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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族老见劝不动他,也怒其不争,便由着他去了雪窟洞苦修,那里面长年结冰,朔风刺骨,人在里面时间待久了,便会受风湿骨痛的折磨,而身体长年处于低温,也会长满了溃烂冻疮,但他生生在里面熬了近五年,每日都独自一人站在山壁穴口,受凛风刮面,唇色苍白中泛紫,嘴角裂口,不言不语,双眼麻木而漠然,如一座冰雕塑。
直到有一日,他忽然一改往日沉寂,忽地在洞窟内癫狂大笑,外面的守卫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动静,连忙冲进去一看,只见他扯开胸襟位置,双眼赤红,情绪一看就不对劲,还不等他们上前,他的笑声嘎然而止,泪爬满面,那绝望又灰黯的眼神将他们震住。
然后,他便没有丝毫犹豫在岩壁上一头撞死,那猩红的血沿着石头缝隙流了一地。
他弥留之际,只留下了一句话。
“她走了……”
这一幕着实让人胆颤心惊,以至于他们一时之间脑子都是懵的,隔了许久才想起去喊人来。
谁走了?
这件事情留下了一个谜团,后来族老衍星占卜一算,才知新的圣姑已诞生了,这便意味着,先圣姑已身故。
原来,兄长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先圣姑。
可是许多人疑惑,兄长一直待在雪窟洞中,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守卫将那日他自杀的情景复述了一遍,声称他当时扯开了衣襟,先是大笑,然后又绝望的哭了,最后毅然决然地撞头而亡,族老闻言苍老的面容一阵苍白痛心。
“冤孽啊!”
他一听便明白了。
原来,这两人竟早已私下结了婚契,男女结契,男方胸前必有一巫族女留下的独特咒纹,而胸口处的烙印一旦消失必有感应。
咒纹消失,则代表着结下婚契的另一方不在人世了,契约自动解除。
婚契,来源于巫蛊同心咒的改良版,谁改的便前情难追溯,但这个婚契能够在巫族广为应用流传,视为成婚必备流程之一,只用用过的新婚夫妇都称赞其——好。
与同心咒这等邪门之术不同的是,它结契需得双方心意相通、最简单也得互生好感,信任对方才可结成完,这其中有初试版,完全版跟终极版。
当然,这世上还没有哪种咒术是强扭的瓜不甜、便不能扭的,只要一方强势过甚,亦可无视对方意愿强行结契,甜不甜的人家无所谓,反正能解渴就行。
只是“甜度”不够的话,婚契的功能却会大大减少,之前提了几个版本,依次递进,“不甜的”是初试版,能偶尔有个心灵感应便算是不错的了,而“甜蜜”的终极版,则是双方心意相同,且愿意共享寿命。
他们并没有成婚,却结下了这婚契,想来也是兄长一厢情愿的做法,只为能与她共享生命,替她绵延福寿,却不想,她最终还是早夭,这代表着什么,想来兄长心中已是清楚明白,所以才会心灰意冷之下,一头撞死。
有句话叫“情深不寿”,可悲可叹。
另一边,在得知圣姑身故的消息,族老一向寄以厚望的兄长也随之而去,族老一度承受了不小的打击,选择了闭关,族中其它人一时群龙无首,重新规划接下来的事,这事便一直被搁置着,虽然说没有放弃,但也没有放在第一位。
时过十几年了,正等救命的时候事情却有了峰回路转,他无计可施,这或许是谢郢衣目前唯一的希望,他不愿意就此放弃,便多方向长辈打听关于“天命”的种种线索汇禀于圣主。
后来圣主靠着他提供的感应方式去找,据说已经确定了“天命”的位置,只是仅凭“天命”以往展现的功效并不能够治愈谢郢衣身上遗留下的创伤,她必须先将“天命”在体内炼化,让它彻底变成一计威力足够的良药方可修复好谢郢衣。
他当时惊讶圣主提出此等做法,她的意思是将“天命”所有的能量一次性发挥在他儿身上。
这件事情听起来便相当困难,圣主当真能够做到?
事实证明,她的确做到了,用了近二个月时间,只是她说“天命”在她炼化期间与她体内的巫力纠缠在了一起,凭她独自很难抽出,这需要天命族依靠他们与“天命”的特殊感应结印将其召唤出来,她再将它渡于谢郢衣体内。
他当初的确并不知道“天命”还可以融入人体内,只当找到“天命”便交给谢郢衣运功治疗,原来“天命”真正的功效也可如同神迹一般,这是之前想都不曾想到过的事。
或许族老知晓一二,但族老从不曾尝试过这种方法,毕竟谁又真的舍得将“天命”此等圣物当成一次性效用。
但如今谢郢衣需要靠它才能够重新振作,为了他唯一的儿,他又哪会不舍得。
一番私下商议后,圣主便决定在婚礼当日抽出“天命”,再转于谢郢衣体内,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直到事情如同当初设想的那般顺利达成,他那一颗紧张到颤抖的心脏,这才恢复了正常跳动的节奏。
见他儿抱着圣主喜极而泣,他亦饱含热泪,心中颀喜激动。
在喜台上的人从一开始的愕然观望,到最后好似“圆满完成”,其实都没太看懂发生了什么事,但却都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应当是件好事吧,因为新郎看起来,好像跟之前的感觉不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
“掀开喜台红布。”
一声清亮的吆喝传出,那落罩于喜台四周遮掩的红布被下方听令的守卫重新拉扯起来。
喜台下方等候多时的宾客闻声,再朝上一看,下一秒,却都瞠大了眼睛,好似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不久前还满满当当是人的喜台,如今竟只剩一道身着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火红的得炙热的身影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方才喜台之上的其它人呢?怎么连新郎都不见了?”
这喜台虽说气派宽敞,可到底也是入目可见的大小,方才红绸罩住时,里面分明站了不少人,他们怎么可能看岔了眼。
“为什么人不见了,这、这也没有见有人下来啊?”
喜台的通径只有那几十步的台阶,其余位置全是数米悬空,他们虽说只占满了一个位置的视角,但那么大一群人从上面落下来总不可能看不见吧?
他们在下方议论纷纷,既是惊疑不定,又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好像昭示着不对劲。
“太傅,这是怎么一回事?”
底下的官员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哪有婚宴半途之中,新郎与其双方亲眷皆全数消失不见了的,从红绸落幕起,一切的发生都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陈白起独自昂首站立于喜台边缘处,目光湛清平静,好似在等着什么,她看了看天色,眸光前一秒还柔情似水,下一瞬却已是一片雾意令人捉摸不透。
“倒也是该来了。”
静谧的枫林不知何时有了异动,除了树叶沙沙的轻摇声,密集如鼓擂的“哒哒哒”清脆马蹄如细流汇聚成了旺洋大海般从四处汹涌而至,令人心惊不已,别人耳力浑浊或许辨不仔细,但陈白起却如数入耳。
陈白起这时将分神的注意收了回来,她低下眼,看着下方情绪有了变化的宾客,微微一笑,礼貌又客套地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前来参加陈芮的婚礼,只是眼下时辰已到,接下来的事或许有些暴力血腥,是以你们也该退场了。”
暴力血腥?
退场?
她在说什么?
这话前来的宾客听着不明所以,但也用不着他们明白,只因下一秒他们脚下好像地壳运动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他们心惊失措地低下头,只见他们所站的位置下方竟是塌陷的陷阱,那庞大的“大口”一张,他们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跟下饺子似的迅速掉落。
等下面所站的人都掉下去后,“大口”再饱足一般合拢,一切又恢复如初,除了……消失的那些人。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十六章 主公,婚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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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该清走的人都清走干净了,如此一来这场摆整得还盛大热闹的婚宴,如今却除了陈白起一人独站在高台之上外,便只剩下方罗列队的守卫站岗,他们对于先前发生的一切皆没有多余表情,如同一具具钢铁躯壳坚守在位置上。
忽然空落下来的宴会,倒有些风雨欲来的前夕宁静,她仰颈望向远处,风吹起她的长发凌乱飘于背后,她勾指挽起一束挂出耳后,眸中一片暗寂。
不多时,弥漫寂静的空气薄膜似被外部利器刺穿,一阵充斥耳膜的强烈震动从无孔不入的枫林间传来,那经巧手布置下温馨喜庆的婚礼现场一下涌入了锐气不可挡的人潮。
南山寺后山有一处幽谷川流,没什么遮挡屏障,这秋风一旦没有约束肆虐起来,时常将枫林路旁的树木刮得飒飒援晃,日晕白光下,树头都刮歪了,还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从高处瞧着那荼艳的红颜料涂在了枫树上,好似翻涌的火焰在滚动,一浪接一浪。
太过强烈的颜色强势占据了眼球,那红衣军远比那枫叶的红更炽眼,他们从林中踏碎了地板一样的力道冲进了婚礼场,那清脆的马蹄声如同湍急的河流发出的声响,合奏出一首雄伟的乐章,那声音充满了力量,它穿透了一切的障碍,像声浪一样传荡开来,诱发着人内心最紧张、不安的情绪。
这时在场的秦国士兵都免不了受到了影响,并非惧怕对方而产生的恐惧,而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强硬对峙,这就像遇到同类的雄狮,遇强越强,像被对方挑衅了一样全身充满战意。
转瞬间会场就被这支红色队伍给控制了起来,在分裂的红色潮水中央,一人一马越洪而出,被马蹄践踏的花卉被凛冽的风扬起摧残成片,花香弥漫在这萧杀的气氛中,来者伸出骨结分明的白皙手指轻巧解开身上的斗篷被风,凭飒然冷恣的风将披风扯飞飘远。
他的动作在万军之中,像一幅色彩从浅到浓的水墨画,在静滞的动态中,缓缓抬起了脸。
乱花飘逸之中,那是一张让人四周都黯然失色的容颜,眉色妖娆,眸中清辉似雪光,赤泠泠的万树寒峭,一片渺净涟漪的天地,叫人难以转开视线。
秦国的守卫一时看傻了眼,不少人认出了他,凭军队识国徽,再传闻中其眉心一道诛砂痣,颜色奇绮,容色却偏冷峻华瑰,那与天地争辉的气势,光凭这种种的推测,他们也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来者,十有八九就是当世无双的楚国君王——楚沧月。
他的出场是如此强势而迫切,或者更贴切的是泄愤一般冲入,直接将婚礼布置的现场直接给践踏了个大半,他好像也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为之。
与他周边火焰一样炽烈的军队相比,他一身月白色长衣及绣,霜滚琼枝玉华,浅淡而素雅,发不束冠,以发簪别于脑后,不饰贵物,连胯下坐骑都是匹白马,这一身素缟的打扮,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反而像是来奔丧的。
……虽然,他本就不是来祝贺,而是来破坏。
他看到喜台之上不辨喜怒的少女,今日日头不大,勾芡温淡的光线有层朦胧的虚光打在她身上,让她的轮廓都柔和得不可思议,她今日真的很美。
往日很少见过她穿得如此浓烈,或者说,他从未见过她穿这样颜色的衣服,冰肌藏玉骨,这一身红艳的嫁衣好似将她身上的娇娇柔媚都逼了出来,若非这一身是为了别人而穿,他当真会为此而神魂颠倒,忘了今朝何夕。
但眼下这一身,却只是刺伤他的眼。
他今日前来,特意调整好了状态,也染黑了发,他想让自己在她眼中不是永远都那样的狼狈苍白。
他朝她弯唇一笑,如千树花枝摇曳烂漫,极尽低转徘徊:“白起,我自知没有资格去置予你的任何决定,你想做什么我都由你,哪怕你想翻了这天,覆了这地,我都不会阻挡你分毫……”他说到这,像是来到了一个转折,语气倏地一变,唇色如泣血般殷红:“唯有一件,你嫁给别人……不行。”
陈白起静静地盯着他,从他出现之后,她的神色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楚王,我要做什么,不是由你来决定,而是由我,我早已不是曾经的陈娇娘了,如今我是陈芮,你管制不了我,我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这是她开口跟他讲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质问他如何闯入秦关,也不关心他来此的目的,她对他绝情到让人心寒的地步。
他面色白了白,雪颜红唇,冷冶而瑰丽,他克制着胸膛内气血汹涌,却让自己面上不露半分情绪。
他淡淡扫视一圈,却并没有在婚场上看到其它人,这场婚礼好像就是一场空城计,来参礼的宾客与亲属、甚至连最主要的新郎都一并不见了踪影。
若非这四周遗落下来的痕迹证明了这一场婚礼确实举行了,他都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欺诈的闹剧,只为诱他上当。
但稍转念一想,他便知前因后果了。
她故意将婚礼提前,让他猝不及防,将准备好的一切计划都打破匆忙赶来,却原来是她这方早做了准备,调开了所有人,不让他有任何机会伤害到谢郢衣。
他看向她,面无表情,但眸中却浮起密匝如线的哀色,那网织的深黯似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他哑着声道:“无论现在你是谁,但陈白起,你对我公平一些……”
他稳了稳情绪,放缓气息:“我错了,却错不致死。我守了你那么久,也等了你那么久,这世上没有你,我便了无生趣,可你活了,我便连老都恐惧不已……你的事,我舍不得逼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是怎么变成另一个人的……”
“你可以忘了楚国,忘了所有人,也包括我……你可以抛下一切地转身就毅然离开,而我甚至连追都不敢追上一步,我一直强迫自己站在原处,为你忍耐着,只等你偶尔能够回头看我一眼,可你……怎么能够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就选择嫁予别人?”
他说到最后,情伤悲凉,唇色煞白:“——你真的想逼死我吗?”
陈白起听到他提及“公平”,竟是将自己的卑微情感公诸于众,只恳求她能够给他一次机会。
她指尖微颤,心脏处亦有一种被拉扯的细绵痛意,但面上却是无动于衷,甚至是冷漠无视。
她时常觉得这些年的岁月让她成长了不少,至少她不会再无辜迁怒别人,可原来他看懂了她,而她还一直拿洒脱来当借口遮掩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怨怼。
对其它人,她能够做到的宽松与理解,却对他做不到。
因为她曾对他,动过情的。
哪怕不深,亦是当时绝无仅有的。
因为他是她第一个辅助的主公,她没经验,也不懂套路,对他可谓是全心全意,种种感情汇融在了一起,他就变成了一种高于使命,重于自身的存在。
是以,这男女之情倒是在她心中占据最少的一部分。
可正因为她对他的绝对信任,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以他的私欲作茧,将她捆住了四肢,最后被一直藏在暗处伺机谋动的毒物一击击命,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知道这世上有几个人体会过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但复“生”之前的“死”绝对会让人留下深刻的阴影,尤其她是在那种即将功成名就,大展抱负的时刻惨“死”,而谋害她的人是他一直最深任的心腹,这人手中的“剑”是他递的,这人拿来围捕的“权”是他放的,还有那些曾经与她并肩作战过的同袍背叛她,残害她的亲友,全是为了怕她功高盖主,妖颜蛊惑了他。
她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做错了,是因为她与他走得太久了?是因为她是一介女流之辈站得太高?是因为她太过没有防备之心……她到底是哪里错了?
还是说,她哪里都错了。
要“杀死”一个人很简单,只要否决她做的所有努力,并告诉她,她付之一切做下的所有事都是错的,她就会被一点一点的毁掉。
她虽怀疑过自我,可她没有被毁掉,因为她有系统,亦有一颗远比常人更强韧的心,所以她又重新换了一层身份站了起来。
夜深人静时她会自省,她拼死拼活做下的一切一切,全都付之一炬,只因她低看了人性、人心,她的错她认,但要让她无法不恨,不怨,她却办不到。
有句话讲得对,人们往往对越亲近的人就越严格,越是纯粹的感情越容易受到伤害。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当初的主谋,但对于楚沧月她却一直都有些拖泥带水的,过往她面对他时,只一昧想疏远、避而不见,此生相识不相认,但事临之际,又做不到当成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
后来,她也是真的从心底放下过往芥蒂,但造化弄人,他们却注定无法再回到过去……
她后退一步,袖袍拢于胸前,文仕韵雅地施以一礼,久久未能起身:“能得楚王青睐,陈芮三生有幸,只可惜如今罗敷有夫,只能遗憾此生与楚王无缘。”
楚沧月瞳仁映出她向他谢绝行礼的身影,眼中破碎了光,他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心像被人挖空了一块。
他半覆下狭长的眼睫,阴影打下一片暗光于浅透明色的瞳仕,他僵硬地笑着:“没关系啊,等孤杀了他,你便又恢复独身了。”
不过死了一个便宜夫婿,不打紧的,余生他可以守着她、补偿她,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十七章 主公,失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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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倒是听见了,却权当没听见。
她见他始终不肯放弃,就像固守在风雪之中的城池,被寂静湮白,覆满雪霜寒冷,始终不会挪动半步。
她能怎么办?
她一下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缓缓挺直身子,面上不合时宜地浮现一丝温和笑意,像春暖的江水浮绿,缀着一层春光又浮一截水凉。
她忽地提起声量,像不解似的问着:“既然都到了多时,何故不愿现身相见?我以为你是特意来见我的呢。”
她的声音用上了巫力,将近距离说话的声音传播开来,直震得枫林枝叶沙沙响动,片片飘落。
楚沧月微沉下面容,意识到她这句话的含义时,凝神听注四处。
哗哗,这时枫林内再次响起一阵骚动,只见分别从几条山中岔道上的铁甲精锐队伍倾斜而下,原本还稍有空隙的婚场一下被挤满了,为腾出足够站立的位置,什么花卉盆栽、紫滕花拱门等装饰布景那是毫不留情,一顿鬼子进村的场面。
陈白起:“……”
……这下,婚场算是被毁得更彻底了,刚来了一波土匪,又迎来一波强盗。
他们总归是看她这场婚礼不顺眼,明着暗着跑来捣乱一气,非得让它面目全非不可。
只怪陈白起太狡猾,他们本不打算拿这些“死物”泄愤,但偏寻不着那个被她藏起来、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新郎,便只能将碍眼的东西先铲除。
跟楚沧月一身戎马行戈的军伍出现的利拓净索不同,它们布了个四排尖阵,锐器对外,令楚国骑军不由得退避了些位置,以防误伤,他的骧骑军就是如此嚣横跋扈地直趋而入,簇拥着一辆四辕奢靡的马车粼粼而至。
马车就停在楚沧月不远的位置,他注意到车徽赵国的标志,天子驾六,这六匹华盖马车,这等君王规格的马车不是谁都敢乘骑,来的自是国君后卿。
竟是后卿!
楚沧月那一刻,眼神幽深得吓人。
车身停下时有些摇晃摆动,车门前颗颗圆润价值连城的珍珠串成帘,啪哒撞击如雨石清脆,一只皓白更胜珍珠光辉的手从中而出,然后踏及下落一人。
身后厚重的衣摆用黑色线勾勒出朵朵曼珠沙华,缓缓滑过踏及,今日倒是穿着一身红衣,仅袖口与衣摆处用异色刺绣了端庄华贵压色,这一身与他以往装束的偏好皆不同,有种异样隆重的惹眼高调,远远瞧着倒是与陈白起如今这一身火红嫁衣相得益彰。
但与楚沧月这般一红、一白并排而站,在今日这场合下,这两人就挺独立特行的。
与楚沧月有意隐满了与陈白起的关系,导致宫中消息上达延误不同,他早就在秦国安插了不少细作,不为谋秦,只为收集陈白起平日的点点滴滴。
是以,他收到消息之后,心中嫉恨愤怒之余,亦以最快的速度在赵国做下了天罗地网,却还是被她逃掉了,眼下,他在秦国也做好了部署安排,他要她在新婚当日抢婚,令她弃新郎而去,他会将她带回赵国,至此彻底与秦国分道扬镳,但陈白起又岂是他能够完全掌控的……
“我只当你将婚期提前,却不想你连举行婚礼的时辰都一并给改了,当真是用心良苦啊。”他抬眼看她,眼角处微红,长久不得休息得疲倦与冷腥汇杂成一种阴郁的可怖,此刻他也维持不了平稳的心态与她述话,他只想……杀了那个男人!
成婚嫁娶能做到像她这样随心所欲,其它人还任意配合进行,无人反对,他确也佩服她收服人心的本领。
他终究迟了一步,她的婚礼已然顺利完成,为防止他们牵扯无辜之人,也或者不想将她与他们相识的情感纠葛宣之以众,受世人闲话谈资,除了她的人之外,其余人员一律不曾留下。
她早已摸清了他们的行动,不急不躁,将一番心机全用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有备而来却错失良机,只为了能够顺利地嫁给另一个男人。
既是如此,她早知他们会来,也铁了心要嫁人,自也有法将他们“拒之门外”,但她偏偏没这么做,只改了日期与时辰,选择独自留在这里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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