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程而安家的喜形于色,上前一步,赶忙福了福身应道:“多谢大姑娘,多谢四姑娘。”本来她上面有一个年岁不大的邹嬷嬷,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出头,没想到这邹嬷嬷竟然傻到跟大姑娘作对!
邹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嘴巴支支吾吾,想要求情,可又不拉不下脸,想说她是二夫人小贺氏的陪房,以此来压端木纭,可也知道如今小贺氏在府里失势,端木纭又一向与二房不和,恐怕不但不给面子,还要再多奚落几句。
端木纭看也没再看邹嬷嬷一眼,直接吩咐道:“程而安家的,你明儿多去采买两百斤的银骨炭,五百斤松木炭。”
什么?!邹嬷嬷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了端木纭,眼珠子都瞪圆了。
大姑娘刚刚才因为自己要采买一百斤银骨炭而撤了自己的职,如今这才一眨眼的时间就命别人又采购起两百斤银骨炭来,这是何道理!
其他几位管事嬷嬷也惊讶不已,其中一个褐衣嬷嬷忍不住出声劝道:“大姑娘,银骨炭价高……”这银骨炭本来就昂贵,若是在冬季以前买每斤也要一两上下,现在入冬,价格更是飞涨到了每斤五两,两百斤的银骨炭就是一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端木纭抬手示意那嬷嬷噤声,语气果断地说道:“我看今冬是个寒冬,还是多备点炭火的好,有备无患。”
这还是程而安家的领了采买管事后的第一件差事,她也顾不上其他人不赞同的目光,立刻就应下了:“是,大姑娘。”
邹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呕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阴霾。不行,她要找二夫人说说去,不能再任由大姑娘在府中为所欲为!
这时,端木绯随口道:“没事的话,就都散了吧。”
几个管事嬷嬷连连应声,感觉这才一盏茶的功夫这心就像是被人捶了又敲似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大姑娘和四姑娘都是心里有主意的,不会轻易被摆布,以后这府里还真是要变天喽!
一场小小的风波这才掀起一圈涟漪,连个浪头都没打起来就散去了……
这天越发的冷了,寒风刺骨,端木绯怕冷,没过几日,索性就连闺学都不去了,每天都懒在屋里轻易不出门。端木纭向来由着她,觉得妹妹这般聪惠,上不上闺学都一样,只要别冻出病来就成。
这懒洋洋的日子一直到了腊月初二,一个小丫鬟步履匆匆地进了东次间,禀道:“姑娘,大公主和四公主殿下来了!”
正歪在坑上的端木绯放下了手上的话本子,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又看了看身上八成新的绣花长袄,觉得也挺好的,因此也没特意换衣裳,只让碧蝉给她围了件镶兔毛的梅红绣花斗篷,就出了屋子。
这才出了院门,就见两个豆蔻少女并肩朝湛清院的方向走来,一个围着胭脂红绣莲花纹斗篷,另一个裹浅粉蓝色镶貂毛斗篷,一个明艳,一个俏丽,正是舞阳和涵星。
等二人走到近前,端木绯就笑着福了福道:“舞阳姐姐,涵星表姐,快请进。”
舞阳笑道:“绯妹妹,本宫和四皇妹就不进去了。”
涵星直接挽住了端木绯的右臂,灿然一笑,“绯表妹,走,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随我们去一趟状元楼,一睹无宸公子之风采才行!”
“无宸公子回京了?”端木绯面露讶然地挑了挑眉。
“是啊。”舞阳笑吟吟地说道,“明年开春就是文科的春闱了,各地的学子们大多已到了京城备考。状元楼每月都会举办一次文人学子之间的辩会,由学子们谈古论今,直抒胸臆,也是以文会友,听说今日的辩会无宸公子也会到。”
“绯表妹,这无宸公子已近三年未返京,机会难得。”涵星也在一旁打边鼓,眸露异彩,璀璨夺目。
端木绯也听闻过无宸公子之名,只是无缘一见。
无宸公子本名温无宸。
他出身布衣平民,姿容出尘,才华横溢,世人都夸他君子六艺,独冠天下,不仅连中大小三元,还是大盛朝百余年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温无宸于十八年前先帝在位期间高中状元,却不愿入朝为官,先帝赏其才,不但没有动怒,还对他赞誉有加,夸他“公子无双,光风霁月”。
这一些都是众所周之的无宸公子。
但是,端木绯曾经从祖父楚老太爷那里听过更多,据说,这位无宸公子虽没入朝,但却和当时还是太子的伪帝交情颇深,两人时常禀烛夜谈,论及古今,太子登基后,曾言道:若无宸愿入朝,他为臣,吾为君,君臣相佐,必能开创大盛盛世天下。
到了伪帝被废,今上登基,无宸公子与伪帝之间的私交就很少有人提及了,这十几年来,也渐渐被人所淡忘。
端木绯眸光一闪,就听舞阳唏嘘地又道:“听说当年父皇登基后,还想召无宸公子入朝为官的,却不想他居然不慎惊马,伤了双腿,从此不良于行。父皇还派了太医为他诊治过,可惜太医说他伤了经脉,恐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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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奸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她没想到,重活一世,会成为一位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的‘奸臣’,当朝一品左相。
【片段之告白】
“本相是个劣迹斑斑的人,既没前凸后翘,又不温柔贤惠,你说,你看上我哪点?”
“胸不在大,不平则行,臀不在翘,有型则灵,卿本巾帼,令吾倾心。琼鼻大眼睛,肤白玉腿莹。束发很俏丽,散发也飘逸。可否抱一抱,亲一亲?无朝堂之乱耳,无公务之劳形。草丛和竹林,浴池或凉亭,来几回:巫山云雨?”
“……!”
划重点:女扮男装,女强vs男强;一对一双洁。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140督主
“大公主殿下,涵星表妹,蓁蓁,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就在这时,一个明朗的女音从右前方的抄手游廊传来。
披着一件品红色绣折枝梅斗篷的端木纭朝三个姑娘的方向走来,她刚在花厅见了几位管事嬷嬷,得知两位公主来了,就匆匆赶来,却见三人像是要出门。
端木绯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舞阳和涵星挽在中间,三人沿着一条青石板小径走到了一段游廊前,早就把湛清院甩在了身后。
涵星抚掌笑道:“纭表姐,我们正要去状元楼看无宸公子呢!”
“无宸公子?”端木纭一脸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三年多前才来的京城,又一直在守孝,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
涵星见状,来劲了,眉飞色舞地又把温无宸的生平说了一遍……一盏茶后,一辆黑漆平顶马车就从尚书府的正门驶出,载着四位姑娘一路朝着城东的状元楼飞驰而去。
状元楼就在城东的文合街,平日里逢一月一次的辩会就甚为热闹,今日更是门庭若市。
端木绯和端木纭随两位公主进了一楼大堂后,朝四周扫了一圈,就发现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今日这里也来了不少京中贵女。
端木绯抿着小嘴笑了笑,心如明镜。
大盛朝素有“榜下捉婿”的习俗,这状元楼的辩会虽是给学子们参与的,但也允许其他人来,这也是给贵女们认识这些学子的机会,无论对于学子还是状元楼,都是两全其美的事。
许是因为无宸公子会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今天到的贵女还不少。
端木绯四人来得有些晚了,小二哥有些歉然道:“四位姑娘,您四位也瞧见了,这楼中实在是客满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后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音:“慕大姑娘,慕四姑娘,我们姑娘请几位去雅座。”
一个穿青蓝色褙子的丫鬟朝四人走来,正是云华郡主的丫鬟。
小二哥见状,乐了,喜笑颜开道:“原来四位姑娘和这一位是一起的,那敢情好,小的领姑娘上楼去。”
舞阳四人相视一笑,就跟着他们上了二楼的一间雅座。
雅座里,不仅是云华郡主在,丹桂县主也在。
云华性子开朗活泼,一看端木纭与端木绯有几分相似,立刻就心中有数,笑道:“让我猜猜,这位姑娘可是绯妹妹的姐姐?”
“见过郡主。”端木纭落落大方地与云华见礼,跟着又对丹桂福了福,“县主。”
这几人皆是性子明朗,寒暄了几句后,彼此间就熟稔了不少,雅座里一片语笑喧阗声。
“云华姐姐,无宸公子可到了?”涵星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伸长脖子从雅座一边的窗户往楼下的大堂望去。
端木绯也好奇地往下张望着,在大堂扫了半圈后,目光就被一个正值而立、着霜色直裰的男子所吸引。
男子就坐在大堂北面靠墙的一张方桌旁,以端木绯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正捧着一个茶盅半垂着侧脸,五官不甚清晰,却是气质温润儒雅。
他只是这样静静地坐于轮椅之上,就散发着一种如玉似月的气质。
让端木绯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八个字——
公子无双,光风霁月。
如果说这大堂里有哪个男子当得起这八个字的话,恐怕也唯有他了。
端木绯指着那男子道:“应该是他吧。”
“就是他。无宸公子。”云华直点头,凑到她们耳边道,“绯妹妹,你的眼睛还是这么亮!”
端木纭、舞阳和涵星三人也是好奇地打量着那气质卓绝的男子,涵星脱口赞了一句:“名不虚传,当得起‘无尘公子’这个称号。”
十几年前,温无宸年纪轻轻中了状元,簪花游街时,有人赞了他一句“君子无尘”,之后这句话流传开去,众人便开始唤他“无宸公子”。
一楼的大堂里,一片喧哗热闹,人头攒动,那些学子书生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地侃侃而谈,说得是面红耳赤,情绪颇为激动的样子。
涵星随口问道:“云华姐姐,下面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云华看着此刻堂中某个站立在一张桌旁的蓝衣学子道:“他们在说流民之事,说这半年来京中流民不绝,以致窃贼乞丐成患,都是朝廷‘无为’之故。”
丹桂唏嘘地接口道:“他们觉得流民成患是因为朝廷不肯赈灾,官员腐败,层层盘剥,以致到百姓手上所剩无几,那些两淮灾民走投无路,只能背井离乡,逃到京城……”
端木绯微微皱眉,半垂眼帘,看着下方又一个青衣学子激动地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道:“……照鄙人看,咱们应该上万民书,呈交皇上,让皇上知道百姓之苦,不能让小人蒙蔽圣听。”
“吏治不清,民由何安!”那蓝衣学子振臂高呼道。
二人一声声、一句句说得豪情壮志,实际上却空乏得很,舞阳无趣地收回目光。
云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指着靠近大门的一桌道:“舞阳,涵星,你们看那桌,那位穿玄青衣袍的学子说话还颇有几分见地,他提出要尽快安定在京的流民,登记造册,鼓励其开荒,为雇佣流民的商户、农户减赋减税,只有将流民变良民,才能解当务之急……”
舞阳点了点头,此人的观点倒是务实多了,不是那等“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咯噔。”
这时,又有一个灰衣学子猛地站起身来,撞得身后的凳子与青石板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就算是上万民书又如何?!”灰衣学子拔高嗓门,冷声道,“这万民书能到皇帝手中吗?!如今朝堂宦官当道,所有的奏章都要经过那些司礼监内侍之手,他们想让皇上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连那些朝中大臣都要对司礼监内侍前倨后恭……”
“宦官当道,是以吏治腐败,民不聊生啊!”蓝衣学子仰首叹道,一副为国为民的赤胆忠心。
“成兄说的是啊。”另一个褐衣学子叹息着附和道,“小生也曾听过员外郎秦忠杰曾上奏哀求皇上废东西两厂,然而,那奏章直接就被驳下,之后没多久秦忠杰更是明升暗贬,被驱逐出京,去了偏远蜀州赴任……”
“还有五年前的曾御史,因为得罪司礼监掌印太监岑振兴,被革职查办。”
“……”
一个接着一个的年轻学子站起身来,对着岑振兴等內侍太监口诛笔伐,尤其那些身着布衣、出身贫寒的学子,全场顿时沸腾起来。
但在坐也有一些是官宦人家出身的读书人,这些人自然知道东西两厂的厉害,哪里敢多言。
眼看着这大堂就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般,丹桂小声地说道:“他们再这么辩下去,今天别说这辩会,连状元楼都要关门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下面传来一道少年意气的声音:“无宸公子,你对此又怎么看?”
这一句话落下后,大堂四周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收走似的,雅雀无声,连雅座里的丹桂也忘了说话,几个姑娘都挤在窗口朝温无宸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状元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温润出尘的男子身上。
温无宸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嘴角逸出一抹浅笑,如和风霁月,却是沉默。
“哼!”一声不屑的冷哼声骤然响起,刚才那灰衣学子目光如箭地射向了温无宸,发出充满挑衅意味的质疑声,“无宸公子,你是不是不敢说?!什么无宸公子,还不是怕了那些阉人,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温无宸还是没说话,四周再次陷入死寂,空气瞬间就变得沉甸甸的,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一个着靛色云纹锦袍、打扮还颇为华贵的俊雅公子站起身来,试图缓和局面:“这位兄台且冷静,我们今日来此是为以文会友,还是不要妄议朝政的好……”自古以来,妄议朝政都是大忌。
“这位公子,你若是畏惧,还是速速离去得好。”成姓的蓝衣学子冷声道,“也免得我们这些妄议朝政之人连累了你。”
那蓝衣学子说话的同时,一道修长如修竹的身形出现在状元楼的大门口,青年穿一袭青碧织金锦袍,腰环玉带,背光下,青年绝美的脸庞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却掩不住他的绝世风姿。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堂中不少人的注意力,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青年随意地在大堂的角落里找了个座位与人拼桌,小二急忙给他上了茶水。
大堂里,那些不认识他的人只是暗暗赞叹那张堪称倾国的脸庞,而某些个认识他的人则脸色一变,差点被口水呛到,比如那着靛色锦袍的公子,心跳砰砰加快。
这……这不是——
东厂督主岑隐吗?!
众人皆是心里咯噔一下,噤若寒蝉。
看来这东厂果然耳目众多,这才一会儿功夫,这里的事竟然就传到了岑隐耳中。
雅座里的云华和丹桂当然是认识岑隐的,面面相觑。
丹桂想起刚才自己随口说再这么辩下去没准连状元楼都要关门,忍不住心道:不会被自己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丹桂的樱唇动了动,迟疑着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东厂拿人一向不管对方的身份,她们这要是莫名其妙卷入到这些学子们一时热血冲头惹来的事端里,那也太冤了!
“蓁蓁,”端木纭看到岑隐出现在这里,也有些惊讶,却是嘴角微翘道,“督主上次帮了你大忙,我们一会儿得去道谢才行。”
“嗯。”端木绯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舞阳和涵星不由互看了一眼,隐约猜到端木纭在说猎宫的事,神色有些僵硬,心道:端木纭和端木绯这对姐妹,果然是亲姐妹。姐妹俩都心大得很,这旁人看到这位岑督主都是避且不及,她竟然还敢过去找岑隐搭话。
这时,下方的大堂又是一道激动高亢的男音伴随着抚掌声传来。
“成兄说的不错!我们读书考取功名就是想为国为民出一份力,”灰衣学子重重地击掌两下,说着,讽刺的目光看向了那靛色衣袍的公子,义正言辞地斥道,“像兄台你这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之人,就算是入朝为官,也不过是再多一个趋炎附势之人罢了!”
“成兄,刘兄,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与这等人还是少说为妙。”那青衣学子也是朗声附和道。
这番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那着靛色锦袍的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角不由瞥向岑隐的方向,迟疑着他是该坐下,还是趁机甩袖走人的好……
“敢问宦臣如何把持朝政?”,一道清雅温和的男音倏然响起。
那声音彷如山涧清澈的溪流淌过,不疾不徐,从容淡定。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看向了温无宸,而他正抬眼看着那慷慨激昂的灰衣学子,眼神清亮。
那灰衣学子立刻就答道:“比如那司礼监秉笔太监岑隐,所有上达天听的奏章皆要经他之手,他甚至还替皇上批阅奏章,这难道还不是把持朝政?!”他的语气义愤填膺,咄咄逼人。
与他四目相对的温无宸还是那般平静,如那皓月当空,笑容清浅似水。
他抿了口茶,方才缓缓道:“今上在位十四年,每年从各地送往京城的奏章不知凡几,这些奏章先由众位内阁大臣批阅,秉笔太监的职责便是按照众位内阁大臣票拟的结果替皇上朱笔批红,其中的国政要事则由皇上亲自御批。这十几年来,经朱笔批红的奏章至少超过四万件。”
温无宸从头到尾语气淡淡,似乎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然而那语外之音却仿佛在说,这位兄台莫非以为那些内阁大臣会放任秉笔太监在奏章上随意胡为不成?
灰衣学子一时语结,他不过是一介寒门学子,对于那些朝堂之事,所知泛泛。
“无宸公子所言正是。”又一个三十来岁、着柳黄色锦袍的男子站起身来笑着,试图转移话题,“大家来自大盛各方,今日难得相聚一堂,就由在下来请各位喝一杯水酒。”男子故作从容,却完全不敢看向岑隐的方向,只想轻描淡写地赶紧带过这个话题。
可是,那几个学子正义愤着,根本就不给面子。
“水酒就不必了。兄台也说了,这难得的机会相聚一堂,鄙人只想求教无宸公子,”成姓蓝衣学子嘲讽地抬眼看着温无宸挑衅道,“不知道公子对那东厂又有何看法?……谁人不知东厂骄横跋扈,肆意拿人,根本视官府为无物!”
温无宸与他四目相对,仍是神色淡淡,道:“东厂,即东缉事厂,乃太祖皇帝所设,其职责为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等,与锦衣卫均权势,彼此制衡。侦缉、拿人本就是太祖皇帝创立东厂之用意……”
“温无宸,你不过是借着太祖皇帝来当挡箭牌罢了!”那成姓蓝衣学子愤然地打断了温无宸,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东厂嚣张跋扈,人人皆知,没想到你堂堂公子无宸不过沽名钓誉,也是那种畏惧强权、阿谀奉承之人!”
温无宸看着那成姓学子,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而不语。
“啪啪啪……”
一阵击掌声骤然响起,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状元楼里却分外响亮。
众人起初还以为又是哪个书生意气的学子,却不想击掌的竟然是不久前刚进门的那个绝色青年,不少知其身份之人暗道不妙。
“我才知道原来我东厂行事如此嚣张跋扈,倒是我督导不利。”岑隐阴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如道家常般,不见一丝怒意,却听得不少人心里凉嗖嗖的,仿佛心口骤然出现几个大窟窿,寒风呼呼穿过。
本来岑隐便服出行,在场某些人即便是认识他,也只得假作不识,可是现在岑隐几乎是自报身份,他们也不好再视而不见,包括那靛袍公子在内的十来人都三三两两地站起身来,对着岑隐作揖道:“见过督主。”
在京中,会被称为“督主”的也就两人,眼前这个青年不过是弱冠年华,又把东厂挂在嘴边,自然就是岑隐了。
其他人都吓蒙了,特别是那些刚刚还慷慨激扬、忠君为国的几个学子们,他们是对如今的朝政颇为不满,恨不得扫奸佞清圣听,一展抱负,却也没打算把命丢在这里。
十年寒窗苦,也就是为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空气凝固,没有人敢再出声,那几个学子更是脸色惨白,真怕下一瞬那些如狼似虎的厂卫们就蜂拥而入,把他们一一拿下。
岑隐环视众人,淡然一笑,漫不经心掸了掸衣袖,说道:“今日这辩会也颇有几分意思,不过,这朝堂也好,民间也罢,都要讲究个各司其职,方能成事。”
岑隐比在座的不少学子都要年轻,此刻他老气横秋地以长辈的语气训斥着这一屋子的人,却没有人敢出声反驳。
“现在都腊月了,春闱在即,你们既然是来考试的,就该好好温书备考,莫要四处乱跑,免得招惹祸端!”
岑隐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温和而不见一丝戾气,却是听得众人如坠冰窖,总觉得他话中带话。
四周的空气中越来越压抑,不少学子都是暗暗地捏着拳头,面露羞辱之色。
岑隐似乎恍然不觉,他缓缓站起身来,从袖中随手掏出一个银锞子作为茶钱,跟着就朝状元楼外走去。
这一楼的人几乎都目送着他的背影,近乎屏息。
“蹬蹬蹬。”
一阵下楼的步履声传来,端木纭拉着端木绯一起下了楼。
姐妹俩出了状元楼后,便看到岑隐站在一辆紫帷金漆马车旁,正要上车。
“督主。”
端木纭笑着出声喊住了岑隐,岑隐身子一顿,转身朝姐妹俩看来,那妖魅的眼眸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中显得柔和了不少。
“端木姑娘。”他随和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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