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帷香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柴世延摇摇手道:“你那里知道,咱们高青县如今可有大造化了。”
玉娘不知他话中何意,便问:“甚造化?”柴世延道:“我先前还疑那个宜春公子怎跑到咱们这里来了,且一待就是几日,听说这两日县里县外瞧了几处,末了,瞧中县外山脚下一个庄子,你可记得,就是个老内官宅子,后老内官病死,庄子落到他一个远房侄儿手里,倒可惜了那么好宅子,荒败了,昨儿被宜春公子置手里,岂不是造化。”
玉娘道:“这如何造化?”柴世延笑道:“你道宜春公子是个怎样来历?”
这些玉娘倒是听她婶子提过,京城女眷圈里,谁不知武三娘是皇上外室,听她婶子说,皇上倒是想把这位武三娘封进后宫,无奈人武三娘,说了,进宫也可,只废了三宫六院,咱们就跟贫民老百姓家里汉子婆娘般过日子就进宫,否则各自安生着好,你说这可不是个大胆女子。
玉娘听她婶子提起时候,虽也觉惊世骇俗,过后想想又觉这位武三娘真真一个旷古绝今奇女子,敢言人所不敢言,敢做人所不敢做,虽难免为人诟病,却不得不说,道出了所有女子心声。
细细想来,凭什么男人就得三妻四妾,女人就得逆来顺受,虽如此,玉娘也只敢心里如此想罢了,自己毕竟不是那个武三娘,想自己与柴世延这般汉子,前世尚且混了那么个凄惨结果,怎还会有武三娘那般勇气,敢悖逆天子之言。
却不知柴世延提起宜春公子来历是何缘由,便道:“略知道些。”柴世延道:“那宅子虽是宜春公子置下,不过幌子,正经住还是他那个姐姐,玉娘说可不是造化……”@@##$l&&~*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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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一时没想通透,柴世延笑道:“那武三娘又岂是寻常妇人,那是皇上女人,就是娘娘,又正得宠,听说性子很是泼辣,虽如此却得圣意,丢不开,舍不下,若这武三娘非要来咱们高青县里住着,皇上怎会不来,宜春公子置下这个庄子如何收拾先不论,咱们高青县势必要建个行宫预备着,听贾有德透出话儿,内里正商议此事,若行宫建咱们高青县,陈大人必会领这个差事,咱们有这层亲戚,爷去谋个差事想也不难。”
玉娘道:“这差事谋手里,可是有银子好处不成?”柴世延笑道:“谋了这等差事手,还要甚银子好处,入了皇上眼,得个一官半职,银子好处还不容易,只这事我一人做不成,却要有个帮手才是,跟前几个朋友瞧过来,也只周养性是个能成大事,等寻个机会我先与他商议商议。”
玉娘一听这厮竟把周养性当个好人,暗骂不长眼,却也知周养性内里藏奸,表面忠厚,不定怎么哄骗着这厮欢喜上来,入了他眼,才如此瞧重,怎生想个法儿,离间二人才是。
忽想起今儿观音堂事儿,不禁哼了一声道:“什么能成大事,不过一个轻浮浪荡子弟罢了,有甚张致,偏你这般瞧重。”
柴世延愣了愣,忽而笑道:“你成日内宅,不定听了周家叔侄什么闲话才如此,你不知底细,那些事上,他是荒唐些,正经事却是个靠得住。”
靠得住?玉娘道:“今儿观音堂里烧香,跟秋竹两个刚出后殿门,不知怎迎头撞上个汉子,闯到后头来,好不知礼,直眉瞪眼下死力对着我打量,害我忙遮袖闭了开去,过后听小和尚说,是周家什么大爷,莫不就是他,若他不知我还罢了,若知我是柴府娘子还如此,你思想思想,这倒是个甚等样人,你还当他是个好人不成,回头不定被他使个绊子害了你,才知他心,到时再悔恐也晚了。”
柴世延一听,登时横眉立目,酒醒了大半:“这话当真?”玉娘白了他一眼:“为妻还哄骗你不成,这是甚事,岂可玩笑,你若不信,回头寻个机会探探他,今日可何处?”见柴世延眼色还只是不信,玉娘恼道:“倒不知他与了你甚好处,这般信他,竟连自己发妻话都不信了,你不信也罢,赶明儿被那厮害了,想想为妻今日之言。”
柴世延是不大信,虽说周养性惯来好色,自己跟前却从未见放肆,举手投足莫不谦逊礼让,一口一个哥唤着,怎可有如此轻浮之行,却想起今儿一早周养性使了小厮来说,头风犯急,出不得门,才爽了约会,又怎会跑去县外观音堂。
待要不信,玉娘性子自己深知,岂是那等胡乱打谎之人,若果真如此,倒是自己瞧差了人,这事却要底细探一探才是。
想到此,忙揽着玉娘柔声哄道:“玉娘莫恼,爷知玉娘一心为着爷,怕爷被外人哄骗加害了去,爷知玉娘心,领玉娘情,这事爷放心上,玉娘且宽心。”
玉娘暗道,岂为了这厮,不过为了自己罢了,想着若得机会,想个什么法儿除了周养性这害人虎狼才得真正安心,不然早晚是块心病,又想起翠云那个妹子,倒是自己一时差了主意,好意到成了养虎为患,先要处置了这不安分丫头才是。
想着,便到了饭时,吃了饭,两口子略说了两句闲话便安置下了,便心分两处,帐中却比往日加绸缪,玉娘求子心切,也由着柴世延折腾,两下相凑,和谐,畅美处不足为外人道。
话休饶舌,且说今日玉娘几句话儿说出,倒真入了柴世延心,次日赶上周养性使小厮来下贴儿,说为昨儿爽约之事赔情,院里春妹处摆了酒,邀柴世延去耍乐一日。
柴世延本想推却,却忽想起昨儿玉娘说起之事,有心去探他一探,便带着平安去了,到了门首下马,打发平安家去,交代过晌午来接。
迈进门老鸨子迎将出来道:“柴大爷这一向少来?”
柴世延道:“只因近日事多,冗务缠身不得前来,妈妈倒越发健朗。”老鸨子越发笑成一朵花儿:“大爷贵人事忙,只不知二姐如何?旁人还罢,春妹与她好,常一处里说话儿,如今分开不得见面,倒想什么似。”
柴世延脸色淡了淡,那老鸨子一瞧他脸色,心里便知自己说错话,忙换了个话儿道:“大爷里头请,周爷贾先生来了一会儿子了,只阮二爷不知什么耽搁住了,这咱时候不见影儿,老婆子使个小子去迎一迎,莫不是常日不来走岔了路。”
只听周养性笑着出来道:“阮二那个鬼,闻着味儿都能撞来,迎什么……”话未撂下,就听后头阮二声儿道:“这话儿说不差,用什么迎,这不来了。”果见阮小二窜了进来。
四人相互见礼毕,携手进了里头,花厅早摆些齐整酒菜儿,春妹执壶,另唤了三四个粉头一边弹唱递酒伺候,倒也热闹。
吃过两巡酒,贾有德与周养性道:“昨儿个好好怎就发了头风,依着弟弟,早早寻个郎中吃上两服药,去了根儿要紧,这三天两日也不是个长法儿。”
柴世延目光略闪,未应声,却暗暗瞥着周养性眼色,只见周养性神色果有些闪烁,道:“旧年留下老病根儿,瞧过多少郎中也不见有用,不当吃喝,随它去吧!昨儿家躺了一日,夜里便好了,倒劳你们惦记。”
一边春妹道:“甚么头风,你们莫听他胡言,我怎不知,不定昨儿被那个婊,子妇人勾了魂,去旁处乐去了,分辨什么,吃酒要紧。”手里一杯酒儿直灌进周养性嘴里,倒呛周养性咳了几声,嘴里一个劲儿道:“胡说,胡说,哪来什么婊,子妇人,真真没影儿事儿……”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起昨儿观音堂后殿撞遇上柴府大娘子,那眉眼儿,那姿色,可着高青县再去何处寻这等佳人。
想到此,不免去瞄柴世延,柴世延见如此,已先信了六七分,暗道,这可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不是玉娘提醒自己,还当这厮是个好人,以后需防着他些才是。
思及此,心里已生了龃龉,怎还与过去一般肆意耍乐,忽听贾有德道:“若果真咱们这里建离宫,却合该哥发财,既落咱们县,自是陈大人经管,哥谋个督建差事,银子还不跟流水似,到时哥得了好差事,莫忘了兄弟几个才是,略抬举些,哥吃肉,弟几个跟着喝口汤,只不知这事儿究竟虚实。”
周养性道:“昨儿夜里叔叔外头吃酒家来提起些影儿,十有□是真。”说着举杯儿敬了柴世延一杯儿:“弟不才,旁事不成,前后跑跑腿儿尚能胜任,又是自己人,哥莫忘了弟才是。”
柴世延目光略沉道:“你叔叔虽如今回乡养老,说到底儿是宫里出来,怎没个门路,给弟谋个妥帖前程也不难,说不准哥还要指望着弟抬举呢。”
周养性听了柴世延这几句奉承话儿,心里头欢喜,虽说自己如今事事不如柴世延,也不过缺没他这份祖上传下家产,没他手里银子多,真论起门路,自己倒也不差,况这厮也是个财黑。
前番只烦请他与县衙陈大人垫上句话儿,倒破费了不少银子,还给了他几支簪子答谢,先头心里还有不舍,这会儿忽想起那几支簪子如今戴那位大娘子头上,周养性倒恨不得当初多给他两支,那般姿色合该好来配搭,自己若能得个如此绝色婆娘才是造化。
越想着越动了邪心,又吃了酒下去,接着酒劲儿与柴世延道:“如今弟跟前连个知冷着热婆娘都无,有心再续一个进来,好好过日子,闻听你家大娘子贤良淑德,心下甚羡,敢问哥,嫂夫人可有什么堂妹表妹,与弟做个媒,若成事,弟好谢哥大媒。”
柴世延听了,心里不禁冷哼,刚若是有七八分,如今可真是实打实了,这厮不定庙里撞见玉娘,动了色心,这会儿却来打此等歪主意,想这厮竟色胆包天惦记上玉娘,柴世延心里怎不恼恨。
却也知不好露出来,便道:“房下上头只一个长兄,表妹堂妹却未听见有,便有也早不往来,哪里给你做什么媒,咱们县里多少贤良女子,想续个婆娘还不容易,我瞧着春妹就好,模样齐整不说,又跟了你这些年,该纳进府去才应该。”
春妹听了脸色立时有些白,伺候周养性一个险些去了半条命,若被他纳进府去,他那个叔叔手段,岂不活活要了小命,却不好推脱,只道:“二姐进了大爷府里,如今这院中只我跟几个妹妹勉力支撑着,若我再去,娘怎舍得。”
她一提起二姐,又勾起了周养性心思,暗道,怎自己相中女子,都归了柴世延,自己何处不如他来,心里生出此种心思,落后若逢着机缘,自然要起歹意,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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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柴世延,探出了周养性意,心里不觉恼恨,哪还有耍乐心思,勉强撑过了晌午,待平安一来接,忙寻由头去了,从院里出来往家走,这一路阴着脸没个好颜色,唬平安暗里猜疑,刚来时还好好,怎这么会儿功夫就这般了,嘱咐自己需小心伺候着,莫被爷寻了错处,这顿打若挨上指定轻不了。83kxs
说来也巧,来时走东边,回去时赶上那边儿街当一户人家死了人,家里设灵堂,祭棚直搭到了街上,不好过去,便绕了路,这一绕路,就正恰好从高家门前过。
平安一边后头跟着,一边提心吊胆,暗里嘀咕,这可真是,怎就巧得这样了,便走别处,还被那婆子扯了去呢,何况今儿打门前过。
平安这里担着心,远远就瞄着高家门,见高家门前当铺倒开着,门口有个小厮正那里扫地,若搁以往,瞅见爷马头,不定忙着就迎过来磕头请安,使人进去叫人了,今儿倒古怪,瞧见了爷跐溜一下磨头进了里头,人影儿都不见。
平安倒愣了愣,瞄了瞄爷眼色,柴世延这会儿哪还理会旁事,就想着周养性惦记玉娘官司了,越想越恼,越恼越恨,怎还顾得上郑桂儿。
骑着马直从高家门前过去了,眼角都没见扫一下,平安暗暗松了口气,却也不禁回头瞧了瞧,见那伙计等他们过去,才从门后探出个狗头来,鬼头鬼脑,不知打什么主意,留了心,想着回头扫听清楚。
不多时到了家,柴世延下马把马鞭子递给平安,进了门未往前头去,直往后头行来,刚进了二门,忽听西边仿似有女子笑声隐隐传来,仿似翠云院里响动。
柴世延住脚听了半晌儿,便往西边去了,平安后头暗道不知二娘那个妹子又使出怎样手段来勾爷了,小小年纪倒真不是个省油灯,却悄对身后福安使了眼色,让他却知会大娘,自己跟着爷去了。
柴世延刚进翠云院子,就见,不知何时院子一边栓了一架秋千,秋千上有一女子,只见她玉手挽住彩绳,三寸金莲踏板上,也不用丫头推,一个人立上面打将起来,白衫儿红裙儿,笑声悦耳,真好似飞天仙女一般,打到上头,红裙儿飞上去,露出里头葱绿绸裤儿,日头下隐约瞧见里头两条,好不勾人。
仿佛瞧见了柴世延,那秋千上人儿,呀一声,想停下来,奈何秋千又荡开去,手一滑未抓稳,人跟着甩出来,倒正巧往柴世延这边,柴世延紧走几步,伸手接了那女子放下,瞧见脸儿,才知是翠云那个妹子,叫什么崔翘,不妨倒有这样好本事。
那廊下坐翠云娘俩儿,仿似这会儿才瞧见柴世延,忙着来见礼,平安后不禁暗暗撇嘴,这可真是,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了,见爷目光时不时落翠云妹子身上暗叫不妙。
翠云见柴世延眼色,心中暗喜,跟翠翘道:“姐说了几遍,也只当耳旁风,今儿不是爷赶这里,摔下来,小命都没了,还不着过来谢爷救命之恩,再那里傻杵着做甚。”
翠翘听了,拿捏起姿态,摇晃晃到柴世延近前叉手前,袅婷婷福身下去,轻启朱唇:“翠翘谢爷救命之恩。”身子虽福下去,那双眼却略抬起,扫了眼柴世延,眉梢眼底风情,倒让柴世延有些心痒。
翠云趁着热乎道:“爷请屋里坐坐,翠翘淘气归淘气,倒是会烹茶。”柴世延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忽听身后道:“听见说爷马到了门前,我还说,怎这大半天不见影儿,原是来瞧翠云妹妹来了,怎也不知会我一声,一起过来倒正好。”
翠云暗道一声可惜,却忙一步上前道:“这刚过了晌午,大姐姐怎也不歇着?”玉娘目光她姐妹二人身上滑过,落柴世延身上抿了抿嘴道:“翠云妹妹不也没歇着,晌午饭刚吃了不大会儿,就院子里打秋千,我也是老远听着笑声,还当是哪个丫头,信步来瞧,不想爷耳朵倒比我灵便,这刚进二门呢就听着了,脚都没往上房去,直奔妹妹这边来了,倒不知是听着崔翘丫头笑声,还是被这里香茶勾了魂儿,若有好茶,今儿也偏偏我。”说着斜睨了柴世延一眼。
柴世延岂有不知她话里哑谜,不免讪笑一声道:“她这里有甚好茶,正要去上房。”跟翠云道:“你也莫忙,身子刚好些还是歇养精神好。”说着跟玉娘一前一后出了翠云院子,从东边走了几步,玉娘忽住了脚。
柴世延讶道:“好好怎不走了?”玉娘瞥了他一眼道:“爷可想明白了,若舍不得走,这会儿回去也不晚。”□里酸。
柴世延不禁嗤一声笑起来:“如今倒真成了个醋坛子,我何曾不舍得走,偏你这样多心。”
玉娘道:“我多不多心有甚打紧,只怕爷人走了,心却落下了,倒是为妻不是了,为妻早便说了,爷若有心收了翠云妹子也是一桩美事。”
柴世延讪笑一声道:“只管胡说,爷何曾有过此心。”“当真没有,只怕口不应心吧!”撂下话,玉娘再不理会柴世延,先一步走了。
柴世延只当她恼了,忙跟了过去,到上房里,坐外间炕上,柴世延暗暗打量玉娘神色,见她眉梢眼角有几分淡忙道:“听风就是雨,不过是翠云哪里走一遭想瞧瞧她病如何了,跟她妹子甚干系……”说了几句软话儿,玉娘方渐次回转。
玉娘不过是给他个台阶,心里却知,此事防不住,需当早作计较才是,这会儿也只能先用话儿窝盘住他,暂拖延一时罢了,想着今儿一早,平安使人去翠云家住村子里扫听去了,倒这般时候不见回来,却让人心里没底。
正有些着急,不想落晚至掌灯时分,平安便跑进来回道:“外头来了个汉子,说来咱们府里要寻媳妇儿,门上人道他疯魔,想我柴府哪有他什么媳妇儿,便不许他进,让人哄他去,却那汉子只不走,门前嚷嚷起来,非说他未过门媳妇儿就咱们府上,吵吵嚷嚷,倒引了左邻右舍前来,门上人无法儿,便问他媳妇儿姓甚名谁,那汉子言道,他未过门媳妇儿正是二娘妹子翠翘。”
平安这几句话说出来,玉娘瞥了眼柴世延道:“哪来野汉子,咱们门上信口雌黄,你去与他说,这媳妇儿是混认,你二娘妹子还是未出阁大姑娘,怎可能成了这汉子媳妇儿了。”
平安道:“小也是这般说,可那汉子,那汉子……”说着瞄了眼柴世延。
柴世延脸色沉了沉道:“那汉子如何?”
平安道:“那汉子瞧着不傻,说出话儿却是写疯魔话儿,他言道虽未成礼儿,却早已成事,正商议着婚事呢,不想就被接来了柴府,等了几日不见音信儿,只怕肚子里已有了他家种,这才寻上门来。”
柴世延是越听脸色越难看,末了蹭一下站起来道:“你去那边院里唤那丫头出去认她汉子,与她二人说,当我柴府什么地方儿,再若吵闹乱棍打出去。”
平安应了一声,扭身直奔着二娘院里,刚进远门就见翠翘端着水盆出来,想是刚梳洗毕,见平安进来,没甚好气儿,抬手一盆水泼出来,不是平安躲得,险些泼他身上。
平安道:“你这丫头眼睛长哪里,连人都瞧不见,往哪儿泼洗脸水呢?”
翠翘把盆放到一边道:“呦,对不住,没瞧见是平安大爷到了,有何贵干啊?”
平安怎听不出她气话儿,指定这丫头瞧破昨儿自己给大娘送了信儿,坏了她好事,今儿想从自己这儿出口气,可惜打错了主意,说到底儿,一个贫家村姑,还没扒上爷呢,就这般,真让她成了事,还不飞上天去,眼里能装下哪个。
想起外头那黑脸儿汉子,不定与这丫头入捣过几回了,还想来这儿勾爷,想什么美事呢,想到此,便阴笑了一声道:“贵干不敢当,可不正是姑娘大喜事到了。”
翠翘听了,先是一喜,还道柴世延发了什么话儿,刚要问,却听平安道:“门外头姑娘相好汉子来了,说要接着姑娘家去成亲呢。”
翠翘脸色一变:“甚相好汉子,你莫胡说?”
平安嘻嘻一笑:“胡不胡说,姑娘出去瞧瞧就是了。”“我不去,不定是你跟那个大娘使什么坏,怕爷对我好,寻了个污名头按我头上……”“翠翘,胡说什么?”翠云从屋里出来,听见她话儿急忙喝住,又问平安:“我妹子尚未出阁,哪来什么汉子,不定是弄错了。”
弄错了?平安哼了一声:“大娘可也是如此说,可那汉子口口声声嚷嚷着跟二姑娘早成了事,这会儿说不准肚子里都有了他家种,如何错了。”
翠云身子一软,险些栽倒,扶着她娘手,低声道:“莫让翠翘去,娘拿着银子把那汉子打发了了事。”
她娘听了忙要去,不想到了门口却被平安伸胳膊拦住,瞧了翠云姐妹一眼,冷笑一声道:“您老人家去做什么?爷发了话,让二姑娘自己出去认,若果真趁早家去,当我柴府什么地方,再若放肆,一顿乱棍打出去,瞧你落个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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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翘咬着唇只是不动,平安冷笑数声:“怎么着,二姑娘还摆上架子了,按说我们当奴才不该放肆,却爷发下话来,二姑娘若不麻利儿些,莫怪我们几个得罪了。”
翠云一见这情形,便知自己一番苦心计量落空,心里头明白,这是被玉娘抄了后路,不防这位大娘如今怎如此精明起来,也恨她妹子不知自爱,如今让那汉子寻上门来,便爷心里再有意,如今也恼了,不然也不至于发下这般话来。
按叹一声道:“翠翘跟着娘去,若果真,莫门前吵嚷,让他先去,回头寻个好日子成礼便是了。”她娘听了,忙扯着翠翘到了门上。
再说那汉子,本姓牛也未起大名,排行老大就叫了牛大,他弟顺着叫牛二,虽是个庄稼汉子,心里却有些计较,爹娘死得早,就留下哥俩儿,他弟还小,且想不到这些呢,他却大了,因见崔翘生白净,模样儿也比旁女子端正,便生了心思。
翠翘爹死了,家里就剩下母女俩,没个汉子搬搬抬抬,他便时常过去帮着跳水劈柴,赶上翠翘刚知人事,趁着她娘不再哄了身子去,翠翘先是不肯,后被他拿些脂粉等物哄着越性入捣了几回,渐次得趣儿,瞒着她娘倒没少干事,后被她娘堵屋里,才商议起婚事。
这里正议着婚事,不想柴府来人接了去,一去几日不见,门上了锁,竟似不回来一般,牛大心里急不行,倒是听过翠翘亲姐姐自小卖柴府,后听说收进房里,也不过一个侍妾,这些年也不见家来一趟,也未见捎回来多少银钱,可见不得意,且顾不上娘家呢,如今可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造化,若真如此,翠翘怎肯嫁自己这样穷汉子,这到手媳妇儿莫不是要飞了。
越思越想越急,正想着去县内扫听些影儿,不想这日就见个穿着青衣短打扮小厮来了村里,说是柴府上伺候人。
牛大一听忙着赶上去扫听,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平安使来长安,长安倒也机灵,一瞧牛大拐弯抹角打探翠翘娘俩儿,便知里头定有官司,眼珠转了转,笑道:“刚进府那日,我瞄见还说哪来个穷酸丫头,却不知是我们府上二娘亲妹子,如今衣裳首饰装扮起来,可不得了,我们底下奴才暗里想着,生如此标志,不定要寻个好婆家了。”
那牛大一听,登时如拎冷水盆里一般,半日才急道:“她早是我人了,怎还能寻什么婆家。”
长安听了,忙把他扯到一旁小声说:“事关女孩儿家清白,可扯不得谎。”牛大虽有些章程,哪里比长安机灵,被他一句话说急起来,一张脸涨通红:“这事儿扯什么谎儿,她早是我人了,身上哪儿有什么记号,我也知道,一丝不差。”倒把长安说不念语了。
想起平安交代下话儿,便道:“既如此,你赶紧寻上门去才好,若晚一晚说不准媳妇儿就是人家了,正巧我这会儿办了差事要回府去,你若敢去寻她,我让车把式捎你一趟倒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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