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端木绯不由加快了脚步,一鼓作气地拾级来到了凉亭外,微微喘着气,白皙的脸颊上更是染上一片红晕。
她一眼就看到望景亭中有两个老妇,一个威严冷峻,一个慈眉善目;前者坐着,后者则侍立在一旁,亭中一片肃静。
端木绯的目光直直地投向了那个凭栏而坐的老妇,那老妇正抬首眺望着远方的高山,听到脚步声,就转头朝端木绯的方向看来,二人四目相对。
祖母果然来了!
端木绯心头暖暖的,她今日来千枫山就是特意想见一见楚太夫人。
从前每年的九月初九重阳节,她都会和祖母楚太夫人一起来千枫山,可是她自小身子不好,不能劳累,所以她们从来没去过明净塔,每一次都是来此处登高赏景,从这个望景亭俯瞰四周的美景。
今年的重阳节虽然楚青辞不在了,但是楚太夫人果然还是来了……
想着,端木绯的眼眶一阵酸涩,心里无声地唤着“祖母”,此刻急促的呼吸正好掩饰了她的异样。
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凉亭里,对着楚太夫人福了福身,笑吟吟地问候道:“楚太夫人,您近来可安康?”
楚太夫人愣了愣,在端木绯可爱精致的小脸上流连了一番,然后就想了起来,含笑道:“小姑娘,原来是你啊。”
说着,楚太夫人对着身旁的那个老嬷嬷道:“阿梅,五月我进宫的时候,手串不慎散了,就是这小姑娘帮我找到了最后一颗。”
这个老嬷嬷是楚太夫人身旁最信得过的俞嬷嬷,自然知道那散了的红珊瑚手串是早夭的大姑娘亲手打磨的,对于楚太夫人而言,重要性可想而知。
俞嬷嬷笑容满面地又谢了端木绯一番。
“不敢当。”端木绯笑着摆摆手道,“楚太夫人也帮我找到了纸鸢,我还没好好谢谢您呢……对了,我刚去锦食记买了几盒重阳糕,楚太夫人,这一盒就送给您吧。”
端木绯从碧蝉手里接过一盒重阳糕亲手递了过去。
楚太夫人怔怔地看着纸盒上“锦食记”三个大字,神色更为复杂。往年重阳节,她和辞姐儿也会去买锦食记的重阳糕,再到这里一边吃一边赏景。
楚太夫人的眼眸微黯,很快就展颜道:“小姑娘,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又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端木绯一边在楚太夫人身旁坐下,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我姐姐也常夸我乖。”她笑得活泼可爱。
见状,楚太夫人神色一松,眼角眉梢都溢出了笑意,与俞嬷嬷含笑对视了一眼。
像端木绯这么一个五官精致、笑容甜美的小姑娘,在老人家眼里,看着最是讨人喜欢。
楚太夫人看着端木绯,感觉仿佛回到往昔,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含笑吩咐俞嬷嬷上茶。
俞嬷嬷赶忙打开了一旁的食盒,取出一个水囊,用竹筒杯盛了两杯茶,一杯呈给了楚太夫人,一杯则送至端木绯手中。
茶水犹温,菊花的香味袅袅地四溢开去。
她轻啜着茶水,那熟悉香甜的味道让她心口一酸,却是笑道:“楚太夫人,您这茶煮得可真好喝!”说着,她欢喜地又抿了一口。
茶水一沾唇,她就知道这是祖母亲手煮的花茶。
带和清香的温热茶水自喉间滑落,甘爽纯润,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以前她与祖母一起品茗下棋的日子。
清澈的茶汤上倒映出她闪着泪光的眼眸,她不敢抬头,努力压抑着心口的汹涌。
楚太夫人怔了怔,方才道:“我的大孙女煮得更好,明明她也是跟我学的,却是青出于蓝……她啊,无论做什么,都用心。”学会不难,想要青出于蓝,就须得用心。
楚太夫人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句接着一句地说着楚青辞的事:
“她总说,她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写写字、下下棋、看看书也是消遣时光……”
“还总是把她祖父那句‘技多不压身’放在嘴上……真是拿了鸡毛当令箭。”
“她还喜欢亲手下厨,说民以食为天,要是连吃什么都不在意,那活得岂不是太过无趣……”
“……”
说到楚青辞,楚太夫人的声音透着一丝干涩,眼神渐渐恍惚,仿佛整个人已经不在这里。
端木绯只觉得心口发紧,很想握住祖母的手,很想告诉她,自己就在这里……但终究还是没敢动。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105提醒
好一会儿,楚太夫人骤然回神,发现端木绯歪着脑袋认真地听着,心里更喜欢了,笑着再次夸道:“好孩子,你真乖!”
她年纪大了,只想与人说说话,可是家里人似乎都怕她触景伤情,根本就不敢在她跟前提辞姐儿……
“楚太夫人,承蒙您抬爱。”端木绯笑容灿烂,欠了欠身。
楚太夫人目光更加柔和了,感慨道:“你祖父母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相伴。
“您也好福气。楚三姑娘既孝顺又心善。”端木绯一副自愧不如的样子。
没想到端木绯会突然提起楚青语,楚太夫人笑意一收,眸色微黯,随口问了一句:“小姑娘,你认识我家语姐儿?”
端木绯就笑眯眯地把前些日子在京郊的庄子里偶遇了去给祖父寻菊的楚青语的来龙去脉给说了,接着又“顺其自然”地说起了楚青语好心收留了流民的事,钦佩地叹道:“《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楚三姑娘真是心善!”
当她话落之后,凉亭里就静了一静,只听不远处传来阵阵清脆的雀鸟鸣叫声与振翅的扑棱声。
楚太夫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端木绯,忽然拔下了腕上的一个翡翠手串,递给了端木绯,语气温和地说道:“好孩子,我与你既有缘,也投缘,这个就赠与你当个见面礼。”
那翡翠手串的珠子碧绿通透,色泽鲜亮,一看就是上品的翡翠,楚太夫人大概怕端木绯不肯收,就又补了一句“长者赐不可辞”。
“多谢楚太夫人。”端木绯落落大方地屈膝行礼,笑着接过了翡翠手串。
那翡翠手串上还留有楚太夫人的余温,端木绯直接把手串戴到了纤细的手腕上,碧绿的翡翠衬着小姑娘白皙的肌肤,煞是好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端木绯就主动告辞了。
楚太夫人目光怔怔地目送小姑娘纤瘦的身影沿着来时的那条嶝道拾级而下,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神色间有几分恍然。
片刻后,楚太夫人方才回过神来,对着身旁的俞嬷嬷说道:“这个小姑娘很聪慧,也很机灵。”
俞嬷嬷有些意外,以楚太夫人的身份,见过的小姑娘家也不少了,其中不乏京中有名的才女,却难得有人能得楚太夫人这么一句话……大概也就是大姑娘七八岁时,曾经有一个宁静的夜晚,她听到内室里有动静,本想问问楚太夫人要不要添茶水,却见楚太夫人怔怔地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句“难道真的慧极必伤”?
当时,俞嬷嬷不敢出声打搅,又悄悄地退了回去,只当什么也没听到。
哎……
想到楚青辞,俞嬷嬷心里又暗暗叹气,脸上却是笑着凑趣道:“太夫人,也不知这是哪府的姑娘如此聪慧?”
“是权舆街那边的。”楚太夫人淡淡道。
端木绯虽然从来没有对着她自我介绍过,但是楚太夫人早在初逢那日就从宫女那里得知了她的身份。
俞嬷嬷对京中权贵也是如数家珍,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权舆街岂不是端木府?!
联想端木绯的年纪,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莫不是凝露会中以一幅泼墨画技惊四座的端木四姑娘?”
见楚太夫人露出一丝兴味,俞嬷嬷就把京中的那些传闻说了,跟着叹道:“这位端木四姑娘小小年纪,原来还是个才女。”
楚太夫人知道刚才端木绯忽然与她提起楚青语,恐怕就是为了提醒她楚青语收留了流民的事,不由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端木家这样的人家居然能养出一个这般通透机敏的姑娘。”
楚太夫人说着站起身来,打算从另一条嶝道离去,却听一旁的俞嬷嬷惊讶地低呼了一声:“这是……长公主殿下?”
楚太夫人又收住了步子,目光顺着俞嬷嬷的视线朝之前端木绯离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腰上一道雪色的倩影从另一条小道上走来,快步穿过一片夹道的枫林往下行去,女子身如修竹,步履稳健,雪色的衣袂被山风吹起,翻飞如蝶,好似谪仙欲乘风而去,周身却又透着一种孤傲哀伤的气息。
这是安平长公主。
楚太夫人目光微凝,直愣愣地看着安平的背影,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又是一年重阳节!
十四年前的重阳当天,就是今上逼宫之日,也是伪帝的死祭……
一阵风忽然吹拂而来,吹得山林间的枝叶摇曳不已。
不远处的枫林早已被秋色染红,红艳似火,比那大红嫁衣还要鲜亮,在那万里无云的蓝天下,仿佛就要燃烧起来,映得空气中也染上了淡淡的悲伤,那沙沙的枝叶摇曳声就仿佛阵阵叹息声般随风吹散……
一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紧跟在安平身后拾级而下,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将千言万语吞了下去。
每年的重阳节长公主殿下的心情就不太好,也只有公子能逗殿下开怀了……
一主一仆在沉默中来到了山下。
此刻,山脚下热闹喧哗,一个个摆摊的小贩自发地聚集在附近,形成一片小小的市集,随处可见人头攒动,不少路人都特意插茱萸和簪菊花,打扮得花枝招展,看着也颇为喜庆。
这市集中所贩售的小玩意也颇为应景,比如菊花盆景、茱萸囊、菊花酒、各色重阳糕等等,引得不少妇女孩童流连忘返,也有奶娃娃拉着父母的衣角撒娇卖乖讨糖吃。
安平视若无睹,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四周隔离开来,她径自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可是当她走过一棵梧桐树下时眼角忽然瞟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张白皙可爱的小圆脸,少女那精致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儿,颊畔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
这……不是她的未来儿媳妇吗?!
安平原本冷艳的脸庞上瞬间就闪现了盈盈笑意,五官柔和了不少。
端木绯穿着一身海棠红绣绿萼梅襦裙以及白绸梅花纹样偏襟袄子,看来俏丽可人,她正站在一个卖绢花的摊位前,小贩滔滔不绝地与她说着什么,而她手里拿着两朵菊花绢花,目光在绢花之间游移,似是拿不定主意。
安平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朝端木绯走去,含笑出声道:“这朵‘凤凰振羽’做得还算精致,只是,端木四姑娘,你戴太艳丽了些。”
这朵“凤凰振羽”是由一种一面朱红一面橘黄的绢布做成,那一条条微微卷曲的细长花瓣形如凤凰展翅,光彩夺目,惟妙惟肖。端木绯年纪还太小,长着一张绵软的团子脸,压不住这朵“凤凰振羽”。
端木绯闻声望去,对上安平慈爱的眼眸时,眉眼弯了弯,露出灿烂的笑靥。
“夫人。”她轻快地福了福,给安平见礼。瞧安平今日便衣出行,自然也就没道破她的身份。
端木绯转动着手中那朵“凤凰振羽”,解释道:“这朵‘凤凰振羽’,我是想给我姐姐挑的。我姐姐可比我漂亮多了!”端木绯沾沾自喜地笑了。
安平看着她那天真活泼的样子,是越看越喜欢,亲切地又道:“端木四姑娘,你姐姐多大了?”
“姐姐刚满十四岁。”端木绯就如实答了。
“十四岁的小姑娘佩戴‘凤凰振羽’还是太艳了,还是这朵‘香山雏凤’吧。”安平又从摊位上的绢花中挑了一朵玫红色的“香山雏凤”。
“这个肯定适合我姐姐。”端木绯笑得更欢,从安平手中接过了那朵绢花,一股熟悉的味道随着绢花扑鼻而来。
端木绯的鼻头微动,一下子闻出这是香烛味,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烧纸钱的焦味。
安平长公主今日来此莫非时候为了祭拜逝者?!
端木绯也知道十四年前重阳节的宫变,眸光一闪,自然不会傻得哪壶不该提哪壶。她笑吟吟地把那朵“凤凰振羽”递向了安平:“红粉赠佳人,我看夫人戴这朵绢花一定好看!”
言下之意是赞安平的容颜能压得住这朵艳丽逼人的“凤凰振羽”。
安平怔了怔,勾唇笑了。
这小丫头连恭维起人来也这么有趣。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106投契
安平的眼神更为柔和,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笑意让她那双漂亮的凤眼顾盼生辉,如同天上的灿日,谁也无法与它的光芒披靡。
安平没与她客气,信手接过了那朵“凤凰振羽”,在指间把玩着,笑道:“端木四姑娘,你可比我家阿炎会说话。哎,这男孩子总不如姑娘家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所以,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等着儿子把贴心小棉袄娶回家。
端木绯可不敢接这话,在心里嘀咕着:万一安平回去随口跟封炎一说,让封炎误会她背着他说他的是非,因此又惦记上了她,时不时半夜过来讨杯水什么的,她怕是要吃不好睡不香了。
端木绯笑得更乖巧了,连忙转移话题,让安平也帮她挑一朵绢花。
于是,端木绯的发间多了一朵“粉旭桃”。
端木绯笑吟吟地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把三朵绢花都买了下来。
买了绢花,两人就在这小市集中随意地闲逛着,言笑晏晏,不知不觉中,安平对端木绯的称呼就变成了“绯儿”。
那老嬷嬷跟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与这位端木四姑娘这么投契。
两人一起买了些茱萸,买了些菊花茶,最后闻香来到一个糕点摊子前。
看着那炸得香气四溢的奶油炸糕,安平笑道:“绯儿,你送我绢花,我请你吃炸糕。”
“多谢夫人。”只是一点炸糕,端木绯也不与安平客气,笑吟吟地领了对方的好意。
刚出锅的炸糕金灿灿的,甚是美味,外酥里嫩,香甜的豆沙馅让人食欲大开。
虽然只是一个路边的小摊位,但是这简单的小吃倒是做得意外的好,阿炎应该也会喜欢吧……
安平笑眯眯地赞了一句“这炸糕做得不错”,跟着就吩咐那个老嬷嬷:“华嬷嬷,你去给阿炎也买几个回去。”
“是,夫人。”华嬷嬷立刻就回头再去那糕点摊子买。
安平若无其事地又道:“绯儿,我家阿炎虽然口拙,不过最是孝顺了。每次出门都会记得给我带礼物,这次他从江城回来就特意给我带了徽墨、黄山毛峰、宣笔……反倒是我这做娘的,老是把他给忘了。”
安平努力向端木绯暗示自己不拘小节,绝不是那种麻烦的婆母。
以后小丫头嫁来他们公主府,她一定对她比对儿子还好!
迎上安平一副夸耀的神情,端木绯真诚地应承道:“封公子确实是孝顺。”
唯恐自己还不够诚心,端木绯又补了一句:“以后我也要学封公子对我姐姐更好才行!”
很好!安平满意地笑了,决定等回了府一定要不动声色地找儿子炫耀一番,顺便也邀个功。
两人相视一笑,安平正要再说什么,一个五六岁、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怯怯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夫……”
她才吐出一个字,就被买了炸糕回来的华嬷嬷打断了,干脆利落地把那乞儿给打发了。
安平皱了皱眉,目光微沉。
她年年重阳来此,今年的乞丐倒是特别的多,四周随处可见或跪地或伸手的乞丐,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而且,现在似乎比刚刚又多了不少。
安平思吟片刻,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说道:“绯儿,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府吧。”
端木绯欣然应了。
安平的笑容顿时更为明朗,京城里有多少人避她这公主府唯恐不及,这小丫头倒是毫不在意,还肯坐自己的马车回去。
安平心中雀跃,暗自道:儿子,娘替你迈出了讨媳妇的第一步,儿媳不嫌弃咱家!
两人从市集中走出,朝公主府的那辆青帷华盖的黑漆齐头双驾马车走去。
“夫人,姑娘,行行好吧。”
“这位心慈的夫人,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赏小的口饭吃,就当积个功德吧。”
“……”
一路上,那些乞丐三三两两地纷至沓来,不过都被老嬷嬷和碧蝉挡下了,没给他们一点机会接近主子。
那老嬷嬷一边走,一边朝四周张望了半圈,压低声音对安平道:“夫人,这附近乞讨的人看着比往年多了不少……”
端木绯也是这么觉得,秀气的眉头皱了皱,道:“我听他们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这一带的人。”
“阿炎前几日跟我提起过,”安平想到了什么,声音微沉,“近日中州与淮北有几批流民陆续来到京城,京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四周随着她的声音一暗,天上的耀日被一片厚厚的云层遮挡,空气也仿佛一下子变冷了。
安平忽然停下脚步,问道:“绯儿,端木家可是有人在中州汝县任职?”她也没指望端木绯回答,眸光闪烁地看向了皇城的方向,似是自语道,“自古以来,君心难测,圣意难违。”
端木绯也停了下来,抬眼看着空中那隐约又从云层后探出小半边的灿日,若有所思。
安平说得含蓄,但端木绯立刻就明白了,这么多流民前仆后继地来到京城,看在皇帝的眼中,首先就代表着流民原籍的地方官府赈灾不力,方导致这些饥民不得已背井离乡,大批流亡。
一旦流民在京城一带闹出事来,那些流民原籍的地方官员首当其充必有重罚;就算京兆府赈济得当,安置好了流民,那些地方官员也难逃一个治理无方的名声,为皇帝所不喜,以后的仕途怕是无望了。
再往大里说,自古以来,逃难的流民对于当地官府都是一大难题,如果处理不当,就容易造成时局动荡。
端木绯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负手长叹道:“希望天灾莫要演化为‘人祸’。”
安平见端木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温柔地俯首看着她乌黑的发顶上那圆滚滚的鬏鬏头,还有那双像是会说话似的大眼睛,心里忽然有种儿子真是捡到宝的感觉。
这个小丫头真是聪慧有趣,和阿炎真是般配极了!
这么好的小姑娘,值得阿炎花时间静静地守护与等待……
安平想着,眸中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话语间,二人走到了双驾马车前,那老嬷嬷先搀扶安平踩着一把小杌子上了马车。
“姑娘……”
碧蝉跟着就要扶端木绯上车,就听后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轿子摇晃的咯吱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女童可怜兮兮的哀求声:“这位姐姐,求求您行行好,只要给我一个馒头就好!”
轿子似是停了下来,里头传来一个少女轻柔的声音:“春香,我这里有几块重阳糕,你递给这小妹妹吧……”
“谢谢好心的姑娘,好人有好报!”那女童欣喜地扯着嗓子叫道。
端木绯皱了皱眉,把刚才提起的裙裾又放了下去,转头看了过去。
六七丈外,停着一顶两人抬的青帷小轿,轿子里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指间拿着一个油纸包……
那个瘦小的女童就好似一头幼兽般蹿了过去,近乎凶悍地一把从少女手里夺下了那个油纸包,然后抱着油纸包跑走了,似乎怕被人抢走似的。
“姐姐,也给我一点吃的吧。”跟着又一个男童扑到轿子边哀求道。
下一瞬,四周的其他乞丐大都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齐刷刷地朝那个青帷小轿望了过去,他们原本空洞呆滞的眼眸瞬间就燃起了一簇簇火苗,像是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姐姐,我和我弟弟都已经好几天吃东西了……”
“姑娘,行行好吧!”
“……”
越来越多的乞丐前仆后继地朝那小轿撒腿跑去,争先恐后,嘴里都是念念有词。
对于这些为饥饿所迫濒临绝境的流民来说,食物是他们最大的需求,最好的诱惑,一个个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涌了过去,透着渴望与哀求的眼神投诸在轿子里的那名少女身上。
少女看着轿子两边的窗帘被人从外面撩起,那一双双饥渴的眼眸都直愣愣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虚。
她伸出左手试图拉下窗帘,慌乱地说道:“我只有那几块重阳糕而已……春香,快……”她想吩咐丫鬟让轿夫起轿,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姑娘,求求您,我们真的快饿死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手扒着窗子激动地喊道,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右手的半块糕点上,眼睛一亮,“姑娘,您那块糕点反正已经咬了几口了,不如赏给我吧!”
瘦得皮包骨头的男孩急切地伸手朝少女手上的糕点抓去……
一听到“糕点”,其他的流民瞬间骚动起来,眼前似乎唾手可得的食物令他们一个个都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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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上架。
征求一下意见,你们是希望分章呢,还是不分章?分章的话,就是每章3000字,每天两章。不分章的话,就是每章7000字,每天一章。(无论是潇湘还是qq书城,或者百度书城等任一平台,每一章的价格都是由这章的具体字数决定的。总会有人看惯了一千字一章的文,然后来质问我(一万字一章)的价格为什么比别人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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