉不多稀罕,可偏偏这殒命解药却独独不能缺少这味。”她一脸“我也很无辜,我也很无奈”的模样对他道。
勋翟冷笑:“既是库中缺药,为何不去寻?”
她摸了摸贴在她腿边黑豹的耳朵,干笑两声道:“这、这味药长在毒蜂周围,还且周围还有沙蠕虫出没,我们死地一向与人交易换取所需,可北漠一年可易物的集市在六月与十二月,是以……”
死地的人武力值差,像厚土蒲这种长在危险地域的药物他们一向不会亲自出马找虐,是以缺哪味药材,他们会事先收集谱册,待北漠集市开日与人交换,若是还缺些没有卖家有,便雇佣北漠营地的侠客替他们去寻觅。
要说禾真上人还真不是故意耍人,她即使要赖帐那也是分人的,像勋翟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她自是不敢唬弄。
但她真没有预料到,他们动作这样快,黑骑兵营地北漠那是什么,那是地头蛇,那是土霸王一类的存在,哪成想会被楚军像撵土狗一样山穷水尽,最后图穷匕现仍旧该变不了毁灭的结局。
由此可见楚国的兵马是何等威武凶残。
她已派人去洽谈合适的营地替她寻找厚土蒲,只是还没有消息传回,她本欲行拖之诀,但见勋翟的口气好像打算亲力亲为,她转头一想,又有谁会比勋翟亲自出马更妥当呢,他这样给她省时省力,当真令她对楚军好印象大增。
她无不轻快无耻地想着,不是她想当甩手掌柜,这不是他们急嘛,谁急谁出力嘛。
“可以,这味药我们自己去取,可若取回来你再拿不出解药……”勋翟没有讲下去,但未尽之言却令人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绝对可以!”她急急打断道,生怕再听到什么令她心惊肉跳的词,她有些讨好地补充道:“想来你们对北漠地形不熟,不若先寻处营地,雇个当地人同行,也可避免行了弯路误了时间。”
勋翟不置可否,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披着暗金斗篷之人,见他比了一个手势,眸底划过一丝暗sè,又道:“此行不必如此人多势众,我只带一批人离开,其它的人便暂留在死地。”
“不——不行!”禾真上人闻言一脸避之不及道:“你的人要么带走,要么自行寻找去处,留在死地是何道理。”
后方不起眼的角落陈白起嗤笑了一下,静默的眸子悄声弯了弯。
看这态度还真是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啊。
可她的任务就是必须进入死地探索,不让进可不行啊。
勋翟语气危险道:“为何不可?我们随行之人因这次追击北漠黑骑兵营有人受了伤,有人不过是普通人,如今又要替死地前往冷野荒原寻找厚土蒲,行动上难免会有拖累,我只不过将人暂托于死地,信任于禾真上人,你当真要拒绝?”
“你没有看到界碑上的字?”禾真上人瞪眼道。
她自知理亏,可这事还真论不上她作主啊,若将他们放进死地,她可摆不平死地内制定的规矩。
“难道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勋翟故作不信道。
禾真上人哼声道:“自然没……”忽地,她好似想什么,话音顿了一下,又很快接道:“死地不可进也是为了你们好,你若觉得北漠营地不放心,尽管将人带进刺客盟啊,你当初那只赤鼠不正是刺客盟的猫鼬给你的吗,连赤鼠都能借给你,想来你与刺客盟的关系不浅。”
勋翟似在考虑,然后勉为其难道:“死地的确有死地的规矩,上人若是觉得太多人进死地打扰了安宁,那我便将一个行动不便随行的与两个普通人留下,其余的人我带走。”
禾真上人自然是不愿的,可没等她拒绝,勋翟忽然沉下脸,道:“你若再拒绝,我便要怀疑你是否再次准备搪塞我,我再三容忍你,你莫非当真心为我勋翟怕了你死地不成?”
禾真上人抖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勋翟见她似有所迟疑,便又道:“并非翟要qiáng人所难,而是确有不便之处,他们三人一人受了内伤,若不暂寻一处安稳之处修养只怕会没命,而另外两人其实并非我楚军中人,而是一对未婚小夫妻,但他们于我楚军有恩,我只能暂将人托于你照看数日,等我寻回厚土蒲便接走。”
这便是勋翟的聪明之处,他故意以退为进,禾真上人已经拒绝了他一次,他便退了一次提出另一个要求,她若再得寸进尺一口否决便不好收场。
本来勋翟不信任死地,根本没想让主公独自留下,但留下的意思是主公让他讲的,主公想要留在死地。
而勋翟冷静下来一想,的确留在死地是一个相对不错的选择,一来北漠的天气恶劣,日炎夜冷,又时常会刮起沙尘bào,他们身上的物资水粮丢失了大半,条件艰苦,让主公与他们一道上路于主公的身体而言将会是一种负担。
二来死地有会解毒的禾真上人在,若主公在这期间发生什么问题至少看在不与楚国交恶的面子上,主公会得到及时的救治。
但他仍旧不放心,所以想留下谢楠衣,他懂岐黄之术,有他从旁看顾主公他至少会安心一些。
对于谢楠衣的未婚妻只是顺带的,他不想带着一个麻烦上路,而谢楠衣也不会让她离开身边,是以他干脆将三人一块儿留下作伴。
禾真上人何尝不知道他这是在软硬兼施,可眼下她很被动,情理都在人家那边,她就算想qiáng势一些,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配合。
罢了,三人的话,她觉得她还庇护得住。
“你方才问死地可否有人进过,好,我告诉你,有,但也是按照规矩来的。”禾真上人终于松口了。
她讲完,便来到界碑处,指着界碑上被剥落的石面道:“这盘棋名为盲,是我死族先辈给外来者留下的一线生机,想入死地必先破棋局,眼下这一黑一白其实已经快分出胜负了,而你需选择黑棋或白棋,再落下最终的一步让胜负成定局。”
勋翟听着一愣,表情随着她的讲解有些发黑。
不,不光脸sè发黑,他只觉眼前一片摸黑,他、完、全、没、有、从那石棋盘上看出有这么深奥的明堂!
见鬼的,一下从武斗变成文斗,他很抓瞎的好吗?
禾真上人支着下颌,眨了眨一双深邃的漂亮眸子,装模作样道:“并非我有意刁难,可是族规不可违,但本上人承诺,倘若勋将军能做得到,我便让这三人进入死地。”
“我相信楚国地大物博,能人异士众多,区区一盘盲棋应当难不倒诸位吧。”她又悠悠地补上一句。
勋翟稳住气势,不经意回头扫了一眼同样“困难”脸sè的小伙伴们,嘴角一抽。
不会……真的要全军覆没吧?
“郢衣,你可会解阵?”
陈白起忽然传音道。
谢郢衣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讶异。
“圣子是说这里面有一个阵法?”
“郢衣,我要进去。”陈白起没有隐瞒她的意图直接道。
谢郢衣看着她帽檐下仰起的小脸,她有时候太像一只高傲得不明显的雪猫,明明有着一副欺诈性的柔软毛茸茸面貌,明着暗着抬起下巴,就像在讨抱一样,令人心头直发软只想要哄她开怀。
他忍住蠢蠢欲动的手,眼神像蕴晕了一夜空明月星辰的温柔,他近似虔诚道:“我虽不懂那个阵法,可是你所求,我必如你所愿。”
陈白起不解地回视他,桃花眸微勾。
他没有解释,而是牵起她的手走了上前,他们越过众人,这时周边人都看到他们的动静,纷纷投注了视线,只见一高一矮,相携相伴而行的两人,一人风衣若轻云玲珑娇软,一人薄衣随风飘逸拂动,仪态雍容端坐,两人站一块儿仿佛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玉人。
禾真上人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对明显区别于楚兵那一身冷硬装束的年轻男女,她对他们恣意打量了一下,尤其是落在谢郢衣身上转了一圈后目光蹭然发亮。
她本就是一个随性之人,看到合脾性的郎君,自是不假掩饰。
“勋兄,棋局盲,不知可否让楠衣一试。”谢郢衣对勋翟道。
“此人也是勋将军要留下的人?”禾真上人也感兴趣地问勋翟。
勋翟看到谢郢衣自动上前请缨,慢了半拍才回她道:“呃,啊,对。”
谢郢衣见勋翟没有立马回应,知道他的顾及,便迎着他的方向,实则是对他身后的楚沧王道:“在下虽然不是将军的属下,但一路下来亦算同伴,恰好楠衣对于对弈有几分探研,若勋兄相信,不妨容我试一下这盘棋?”
勋翟其实巴不得应下这个请求,他莫名对谢郢衣的xiōng有成竹有信心,可他的确需要先得到主公的首肯。
可主公至今没有给他回应。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无论哪一方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楚沧月的视线像落下的雪花在茫茫夜sè中不着重量地落在谢郢衣的身上,却密密匝匝,困住了他的全部,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谢郢衣颦了一下眉,他不了解楚沧月这个人,但陈白起却猜到几分他的心思。
“楚沧月不是一个轻信之人,更不会将筹码放在一个不了解的人身上,你需要在他面前先证明一下自己。”
陈白起给他传音道。
的确,如果勋翟应下他去试,同时亦是相当于应下禾真上人提的条件,赢自然是好,若输了……则会令楚军这边颜面尽失,连先头争来的优势也会被抹平。
毕竟禾真上人让了步,也给了彼此一个机会,只是你们应下了却办不到,这能怪谁?她也爱莫能助。
谢郢衣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转过身,俊颜似月,月华流照君,他对禾真上人道:“禾真上人,不知这盘棋可是由黑子占尽了赢面?”
他的讲话腔tiáo不同于中原人那样靡靡清韵,而是一种弹舌绵字,句句滟滟随波,有几分异域的神秘清棱。
禾真上人本漫不经心颀赏的神态滞了一下,一是被他的“美人”所摄,二是由他所讲的话,紧接着,看他的表情便不一样了,有些诧异与狐疑。
不是吧,是真看出来了……还是猜的呀?!禾真上人不由得暗忖。
通过她的细微表情转变,眼力好的都得知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有几分惊喜交加。
不是吧,真如谢楠衣所言?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白子、黑子都只摆了一枚在棋盘上,虽然位置不同,可也没由来讲是黑子占尽赢面的啊?!
勋翟瞠着眼睛,几步走上前,有些兴奋道:“楠衣,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的滴个乖乖,他方才看得都快斗jī眼了,却什么都没有看出,要不是为了面子一直绷着脸,他觉得他都要挠头抓耳了。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六十六章 主公,你叫什么(二)
“盲棋意味着棋谱尽在脑中,每一步落下再撤掉,最终棋盘只余下两枚棋子定胜负,而之前的战局楠衣是通过这两枚棋子反推演回去过程,方得结论。”
勋翟闻言没有第一时间读懂他的话,待将其字句碾碎了细细呡通后,却是满目敬佩啊。
这事听起来便不简单,非棋艺登峰造极之人不可办到。
当然这还是试炼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判断黑子、白子谁起,谁再落下定下这盘盲棋的胜负,只能更是考验人了。
至少楚沧月办不到这种程度,他先前虽看懂了这盘盲棋,可以通过棋盘两sè棋子落定的位置往后推演几步、十几步,却无法将整盘棋完整推演回来,但谢楠衣却可以,他的棋艺超群绝伦,非一般人能比。
要说陈白起先前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界碑之后的阵法上,却不知道这盘看不出讲究的棋盘竟是这样玄妙厉害。
她站在谢郢衣身旁,亦不由得仰头惊奇地看向他。
而谢郢衣感受到她的视线,心顿时便乱了几拍,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有种想要克制嘴角上弯的冲动。
他喜欢她的视线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会令他全身平缓的血液像着火一样滚烫了起来,从未体会过的羞涩与心跳虽令他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趋之若鹜。
勋翟没注意到这一幕,他笑出一口白牙,眸似落星,满怀豪情与期待道:“楠衣,为兄比不得你那般学富五车,便也不多问了,全靠你了。”
谢郢衣见他没有了先前那讳莫如深,一下晴朗爽快起来,便知道楚沧月是对他的“投诚”之举有了定论,勋翟作为楚沧月的代言人,这是“开口”让他放开手脚去做。
勋翟对谢郢衣讲完,又悠转过头看向禾真上人,俊朗lún廓的面部在这过程中已恢复了一片冷寂,锋芒暗锐:“便如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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