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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那牛大听了大喜,忙着回屋收拾了褡裢,跟着长安走了,正赶掌灯时分到了门前,长安先进去知会了平安,平安一听心里暗喜,有牛大这汉子,翠翘那丫头想爬爷床,就是做梦也想不得事,长安耳边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嘱咐了一遍。
长安出来与牛大附耳道:“她如今巴望上我们府里,哪会认你这样穷汉子,若要成事先嚷嚷起来或许是条道。”那牛大先时还怕,后一咬牙,想着来都来了,拼着一身剐,敢把皇上打,怕他何来,再说,自己说也是真事儿,又不是胡乱打谎之言,便吵嚷开来。
待见着翠翘娘俩儿出来,打量一遭,见这才几日不见,果不同了,头上银簪子闪亮亮晃眼,身上绸缎裹身好不富贵,忙上前一步道:“这一来不见家去,倒让我好生惦记,家中婚事所需俱已齐备,只等你回去成礼儿便了。”
翠翘以往瞧着牛大还好,虽是庄稼汉子,却也生浓眉大眼,有把子力气,身板也壮实,想着嫁了他总好过家里吃不上喝不上,那时岂知自己有今日造化,如今柴府里,吃什么,喝什么,这头上戴,身上穿,哪一样跟着牛大这样汉子能得来,便自己身上随便一样儿,牛大这一辈子赚银子也买不来,且他这傻大笨粗不说,衣裳也是破旧不堪,哪比她姐夫体面。
虽被平安逼了来,却哪里愿意跟牛大回去受苦受穷,便死拧着道:“你我何曾议过婚事,倒来这里胡乱嚼说坏我名声,可知这里是柴府门上,我姐夫甚等样人,与衙门县太爷都惯有交情来往,拿个贴去唤了衙差来把你拿进去,打一顿板子下到大牢,看你是死是活,听我一句,莫再这里胡缠,趁早家去是。”
牛大不防她这般无情,用这样话来唬他,当他真是个傻子不成,若她姐夫给她做主,还等到如今,刚自己吵嚷时候,便乱棍打出去了,这会儿她既出来,可知这位柴大爷是个讲理,再有,她那个姐姐也不是真得意,牛大怎肯退去:“怎是我嚼说你名声,你我早已成事,说不准这会儿你肚子里有了我牛家子孙,到了这会儿怎还坚辞不认,是什么道理。”
翠翘被他说脸色涨红,咬着唇垂着头,虽一时不知怎样答对,却打定主意不跟他家去,翠翘娘见她这样,待要劝她,又想自己何时管动这个二丫头,劝了有甚用,一边儿摊开手也不说话儿。
门上这情形,平安干瞪眼也无法儿,只得使福安进去回,玉娘听了道:“门上如此吵嚷,成什么体统……”却被柴世延截了话去:“如此倒说不准里头有什么缘由,你去把崔翘跟那汉子带到前头去,待爷亲问问底细。”
玉娘暗暗皱眉,心道,真还别小瞧了那个丫头,这是打定主意死不认账了,扫了柴世延一眼,那丫头果真入了这厮眼,若这回让那丫头翻过身来,便再拦不住了。
想到此,便道:“事关女孩儿名节,爷去问恐不妥当,既闹起来,也莫说冤不冤枉,索性把翠云妹妹也唤出来,她妹子跟她娘共那汉子一处里三头对案,若果真,爷也莫恼,索性发发慈悲成全了他们也就是了,若那汉子打谎,让衙差来拿了去自有公断,爷道为妻这个法儿可好?”
柴世延刚一怒,发了话儿,过后思想起翠翘秋千上那般姿态又有些不舍起来,这才想出个回缓法儿,想着到前面吓唬那汉子几句,给几两银子打发了,也就是了,不想玉娘说出如此一番话来,知被她瞧破心中所想,不免有些讪讪之色,便道:“不知哪里粗鄙汉子,如何有此等造化,让他瞧了爷内眷。”
玉娘暗里冷笑,说到好,不定还想捡那粗鄙汉子扔下破鞋呢,便冷了脸色,道:“翠翘是翠云妹子,若是个清白女孩儿你收了她,也是一桩好事,如今早跟汉子有了事,便你多少心思也该放下,为妻一句良言劝你,听不听只你,你不想我去,也只随你。”
说着,身子扭过去打了里间帘子进去了,明明就是恼了神色,柴世延便心里不舍翠翘,也不过是白日里被翠翘荡秋千姿态勾起了意,跟玉娘如何比得,如今玉娘一恼,这些心思哪还不丢开,忙跟进里头去,哄玉娘道:“我是瞧翠云面上,怕委屈了她妹子,翠云伺候了我一场,病才好些,不想她又为此劳神。”
玉娘心里自是知道,这厮嘴里话听不得,却也不轻饶他,瞥着他道:“前次翠云病那样,也不见你去瞧她,如今倒有了情份,只不知是念她伺候了你这些年情分上,还是旁什么人,这会儿忽想起翠云院里那架秋千倒拴好,明儿我这上房院也栓一架来。”
柴世延听她话里藏锋,句句带刺,哪还是往日木呆呆冷清样儿,倒是一点儿亏都不吃,虽如此,这个伶俐玉娘倒让他如何也恼不得,反而越觉她眉梢眼角显风情,不由笑了几声,凑到她耳边道:“是爷不是了,有了姐姐这般妙人儿,还去惦念别人,着实该罚,爷先这里与姐姐陪个礼儿,待晚间无人,任姐姐打骂,弟弟若说半个不字,让我柴字倒过来。”
玉娘却不领情,蹭一下站起来道:“莫让我说出不好听来,谁跟你姐姐弟弟,去给你外头小姨开释冤屈是正经。”
柴世延道:“玉娘不去,我怎好去,就依你主意,翠云也好,横竖是她妹子事,你俩个那屏风后听着,莫被那粗鄙汉子瞧见。”
玉娘这才放下心,与他到了前头厅中,翠云已那里,见了她忙见礼,玉娘目光闪了闪道:“你身子才好,本不该劳动你,却是你亲妹子事,真委屈了怕你过不去,就把你唤来一起听着,倘若有什么委屈,你也好与你妹子做主。”
翠云咬了咬唇,垂头低低应了一声,这事闹到现,翠云便一百个心思也半分指望不上了,刚起了头要争一争念头,这会儿却数落下,勉强撑着病体,立玉娘身后,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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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 41
翠翘待见着柴世延,立时便委屈上来,粉面微仰,明眸中晕点泪光,不大会儿便滴滴哒哒顺着腮边落下来,好不惹人怜样儿,到了跟前扑通跪倒地道:“姐夫与奴做主。”
柴世延见她这样儿本有些怜意,却忽想起屏风后玉娘,立马正了正脸色道:“甚委屈只说来便是。”
后边牛大跟着平安进来暗暗度量翠翘眼色,便再傻些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估摸这翠翘不定瞧上了她这个姐夫了,心里打好主意,想她姊妹二女侍一夫呢。
想到此处,牛大心里不免打鼓,这柴家大爷怎是好惹,为着一个婆娘回头再把小命丢了,可不值当,却又想自己句句属实,也不是打谎,这柴大爷何等样人,府中妻妾不知多少,怎会甘心捡自己穿过破鞋,既如今已拼一身剐,怕也晚了,若有造化把翠翘带回去好生打一顿,看以后还不安分。
主意打定,便也跪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头,往上高呼一声:“牛大给大爷请安。”因这牛大来门上闹,倒坏了自己一停好事,柴世延怎会有好脸色,略瞥了他一眼,却见这汉子生好不壮实,两只臂膀仿佛两根黑漆寥光铁杵,怎没个百八十斤力气,身板铁塔也似,浓眉大眼,瞧着就憨实,倒不似那等猥琐之人,又知道磕头行礼,便去了一两分嫌恶,眉头一竖道:“甚事来我门上吵嚷,倒扰了街坊四邻不宁,这会儿且容你说来,若有因由还罢,若敢来寻事滋扰,使人拿了你去到衙门里,打你个两股战战,命也难保。”
那牛大一听要送衙门,忙又磕了个头下去道:“柴大爷明鉴,小人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上门前寻事,只因来寻我未过门婆娘,无奈何才前来。”
“呸……哪个是你未过门婆娘,什么人做媒,多咱时候下插定,你说一个出来,倒让人心里明白明白,只这里空口白牙胡说来坏奴清白,好不歹毒心肠,爹死得早,村里便任你欺负也还罢了,如今这里却是柴府,上头坐着是奴嫡亲姐夫,若还想要命,趁早家去莫这里讨没趣儿,回头打死你也活该。”
牛大听了也不急恼,只道:“你我早便成事,还用人做甚媒,若论插定,我这里倒有个物件儿,你来认认可是你东西?”
说着从怀里摸了半日,摸出一只绣鞋来,却是女孩儿夜里睡觉时候穿软底儿绣鞋,鞋面子虽寻常,倒绣了一只翠鸟,显出几分可爱来。
翠翘脸变了变,暗道这鞋儿家便寻不见,还道丢了,怎知落他手里,她不知,却是前月一日晌午赶上隔邻家生了小子,翠翘娘过去随喜,牛大趴墙垛子上瞧着翠翘娘出了门,便纵身翻跳进来,摸到屋里。
翠翘正炕上试做好鞋,立炕上,裙摆提高高,露出一双金莲来,左瞧右看正端详,里面衬裤露将出来也不理会,被摸到外屋牛大隔着帘子缝二瞧见,□之物早硬入铁杵一般,窜进去把翠翘按炕上,撩裙儿褪裤便干起来。
这翠翘早被他不知哄了身子,又生来是个喜贪小便宜丫头,懂什么好歹,只知牛大欢喜了回头得些胭脂花翠装扮,便依顺着他干了个爽利,想这牛大身子壮实,又正当血气方刚年纪,好容易得了机会,岂肯轻饶她,真恨不得一气儿入死这丫头才得自,却又怕翠翘娘家来,只草草干了两回,便放了她。
翠翘才多大,又刚破了身子没多少时日,哪里禁住牛大,入晕沉沉睡死过去,牛大怕她娘家来瞧出端倪,还与她穿妥当衣裳,却忽瞄见她脚上鞋,脱了一只手上瞧了瞧,想着村东头刚娶了婆娘二癞子,总与自己说他婆娘脚怎样小,怎么巧,握手里还没他手一半大云云。
牛大想着那厮不定胡说八道,翠翘这脚才叫个巧,若跟二癞子说了,空口白牙只怕不信,拿了这鞋倒可做个见证,瞧他还有甚话。
想到此,便把翠翘鞋放怀里一只,倒不想今日得了大用,柴世延乃是风月里趟过多少来回,怎不知这等香艳事,若两人无事,女孩儿家睡觉穿鞋儿,怎跑到汉子手里,可见这事切实。
柴世延脸色沉将下来,瞅着翠翘道:“你还有甚话辩驳?”
翠翘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忽而咬咬牙膝行数步到了柴世延跟前,伸臂抱住柴世延大腿,唤了一声姐夫,泪珠如断线珍珠般噼里啪啦往下掉,软糯着声儿道:“姐夫容奴把委屈说来,牛大这厮起了坏心,趁娘不,闯进屋来不由分说便要用强,奴人小力单,如何抵得过这厮,被他强了身子去,落后几次三番如此欺辱,奴有心跟娘说,又惧怕他打死奴,不敢开口,只得委屈了这些日子,好后被姐姐接进府来,才摆脱了这厮,不想他仍不死心,偷了奴鞋前来哄骗,姐夫要与奴做主,让拿了这厮送去衙门,下了大牢方解奴心头恨。”
牛大听了,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虽说心里清楚翠翘要攀附高枝儿,却也未想到她如此无情,忽想起俗话说好,毒妇人心,果然,这等妇人便娶进家能得什么好结果,又一想好歹弄了家去再说。
便道:“翠翘何故如此无情 ,你我来去也不止一两回,若真算起来,十个指头数不清,哪一回是我强你,临来柴府不是你寻我兄弟唤我,怎敢去寻你私会,被婶子堵屋里,这才定下婚期,怎这会儿都忘了不成,些与我家去是正经。”
这里正闹个不可开交,忽听屏风里咚一声,倒似什么人倒地上声响儿,柴世延想起玉娘屏风后,唬了一身冷汗,哪还顾得上翠翘,甩开她,几步到屏风后,见玉娘好好立哪里,先松了口气,却见翠云倒地上,紧闭着眼,脸色煞白带青,难看非常。
一边婆子又是掐又是揉,半日方回缓过来,玉娘如今再没丝毫怜悯之心,想自己过往倒是个痴人,只说她可怜,却一个不防差点儿被这可怜人算计了去,想起前世凄惨结果,玉娘怎不警醒。
翠云虽回缓过来也说不得话,精神也没了,柴世延皱皱眉让婆子扶她回屋去,待要出去,被玉娘一把扯住小声道:“这等腌瓒事还问什么,早早发落了要紧,这丫头也不是咱们府上人,既有了汉子,你还要留着做甚,回头传出去你成了什么人, 便你不意名声,也没个把这等污名头往身上揽。”
玉娘几句话说柴世延如梦方醒,回转身来,瞧都没瞧翠翘,只跟她娘道:“家里丫头既已许了汉子,怎这半日不吭声,她年纪小还罢了,你难道也白活了这些年,当我柴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这样厮闹,这次瞧翠云面上爷宽一宽,若有下回,让你知道我柴府规矩。”一甩袖子径往里去了。
那翠翘哪想末了是这个结果,正要追上去再求,给平安一侧身挡住,嘻嘻一笑道:“二姑娘没听清爷话儿啊!如今里头你可去不得了”
说着冲她身后牛大道:“既寻到你婆娘赶紧拖了家去拜堂成亲要紧,回头一个没看住又跑了,你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牛大哪里听不出平安话里意思,上前一步揪住翠翘头发,就往外拽,拖到门边上,翠翘死乞白赖嚎起来,刚嚎了两嗓子,给牛大直接捂了嘴拖出去。
翠翘娘知道如今木已成舟,这府里哪还有自己容身之地,倒是牛大这个女婿虽脾气不大好,却是个能靠得住,便忙跟了出去。
平安倒也仁义,使人给牛大雇了辆牛车,牛大一路拖着翠翘回了村,下了车也不理会翠翘娘,只恨声说:“这婆娘心野,盼着自己汉子下大牢呢,该当好好打一顿吃些教训。”不由分说拽到屋里,从柴火棚里寻了一根藤条来,进屋插了门。
翠翘给牛大这架势唬一个劲儿往炕里沿子缩,却哪里躲去,被牛大抓住脚拖了回去,几下扯了身上衣裳,露出白花花一身细皮肉,牛大想起刚来就恨咬牙切齿,哪还会手软,手里藤条落下去,直把翠翘打鬼一样叫,打身上没一块好皮,起了兴,按身下干了一宿,第二日才放了翠翘娘进来与她擦药。
翠翘娘自治理亏,一句埋怨话不敢有,过不几日,牛大寻人挑了个好日子,粗略摆了两桌酒,便算成了礼儿,经此一事翠翘倒安份了些时候,只骨子里便不是个端正妇人,过不几年年,趁着牛大出门勾上个过路客,与人私奔没影了,丢下两个业障小子给她娘养活,此时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玉娘,除了翠翘这块心病,总算松了口气,翠云自打哪日,或是觉得再无指望,病越发沉起来,柴世延只不理会,玉娘何必去瞧,到此事深知善心要分人,似翠云这般,只未得机会,若寻得机会,不定比董二姐之流还要厉害多少。
倒也不歪带,只让平安唤郎中来与她诊病,吃药也不见好,反倒见了坏,瞧意思强拖着能过去这个夏天就是造化了。
柴世延如今也不得空理会家里事,那日说过未出一月,京城里便来了钦差跟两个内官到了高青县,瞧风水,审地基,好一通忙乱,虽未亲下旨说盖行宫,这势头如何不知。
说来巧这钦差不是旁人,也是陈家族里人,算陈继保堂叔伯兄长叫陈继孝,得陈继保大力推荐,柴世延跟陈继孝吃了两回酒,因他地头熟,又是个八名玲珑有手段有人脉,颇得陈继孝意,末了把这督造差事与了柴世延。
按说这督造差事,不说是个肥差,也算正经朝廷命官,怎样也论不到柴世延身上,却他有造化赶得巧了。
宜春公子之所以置下高青县外一所庄子,也是他姐姐武三娘意思,也不知她姐怎么就想起高青县来,莫非与当年为奴时甚遭遇有关,只旁人如何猜测不得,倒是为了此事他姐跟皇上吵了几回。
武宜春至今也不知,他这三姐怎么就变跟变了个人似,记得以前他三姐姐是个闷性子,常几日都说不得一句话,家不得意,后被皇上当众讥笑丑怪,成了武家一族之耻,不愿提起丑事,全京城笑柄,可就是这样笑柄,以一己之力使武家沉怨得雪,这哪是武氏之耻,简直就是他武家一族救星。
只不过,这个救星一样三姐可不是好欺负,莫说旁人,就是贵为一国之君皇上,她这里也讨不得半点儿好去,皇上来了,她心情好时,或许有些好颜色,心情坏一坏,拿着笤帚赶出来时候也有,说出来大约没人信,可武宜春看了不知多少回了,他那个皇帝姐夫,姐姐面前着实窝囊。
只这些俱是黄家秘事,外人自然不知,即便知道,谁敢透一个字出去,那就是灭九族大罪,所以说,摊上这么个妇人,皇上也是着实不容易,偏偏越这般越丢不开,武三娘说要来高青县住不说,还事先跟皇上说,不许这里建行宫,皇上自然不能放她一个人常年这里,也只能私下行事,这个行宫督造自然也不能是正经官儿。
陈继孝领这差事之时还暗暗为难,不想高青县有个柴世延,暗里瞧了他两日,只觉这人虽是个白身,倒是个能做事,这个差事便顺理成章落了柴世延身上。
柴世延得了这般好差,哪里还有旁心思,恨不得一心做好差事,若有造化得圣上一言,谋个正经前程,也算光宗耀祖。
自打领了差事,事事亲力亲为,又忙活着当铺开张,每日不到落晚不见影儿,玉娘倒清闲,除了隔三差五去陈府走动,也无旁事,一时与柴世延倒也两下相安。
只安了没两日,便出了一档子事,这日已三月里,天气和暖,陈府使人来说:“府里垂丝海棠开正好,老夫人哪里邀大娘子前去赏花吃酒呢。”
左右无事,玉娘便收拾收拾去了,果见那两株海棠开得好,远望如彤云密布,近观娇艳若美人玉面,兴致上来便多吃了两杯儿酒,那府还不觉什么,家来刚一下轿便觉有些醺然,扶着秋竹手刚进大门首,不防迎头撞上周养性,真一个冤家路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写四千字,明天写五千补上,嘻嘻跑走@@##$l&&~*_*~&&l$##@@




锦帷香浓 42
话说周养性如何来了柴府,因那日县外观音堂内遇上玉娘,便起了心思,想那日只匆匆一面,那粉面眉眼儿身段儿,竟似刻进心里一般,任他如何也忘不去,越发惦记心里,恨不能得个机会再瞧上一眼才好。
却近日柴世延得了差事,分外忙碌,不得吃酒耍乐,便吃酒也去外头酒肆院中,寻不得由头去柴府走动,如何见着玉娘,倒不想今儿有意外之喜。
柴世延原也不想邀他,只因那园子虽说盖,怎么也要一年,如今才打地基,宜春公子那个庄子是现成,只略修葺扩建便是了,武宜春前几日有事回京去了,手里这庄子便交托给陈继保。
陈继保乃一方父母,哪有空理会这些,索性一并交柴世延手里,柴世延倒有些作难,这修葺比不得建,建那园子,工部下了图纸,只让人依着建来便是,这修葺却不容易,且那园子原先有些景致,也不知何处弃用,何处重置,宜春公子未交待,陈大人自是也不知,只让柴世延瞧着弄,柴世延虑着武宜春那个姐姐,倒没了主意。
这日便唤来贾有德商议,贾有德却道:“这些事上弟自认无甚本事,倒不如周二哥见识多,且他那个叔叔是内官,如今哥这差事,虽未正式下旨,说到底儿也是皇家内院事儿,不若寻了他来一处里商议,兄弟们若依仗此番发起家来,谁不念哥恩德。”
柴世延却暗暗皱眉,只因想着周养性惦记玉娘之事,心里恼恨,近日倒远了不少,此事贾有德怎会不知,虽猜不出缘由,却私下得了周养性好处银子,托付他探探柴世延口风,便过往这高青县里,柴世延也是个得罪不得人物,何况如今,到了陈府助力,眼瞅跟着水涨船高,若巴上柴世延日后好处不定多少,周养性又不傻,怎想不通这个道理,况他如今又惦记上玉娘,恨不能多往柴府走动才好,故此托付贾有德。
贾有德趁今日之机说出来,柴世延不免暗暗沉吟,虽恼恨周养性,贾有德话倒也不差,又想他便来了只前头,如何得见玉娘,防备着些便是了,遂依了贾有德,使小厮去请。
不多时,周养性来到,柴世延与他商议园子之事,见他处处知,说条理分明,果是个有才能,心中恼意去了大半,晌儿午让灶下预备几个菜儿一处吃酒。
周养性接了心事,不免多吃了几杯儿,酒至散时,已是大醉,被贾有德扶着出来,未到大门首,贾有德低头瞧瞧自己扇子忘里头。
这贾有德是个财迷抠门,旁人东西恨不能都算计来,自己物件儿却瞧金子一般,忙着进去寻,周养性一个人迷迷糊糊往外走,刚到门前正撞上玉娘。
周养性心里本存了邪念,又吃醉了酒,哪还想起什么,只说自己惦记这些日子佳人就跟前,且见玉娘今日与那日观音堂不同,那日拜菩萨故此衣着打扮素净,娇美如出水青莲,今日却是一身海棠红衣裳搭配月白斗篷,越发显得腰身轻软,想是吃了酒,粉面含春,映着头上金丝发髻儿旁一枝正艳海棠花,周养性魂儿险些飞了,那双眼真真恨不得贴玉娘身上。
玉娘不想今儿自家门前,遇上这浮浪汉子,抬袖掩面往里走,想周养性便再有色胆,如今柴府门前,他难道不知避讳些,怎知这汉子酒撞色胆,不禁不避,反倒往玉娘这边挨了两步,玉娘躲避不及,险些撞他怀里。
这情景正落后头贾有德眼里,把贾有唬了个魂飞魄散,虽知周养性好色,何曾想到他如此大胆,这陈玉娘哪是外头那些妇人粉头可比,不是董二姐之流,虽进了柴府,不过一个侍妾,便侍妾既进了柴府,周养性也惦记不得,何况,这是正经柴府大娘子,若被柴世延知道如何肯依。
忙着唤了一声:“周二哥,怎如此脚,让你等我一等,却跑到了大门首来了。”周养性听见,顿时醒转几分,知道自己如今行事不妥,忙着避开,玉娘才从旁侧去了。
进了二门,玉娘心中暗恨,这厮如今倒越发大胆,柴世延也糊涂,自己与他说过多少话儿,只当成耳旁风,气不行,进了屋,心里琢磨着,如何把这厮除了才是,不然早晚是个祸首。
如今玉娘才算明白了,若想安生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存不得半分善意,度量柴世延性情,玉娘忽想起个法儿来,唤了秋竹前来,低声嘱咐了几句,便歪炕上候着柴世延。
柴世延送走贾有德周养性,便有园子里工匠头目来回事讨他主意,柴世延哪敢怠慢,一一吩咐下,处置妥当已是掌灯时分。
出了书房,唤平安问道:“你娘今儿去陈府赏花,可家来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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