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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玉娘听了,心里如何不知,什么去了京城,这是寻借口避她呢,平日自己来来往往,何曾似今日这般,大门都进不去,可见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便自己说求见陈继保,管家定然也会寻出借口来,却这般回转,如何救得柴世延,不回去这里却也束手无措。
玉娘急不行,忽想出一个法儿来,跟管家道:“玉娘也知你当差难处,玉娘也不难为你,便我婶子嫂子去了京里,我哥哥这会儿不再,早晚要回府来,玉娘门前等着便是了,若不是当真求救无门,玉娘也不会如此。”
管家见她这般,只得进去到老夫人跟前回话,老王氏叹口气,跟冯氏道:“这事要说也稀奇,前儿大老爷二老爷来了信儿,说恐要祸事了,陈大人坏了事,想来要牵连咱们家,害我几日未睡着觉,唯恐天降横祸,倒不想皇上英明,三司会审查清楚,陈大人与谋逆之人并非一党,只是贪了女色受了牵连,宰相大人力保,陈大人也只落个降职留用,倒让人松了口气,只这根儿上都无事,怎柴世延会获罪,刚我还说,亏了他把玉娘休回本家,不然这一次岂不连累了玉娘,哪想玉娘倒是个不计前嫌痴情女子,给汉子休回本家,与他还有甚干系,这会儿过自己消停日子便是了,掺合进来有她什么好处。”
冯氏却道:“老夫人哪里知道,这是柴世延使计呢。”
老妇人愣了愣:“这话儿怎么说??”
冯氏道:“这事略想想便知底细,想近几月里纵旁人不知,咱们府里谁不知,玉娘夫妻和睦美满,那日逛他们家花园子,老夫人也瞧见了,举案齐眉,令人羡慕,哪可能就写了休书,便真冷下,事先也该有个兆头,没得这般好着好着就生分了,我听见前头书房伺候小厮说,那日老爷寻了柴世延来,与他说了京里陈大人事,可不就是那日,他家去写了休书,这事还有甚难猜,定是怕坏事获罪,牵连上玉娘,早早寻个由头把她休回本家,面上瞧着是个无情负心汉子,却真真一个有情有义真男子,不想玉娘造化,摊上这么个汉子,也不枉此生夫妻一场,遑论说起这祸事,还是从玉娘身上起。”
老王氏越发不明白:“此话怎讲?”
冯氏道:“我本也不知,却昨儿我兄弟宜春公子园子里吃醉了酒回来,我怕底下婆子伺候不仔细,去瞧了瞧,听见他几句醉话,言道,宜春公子为了柴府大娘子,可是费劲了心计手段等等,今儿这事出来,思想起来如何不知,老夫人难道不记得,咱们府花园子里事了,当日花园子里有内眷,宜春公子如何不知,却跟老爷闯了进来,如今想来,可不都是为了玉娘。”
老王氏摇摇头只是不信:“想那宜春公子府里美妾如云,什么美人未见过,怎可能为了一个玉娘使这些手段。”
冯氏苦笑一声:“纵贤妻美妾相伴,男人哪有个足时候,莫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吃着碗里还要惦记这锅里,便弄个天仙家来,三朝五日也平常了,只这等越是得不着,越要谋上手才行。”
老王氏这才信了几分道:“若真这般,岂不坏了事,那宜春公子手段,哪里是个寻常,他一心要谋玉娘,柴世延这番获罪哪有个好儿,且玉娘夫妻情深,如今还咱们府外头呢,又大着个肚子,让我老人家如何忍得下心不理。”
冯氏道:“莫说老夫人不忍心,便我这里也过不得,这般不理会,却辜负了我二人情分,何况,这回主理此事是兖州府衙大人,协理便是兖州府吴通判,当初柴世延拒了那寡妇亲事,可是县里谁人不知,那寡妇落了体面,如何不怀恨心,这会儿落她表叔手里,哪有个好,便不是谋逆余党寻个由头,也难活命。”
老夫人道:“便知道这些也无用,倒是不如你遣个人把底细说与玉娘,劝她一劝,纵她念着夫妻情份,却形势比人强,还是好生回家养胎,若柴世延有造化得了活命,再续夫妻之情也不晚,若不得命,好歹留下了柴家香烟,不至于断子绝孙,也算对得起柴家祖宗了。”
冯氏也是这个意思,怕如今夜深风寒,玉娘怀着个身子,风口里立着,真有个好歹儿,如何是好,便遣了跟前婆子出去。
玉娘府门前立了足一炷香时候,陈玉书忙劝道:“这般祸事,谁人不避着,你便这里立上一宿也无济于事,却要为你肚子里孩子着想,且家去再做道理……”
正说着只见门里走出个婆子,正是冯氏跟前伺候,玉娘忙上前,那婆子到了近前见礼道:“大娘子怀着身子,莫再风口里立着了,我家老夫人夫人不便见你,却有一句话要婆子说与大娘子。”说着她耳边如此这般把因果缘由说了一遍。
玉娘听了身子不由晃了几晃,那婆子急忙扶着她:“大娘子保重身子才是,有道是留得青山,不愁没柴烧。”
玉娘何曾想到,不是柴世延负心,却是自己害他有今日这番大祸,若柴世延真命丧于此,自己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回了陈家,玉娘自己屋里坐了一宿,次日一早便跟他哥说要去府衙大牢,陈玉书也是想着该帮妹夫打点打点。让平安两口子跟着,兄妹俩赶早去了兖州府。
说起柴世延这运气着实差了些,真是那句老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哪里想到自己偏偏落吴通判手里。
柴世延本来还想,虽自己获罪,陈继保却无事,心里先有了底,想来陈大人那里并未打成叛党,若有造化能得活命,这辈子夫妻还有相见之日,若无造化,好歹玉娘无事,待肚子里孩子生下,承继柴家香火,自己纵死也瞑目了。
只他也未想到会落吴通判手里,吴通判这会儿倒没为难他,只跟他提了一句那寡妇事,柴世延心就凉了,若自己未落到这般地步,怕他何来,只如今遇上他,恐难活命了,夫妻见面怕是要等来世。
却不想玉娘却来了大牢,瞧见日思夜想人儿就跟前,柴世延几疑梦中,他紧走几步扶着牢门喊了声:“玉娘……”却忽想起不可牵累于她 ,脸色一冷:“你来作甚?”
玉娘禁不得眼眶发酸,那料想那日一别,夫妻再见竟是这般光景,玉娘近前一步道:“到了如今这般,你还要哄骗我到几时,便你怕牵累于我,若你有个长短,你让玉娘如何过活,还有我们孩子,你忍心叫他一生下来就没爹吗?”说着眼泪潸然而落
柴世延听这话,知她已晓原委,见她哭得泪人一般,心里头发酸,伸手抓住她手:“玉娘,你莫伤心,莫难过,也莫要四处奔走,并非甚大祸事,想来京里头会审过,便发还家来,你且家去等着爷,至多一月,爷必然还家。”
玉娘眼里噙着泪,明知他是安慰自己,却仍点点头:“玉娘家等着爷回来……”





锦帷香浓 第83章

玉娘出了兖州府大牢,回家便跟她哥道要往京城,陈玉书大惊,忙道:“哥知妹妹忧心妹夫,只你去京城能做什么,思来想去也只陈府门路可走,却如今这般,妹妹还瞧不出吗,陈府是巴不得避开祸事,如何指望上,且你一个妇人便去了京城又能如何,况妹夫不是也说了,此事并非甚大事,京里陈大人无事,想来妹夫也可平安家来,妹妹不如家候着好消息便了。”
玉娘听了凄然一笑:“哥当玉娘糊涂了不成,那不过是他哄我话儿罢了,如何信得实,哥莫拦着妹妹,妹妹去兖州府之前就打好了主意,便拼着一命也要救他出来,才不枉夫妻一场,况他这番祸事还是从妹妹身上起。”说着把来又与陈玉书道来。
陈玉书何曾想还有这般缘故,叹口气道:“如此倒怨不得妹妹这般了,只你一个人去,哥哥如何放心得下,还是我们兄妹二人走一趟吧!”
陈玉书又道:“既说去便不可耽搁,收拾妥当,明儿一早便走,这会儿妹妹当随我去后头祖先堂里给祖宗上三炷香,也请祖宗庇佑。”说着话儿兄妹俩去了后头。
到了祖先堂,陈玉书跪地上磕头,一个头磕下去,却听咚一声响,静寂夜里,分外清晰,以往倒未意,如今听来,倒似下头是空一般。
玉娘忽得想起祖父那几个字,堂前三步,磕头跪拜,祖宗有灵,过去量了量正是三步,莫不是祖父这下头藏了甚东西不成。
想到此,遂跟哥哥说了,陈玉书愣了愣,低头用手敲了敲,果然是空,抬头瞧了瞧上头祖先牌位,陈玉书又磕了一个头,才唤了平安进来,两人把地上青砖起了,见下面一个坑里用土埋着什么东西。
拨开土见是个坛子,陈玉书想拿出来,却不想那坛子甚有份量,他一个人鼓捣老半天都未弄出来,白等又把旁侧砖起了,跟平安两个一起才把坛子挖了出来。
陈玉书端详了那坛子半晌,见是个缠枝青瓷坛子,跟玉娘道:“这物件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玉娘道:“可不正是祖父屋里摆架子上,原是一对,哥幼时淘气摔了一个,为此还挨了父亲一顿打,祖父把剩下这个收了起来,后也未曾见过,却不想埋了这里,哥瞧瞧里头倒是什么物件儿,祖父留下这个必有因由。”
陈玉书点点头把盖子打开,不禁愕然,伸手进去拿出一个金锭子来,玉娘也愣了,怎料想竟是这个,忽又想起祖父留下那几个字,却仿佛明白了几分。
想祖父一贯居安思危,当年常与她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还历历目,祖父一生谨小慎微,早忧心哥哥不成器,如何会不思想以后,这番作为想是给陈家留后路,便真到山穷水时,有这些也不怕了,只不过祖父何时有这些存项,自己倒不知了。
陈玉书从坛子里拿出足足十锭金元宝来,摆地上,金光灿灿晃人眼:“哥哥元贝还忧心,咱们这趟去京城盘缠自是没什么,只这人情打点儿,恐要使唤不少银子,哥这里虽有些,却怕不足,寻常礼儿京官眼里怎瞧得上,有了这些金子还愁什么。”
玉娘忙道:“这是祖父留与哥哥,怎好这般使唤。”
陈玉书道:“妹妹说甚话,若不是妹妹妹夫,这陈家宅子早不知落何人手里,莫说这些金子,便玉书命也早没了,得妹妹妹夫不计前嫌,救了玉书性命不说,还将陈家祖宅重给了我,哥哥这才有改过自机会,如今这番可不都是妹妹妹夫赐予,便倾家荡产若能救得妹夫回转也应当。”
玉娘泪落了下来,何曾想过一念之仁,倒指望上哥哥,到底是亲兄妹,与旁人不一般,两人收拾妥当,重又跪下磕了头,次日一早,赶着马车奔了京城。
恐耽误了大事,连夜赶路,三日便进了京,也顾不得瞧京城繁华街景,兄妹寻了个客栈落下脚边商量着如何。
陈玉书道:“虽陈府指望不得,如今也只得依仗那府,说起来总还是沾着亲,又是性命相关大事,便要避嫌,略指引条门路也不难。”
玉娘却摇摇头道:“嫂子既把缘由知会了玉娘,便仁至义了,这也怨不得陈府,大祸临头,谁不知躲避,还往上凑不成,说到底儿,咱们跟陈府也算不得甚正经亲戚。”
陈玉书道:“如此,妹妹莫不是真要去告御状不成?”
玉娘抬手摸了摸自己肚子,摇摇头:“妹妹也不是蠢妇,那不过是一时气愤之言,这也不是戏文里故事,想告御状便能告成。”
陈玉书听这不成那也不是,不禁道:“妹妹倒是怎生个主意?”
玉娘抿抿唇 ,唤了平安到跟前道:“你去探听探听武三娘府邸何处?”平安应了一声去了。
陈玉书道:“妹妹是想……”
玉娘也着实是没了法儿子,思来想去倒让她想起武三娘来,自己跟武三娘虽只有一面之缘,却记得清楚,且她收拾阮小二手段,高青县里何人不知,那般一个女子,如何会纵容弟弟做下这般荒唐事,若她肯见自己,陈情与她,只武宜春放手,这官司方有转机,若她不见自己……玉娘摇摇头,暗暗叹口气,再说吧!如今情势也只得走一步瞧一步了。
再说平安,辗转扫听武三娘府邸,正京城长乐坊,想着先去瞧瞧,还未到府门前,刚转过街,就见高高围墙圈住深宅大院,足占了大半条街,远远望去,树木葱茏隐着青色屋脊,好体面一座官家府邸,远远瞧见大门处有兵甲守门,个个腰配宝剑,黑着脸仿似判官一般,莫说近前,只瞧一眼都胆寒。
平安自是不敢往前去,瞧了瞧左右,绕了弯寻到府后供杂役婆子出入角门,等了半日,却未见半个人影出来,正要回去,却忽角门一开,平安忙躲到一边角落里瞧着来人,虽穿着婆子蓝布衣裳,却着实不像个婆子,瞧着身段仿似有几分妖娆之姿,且为甚这般眼熟。
平安正暗暗纳罕,待那婆子转过脸来,平安不禁大惊,暗道这可真是,怎料想这里遇上她,这婆子却不是旁人,正是高寡妇。
话说这高寡妇给柴世延摆弄高青县里住不得,扒上个汉子是京里来客商,给那汉子花言巧语哄住,还当得了造化,母女俩商量妥当,收拾细软跟着汉子来了京城。
到了京城才知是当,这汉子哪是什么客商,却是个人贩子,哄骗了郑桂儿手里银钱,转手便把郑桂儿卖了。
郑桂儿娘,一气之下,上吊死了,郑桂儿卖那软玉楼里接客,落得这般,郑桂儿却越发恨上了柴世延夫妻,想若不是那汉子无情,如何能落得这般光景。
虽落得这般却有手段,机缘巧合给她勾上个六旬老头子,使手段窝盘住,赎了她出去,不敢抬进府,外头置了个小院容身。
这郑桂儿生怕这老头子扔下她不理,使了手段出来日日缠着他干那些事,想那老汉本就是个色中恶鬼,府里妻妾成群却又外眠花宿柳,这些年早掏空了身子,哪里搁得住郑桂儿这般磨缠,虽力不从心却又贪着枕席之欢,不免用了些助兴淫,药,末了得了马上风一命呜呼了。
郑桂儿见他死了,唬魂儿都没了,计量着若这老头子府里妻妾儿女寻来,自己哪有活路,忙收拾了东西跑了,未出京城,便给人捉了回去,打浑身没一块好肉,卖与了人贩子手里。
还道又卖去院中受罪,不想这回倒造化,正赶上武府管事来寻粗使洒扫使唤婆子,郑桂儿故意做出一副妖娆勾人模样儿来,想那管事虽武府里当差,外人只道是好差事,那苦处却无人知道。
说起他们府里这位夫人脾气,莫说外头人 ,便是他们府里当差下人也摸不清,先头特特寻了十几个丫头进府,使人教导吹拉弹唱,那模样儿一个比一个好看,待皇上来了,都唤到跟前伺候,后不知怎皇上大怒,把那丫头都赶了出去,还发下口谕,从今后武府不许再有丫头,只让婆子小厮伺候。
皇上口谕一下,哪个敢不听,莫不是不要命了,从此后,武府里再瞧不见半个丫头,一眼望去不是小厮便是婆子,怎不让人郁闷。
却不防今儿瞧见这个婆子虽瞧着有些狼狈,那眉眼儿那身段儿却掩不住妖娆,勾起这管事火来,暗道把这个弄进府去,倒可得些便宜。
起了这般心思,便把郑桂儿买进府了,当夜趁着当差唤到跟前成了事,这真格桂儿搭上了这管事倒未做粗活,把她安置外头灶房里帮忙。
想这郑桂儿又岂是个安分,虽得了造化,却又不足 ,想着若能勾上主子,岂不是一步登天,只皇上来时,她们这些人莫说近前,影儿都见不着,倒是宜春公子常来常往,且生俊美风流,郑桂儿未免动了勾引心思。
这日赶上宜春公子吃醉了酒,听风阁里歇晌午,郑桂儿趁机钻了进去,正欲行勾引之事,不防武宜春翻了个身,嘴里吐出两个字来,正是个女子闺名儿,待听得清楚,郑桂儿却不禁恨得牙根儿痒痒,武宜春嘴里说正是:“玉娘……”




锦帷香浓 第84章

说起玉娘,怎不勾起郑桂儿旧恨,想自己落得如今光景,倒都是拜她所赐,当初柴世延应好好,要纳自己进府,若进了柴府富贵衣食得个安稳日子,又怎会似如今这般给人糟蹋,过往自己却未瞧出陈玉娘心计手段,还当她是个不理汉子事蠢妇人,过后思想起来,若不是陈玉娘使了手段把柴世延笼络手,那汉子岂能无情无义至此。
越思越想越恨上来,那武宜春却已醒转,见个脸生妇人跟前,不禁皱了皱眉:“你怎这里?”
郑桂儿急忙跪下把一早备好醒酒汤呈上道:“公子请用醒酒汤。”
武宜春接手里,吃将下去,放下小盏却不禁暗暗打量这妇人,说婆子不似婆子,说丫头又不是丫头,身上穿倒是婆子衣裳,只那腰身却用腰带束紧紧,显出胸前鼓囊囊一对奶,子,仿似要破衣而出一般,一行一动款动腰肢,颇有几分妖娆风情,满头青丝用银簪子挽住,蓬松松光溜溜鬓边簪着一朵开正艳秋菊,显粉面白净润泽,倒比那些绝色丫头多了几分风韵。
府里何时进了这么个勾魂妇人,武宜春暗暗纳罕,他姐那个脾性他是知道,是不耐烦皇上,心里头恨不得皇上给别人勾了去才好,省得来烦她,府里先头弄了许多绝色丫头,便是这么个心思。
要说武宜春也不明白皇上心思,以往瞧着都替他姐捏了把汗,男人谁还没点儿脾气,何况又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真若恼起来,只一句话,莫说姐姐,便是武家恐又是灭族之祸,可他姐硬是不理,一味与皇上别扭。
万岁爷也古怪,姐姐越如此,越丢不开,放不下,一来二去,纠缠到如今,府里莫说丫头,便是那些下人婆娘,但能有点姿色,都让皇上发落了出去,这妇人倒真有些古怪。
武宜春打量郑桂儿时,郑桂儿也心里暗暗计量,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且武宜春刚那句玉娘唤缠绵非常,却又有几分难遣之意,虽不知他何处见了那陈玉娘,想来搁心里不少日子,成了一段心病,不想陈玉娘落得个贤良名儿,私下里却惹下这番相思债,如此倒给了自己报仇时机。
想到此,便开口道:“想是公子吃醉了酒,奴家刚进来时节,听见公子喃喃自语醉话。”
武宜春目光闪了闪:“我说了甚醉话?”
郑桂儿抬眸瞧了他一眼,忙又垂下道:“公子唤了玉娘。”
武宜春楞了楞,却不由暗叹,这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自己便再思再梦,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武宜春倒未想陈府花园那一眼,竟勾起了心病,想着如何能再见一面才好,为此,寻机与柴世延应酬,本想若柴世延邀他去柴府里走动,打头碰脸,说不得便能撞遇上一面,哪想那柴世延却未开口,他也不好自己凑上去。
武宜春是不知底细,自打出了周养性跟阮小二之事,柴世延便起了防备之心,再不邀人家去吃酒走动。
武宜春绞脑汁也未如意,高青县待了几日,眼瞅中秋佳节将至,只得回京来,虽回京却心事难遣,今儿席间吃醉了酒,倒不防给这妇人听去了心事,却听她语气仿似识玉娘,且口音也熟悉,便问她:“你可是兖州府人士?”
郑桂儿道:“奴家兖州府高青县人氏,娘家姓郑,夫家姓高,住城西后街上。”
武宜春不想她竟是高青县人,重又端详她半晌道:“既是高青县人氏,怎来了这里卖身为奴?”
郑桂儿听了,假意儿掩着袖子,掉了两行泪下来道:“奴家命苦,男人去早,也未留下一儿半女,要说奴家守着寡,倒也安稳,哪知灯节上却遇上柴世延,吃了他哄骗,还当是遇上良人,哪想这厮却按下歹毒心思,哄了奴身子,谋了奴产业,奴无法儿只得跟娘远走他乡,不想又遇上人贩子,卖到了京里来。”
她不说还罢了,这一说,武宜春倒想起一事来,跟常威高青县吃酒时节,倒是听见过些影儿,说高寡妇跟柴世延勾搭成,奸,后不知怎地又弄了她汉子侄儿,生生让这淫,妇折腾丢了性命,惹上官司,家产铺子典给柴世延,跟个京里客商走了,哪似她说这般,既她这般说却是何意。
郑桂儿见他定定望着自己,不禁有些惧怕,却想起今日光景,便去了惧意,大着胆子道:“公子若想谋那陈玉娘有甚难?奴家这里倒有个主意。”
武宜春道:“甚主意?”
郑桂儿见他动意忙道:“只那柴府败了,她汉子一死,陈玉娘无依无靠,公子单谋她一个妇人还不易吗?”
武宜春却忽笑道:“果真毒妇人心,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想你与那柴世延又何止百日恩情,你倒真真舍得。”
郑桂儿听了这话儿,知他清楚过往底细,唬了一跳,却暗暗一咬牙,扑通跪地上道:“奴家真真为了公子。”
武宜春挥挥手道:“下去吧!”郑桂儿待要再说什么,见他脸色转冷,如何再敢多言,忙着退了出去,出了门心里却定了定,这宜春公子若想谋陈玉娘,柴世延必然躲不过这一劫,过了几日与那管事干事之时,拐弯抹角扫听了音信儿,听得谋逆叛党之事牵连高青县提刑官儿,便知是柴世延。
想那陈玉娘秉性刚烈,若落到这位宜春公子之手,怎堪受其辱,说不得一死全了贞洁,到那时夫妻两个去阴间做一对死鸳鸯,方解了自己心头之恨,且到死都不知这祸事怎生个缘由,不想这日出府正给平安瞧了去。
平安瞧见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这高寡妇怎武府里当差,瞧打扮是个粗使婆子,当日不说跟着京里客商走了吗,怎落得与人为奴,怎又这般巧武府,想这淫,妇惯来会使心机手段,又是个见不得旁人好,这桩祸事莫不是跟她有什么干系。
想着这些,忙回客栈跟玉娘回了,玉娘听了也是暗惊,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怎就偏偏又遇上了这淫,妇,虽知她一个下人,便想使坏也难,却心里总有些膈应慌。
何况武府这般门禁森严,自己一无门路,二无引见如何见得那武三娘,柴世延哪里也耽误不得。
思来想去,玉娘终得了个主意,有道是不虎穴焉得虎子,既武宜春要谋自己,使下这般手段,自己不若将计就计,只近了他,再想见武三娘也不难。
想到此,与她哥商议了,陈玉书听了忙道:“此计不可,那宜春公子既要谋妹妹,妹妹这番送上门去,如何能保周全,便保周全,日后传出去,这名声岂不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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