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谢郢衣听她讲得面热了一下,顺着她的思路走,也觉得如果婚礼上一对新人都挂着彩的确挺奇怪的,但很快他醒过来,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打住,只是觉得酸涨的心脏此时跳得有些快,有些雀跃。
前世许下的约定,今生相认的凭证,这般用词硬拗的字句直击他内心触动,让他莫名觉得很美好。
“我……你以前从不讲这种话。”
陈白起见他不再回避她的视线,便松开了手。
小姑娘这种年纪本就面嫩,她一回家便卸了一身厚重的装扮,更是青葱软白,只是她常混政治圈的大环境,说话行事久而久之便总给人一种老成持重,让人常常忘记她的真实年龄。
但每当笑意清浅,专注地看着一人时,秉天地之风气,身上总有一种可以拂清人苦愁痛苦的魔力,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人却总想将自己的情感需求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因她喜而愉,因她悲而伤。
陈白起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映晃着清透的泉。
“最近翻了不少哄人的书,我记性好,看多了可能以后还会时不时地冒出这么几句,你若听着还好,那也算我没白花时间看这么多杂书闲志了。”
谢郢衣怔怔地看着她。
想笑,有又有些眼眶发酸。
他没有任她放开,而是将她垂下的手牵过握在掌心,他喉结滚动,发出的声线低哑缱绻:“我从不知,原来梦可以如此真实,我……我愿付出一切来留住这个梦,只盼望着它能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往后再苦、再难,我便嚼着这些甜,也能够苦着走下去。”
陈白起脑中原本准备好的说词一下好似变得无用武之地,她自然知晓他心底的自卑与埋藏的痛苦不会她这简单的几句话、或一场谈不上恩爱两不疑的婚礼而消失不见,但不要紧的,当他肯迈出这最艰难的第一步,剩下的路她会陪着他一块儿走下去。
说实话,她对他是有愧亦有欠的,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一路走到如今,无论从哪个层而上来看,都从不是一个心思纯粹的人,连婚姻于她而亦都不是,但谢郢衣却一直是。
“许给你的,便是你的,不必让,不必怕,有什么我与你一起担着便是。”
她想,若别的掺杂了太多撇不清的干系,但至少她该给他一份他应得的保障与承诺。
她也会医治好他,然后让他重新变回那个她当初认识的谢郢衣,或者经此裂变,会变成一个更好的谢郢衣。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六章 主公,总有吃瓜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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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要成婚的事情,在第二日便传疯了整个咸阳城上下,更是在不久之后传遍了整个九州大陆。
陈白起的确也没想过要瞒着,只是怎么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这消息走漏得太过猛迅,她怀疑是别有用心,让人一查,竟发现起源竟是巫长庭跟姒姜两人不顾场合争吵起来引发的锅。
陈白起要与谢郢衣成婚是件大事,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巫族而言,她政务繁碌尚不能脱身,自然是需要另挑统筹之人,帮忙下去准备一切婚礼事务,她想过很多人选,都一一否决了。
最终她将这件事情第一个告诉了一直暗地里给谢郢衣当“狗头军师”的巫长庭,打算由他代她来向巫族说明宣布,再派些人前来安排布置。
虽说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但巫长庭也算早有预感,他自是应允照办,只是事到临头时,他莫名有些心情低落沉闷,就好像一盘念念不忘的糕点放久了,你再捻一块儿放进嘴里,却发现味道如何都不对,他出神走在路上正巧遇上来找陈白起的姒姜。
如今姒姜在内廷也混了个中大夫职位,平时就陪着陈白起出入朝堂处理政务公干,相当于贴身秘书一职,她这段时日为着谢郢衣的事情下钥便会准时回府中,姒姜心疼她,为了让她多空暇些时间出来歇息,就留下来代替她完成她搁置的内务,有时候忙起来为节省时间干下脆直接歇在了宫中。
他正巧回府,便见巫长庭一副神思不守的模样,基于时常见面结交下的塑料友情,他便好奇问了他一句。
只见巫长庭用一种奇怪莫测的眼神打量了一会儿,便顺口将陈白起要与谢郢衣成婚一事据实告诉了他,却不料姒姜当场直接翻脸。
他不相信巫长庭所说的话,质疑他在胡诌,散布谣言。
巫长庭性子一向沉稳好气性,知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并不与他计较,只道事实如此。
但姒姜看到他越平静便越是控制不住几欲炸裂的崩溃情绪。
两人间的争吵惊动了太傅府周围做事的人,再加上没人出头警告噤口,巫族这边的人喜闻乐见,巴不得圣主与谢少主尽快成婚,是以这件事情如同洪泄堵不住悠悠众口被宣扬了出去。
要说这事传也都传出去了,本就不作假,但这凡有听闻的人都跑过来求证是个什么意思,她成婚一事便如此奇怪吗?
对,就这么奇怪,没有人认为女身男儿心的陈太傅会突然成婚,他们虽然没有仔细想过,但一直以为她会纳婿或者是豢养男宠,盛权在手,人长得漂亮还武功盖世,理当过着权贵们习以为常的奢靡醉生梦死的生活,她不是一直都干着离经叛道事,如此规矩嫁人简直惊悚。
当问起男方是谁,这知情人倒是统一的口径一律保密。
只是听说成婚地点,设在咸阳城,女方的地盘。
这么一说,与招婿好似也没什么不同,男方随女方生活打拼,这事本来落在一般人口中,那就算不口诛笔伐,那也是鄙夷冷眼的,但换了个人,他们却很是容易便接受了,主要是女方太强,搁谁都觉得普通的婚嫁事宜会太过屈就了她。
也对,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敢娶他们的陈太傅啊,要么有资格地位的,比如九州正值壮年的楚王、赵王和魏王等人,但那都是隐形仇敌,以后为争地盘翻脸是妥妥的,要么是根本没资格妄想的,比如他们这些仰望之姿的人。
哦,不对,还有一些有资格也有身份地位、还不是敌对方的,比如他们秦国顶尖那几位大人。
只是没想到,暧昧总是让人受尽委屈,这些日子以来这几位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纠缠着的“爱恨情仇”,说实话明眼人都瞧在眼里,但最终太傅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愣是一个都没选,反倒被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男人先给截了胡。
想到那几位若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受到的沉重打击,他们都忍不住……同仇敌忾。
太过份了,不嫁何撩,咱左(右)相都这把岁数才终于春心荡漾一回,容易吗他们!
不行!这事再怎么样他们都得为自家左(右)相出头,问清楚太傅到底是要与谁成婚,这人到底是哪一路神仙,竟迷得太傅连人间妄想相伯右相与人间理想的左相沛南都没选,只为他一头摔进婚姻的坟墓之中。
关于这件事情别的人或许还在猜测,但相伯荀惑却是知道一些详情的。
当初在鬼谷中陈白起便与他挑明了与谢郢衣的关系,只是那时他并未当真,也并不认为这个人会是一个障碍,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当真要与他成亲。
初初得知这个消息时,相伯荀惑呆然站在八角亭谢中良久,湖边凉风骤起,枯荷湖水剪影碎光,掀起他蔚蓝白纹衣袂翻动,他神色怅然若失,光影流转间精致似仙的眉梢低落。
“先、先生?”
南烛在后轻唤他。
他反应慢了几拍才缓缓转过头来,却将南烛吓了一跳。
“先生,你冷静些,千万别冲动!”
相伯荀惑偏头,一脸无辜轻叹道:“我现在就很冷静。”
南烛嘴角一抽,不敢与他对视:“不,你现在很想杀人。”
相伯荀惑耷眼一垂,恰到好处掩下眸中倏地笼上层嗜血的寒意,意态怠懒,神色忧伤,如娇花不堪受凌虐,凄凉拖长调道:“可是红事变白事,她会难受的,她一难受,我便……”
南烛迟疑地接口:“那你便算了?”
“算了?”他咀嚼着这两个字,阴阳怪气,然后抬眼,一脸“你在无理取闹”地嗔怪睨他,慢条斯理道:“她难受,我便舍了自己来好好安慰她,左右不过一个不重要的人,时间长了她有新人相陪,便也就将那无关人等忘了。”
南烛:“……”
先生你可知道你现在很不对劲吗?
他怕先生当真一时冲动去将谢郢衣给暗杀了,要知道那陈芮可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若事情败露两方不仅结不成亲反倒生怨,而依先生这敏感脆弱的性子,只怕最后不是将别人折磨疯便是将自己逼疯,总归是个死局。
便大起胆子好生劝着:“也许是假的呢,你也知道近段时日关于陈太傅的谣言太多了,关于什么都有——”
他本是一番好意好解,但对方完全不领受那就是一场独角戏了,他的声音在相伯先生寂静幽深的眼神中消失了。
“南烛,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
他此时心肝直颤,忙应声道:“先、先生,我不说了。”
相伯荀惑转开眼,风下的碎风拂过他光洁白皙的额头:“为何我常常会做一个梦……”
南烛一懵,下意识问道:“什么梦?”
什么梦?
他没有回答,而是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一个自“陈芮”出现便不再困扰、但近日好似又“旧疾复发”的噩梦。
梦中场景,是让人不安又烦燥的白与红的色调,在一片苍茫而冰冷的世界,周围环境都是扭曲而单调的线条,眼前一直重复着一幕幕令人看不懂的悲伤。
一个他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站在雪中,她张着嘴,好似在与他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他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人似被困在那冰冷无望且的世界,光是看着她,都有一种悲痛欲绝的情绪萦绕心中。
他过往忘掉的究竟是什么?
失去的又是关于谁的记忆?
——
陈白起本人还没有意识到她无形之中为谢郢衣招来了多少不怀好意,但是在婚礼未举办之间,她想过为避免多生事端,新郎本人的信息是暂时保密。
她由于情况特殊,不存在男女各自准备婚嫁事宜,她干脆男女一块儿办起走,反正他的家产与娘家人也都是她的,是以他出不出面问题都不大。
主要还是三个月时间好像也挺赶的,她没有太多时间准备,该布置安排事宜交给了男方天命族跟她的亲信巫长庭他们,这事没有牵扯进秦国之方,主要是她另有成算,她欲借此机会,向世人一步一步铺垫出她的身世与来历,让巫族能够明正言顺加入这一场天下大局。
她需要巫族的帮助,他们也将会是她往后的强力后盾。
而关于巫长庭跟姒姜两人闹出来的麻烦后续,她也没有费心另行处理,反正结果都出来了,她只是懒得应付上门包打听的众人,于是直接在门口帖了一张亲笔告示。
内容便是向外澄清——不造谣,不传谣,所谓陈太傅三月后成亲的谣言,是真的。
这下实锤了。
若说之前的风言风语还可以说是谣言,但这都公示贴门上了,这完全是走明路向广众宣示。
得知这一确切消息的人民群众简直沸腾了。
短短一日半的时间,满大街都在讨论着陈太傅成亲一事。
左丞相府
稽婴突发兴致冒昧上门拜访,正与百里沛南在雅居室内煎茶品茗,他们各坐一端姿态闲雅大方,只是流淌在两人间的气氛不太美好。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七章 主公,一腔深情带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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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丞相府上的瑰莉香煎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啊。“稽婴浅咂了一口,唇齿得香,余味尤长。
百里沛南瞥了他一眼,温润清淡的声音无甚多情绪道:“这茶叶是陈太傅送来的,你若想讨要尽管去太傅府试试。”
稽婴一顿,放下陶色描金茶盏,视线投注在青绿泛黄的茶水面,似笑非笑道:“她倒是懂讨你欢心,什么稀罕玩意儿都给你这边先备上一份,果然你们的关系……不如表面看着那般生疏啊。”
一提到茶是陈芮送的,顿时便不香了。
百里沛南手头上一堆事务要忙,并无闲心与他扯东扯西:“你今日来,究竟所谓何事?”
他挑了下眉,眼神之中有一种幽暗旋涡扯拽着人朝下,轻晒道:“也不是什么要急之事,我就想着,这陈太傅不久后便要成亲了,你这人向来心思细腻、礼数周全,便想来与你一道来商量一下她新婚时给她送些什么贺礼聊表一番同僚之情。”
百里沛南倏地僵住,好似恍了下神没听清楚一样。
“成亲?”
“你不知啊?”稽婴一脸浮夸的惊讶,可不就是知道他府上消息闭塞才专程跑这一趟:“这件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连那守城门的士兵都略有耳闻,难为你一点信都没有收到啊。”
百里沛南没吭声。
他确实不曾听闻,主要外边的八卦向来不容易传进肃穆庄重的左相府内,正经人谁爱传这些风言风语。
“……和谁?”他问。
“不知。”
百里沛南颦眉:“不知?”
他摊手:“然也,不知这所嫁何人,但婚事却是定了。”
“荒谬!”百里沛南冷颜站起,宽大的袖摆不经意拂碰洒了案几上的茶盏,撞倒时发出清脆的哐当一声,茶水水沿着案几划成线再滴落到地面上。
他视线闻声望去,怔然失神。
“怎么就荒谬了呢?”稽婴哑然一笑,他支颐轻啧:“她这般年岁正是适龄婚嫁,再说这也算是一件大喜事,就是不知左相这般大反应是为何?”
百里沛南亦不知为何,他稳了稳心神,弯下身,将方才无意撞倒的茶盏扶正,近日“陈芮”与那田文私下扶持商盟,捣鼓着几间试营商铺,店里新上架的新奇玩意总会陆陆续续送些过来,零零碎碎的一堆生活用具。
如这一套紫砂描金茶盏五件套,四杯一壶,他觉着材质与样式皆新韵独特,便替换了他之前用习惯的那一套。
可有时候他也会自问,他并非一个舍旧谋新之人,有时反而旧物更得他心,为何她送的东西他便有些不忍它被束之高阁、布满灰尘?
答案是——无解。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的确是件喜事,我需得想一想。“
不知是想陈芮成婚一事,还是想送礼一事。
——
稽婴就这样没说到几句正事便被人十分客气地“轰”出左相府,他站在大门前,铁甲护卫守在轺车旁,亲随管事上前殷切道:“大人,回府吗?”
稽婴此刻面无表情,早无先前与百里沛南戏谑玩笑的轻松,甚至眼中带煞:“去风览华居。”
管事一愣。
风览华居?
那不是南街最大的酒馆吗?
大白日便去酗酒?
这可不像是他们大人平日会干的事。
“大人,可是心情不好?”
稽婴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怎么会呢,我心情很、好。“
好到现在就想冲进太傅府将“陈芮”给绑起来,好好地逼问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对,竟与世上那般愚昧少姑一般想要嫁人为妇,自甘堕落!
——
夜幕悄然降临,树影婆娑,月照花林皆似霰,房舍豆大火光中,陈白起正在堆简如堆的案几上办公,她全神贯注,直到身后投来一道无声静默的影子。
“白日去哪儿了?”
她头也没有抬,却态度熟捻地问着。
若是往常,身后之或许会对她打诨笑闹一番,但今夜他却全无心情。
“你便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陈白起握笔的手一顿,转过头来。
哑光的帘帐下,他一袭暗红衣袍拖地,墨发似水流溢肩背,光影勾勒身形纤长,活像个半夜出没在深山寺庙来勾落魄书生鬼魅妖精。
陈白起稍想了一下,平静叹息一声:“姒姜,我要成婚了。”
他一双琉璃狭长双眸一瞬不眨地盯她,她知道他想听什么,也并非瞒他,坦诚得无半分心虚。
他忽地笑了一声,妖里妖气的。
“是啊,恭喜你。”
就是这句祝贺嘲讽的意味太过强烈。
“你在生气?”
“怎会,我在高兴呢。”
“……”
陈白起其实一直都在等他,从他与巫长庭大吵一场负气离开后。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便等到了这个时候。
她略感头痛:“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
他走近她,一掌拂开了案几上堆积的竹简散乱一地,撑臂凑近她面目,呼吸痴缠着她,怨声道:“白起,为何是他?”
陈白起沉默须臾,措辞严谨道:“只能说,他是恰当的时机、恰当的身份与恰当的理由。”
姒姜不懂她究竟在谋算些什么,正如不懂她所谓的那么多“恰当”与她成婚有何关联,在他认为成婚唯一的理由不该是“两情相悦”、“情到深处”吗?
他目光灼灼似火舐,手指勾卷起她一缕秀发缠绕,涩色问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守了你那么久。”
陈白起倒也不避闪,她看着他眼眸中那璀璨的火光,沉静道:“姒姜,你应当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一个目标,在达成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分需不需要,而非愿不愿意。”
“与他成婚亦是?”
“是。”
他好似在窒息前一秒回了口气,再凑近了几分,现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围:“那达成目标后,你会与他和离吗?”
“……不会,虽然我心不诚,但却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她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
姒姜咬牙,诘问道:“那与真成亲有何区别?”
“我没说有区别啊。”
姒姜:“……”
所以只怪这该死的责任感作祟?该尽的义务与责任她也不会推脱是吧。
他看着在烛光之中稍嫌冷淡的漂亮小脸,渐渐失神,她怎么能这么吸引他呢,能让他连与生俱来的贵族道德与高傲自尊都忘了。
“亲我一下。”他忽然出声。
那声音里,含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祈求。
陈白起一愣:“什么?”
“只要你肯主动亲我一下,我便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依旧像以往一般永远陪在你左右。“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呵气如兰,小心翼翼的碰触,宛如蜻蜓停留在湖面。
陈白起好似被这个要求困扰住了,久久没有动。
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答应他。
姒姜知道,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再主动一次,便可以随意攫取,但是……他心底一片荒凉寂寥,如大雨滂沱下。
他真的不贪,只要她心中有他的一点位置,哪怕很小的一块儿,他就满足了。
他可以等她的,哪怕一辈子。
他早就想过了,她不懂爱,也没有为谁动心痴恋,他可以将自己这一辈子都耗在她身上等她,只要是她,也没有可惜的。
可是……她在与人成亲了。
他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无意识扯动了下嘴角,笑不成笑,却似要哭出来一般:“陈白起,你看啊,我已经在你面前卑微到自贱如泥,可是求不到的东西,终究还是求不到。”
她的发无声从他指尖滑落,他也将笼罩在她面上的若即若离的气息、身影一并撤离开,他如柔韧无依的柳枝一般站立而起,两人之间好像转瞬便拉开了一道眼肉不可见的距离,他眼波枯井无波地划过她身,便转身,步履游魂一般挪动。
走到门口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不像她平日行走那般度步轻慢,而是疾步上前。
他刚一转身,便被一双冰冷柔腻的小手捧住脸,他猝不及防被拉低了头,然后一股香甜的气息便堵在他的唇上。
他瞳仁张大,好像神魂都被吸走了,脑子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一触即离。
这一吻,没有多少男女温柔的缠绵悱恻,倒像是一种轻柔的安抚与无奈的妥协。
但仅仅是这样……却让他想流泪。
因为这是第一次,她对他主动了。
耳边传来一道让他心尖儿都又酸又痛的呢喃轻语。
“姒姜,如果真这么难受,便不要再留在我的身边了,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与选择。”
他耳边一炸,那些失落悲伤与哀怨离愁险些维持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咬牙切齿。
“你做梦!休想赶我走,我早就决定了,这一辈子我跟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这是什么鬼畜血腥又执着的用词。
陈白起无语又好笑:“你要跟我做仇人啊?”
他放开她,眯起一双媚长眼,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上挑,如同祸国殃民的妖孽一般阴恻恻地笑着:“不,我做便要做谢郢衣心中的刺,永远隔在你们两人的中间,如梗在喉。”
这是他的深情,亦是他的报复。
“……”
哦,原来是要跟谢郢衣做仇人啊。
其实姒姜隐约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在得知谢郢衣与她的婚约时,在得知巫族与天命族对她而言的意义时,在谢郢衣为她毁容残疾时,这些一点一点演变至今,好像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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