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气大伤身,若明日不美,那便再也施展不了美人计了哦。
姒姜嗤地一下,气笑了,但笑着笑着又不气了。
他想,哪怕再生气,他还是会这样一直守着她,谁也别想让她割舍开他!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百五十九章 主公,不舍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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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晓,天边彤云薄布,陈白起已端正膝坐于陈孛房的门前。
昨夜硬抗了一晚的电击,她是被越电越痛,越痛便越精神,越精神越不困,于是一夜没睡,熬了一夜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精神头还算饱足。
陈孛还没有醒。
直到金满大地,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连鞋袜都没有穿,赤着脚便登登地跑到门口,刷地一下拉开了门。
直到看到门前守着的人,他眼中的惊魂未定这才停凝下来。
“娇娇儿……”
陈白起敛蔽起身,向他福礼,微微一笑:“嗯,父亲醒了,昨夜可安枕好眠?”
他有些呆呆地回道:“呃,啊啊,还行。”
陈白起起身,打来水亲自伺候他洗梳之后,再与他一道用了早膳,这期间其它人都没有出现,好像是默契地不打扰这对父女相聚。
而从起床之后陈孛一直都好像还在梦游一样,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陈白起知道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知道他喜欢喝她炒的茶,但她手上没有现货,于是她切了些新鲜水果加上蜜水煮了一壶水果茶。
她给他倒了一杯,陈孛从未喝过这种,他试探地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还带着果香橘皮的甘味,倒是味道新奇。
两人闲谈间,陈白起道:“父亲,你还记得你中咒的事吗?”
他摇头,疑惑道:“我中过咒术?”
陈白起见他真的忘了,便又问:“那你记得你要娶新夫人的事吗?”
“什么?!不可能!”他这次却是反应很大。
陈白起这下算是明白了,惑心术还有给他留下了后遗症,那便是便失去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在她看来丢了便丢了吧,反正也是一段虚假的欺骗。
于是,她从善如流道:“哦,我乱说的。”
他将信半疑地看了她半晌,这才平静下来。
她又问了一些事情,这才确定他是忘了与长圭囝相识的事情,还有这一段被操控的时日,但其它事情倒是没有忘记。
为避免他对于失忆一事感到惶恐不安,陈白起还是简略地跟他解释了一遍:“父亲是因为中了一种毒咒,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失去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有一事,女儿还是得与你说一说。”
她将她入宫与楚王交手,还有将他带出宫的事说了一遍。
“女儿与楚王算是撕破了脸皮,所以如果他醒来自然会下令逮捕于我,今日我便得离开丹阳了。”
陈孛乍一听到她说要离开脸一下就白了,但很快,他好像又想通了,郑重地颔首道:“好。”
“好?”陈白起重复了一声。
她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然后她听到陈孛站起身,道:“你等等为父,我收拾一下便与你一道走。”
他现下是完全破梦而醒了,甚至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陈白起抬头“啊”了一声,讶然道:“你要与我一道走?”
陈孛沉下眉,一脸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若为父一人留在这里,如果楚王再拿我要挟于你,你回是不回?”
她愣了一下。
然后,想了一想这种假设。
“回吧。”
陈孛闻言一脸欣慰地听完她的回答,又正色道:“那不就对了,所以我与你一道离开,反正族氏的事我早便放手了,如今我只是一个闲散之人,与哪里都无所谓的。”说完,他又慢悠悠补了一句:“除非,你不愿意带上为父这个累赘。”
陈白起立即反驳:“不、不是,我哪有这样讲。”
“那就行了,我们一道走。”他一锤定音。
陈白起眼看他打定了主意绝不更改的样子,只能跟在他身后帮着他一道收拾细软,然后听着他不断的叨叨叨。
最终,陈白起带上了陈孛,与姒姜、巫长庭,还有长圭囝总共五人一道乘车离开了丹阳。
——
楚宫
时间拉回昨晚陈白起制住楚沧月冲入紫樱阁之后,楚沧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阖眸,身上氤氲起气流如烟荡散了飘落的雨滴,他浑身一震,僵硬的身躯一个踉跄朝前,手脚已是可以动了。
他却没有行动,而是直起身子仍站在原处,他拉下盖在头上的衣服,这是陈白起留给他仅剩的温柔,或许是因为贴身穿着过,他将脸埋进衣服中,便余留的体温与馥雅香气让他如吸毒一般。
雨水慢慢浸湿了他的发,他的衣襟与肩膀,他依旧站在原处,直到他察觉到紫樱阁内那道令他眷恋的气息消息后,他方将衣服收好走进了紫樱阁。
他步上了二楼,看着已是空无一人的楼阁,那敞开的门扉后,时间仿佛一下回到了几年前,那时紫樱盛开如云似霞,满树烂漫,他们相见欢笑,眼有憧憬,谈笑醉酣于案前,落樱化作翩跹万玉娥,一片落于她发间,她看向他,笑眸微弯,美得叫他心动。
风轻,花香,人好。
他当时以为属于他的一切苦难都终将过去,他找到了那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她敬他重他护他爱惜于他,他想将这样一个如此独特又唯一的她留在身边。
他要让她成为他的人。
可他一直忘了问她的意见。
忘了问她,是否愿意换个身份陪伴在他的身边。
那时的他是如此自负,他从未想过她会拒绝他,因为她明明是那样看重他,就好像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存在的意义。
明明他想了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美好……
楚沧月疲倦又湿冷地走到陈白起曾坐的那个位置,在黑暗之中再慢慢地躺下,瘦长而孤寂的身影投射在地上。
“你说,你说白起这个字是你给你自己取的,因为你想当一个叫陈白起的战神,你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志向,所以我该成全你的,是吗?”
“你还活着……”
他低低哑哑地笑了起来,像一个不落坟的孤魂野鬼一样飘在空荡漆黑的夜里。
“你不知道,我有多久庆幸你还活着……”
他掩臂于眼上,耳廓滑落的泪打湿了铺在地上的毛毡。
他哽咽得几近失声地呢喃着。
“我曾起誓,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便什么都不求,无论什么都甘之如饴……”
从看到她为他而落下泪的那一刻,楚沧月便再也没有办法阻止她了。
她的一滴泪,在他心中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由她来去自如……
——
如陈白起所料,城门处设了哨卡,但对她而言除非楚沧月亲自来拦,否则上百成千的人的阻挡都是虚设无形。
离开了丹阳城,陈白起让姒姜给他们都重新改换个样子与身份。
这事巫长庭早有考虑,因为他们都身负武艺,若化身为江湖人士走一堆倒是太惹人注目了,可化为四处流浪的普通走货商,而陈孛一看一自闲散富贵气,肉松软懒,扮作下层人士或行走江湖的人都不妥,倒是可以继续当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寒门士子。
总之就是一家五口为生活奔碌的普通人。
陈白起扮演妹妹,穿着粗布蓝衣,脸上涂黄,但由于天然丽质,再往丑了扮亦自有一份清丽。
姒姜扮二兄,不变自身那宽肩窄腰的纤瘦的身材,只在手脚处做了工夫,让其粗大黑糙,样子倒也是与陈白起往丑了装,但为了与陈白起有兄妹感,他亦保持了一定的秀气五官。
巫长庭扮大兄,身材加了码,让其修长劲瘦的身材粗犷了许多,皮肤加黑,将眼睛部分加深,眼角加长,令其柔和平顺的眸子变成了一双厉冽凶目。
长圭囝的装扮是最随意的,姒姜给她涂黑了,加上几个大麻子就不管了,反正过不多久巫族便会来人将她接走。
落魄的寒门士子陈孛则加了八字须,眼睛部分多加几层褶皱,肤色腊黄,乍一看确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学究。
装扮好的他们自然不能乘车,将车犊卖了,陈白起买了几匹马又添置了一些“货物”便直奔最后一块图符标示的地图区域——梁州。
梁州位于秦国偏北,那处寒山冰川延绵的高山地区,气候恶劣,还不到最冷的寒冬当地的人便早早穿起了厚袄子,戴毡帽,穿皮帮靴,一进城便可见一个个都穿得“虎背熊腰”的。
到了梁州几日,巫长庭去租了一家佃户的空屋暂住,陈孛长时间赶路身体不太舒爽,日常便在屋里待着,巫长庭则去帮陈白起四处打听消息,而陈白起与姒姜他们一边假借着卖货来正当盘亘的理由,一面到处寻找最后一块图符。
姒姜与陈孛都听陈白起讲过图符的作用,也知道她来梁州的目的。
“小妹,察觉到了吗?”为身为二哥的姒姜是卖货的摆摊人,连出摊几日的他渐渐有些不耐烦与人讨价还价的扯皮买卖。
他们摆摊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土泥板街道,四周围都是卖货易物的小商贩,叫卖吆喝的声音从不缺,只是这片区并非富人光顾的地界,所以来往都是一些嘴皮子利索又拮据抠唆的平民,他们可不会在这些看起来并不名贵的东西上一掷千金,反而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系统上的标示只有一个大概位置,具体藏在哪一处或者哪一个人手中却需要靠她自己了。
陈白起也觉得没有时间再慢慢找了,她想了想,对姒姜道:“你继续摆摊,我去想想办法。”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百六十章 主公,声望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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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姒姜赶紧拉住了她。
他由于要扮演个兜比脸更干净的商贩,所以只穿了一件磨肘破洞薄衣至膝盖的棉袄,脚上穿着一双不保暖的单鞋,手腕跟脚裸处都得干活利落挽捆起来,寒风一吹便冷得直打哆嗦。
陈白起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双手套,这是她方才游逛地形时顺便买下来的,她本意是想着陈孛体弱若这般天气出门给他配备的,如今倒是瞧着姒姜更需要。
“不想再拖了,我去想些别的办法,我瞧着这天乌沉沉的,怕是要下雪了,你一会儿便收摊先回去。”
拉过他双手将手套一只一只给他套上,他虽在手上做了文章,但手指的长度却改变不了,这手套倒是短了那么稍许不合。
“这是送我的?”姒姜盯着手上那一双针脚并不细密且配色奇差的手套,却是喜孜孜地扬起嘴角,眸光亮晶晶似碎砖撒满湖水,欢喜不已。
她见他这么容易便满足,便笑他:“好好戴着,若长冻疮了就得难受好久了。”
“那你呢?”他又问。
陈白起皮肤薄,冷风一吹亦是指尖泛红,但冷她却是不冷的。
“我需不着。”
她察觉到四周围的人商贩与路人的眼神有意无意开始落在他们身上,两人在外声称是兄妹,但一向演技很好的姒姜偏生不按剧本出演,老拿黏糊的眼神看她,所以左右经常见面的人却是私底下嘀咕猜测两人的关系。
陈白起不想两人拉扯惹人注意,她推着他回去。
“好了,看摊去,记得若是下雪便立刻收摊回去。”
“知道了,若下雪了,你也要早些回来。”
“好。”
在陈白起走后,姒姜像得宝一样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手套,怎么看怎么喜欢,他旁边一个同样是临街小贩的邋遢老汉挪着屁股下的簸箕过来,笑呵呵挤眉弄眼道:“嗳,小伙,那个挺俊的小姑子当真是你的妹妹?”
姒姜偏头看他,神色一敛,冷艳道:“不然呢。”
老汉瞧着她,嘴里“啧啧”摇着:“老汉瞧着不像,哪有人拿着亲妹子送的东西却是一脸欢喜臊羞的模样,想我老汉年轻时又不是没处过情人,这世上啊有一种东西是掩盖不了的,那便是小雀扑腾飞跃的爱慕。”
姒姜听着这老汉的话抿了抿唇,却抿不住想上扬的嘴角,他从不小看任何人,他知道越是经历世事长的人越是有一双毒辣的眼睛,他们活得艰难,但并不表示他们都是愚昧的。
“那你说,她对我,可有情?”姒姜两眼紧张地问道。
他能看穿自己,是不是也能看穿陈白起的内心啊。
老汉见他承认了,且还是一副小年怀春的忐忑不安模样,便高深莫测地抓耙几下花白的胡子,却是道:“这想娶媳妇儿,你啊就得玩命地追,追着追着,这人啊才会掉到你手上。”
姒姜听着有几分道理,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要怎么追?”
他其实更想问要怎么追才能将人家预定的媳妇给抢过来当自己的媳妇,可又怕这样问了会在外败坏白起的名声。
其实就是个老光棍的老汉见他如此正儿八经地跟他取经讨老婆,一下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甚至都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完全不理会自己活生生就是一个讨不到媳妇的失败的案例,开始了一番胡说八道的演讲。
总之接下来,就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最终两人都“尽兴而归”。
——
梁州城在秦岭以西,兴道河、南郑县以北,它前身是一道驻防之地,经年变更而发展成了一座古土城池。
陈白起站于林巅高处,大半个覆白的梁州城都尽收于眼底,稀落的雪飘在她的发梢与眉毛上,她嘴唇冻得干燥,面颊泛红,酡红的高原红倒与如今的平民气质完全完美融合。
她听风吟唱,衣裙随风吹散开来,从她身上凝聚而出的巫蝶万千,她一振臂,它们便啪啪地飞散开来,落入底下梁州城中的千家万户之中。
这时,她察觉到身后传来一丝窸窣的异响,像什么轻盈的脚步踩在枯叶上,她立即警觉地转过身。
却见林子里头昂首阔步钻出一头皮光油亮的白虎,它高壮如牛,四肢粗壮,爪尖刺出趾外,威武雄壮地迈着八字步伐过来,它盯着她,眼神炯炯有神。
“老虎?”
陈白起眼眸如被针刺缩了一下,然后偏了偏头,若是普通人面对这吊睛白额大虎怕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但她回过神来,想到如今她的武力值却又稳住了身。
它止住了步,朝前嗅了嗅,然后吐出一条血红的舌头,舔了下尖牙与钢针般的白须,灵性地与她对视几眼,便扭转过头,猛地朝林中“嗷”的一声兽吼,虎尾扫击四甩,前肢肌肉一个伏卧,便咻地一阵风朝着森林里跑了。
陈白起有些讶异它的举动。
她望向林子上空,看到林中安静栖息的飞禽惊振翅而逃,蛰伏藏匿的猛兽地从林中吓破了魂四处奔走,她看到这一幕,又望向那片覆盖越来越厚重的铅云,混混沉沉,隐约不祥,忽然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立即进入林子里,她看到湿软的地上有着各类动物迁徙的足迹,她看到蛇虫蛙蚁融成黑流朝着山下而去,或许是它们的惊慌异样让森林的气氛改变了,她感到了叶惊树颤,石跳山滑。
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脑袋一时乱糟糟的,刚迈出一步,便忽觉得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摔倒。
她眼前一黑,然后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天昏地暗、城野崩坏的画面。
这是……预知梦?!
大白天她竟触发了预知梦!
艹!
她不适的感觉一消息,她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往梁州城内赶,一路上她心跳加速,背沁细汗。
她位处高势,眼力无与伦比,远远距离她看到前方直耸于云间的冰山群峰边角如灰尘石块一样地斑驳掉落,激起水流翻涌增高,只见那轰倒如浪潮一般下倾,下方是一片分支的海域,倘若水势持续涨潮冲垮堤坝那么海啸与冰块便会越数十里而冲向梁洲城方向。
梁洲城地势断层陷落成盆地,被水一淹就全完了。
陈白起在心中咒骂了一声,依她估计最多一个时辰,或者更短的时间让所有人撤离到安全的高处,她一路直奔入城。
连守城的城将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身影,她率先跑到城中租房的地方找到陈孛,他正在篱笆院中戴着顶斗笠练习五禽拳锻炼身体,眼见今日陈白起如此早归,心下讶异。
他停下动作,正想与她问话,却又听见隔壁佃户家圈中养的牲畜嘎嘎地闹腾起来,想到一大早便是鸡鸣犬吠,一直不消停,也不知这些家畜是不是没有喂食饿疯了,才一直闹吵不休。
陈白起面色沉凝地走进房中,打开樟木箱柜取出里面早就打包好的包袱背在身上,一转身,便见陈孛也进来了。
“这是做什么?要走了,莫非是找着图符了?”
见她这架势是打算收拾物件离开,陈孛便惊讶问道。
“城中将发生大事,父亲,巫大哥跟姒姜回来过没有?”她一脸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陈孛受她影响心中也有几分紧张了:“出什么大事了?巫长庭没有回来过,姒姜倒是拉着货板车回来过一趟,可他说不放心你一人,拿上两顶斗笠,便又冒雪出去寻你了。”
陈白起颦眉绷着脸,似在权衡如何去做。
“到底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楚王的人马到梁州城了?”陈孛见她不吭声也急燎急火了。
“罢了,我先送你出城。”陈白起有了决断,直接背起人就跑。
被拉趴在她的肩上,陈孛惊叫道:“娇娇儿,你做什么?!”
“父亲,听着——”
陈孛被她严厉的轻喝吓了一跳,张着嘴,但想说的话都被吞进肚子里了。
她见他安静了下来,也没有挣扎,方认真叮嘱道:“一会儿我送你到了南城门口,你便朝着南方的八公山上爬,爬得越高越好,你也不用管其它人,也不用等我们,你知道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听到她这样讲,陈孛更是吓得心肝直跳:“我、我一人走?不、不是,娇娇儿,你就不能告诉为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白起轻功很稳,陈孛没受到多少颠簸,但是现在他依旧觉得浑身难受,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捏住了身躯。
陈白起双眸沉沉,她道:“许是地裂,水发,天灾将至,恐殃及梁城,我得去通知城中的人,我不知道姒姜跟巫大哥他们在哪里,我也没有时间去找他们了……”
她有些乱了,长长纡出一口浊气仍觉得心脏处沉澱澱。
眼看到了城门口,眼下天未黑,城中走来探往的人流量不少,陈白起将陈孛在一处歪脖子槐树放下,旁边倚躺在树桩上避雪的穷瞎子听到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连爬带滚地跑了。
陈白起瞥了一眼逃跑的老乞儿,又收回视线,并将包袱挎在陈孛的身上。
“父亲,原谅我,你若不走,我可能会顾不上照顾你。”
陈孛也是当过一族之长的人,深明责任一词的重要性,他得知此事的严峻性,哪怕此刻心中惶惶如猫抓,仍梗直脖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重可靠,让陈白起能够对他安心。
“孩子,你去做你该做的,为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莫要为我担心。”他面上的八字须与深褶眼皮让他看起来苍老而颓靡,但他眼中重焕的光彩却是如此生机勃勃。
自陈白起回归后,他就如同枯萎的花重新栽入土里,老枝焕新芽,生活亦有了盼头。
陈白起看懂了他替她着想的心:“父亲……”
“快去吧,为父走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转身掉头便朝着城门口小跑了出去。
陈白起看着他那慌张像只背着粮仓逃难的小松鼠的背影,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下一秒,她收起了笑,气势一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平地拔高数丈而起,如一只羽鸽轻飘飘地便落在了城墙之上。
她此时站在城中最高之处,入眼是前方鳞次栉比的房舍,或细肠小道或宽敞车马大路流动的人群,她气沉丹田,大声喊道:“在梁州城的人,请即刻起速速撤离城中往高处避难,不出一个时辰百岳玉山将地裂雪崩,冰山巨石坠落海潮上涨,城中将有覆倾之危矣。”
第一遍,城中不远听到声响的人都有些懵然,他们好像听到一道澈亮如水瀑激流而下的穿透声音在头顶炸然响起。
“在梁州城的人,请即刻起速速撤离城中往高处避难,不出一个时辰百岳玉山将地裂雪崩,冰山巨石坠落海潮上涨,城中将有覆倾之危矣。”
第二遍的时候,他们都听仔细了,并且还循着头顶的声音找到了那个发声的人,见之是一个穿着单薄粗布、模样黑瘦的少女站在城楼之上在喊话。
“在梁州城的人,请即刻起速速撤离城中往高处避难,不出一个时辰百岳玉山将地裂雪崩,冰山巨石坠落海潮上涨,城中将有覆倾之危矣。”
第三遍的时候,他们后知后觉领悟到她话中意思时,只觉被愚弄的愤怒与荒谬。
“这人谁啊,怎么爬到城楼上的?”
“城中的守卫都哪去了,还不赶紧将这个妖言惑众的人赶下来。”
“她莫不是疯了,城池覆灭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当众说?”
她这种高处喊话,危言耸听的举动一下便引来了最大的关注,底下的人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他们仰头望着她,嘴里各种指责叫骂的话都有,底下的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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