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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步微澜
“露薇……”
“你哪天愿意解释的时候,你讲给我听,我保证不嘲笑你,更不嫌恶你。我不会安慰人,但我可以给你递纸巾擦眼泪。”
“露薇……”美若开始拭泪。
丁露薇递来纸巾,“你去其他学校读书的话,不要忘了我是你朋友。”
美若告别庇理罗,半年时间,她收获良多。一个知己,足以抵过一切。
丁露薇送她出校门,看见靳正雷,自小的教育令她仍维持一副淡定高傲的表情。她低声对美若道:“我会打电话给你。”
挥手离开。
何平安一五一十汇报过美若那一个多月里所有约会,靳正雷望她背影,黑一张脸道:“还死心不息想做你小姑子?让她过来喊我一声大哥再说。”
美若不理,坐好之后才回:“那是我唯一知交,请你尊重。”
他终于停止聒噪,顿一顿方低声道:“阿若,刚巧也快寒假,休息两个月,我带你去泰国玩,回来我们去读更好的学校。”
“随便了。”美若疲累地抚自己胀痛的额头,“哪里都一样。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不可以妄想。”
他拥她入怀,“是我不好,累了你。”
她抿紧嘴,深觉委屈,但又无泪。
圣诞节丁露薇打来电话,“阿若,我二哥今日午间离开港岛。”
震惊之下,美若失语。
“我元旦订婚,他居然够胆敢躲开我的订婚礼,为了这个我决定十年不会理睬他。可是,”露薇呜呜地哭,“阿若,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二哥十年?说不准去了就再不回来。”
“露薇,发生什么事?”
“他执意要去做手术。介入手术一直没有最理想的封堵器,也没有理想的封堵材料,他又错过手术的最佳年纪,阿妈从来不考虑这个,因为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低到微乎其微。可是阿爷赞同,阿爷出动六座私人机亲自送他赴美。家中现在一团乱,阿妈正在痛骂我阿爸。”
“露薇,成功机会有多大?”
“渺茫。如果他五岁,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现在,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且,即使手术成功,也不能保证长寿。”
“……”美若鼻水不止地流,头痛欲裂。
“阿若,你哭了?”
“感冒。”她继续擦鼻子,连着眼泪。
你我都明白,你我都是弱者。美若无限悔意,其实完全可以换一种委婉方式,一时疏忽,她忘记丁维恩不仅是病人,更是个男人。
“对不起,露薇。”
“不用说抱歉,阿若,你说过我二哥是坚强的人,快告诉我,他一定能挺过去。”
“他会好运,他一定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明晚
如果忘记在作者有话说预告的话,一般第二天都会更的。
临时有事的话,会在微博或者留言区请假。
见谅。





善男信女 25第二十四章
订婚礼当日下午,露薇中途打电话给美若:“那个人,獐头鼠目,我非常不喜。”
“丁二哥曾说,姚家少爷风流倜傥。露薇,你有偏见。”
露薇沉默,接着反驳:“的确极其风流。他比我仅大六岁,已非童男子,爱追捧明星,还包养外室。更有甚者,传闻他调戏继母,引发家庭纷争。我不知为何阿爸为自己找这样的浪荡子女婿。”
“这些都是传闻,未必属实。”
“阿若,你已被姚令康收买?”
美若被气笑了,擦着鼻水回说:“那是将来和你共渡一生的人,你要学会发掘他的优点。而且,丁家爷爷和丁伯父疼你,不会推你进火坑,一定有原因。”
“好吧。”露薇无奈,“我尽量尝试。我只怕不到结婚日期,已经有三五个私生子前来丁家拜嫡母归宗祠。”
美若再笑,脑中嗡嗡的,好像有回音。
“阿若,你的感冒还没好?小心发烧。你去休息吧,我也该换礼服。”又冷哼,“姚家倒是大手笔,出手就是辜青斯基红宝一套。可惜讨好不了我,现在时兴八心八箭火钻,这套红宝戴上像我过世的祖母。今天订婚宴,若是阿爷也在,看见我一定会泪流满面。”
美若笑得捂肚子,放下电话回床上躺下。到了傍晚,她的重感冒转为发烧。
七姑急得团团转,“老欧送大小姐打牌还没有回来。小小姐,你忍忍,我去电召出租。”
不一会,七姑进来,问道:“平安送年礼来,坐他的车可好?”
美若烧得迷迷糊糊,随意点点头。
由着七姑帮她换好衣衫,梳好头,进来的不是平安,是靳正雷。
七姑猛然跳起,横在两人之间,不给他碰。
靳正雷也不动怒,他人高手长,隔着七姑臂膀,抚一下美若额头,当即皱眉。“烧成这样,四十度也有了。”
七姑一听判断和她相仿,心中更急,顾不上拦他,一手拎袋,一手打算扶人。
靳正雷比她快一步,当先打横抱起美若。
出得门外,平安打开车门相候。靳正雷刚把美若放进后座,詹家的平治也停于门前。
詹美凤拎着手袋,气势汹汹冲来,姬莉袋飞舞,正正敲在靳正雷脑壳上。
“你敢偷我的女儿?”
靳正雷挡住第二下,怒道:“阿若发烧,你就记得打牌?”
旁边七姑上前解释:“大小姐,我们正准备送小小姐去医院。”
“我们?!”詹美凤拔高嗓门,“好!连七姑你也和他们串通一气了!”
说罢拖美若下车,“送医院也该我送,轮得到你?阿若,你给我下来!下来!”
美若半身在外,努力扶稳车门下地。“阿妈,我和你去……”
靳正雷火冒三丈,一把推向詹美凤:“癫婆!发癫也不分时间地点!”
詹美凤被推后两步,涨红了脸,指着靳正雷鼻子骂不出口,脸上表情似哭似笑。
七姑看她摇摇欲坠,喊一声“大小姐”,冲过去想扶已经来不及。
“阿妈!”美若也想过去,迈开两步扑倒在地上。
后座并排三个,左右两个昏沉沉的女人,中间夹一个脸黑如锅底的男人。
连九龙城寨长大,见惯离奇事的何平安也不禁暗暗摇头,在心中说道:“这齐人之福不好享,完全自找罪受。”
到了伊丽莎白医院,美若强打精神道:“我有七姑陪着,你去陪我阿妈。”
“七姑陪她去。”
美若揽住七姑壮腰不移脚,靳正雷无奈,从何平安手中接过詹美凤往里走,送上医院的担架车。
终于挂上点滴,美若问:“七姑,阿妈醒了没有?”
“刚才去好像醒过来了,医生正在做检查。”
“我们去看看。”
急症室里不见詹美凤,听说转去妇科,两人对视间,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一丝不祥的预兆。
上了三楼,妇产科的另一侧是儿科,走廊中不时有小儿啼哭,家长喝骂。走近诊室,只听里面传来女人得意的大笑,压过所有的喧哗。
一时间,周遭安静,只因那女人的笑声太过尖利刺耳,得意中有嘲讽,嘲讽中又藏苍凉,几近疯狂。
美若软了身体,挨着七姑缓缓滑到在座椅上。
不知那女人说了什么,接着又笑起来。
“鬼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我几个月没碰过你!”只听靳正雷开骂。“流了他!”
詹美凤继续放肆地笑,笑完道:“大圈哥,上个月在你办公室,你操/我那么爽,爽完就不记得?我告诉你……”
声音渐低,七姑不由欠身向前。随即坐回椅中,自语:“又讲了什么?”
数秒钟后,靳正雷暴怒的声音传出门外,“当我不敢打你?!”
随之而来的,是医生护士们的拦阻。
何平安悄悄在旁边坐下,脸像冻结的冰块。
“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七姑一手执吊瓶,一手捏诀,开始念佛。
美若冷冷望向诊室门,忽而嗤笑。
“你打啊!打啊!连你儿子一起打死才好!”詹美凤得意相逼。不一会,她踩响鞋跟,走出门外。
看见形容各异的三个人,詹美凤站定,笑容消逝,换作一脸死灰色。
“阿妈……”
詹美凤抬手缓缓抚摸小腹,居高临下俯视美若,笑意重回她脸上,开心无比地道:“阿若,你想要阿妈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美若抿紧嘴,好一会才捡到自己的声音,她开口:“都好。你喜欢就好。”
靳正雷出来就听见这句话,“好你老母!你今天就给我流了他!”说罢,他直接捏住詹美凤小臂往诊室里拖,“医生,我们决定不要,现在就动手术!”
詹美凤尖叫着抱住门框,直接撒泼:“你敢动手!姓靳的,你敢碰我儿子一下,我即刻去撞墙!救人啊!有杀人凶手,马上要一尸两命啊!”
七姑站起来苦苦哀求:“靳老板,你高抬贵手,放过大小姐。”
何平安也来劝:“大圈哥,不要冲动。”
走廊里拥堵不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靳正雷凝视座椅上垂眼不做声,好似入定的那个,手上力气越来越小。
“阿……”他开口,却说不下去。
一场闹剧由医院转战回家。
二楼像战场,不时传来开火的声音,女人的笑,男人的怒喝,还有家私倒地,震得楼板轰轰响。
高烧未退的美若着实睡不安稳,她迷迷糊糊起来,披一张毛毯,摸着墙走到厨房。
七姑要照顾两个病人,自医院回来,两个炉灶没有熄过火。安置了美若坐下,接着准备汤料,嘀咕道:“三十好几的人了,带着身子还这样闹,将来有苦头吃的。”又骂菲佣,“黛米也该炒掉,只会偷懒不做工,出薪水时倒是比谁都伸手勤快。”
美若喝一口水,楼上的战况又激烈起来。
靳正雷将詹美凤拖到二楼楼梯口,威胁要把她丢到九龙城寨去。
詹美凤一眼瞥见厨房里美若的背影,灵机一动,放开死死抓住栏杆的手,嘶声道:“姓靳的,你来啊,动手啊!不如就在这里把我扔下去,一尸两命,看看那个小贱人以后会不会和你双宿双栖!”
美若身体一僵,放下水杯,将背上毛毯裹紧。
七姑上前两步,又退回原地。
詹美凤见靳正雷松了手,越发趾高气扬,“动手!你不动手不是男人!我死了不正好?将来住我的屋睡我的床,看我做了鬼,放不放过你们!”
“你简直……”靳正雷扬扬手,又收回去。“我……”
他的目光在詹美凤得意的脸与厨房僵直的背影上来回,脸色一丝丝灰败下去。
詹美凤于是爆出一阵畅快的哈哈声。
“都疯了。”美若喃喃。
笑声久久不止,直到詹家大门打开,留给詹美凤一个高壮的背影。
她凝目注视片刻,背影消失于视线,这才倚着扶手,将目光投向厨房。
“七姑,给我煲安胎汤。”她挑起一边嘴角,无尽嘲讽,“从今日起,我要卧床休养,到秋天给阿若添个弟弟。”
七姑站在厨房里,俨如木雕。
许久后,她才回过神,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应了声。
她凑近炉火烘暖手,搓搓僵冷的脸,缓缓坐下木椅。“小小姐,大小姐好似不对,好似变了个人,这实在是……”
“疯狂。”美若补上七姑不敢出口的词,喝完最后一口水,伸个懒腰,“终于可以清净睡一个好觉。”
她吃了几片药,开始昏睡,到了夜里被七姑摇醒,喝了半碗粥。
“那个人又来了,在和大小姐谈判。”
美若不想听,敷衍地嗯一声。
“三十多不好生的,那是鬼门关。”
美若继续嗯。
“不如去找李公子,他是读书人,一定通情达理。”
美若咧嘴,这时间李公子的尸体浮在哪个水域喂鱼尚未可知。
“太太那时就是三十多生子,一尸两命。”七姑淌泪。
对从未见面的阿婆,美若欠缺同情。
她伸手给七姑抹泪,“七姑,不要哭。阿公后来那样潦倒,阿婆锦衣玉食惯了的,未必挨得住辛苦,早早去了说不定是好事。”
七姑点头。“大小姐这样钻牛角尖,会累了她自己。”
美若沉默。
“是不是流年不利?还是我拜佛不诚心?”七姑痴痴呆呆地想,努力发掘原因。忽地醒神,“小小姐,你继续睡,明早七姑陪你去医院。哎呦,这只死猫,居然睡到打鼾。”
美若抱住戴妃躺下,不一会重新坐起,拨亮台灯,拉开抽屉。
一只黄铜哨,一把五四枪。
她取一块猄皮擦拭。
两年多前,华老虎逃港,在詹家久等詹美凤不归。独手频频催促之下,华老虎站起,问美若:“阿若,你去年生日时,契爷送你的那只哨子还在?”
美若点头,上楼取了哨子下来。
华老虎接过,缓缓拂拭,眼中有欷歔之色。
他惆怅一笑,问道:“这种没用的东西你不嫌弃?契爷以为早被扔进垃圾堆。”
“是契爷送的。”
华老虎点头。“这是契爷加入警队第一把警哨,还是契爷阿妈用家中余米换来的。算算,也有近三十年。”
美若知道自己做对了。
“阿若,契爷这一走辗转四方,照顾不了你母女,你们万事小心。”
她抿紧嘴,不让自己落泪。
“将来,等风声平静,如果有需要,可以去伦敦唐人街找一个叫四九的人,他在爵禄街开有一间餐馆,叫四福九喜。四九当年在九龙城寨和你独手叔称兄道弟,又受我恩惠,你说是华老虎契女,把哨子给他,他一定帮你。”
“爵禄街,四九,四福九喜。”美若默念。
放好哨子,换那把枪仔细擦拭。她停了手,仔细想想,翻出匣底仅剩的三棵子弹,装入弹匣。
“快点长大吧,这次我不贪心,不求读名校风光留洋,只求让我早日拿到身份证。”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新:星期五晚上。
明晚放我休息吧,困到不想和人说话的程度。
ps:*删掉162条评论,貌似还有两条长评,搞不懂哪里出问题。郁闷中。




善男信女 26第二十五章
两母女之间势同水火,见面时,美若除了默默忍受詹美凤的冷嘲热讽,别无他法。
她干脆不出门,躲在房里养病。
只是苦了七姑。
詹美凤当年少女怀春,与詹笑棠的朋友私奔,以为对方家世出众,在外同居数月只当做玩,玩厌了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去半山豪宅做少奶奶。
知道遇人不淑,上当受骗时后悔已晚,她已经怀有数月身孕。她怕引产丢了性命,听说年幼生子依然能保持好身材,于是决定生下美若。
其间吃了不少苦头。
但这回不一样。詹美凤吃准了靳正雷虽然不愿意要孩子,但同时也不敢伤她性命,谈判时她狮子大开口,但凡衣食住用,无一不挑最顶尖的索要。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宁波街上,经常看见黑帮人士捧着参茸补品绫罗皮草的礼盒往詹家送。
七姑天天忙着炖汤,二楼又时常响铃传唤,不是肚子疼就是腰背痛。七姑和菲佣跑上跑下,累得狗一样喘气。
詹美凤决心要把上一次怀孕中缺失的尽数弥补回来,可惜佣人不捧场,黛米闹着辞工,靳正雷只得再请两个佣人来。
他不堪其烦,仍时常来宁波街逗留片刻,只可惜想见的躲在房里,不想见的听见他车声,立刻探身出窗,挥手高喊“达令”。
连詹笑棠也觉得他家姊不可理喻,躲了多日不出现,经过詹美凤在电话里一轮炮轰,他终于来到宁波街。
詹美凤将参茸海味分出一半丢给弟弟。
“鹿鞭?虎骨?”詹笑棠哭笑不得。“家姊,你吃这个养胎?”
“你管我吃不吃?我想要他愿意买就行。”
“家姊,你这是何苦?跟李显威去狮城不好?有少奶奶的日子不过,和人赌这口气,最后能落到什么便宜?”
“便宜?笑棠,家姊知道你用意,不就是想多占便宜?最好你外甥女跟了这个,你家姊跟了那个,要钱花用时一次双份,做梦都会笑醒吧。你有无廉耻心?”
詹笑棠被她道破心思,脸也不红,矢口否认道:“我没有那狠毒心肠,全是为了你考虑,好好的人家你放弃不要,累得李显威黯然离开,白费了我一番苦心。”
詹美凤冷眼打量弟弟,“李显威真是新加坡李家?真离开了香港地?笑棠,你老实坦白。家姊已经快被逼上绝路,你可不要再推我一把。”
“你什么意思?”詹笑棠气愤,“骨肉血亲,我怎么可能害你?”
詹美凤扭手指,回想那两月缠绵时光,缓缓道:“我后来想,李显威出现的时机太巧,着实让人放心不下。会不会是设仙人局?”
她弟弟低头思索,又摇头,“应该不会是设局,谁会拿那许多钱来彰显身世?他交给公司的定金,可是真金白银足足十万有多。”
经过这次重大打击,詹美凤自觉聪明起来,“姓靳的自己就开电影公司,左手出右手进,来去都是他的钱,有什么不可能?你亲眼见到李显威离港?谁知是不是办事不利,被姓靳的沉了塘?”
“亲眼见过倒没有,但他有留书一封,说春天会回来投资新片。”
“哼!春天,你也信?”
“那明珠姐怎么说?”
詹美凤踌躇,“明珠不会害我的,这我清楚。”
“李显威不管是不是回到了狮城,现在提起他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于事无补。说真的,你真打算生?家姊,这不是小事,不能轻易下决定。”
詹美凤舒服地伸长腿,摩挲小腹,懒洋洋道:“我已经和他谈妥,生下孩子他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欧洲生活。”
詹笑棠大惊失色,站起来指着美凤鼻子,就想狠狠教训。
詹美凤淡笑,“家姊没有那么蠢。”
他又坐回去,“你打算……”
“他那样心狠手辣,我离开之后单身只影,谁知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日光。我打算跟他耗下去,该吃吃该睡睡,他投鼠忌器,不敢伤我。真正生下了,我不愿走,他也拿我莫可奈何。男人我懂的,再是威风八面,也要个传宗接代的人。”
“家姊,真是他的?不是李公子……”
“就隔那三几天,我哪里知道是谁的!”詹美凤动怒。“我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詹笑棠理智地闭嘴。
“外面勾魂的女人多如牛毛,再等我生下儿子,你看他还记不记得那个小贱人。”
“阿若,”詹笑棠有些不忍,“阿若终归是你女儿……”
“女儿?!哼,她能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美凤恨恨瞪弟弟,“不见你同情家姊一分!”
他沉默,不再多说。
美凤冷笑,“笑棠,别忘记你最亲近的人是谁。你最好为家姊多多拜神,祈求家姊生个儿子出来,让靳家有后。”
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寂寞,除夕夜詹美凤高声呼痛,送去医院后,医生警告不能再狂吃营养补品,又告诫她年纪已大,最好卧床数月安胎,切切不可再去打麻将。
詹美凤伸手想掴美若耳光,被闪开后她痛骂:“我哪里还有麻将打?连明珠也厌了我。都是你害得阿妈众叛亲离!贱人!”
美若掉头回房,掩住耳朵,不听她吵闹。
抱着戴妃坐在窗边,七姑进来劝她早睡,美若摇头:“七姑,你去圆玄寺?我和你一同去,看能不能抢到第一炷香。”
两人换衫出门。
圆玄寺外无数香客顶着北风徘徊,里面传来钟鼓梵唱。美若人小灵巧,牵着七姑衫角,不一会钻进最靠近山门的人群中,捧三支巨大财香,等待初一凌晨开寺门。
子时将至,抢烧头炷香的人也越来越多,美若和七姑往里退。
忽然,人群被分开,几个流氓打扮的人呼呼喝喝的,清出一条路来。
何平安也不理睬香客们的鄙夷和斥骂,仰头晃脑四处张望。
美若长叹声未止,靳正雷已经带人走近前。
方才被他驱散的人流又逐渐合拢成海,那些人心怀畏惧,只得低声忿忿。
七姑气得嘴唇作抖,“这样野蛮,菩萨会怪罪!”
“七姑,我不敬鬼神。”靳正雷低头凝望,缩在七姑身侧的美若小小一个,垂着脑袋,手中捧的财香似比她人还要高。
“阿若。”他轻声唤她名字。
她抬脸回视,抿紧嘴不说话。
“我帮你抢头炷香。”
她由着他接去手上的香烛。
“你恼了我?”他又问。
美若摇头。
“那你和我说说话。”
“……”
“阿若。”
“……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她是真正好奇。
靳正雷面色数变,最后黑一张脸,不再出声。
圆玄寺撞九钟,开山寺,香客蜂拥而入。
但是再快也比不得靳正雷的人快,他手下在前拦阻,他一马当先,大步流星迈进正殿,拖得美若踉跄往前,七姑跌跌撞撞。
七姑愤慨,“菩萨会怪罪!”又哀求:“南无阿弥陀佛,不关我和小小姐的事啊,菩萨你睁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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