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帷香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平安一把抢过去道:“谁说我不穿,明儿就穿。” 秋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把洗脚水泼出去,刚收拾妥当,听见平安已把外头门插了,只觉脸上热烫。
平安进来搂着她就往炕上按:“今儿倒是让我惦记了一日,爷交代差事,险些办差了,就想我媳妇儿了。”喘着气,三两下便腿了秋竹衣裳……抱着秋竹好一通折腾。
事毕,搂了秋竹道:“我与你说一事,你搁心里就是了,莫与大娘知道。”
秋竹撑起身子问:“甚事值得这般藏着掖着?”平安道:“寿安那小子瞧中了上房小荷,想是知道与我说,短不了一顿打,倒拐弯让娘来透话儿。”
秋竹一听,不禁暗暗咬牙:“我就说那小淫,妇不是个安份,这是想着勾不上爷了,给自己寻着落呢,不定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了寿安魂儿,你明儿寻寿安跟他说,惦记这么个丧门星还不如打光棍儿好。”
平安道:“我也这么想,没容我娘再说什么,直驳了回去,跟你说是让你留些心,我是怕那丫头存心勾引,寿安有什么心机,若真跟那丫头有什么不清白,可就坏了。”
秋竹道:“我省得。”两口子说了会儿体己话儿睡下不提,次日一早,秋竹便嘱咐她婆婆留意许家那宅院动静。
一日两日听不见音儿,平安只道自己疑心生暗鬼,想多了,不想这日一进门,他娘就扯着他道:“今儿娘去上庙回来晚些,从许家角门那边胡同里过来,正瞧见人进去,想是那院子典了出去,只这般偷偷摸摸作甚,倒似做贼一般,况也不是旁人,你说稀奇不稀奇。”
平安一愣:“娘识那人?”他娘道:“娘虽老眼昏花,到底不是瞎子,那周家二爷怎会认不得。”
若是旁人,平安还不惊,只这周养性却另当别论,这厮是个色胆包天主儿,爷这般厉害,他还敢惦记大娘,不是寻死是什么,正是有这番前因 ,周养性此举却不难猜,若他真是要典下许家宅子住,何用如此藏头露尾,不定心里计量什么。
平安眼珠一转,心里暗叫一声糟,若周养性那厮死性不改,藏后头宅子里,莫不是要趁机摸进来行不轨之事,却想起那日墙那头扔过来石头,难道是暗号,既有暗号,自然有接应之人,那石头子却落三娘院里,难不成是巧合。
平安忽想起之前董二姐院中,与那周养性便不干净,如今遭了爷冷落,想那淫,妇如何忍下,跟周养性两下勾上也意料之中。
只平安倒越发想不透,虽周家那老太监手里有钱,周养性却是个不折不扣穷鬼,平日尚时常傍依着爷混个吃喝,如何舍得下这么大本钱,置下个宅子只为恋着奸,情掩人耳目,况早把董二姐弄到了手,若真如此撂不下,当初还不如直接给了赎身银子,把董二姐抬了家去,还不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典这宅子银子也够了,何故费这些事。
忽想到,莫不是周养性那厮吃了豹子胆,惦记大娘心思未熄,想着用着宅子做幌子,半夜摸进来想去上房,却不知怎撞到董二姐哪里,两下*成就了奸,情,有董二姐这个内应,周养性便想做什么还不容易。
入了夜,前头上了二门,后宅里连个小厮都没有,若赶上爷不家,给周养性摸到上房去%想到此,平安不禁出了一身白毛汗,饭也不及吃,忙着便奔了出去。
秋竹喊了几声都没喊住,心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忙着摘了围裙,交代婆婆几句,随后跟了过去。
平安一路急奔,到了上房门边上,却站下了,想着爷如今呢,又赶上今儿听见大娘喜信儿,心里正欢喜,自己这么闯进去,说这事儿如何妥当,虽爷这些日子正使手段对付周养性,可这事儿却是件不能为外人知道丑事,不说牵连上董二姐,真传出去,大娘名声也受牵累,莫慌,莫急,需当想个妥帖法儿才是。
一回头正撞上秋竹,秋竹道:“倒是个没耳朵,任我那般唤你,只不理会,风风火火一味往前闯,都什么时辰了,你怎又跑到上房来?”
平安怕里头听着,扯着秋竹往回走,出了柴府,进了自己家院子,才小声与秋竹说了,秋竹听了,身子气直哆嗦,恨声道:“真个禽兽不如东西,你不知,上回跟着陈府老妇人去烧香,我与娘从观音堂后殿出来,迎头就撞上那厮,也不知怎样撞到后头来,就算不防头,撞上女眷也该当即回避,不想那厮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娘,下死力端详,白等我与娘忙着避开了,却哪日冤家路窄又大门首撞上,那厮色心上来,竟什么都不顾,左右堵着娘道,不是贾有德唤了他一声,还不知要做出怎样轻浮之行,想必这龌龊心思未散,这会儿才弄出这等事来。”
平安怕外人听了去,忙捂着她嘴,小声道:“我姑奶奶,可小点儿声,不定隔墙有耳,再说,若被我娘听了去也不好,这可是丑事,便要想法儿收拾那厮,也不能四处宣扬。”
秋竹知他为了大娘好,便不再吱声,只心里气气火烧火燎,饭也没吃多少,夜里与平安道:“依着你说,那厮与后院粉,头有了奸,情,倒不如明儿先知会娘,若此一番连那粉,头一并除了才好,留下早晚是个祸害。”
说着长叹一口气道:“想着这些,我就替娘委屈,爷虽如今好些,过往干下那些荒唐事,也真令人寒心。”
平安知她与大娘情份,便安慰她道:“以往娘不理事,又过于心慈手软,才教这些淫,妇得了意,如今我私下瞧着,娘说话做事儿与过去大是不同,寻常那些妇人莫想娘手里讨得好去,那高寡妇多厉害手段,一门心思缠着爷纳她进府,末了,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只娘肯用心计笼着爷,便外头多少妇人也无济于事。”
秋竹却道:“你想倒好,只怕娘不如此想,我一旁度着娘心思,虽面上跟爷好,那心却仍冷呢,倒像应付爷一般,我倒不怕别,就怕给爷知道,刚缓过来清份,又丢开。”
平安心里暗惊,倒不曾想大娘是这般心思,还只当她想通了,下心思来笼络爷,若果真如此,可不坏了,如今可跟过往又不一样,他一边瞧着,爷对大娘真真上了心,算起来,这些日子也没见爷宿旁处,外头高寡妇也丢开了,府里董二姐也冷下了,只一门心思守着大娘,若末了知道大娘只是应付,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这才刚消停没多少时候呢。
只这些是主子们事,自己跟秋竹便再急也没用,只先把眼前这事过去是正经,次日一早,平安寻了托辞留府里,待爷出门,才与秋竹到了上房,跟玉娘怎么来怎么去说了一遍。
玉娘听了,真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何想到,那周养性竟如此大胆,若不是给平安瞧破机关,有董二姐那淫,妇做内应,给周养性摸进上房来,做出什么事,自己纵死也落个污名头,好不歹毒手段。
却又想这般丑事若揭出来,便该捉,奸床才是,不然,那董二姐自是死也不能认,可柴府里捉,奸,若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
好法子就是自己不动声色,却引柴世延安去董二姐哪里,让他瞧破端倪,出了这般丑事,玉娘不信他还当周养性是什么好人,若能借此除去周养性,倒彻底去了自己一块心病。
想到此,不禁瞧了眼平安,虽当初自己不想把秋竹许给他,如今想来倒亏了他,平安跟柴世延身边这些年,什么不知道,心眼子多,性又机灵,却是个见风使舵,轻易也不买谁账,这会儿因着自己把秋竹许了他,想是心存感激,凡事为着自己思虑周到,倒是个知恩图报奴才,前世倒错看了他,日后若得机会,倒该抬举抬举他。
玉娘想了半日,方想出一个主意来,使人瞧着后边许家宅子动静,只等那边扔过石头子来,便让平安夜里墙边儿背影里守着,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倒是也不用等,那周养性惦记着玉娘,今日街上又遇上玉娘哥哥,倒谋了一条人财两得好计,想着哄了董二姐做内应,这事或许可成,倒那时这偌大柴府,柴府里美娇娘,还不都是他。
怀里抱着热火罐怎舍得不来,只等入夜,估量着柴府上了二门,便从墙上翻了过来,平安蹲墙根儿下背影里,瞧了个切实,只见墙上那个黑影儿摸到董二姐院里,那边早竖起了梯子候着,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儿。
董二姐哪里院墙不高,平安寻了块石头垫下头,翻了过去,顺着墙根儿摸到董二姐窗户根儿下,竖着耳朵听见里头悉悉索索,仿似正解衣裳,接着便是亲嘴干事声儿。
干着事也不消停,听那周养性道:“早知二姐这般销,魂,当初如何舍得与了旁人,倒该爷纳了家去才是。”
董二姐却浪声道:“你当谁不知呢,你家里那个老阉货叔叔,可是个活阎王,妇人到了你府还有个活路,哪个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不知怎样折腾,倒折腾出几条人命来。”
周养性嘿嘿笑道:“二姐儿,你是未受用过我叔叔手段,真让你受用一回,管保你叫比现还欢,我叔叔虽说没这般家伙,手里却有是器物,干起事来,比爷这家伙还中用,且有那宫里秘药助兴,极美之处你如何得知。”
董二姐听了不免动意道:“真有这般好东西,改日你要些来,咱们好好耍耍。”
周养性满口应下道:“这有甚难,这会儿先让爷爽利了是正经。”说着发起狠来,那董二姐淫,声浪,语迎凑着,叫跟房上那发,春猫儿一般。
一时事毕,平安怕周养性出来,刚要摸回去,忽听里头仿似钏儿叫了一声,倒把平安唬了一跳,定定神瞧见窗户上映出两个影儿,那给周养性按窗下案上可不正是钏儿,只叫了一声,就给周养性堵住嘴。
周养性跟他叔叔弄手段,寻常女子怎受住,董二姐与他弄了一回,不得爽,便把她丫头唤进来,让他折腾,图他喜欢。
周养性折腾了两回,眼瞅身下丫头都有点儿受不住,才放了她去,收拾妥帖,跟董二姐想着如何哄二姐跟自己一条心。
正想着,忽听董二姐道:“如今这般也不是个常法儿,你若真舍不下奴,倒该想个长久之计才是。”
周养性正寻机会,听了这话儿,心里一动道:“只不知二姐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董二姐道:“都这般了,怎还能假意,自是真心。”那周养性却假意叹一声道:“既是真心,奈何你身柴府,柴世延又岂是好惹。”顿了顿,才小声道:“若想自,倒也有个法儿,只怕你不敢。”
董二姐忙道:“到这般时候,甚么不敢,你且说来。”
周养性才道:“若想长久,需如此这般……”窗外平安听了,不禁浑身发寒,何曾想到,这周养性竟是个如此歹毒之人,便爷再大本事,也架不住他这般暗里算计,却从周养性嘴里听到陈玉书三字儿,觉得画人画皮难画骨头,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大娘对这个娘家哥哥真真不差,这些日子略冷些,以往隔三差五不知接济了多少银钱,若无大娘接济,陈家早已破落,凭陈玉书成日只知吃喝嫖赌浪荡性子,又娶了那么个奸猾刁钻懒婆娘,早饿死了,哪里还能过如此顺遂日子,按说便不知感恩戴德,也不该帮着外人陷害自己亲妹子才是,可这世上便真有这般忘恩负义之人,且与周养性凑一起,倒令人暗暗心惊。
往日瞧着周养性爷跟前一口一个哥,叫怎样亲热,背地里却起了谋财害命心思,这又岂是惦记大娘,连带柴府家产也惦记上了……@@##$l&&~*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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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周养性这谋财害命歹毒心肠,又岂是一朝能起,早不知心里惦记了多少时候,总想不是柴家祖上传下这份家产手,柴世延又比自己强何处,人人见了他莫不奉承,那些妇人一个个也恨不得巴望上去,相较之下,谁眼里还瞧得见周二爷。6zz
虽外人见了自己称一声,暗地里不定嚼说自己依仗着太监叔叔,混个吃喝体面,又怎比得柴世延,心里早生嫉恨,且过往依傍着柴世延倒能得些便宜,如今不知怎得,倒与自己有些嫌隙,便县外差事,先头说得好好,如今也无音无信,倒抬举了那贾有德,阮小二两人,把自己撇一旁,思想起来,如何不恨。
今儿寻了贾有德出来吃酒,想着询询缘由,暗里猜度莫不是哪日门前之事给柴世延知道,心里恼他。
那贾有德倒眉眼闪烁,半日才说一句:“ 二哥着实不该孟浪,倒不是那日门前之事,听着话音儿,二哥莫不是观音堂撞见了柴府大娘子,想不知怎被他知道,心里能不恼恨,二哥真真糊涂,想这世上多少妇人要不得,只这朋友之妻却要避着方是道理,便她美若天仙,你惦记也是不该。”
倒把周养性一番数落教训,周养性面上不言,心里暗恼,跟贾有德分开,一路上愈发不自,心道如何这天下佳人都得归他柴世延所有,旁人便想想都不该了,想那董二姐进了他柴府门,还不是让自己骑身下弄爽利,暗暗发下毒誓,早晚把那陈玉娘置于身下入捣一番才解恨。
心里越想越不自,便想去院中散散,到了院门首,刚下马,那老鸨儿便忙着迎出来道:“可怜春妹倚着门等了二爷几日,影儿都盼不来,今儿说去她姨家里散散,我也未拦着,放了她去,不想二爷就登门了,真真不巧。”
论说这也是常事,虽说周养性包下了春妹,一月里也来不得几趟,觑着这个空儿,鸨儿如何放过,有那外来嫖,客,也让春妹应酬一二,这会儿正里头,陪着客人吃酒耍乐 ,周养性如何不知,只往常老鸨儿这般说了,周养性也便罢了,横竖有是寻乐子之处,非这里作甚。
却赶上今儿心里不自,正想寻由头寻不着,这老鸨子倒送了上来,如何不发作一番,周养性道:“如此就劳烦妈妈使人接了家来,记得她姨家不远,这来回不消一盏茶时候便家来了,爷里头候着便是。”不由分说迈脚进了里头。
老鸨儿如何能让他进去,忙赶着上去追:“二爷可慢着点儿走……”却前头大声招呼着,往里头送信儿,左右拦着周养性。周养性脾性上来,如何肯依,一伸手把老鸨子推了个踉跄摔地上,直奔春妹房里。
这春妹接了个南边客,是个贩绸缎布料布商,许了春妹一匹好尺头,春妹如何不喜,从今一早吃酒,吃到如今过了晌午,酒助淫,性,两人也不进里间帐里,外间炕上便脱了衣裳,干一处。
那汉子肩膀上扛着春妹两只金莲,抱着春妹雪白大屁,股,胯,下物事一个劲儿往前入,入春妹没口浪,叫,正干美处,不防周养性踹开门闯了进来,那汉子唬忙放了春妹去拉扯裤子。
周养性见这光景火气上来,炕上把光溜溜春妹一把扯下来,伸手打了几巴掌,抬脚又踹,给后头赶过来老鸨子挡身前:“哎呦喂,我二爷,今儿可是怎来这般火气。”一边儿使人把那汉子忙拽了出去,跟春妹一个劲儿使眼色。
春妹还道周养性惦记柴府大娘子,不定去谋人老婆去了,怎料他会来,却给他撞个正着,却又暗想,这厮不定哪儿寻了邪火无处发作,今儿来了这里让自己赶上,真个倒霉,他也不想想,还指望她一个婊,子为他守身不成。
心里虽如此想,却也忙跪他脚边,软着声儿央告道:“只此一遭,却是以往一个惯熟客,着实推脱不去,晌午刚来,刚陪着吃了几杯酒……”这话岂不是睁眼说瞎话,也不过是为了给周养性个体面罢了。
周养性却不领情,抬脚踹开她道:“你惯熟客却多,既想跟旁汉子,二爷也不好勉强你,还你个自便了。”说着转身大步往外走,任那老鸨儿如何拦都拦不住,白等怒冲冲去了。
老鸨儿转回头来埋怨春妹:“倒是你怎不拽着他,让他这般恼恨着去了,不定日后再不登门了。”
春妹起来穿了衣裳道:“便他不恼,说不得以后也想不起登门了,他倒想便宜,那么几两银子就想奴为他一个汉子守身不成,他不来也好,没得哪日被他折腾死了,岂不冤枉,以后倒自,想接谁他也管不得,好过如今这般偷偷摸摸。”
老鸨子骂道:“你倒想自,却怎忘了他与柴大爷向有交情,论说他,我是不怕,只怕他撺掇柴大爷摆弄咱们,倒时如何?”
春妹听了,哼一声道:“这个娘只管放心,他那事儿做出来,不定怎么个结果,还想撺掇人摆弄谁,娘只管听我便是。”事已至此,老鸨子只得叹口气作罢。
却说周养性从春妹处出来,满腹火气未消下多少,想着日后再不去哪里,却想起冯家惯是这边对头,便拨转马头,奔着西街冯家去了。
不想刚到门口,两个龟公从里头推了个人出来,摔当街上,还啐了一口道:“这世上什么账都赊得,唯有这嫖,资,赊欠不得,陈大爷日后有钱再来吧!”
被推搡到街上汉子一咕噜爬起来,指着里头骂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狗才,你陈大爷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打量你陈大爷没银子呢,却忘了瘦死了骆驼比马大,我陈家祖上也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便如今败落些,爷亲妹子还是柴府里大娘子,你们如今这般,回头却不要悔。”
那两个龟奴,听了哈哈笑了两声:“我陈爷,您这话倒是不差,只那柴府里纵有金山银山,与您什么干系,瞧瞧你这一身,裤子都当了,还来我们这里寻什么乐子,若有本事管你那妹子要了银子前来,还是爷,若无银子趁早消停着,家去抱你自己婆娘去。”说完当着陈玉书面儿咣当关了门,把陈玉书气一张白脸涨通红,嘴里骂道:“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
周养性这才认出,这不是旁人,正是柴府大舅爷,陈玉娘同胞哥哥陈玉书,周养性眼睛转了几转,忽生出一计来。
下马过去作揖道:“这不是陈兄吗,下这厢有礼了。”
陈玉书愣了愣,回身见是周养性,想这厮跟自己妹夫惯有交情,常一处里吃喝耍乐,如何不识,倒不想自己如今这般落魄给他瞧了去,面上不免有些讪讪之色,又见他行动甚为恭敬,又寻回些体面,道:“原来是周二爷,倒一向少见,如何来了此处?”
周养性道:“正是今日无事,想着来次消磨时候。”却又道:“下久慕兄台,只恨无缘相会,若陈兄赏脸,不若容弟做东,另寻一处,好生乐上一日。”
陈玉书不防他如此相邀,想去冯家却又恼冯家母女把他赶出来,去旁处,这般时候,除非院中,那酒楼酒肆早封了火,暗想周养性是个有钱,不若与他套套交情,也好傍着得些便宜,又不禁暗恨自己妹子无情,这几回去柴府,还未等见着面,就被请了出来,只说他妹子身上不好,连面儿都见不着,让家里婆娘去,那婆娘却道:“莫说再让我去,上回去给她几句话掘了出来,听着你妹子如今得了意,哪还管你这个哥哥死活,倒是个无情,我劝你趁早莫指望,指望你妹子早晚饿死,还不是你没本事,若有本事她怎敢如此,不定远接高迎着呢。”倒给他婆娘数落陈玉书越发不满玉娘。
心里却也想不透,玉娘性子虽有些古怪,对娘家倒好,以往常接济,不知怎,就冷了下来,如今见了周养性,想他与柴世延常来常往,说不得便知道些缘由。
想到此,便道:“这般时候,酒楼里早封了火,有甚好酒菜招待,不若与我家去,使我那婆娘整治几个酒菜,你我吃个痛。”
周养性暗想这样却好,免得外给人瞧了去,过后说不清,便与陈玉书上马,一处里去了县外陈家。
到了陈家大门首,周养性抬头望了望,只见虽有些破败,却仍可窥见昔日体面门庭,进了门影壁上刻着书香传家,以有些旧看不清,宅子倒不算小,前后有二进样子,只有些破,想来不得收拾洒扫。
周养性跟着陈玉书到了前头厅中,陈玉书让他坐着,自己出去,唤他婆娘烧水看茶,那赵氏正二门里倚着门嗑瓜子,听得前头陈玉书家来,心里恨上来,这等汉子成日不干正事,倒越发成了家贼,从前儿偷了她一根簪子出去,这两日不见影儿,还道他十天半月不敢家来,怎这会儿倒有了胆子。
恨起来直往外走,过了二门,迎头正撞上陈玉书,不免火儿窜了一房高,抬手揪着他耳朵道:“你倒是还敢家来,我只当你死外头了,我来问你,我放妆台上银簪子哪儿去了,嫁到你家来,原指望享福,如今倒好,吃穿都混不上,你这汉子连自己老婆都养不起还罢了,倒来偷你老婆簪子出去嫖,赌,真亏了口口声声说你们陈家是书香门第,要我说是个贼窝,你就是贼首,错眼瞧不见就让你偷了我东西,今儿拿出还罢,若拿不出我把你这囚囊行货耳朵揪下来。”
这婆娘指甲修尖利,掐陈玉书耳朵上,丝毫未留情,指甲直嵌肉里,把个陈玉书疼,一个劲儿直哎呦,好容易从她手里夺下耳朵来,直觉辣什么东西流下来,摸了一把,一手血,不禁道:“你这婆娘一根簪子罢了,值什么,赶明儿打十支金还你就是了,何故如此狠毒,真要揪下你汉子耳朵来偿。”
那赵氏却不领情:“还当你是陈府大爷呢,歇了吧,如今饭都混不上了,还金簪子,别让我说出不好听来。”却听见外头马嘶声,便问:“你引了什么人家来?”
陈玉书忙道:“正要与你说,些使丫头烧火做几个菜儿,周家二爷来了,我与他吃酒说话儿。”
赵氏听了,冷哼一声,叉着腰一伸手:“你话儿说得倒轻松,若要酒菜还不容易,银子拿来。”
陈玉书怕她高声,给前头周养性听见,扯着她进了里头道:“你这婆娘怎这般不理事,我正要与他扫听柴府之事,若询清原委,也好对症下药,想如今我那妹夫得了好差事,我妹子若能说句话而,与其抬举旁人,不如抬举自己亲哥哥,若也寻个肥差,银子还不容易得,今日你且拿出几钱体己来,与我整治些酒菜,过后加倍还你就是。”
赵氏却不上当,呸一声道:“如今还想让我信你不成,我早瞧出来了,便你饿死,你那妹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恨不得你早死了才好,怎会照管你什么肥差,少拿这话哄我,要银子没有,莫说想吃酒,喝尿老娘也没有。”
陈玉书给她几句话说满脸通红,却忽瞧见外头仿似周养性小厮晃了个影儿,遂撂下赵氏出来,只见那小厮手里拿着一块银塞到他手里道:“我们爷刚说,来匆忙,倒不曾置办拜礼儿,头一回来却不像话,这银子替了,也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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