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伦之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便携式圣光
他的人类朋友不在意他的种族,可他的族人却像他从小见到的那些人类一样偏激而傲慢。
这就是我寻找的族人?这就是我期待的生活?这就是真正的兽人?这就是我想要变成的模样?
不。不!不!!!
“——够了!”
积蓄已久的失望全部转化成了突如其来的怒气,从萨尔的胸膛里爆发了出来。
他的咆哮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切声音都安静了。所有的眼睛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萨尔没有感觉到任何局促。他仿佛又回到了角斗场上,观众的目光从不可能让他觉得局促不安。他笔直的站在那儿,看着他的族人,满心坚定。
“不管在哪儿长大,我都是一个兽人,”萨尔逼视着全场,看看有哪个人敢反驳他的话。但是没有,“所以,就用兽人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吧!”
兽人的方式是什么?
至少萨尔只听说过一种。
――决斗。
在一片奇异的沉默中,萨尔强有力的吼叫响彻了这片空地。长风将他的声音传播出去,在山谷中回响。
“我是萨尔,杜隆坦之子,德拉卡之子!我用性命和荣耀为我的同伴担保,他们是同样高尚而正直的人。任何质疑我的人,我都接受他的挑战!”
“谁质疑我?谁挑战我?”
他昂首挺胸的站在原地,挨个的扫视着每一个兽人的眼睛,蓝色的瞳孔里充斥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汹涌怒火,赤手空拳,却锐不可当。
而在他背后,德雷克塔尔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洛丹伦之辉 第三十三章 认可
萨尔经历过无数次艰难的战斗。他的对手从来不会仅仅是双眼所能看到的那些。前来观看角斗的人们不断的提出更严苛的条件。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磨砺了他的体魄和技巧,也培养了他拒绝失败,永不放弃的意志。
所以他现在依旧还能笔直的站在这里,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迎接下一个对手。
没有兽人会拒绝挑战。除非他们宁可丢掉荣耀也要保住性命。但霜狼兽人显然没有这样的成员。一个又一个和萨尔年龄相仿的年轻兽人带着愤怒踏进圈子。他们满怀怒火,精力充沛,毫不留情。
而萨尔的处境要艰难的多。先是与食人魔激战,接着又遇到雪崩,疲惫和伤痛同时折磨着他,但更艰难的还不是应对他的敌手,而是之后接连不断的预备者。
萨尔猛地沉下肩膀,准确的撞上了猛扑过来的对手的胸膛。蛮力让他后退了一步,对手则差点闭过气去。借此机会萨尔迅速的挥起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脸上。鲜血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飞溅开来,兽人捂着鼻子发出一声变调的惨嚎。
萨尔在心底默默的道了声抱歉,但手下的动作丝毫不慢。他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腰,猛然把这个兽人扛了起来,原地旋转两周之后全力抛掷了出去!
兽人重重摔到了地上,而萨尔再一次站得笔直,看起来毫不费力,但事实上这一串动作全凭一股爆发力支撑,刚刚萨尔把对方扛起来旋转的时候就差点崴了脚。他的四肢沉重的像是灌了铅,胸膛剧烈的起伏,此刻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挑衅剩下的人,只是默默的站着,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他看似冷漠的态度引起了新一轮的愤怒。又一个兽人咆哮着踏入了战圈。但萨尔完全没有精力去聆听他的宣言,极度的疲惫下他连思考都开始混沌起来。
这是第几个?他思量着。我还要对付几个?
答案无从得知。但既然他向整个氏族发起了挑战,那就只能打到一方服输为止。萨尔尽可能的保存着体力,以应付轮番上阵的对手。他已经摇摇欲坠,但他不允许自己倒下。
攻击的怒吼唤醒了他,萨尔连忙张开手臂迎接对手的攻击。接连三下重拳打在了他防御的胳膊上,最后一下击中了胸口。萨尔差点摔倒在地,但他在原地剧烈的摇晃了一会儿,不可思议的找回了平衡,对意外的对手发起了反击。他一掌打在对方的嘴边,尖利的獠牙戳穿了手掌,接着折断了。对面的兽人痛叫起来,而萨尔一声不吭的收回手,握紧成拳,然后再次挥了出去。
砰的一声,他的对手倒下了。然后萨尔才拔掉了那半截獠牙。被穿透的手掌喷出一小股鲜血,随后流速就慢了下来。他下意识的舔了舔伤口,血液的味道一改记忆里的咸腥味,变得出乎意料的甘甜。
萨尔习惯了人类的饮食方式,因而不像他的同胞一样热衷于鲜肉和热血。但此时这味道比蜂蜜还要甜美诱人。一种奇妙的饥渴从身体内部升了上来,赋予了他疲惫的身体新的力量,诱使着他更有力的挥动着拳头,瞄准那些脆弱的部位给予对手狠狠一击。
摧毁他们,折磨他们,让他们痛苦,流血,求饶,最后无助的倒下!
这念头在萨尔的脑海中只停留了一瞬,他就猛地反应了过来。他一边应付着对手,一边勉力克制住一次比一次激烈的嗜血冲动。
这不是力量,这是诅咒!我不能让它掌控我的头脑,就像旧部落那些疯狂的刽子手那样!
疼痛让他爆发出一声大吼,但萨尔原本就没想着要躲避。闪躲所耗费的力气不如用在反击上。他狠狠的击中了对手的腹部,打的对方弯下了腰,然后双手交握砸向暴露出来的后脑勺。这一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萨尔一个踉跄,险些跟着对手一起摔向地面。
他及时的撑住了自己没有摔倒,但也无可避免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萨尔重重的喘息着,挣扎着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好让其他人把他的对手抬走。汗水让眼睛有些刺痛,视线也模糊不清,但萨尔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擦一下,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累的甚至希望自己就这么站下去。不奢求休息,就这么站着就够了。
但没人听从他的心声。又一个对手走到了他的面前。
萨尔麻木的举手格挡,但这一次的力道凶狠的远超预料。原本就痛楚难当的手臂发出了咔擦一声,而萨尔自己也被去势不减的拳头砸飞了出去。
后背撞到地面的时候他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拖着疲惫的身躯想要爬起来。但敌手已经逼到近前,一把揪起了他的领子,又是一拳砸下。
萨尔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被这一下打的晕头转向。他踉跄着后退,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只来得及护住头脸,沉重的拳头就如同雨点般落下。
疼痛感已经逐渐变得麻木,萨尔甚至都不想再躲避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动弹了。
然后他无意间瞥到了一抹白色。起初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直到迟钝的大脑慢吞吞的得出了结论——那是绷带。
是那个最先质疑他,称呼人类为“粉皮”,责骂他是个叛徒的兽人。
萨尔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似的,濒临混沌的意识瞬间重新凝聚起来。他甚至都没弄明白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身体就已经先于意识跳了起来,猛地掀翻了对手。
技巧彻底的被遗忘了,仿佛他身上除了双手以外的一切都被烈火般的怒气烧尽了。他狂吼着,全无章法的挥舞着拳头,对着柔软的腹部和脆弱的口鼻施以暴力,甚至不顾对手的反击。疼痛和鲜血只能让他更加疯狂,连眼中所见都是一片血红。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但就在他将对方打倒在地,打算对着脑袋补上最后一击的时候,那双充满震惊和恐惧的眼睛透过血色的帷幕,让萨尔猛地回过神来。
他为他的朋友而战,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够理所应当的杀死一个族人——即便对方可能不这么想。何况这种源自于恶魔诅咒的病态狂热本身也是被萨尔所憎恨的。
这诅咒毁了我的同胞……但绝不能使我堕落!
他大吼一声,把对手抛了出去,自己则猛地后退一步,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坐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喘着气,努力的使自己从嗜血的狂怒中冷静下来。
眼中的赤红消退了。他瘫软在地,茫然的喘息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怒气消退之后萨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他徒劳的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
战斗还没结束!我不能——
但没有人再走上前来,向他发起挑战。萨尔疑惑的环视着周围,敌意就像潮水般消退的一干二净。他想他们是不是被自己的疯狂吓住了,但没有人闪躲他的目光,他们的脸上带着尊敬和认同的神色,好像站在这里的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的态度确实变得截然不同了。有的对他微笑,有的吹了声口哨竖起拇指,有的不太服气但什么都没说。从他们身上的伤萨尔认出来这都是刚刚交手过的对手,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们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战士。
而更年长的那些都站在远一点的位置上,或者围在老萨满的身边。当他们和萨尔的目光相交的时候微微点着头,或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人还是投来怀疑的目光,但与之前相比完全可以称之为友好。
发生了什么?萨尔迷惑的想。
一个可能的答案是他得到了认可。但萨尔不敢相信。他为了兽人们视若死敌的人类而向整个氏族发起挑战,并且痛揍了他们中至少十几个人。难道说他们只承认胜利和力量而不再考虑其他?
就在这时,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降临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被水流冲刷一样,但他完全找不到水源的痕迹。无形的水流弥漫过四肢,带走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萨尔惊讶的发现他身上的青紫迅速的消退了,手掌上的伤口也悄然愈合。力气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又一次变得精力充沛,头脑清醒。
他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德雷克塔尔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你控制住了你的愤怒,”老萨满凝视着他,“你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你的谦卑,骄傲,力量和克制。每一项都令人惊叹。但对于我们而言,最后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萨尔迅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一个考验?”
“一个测试,没错。”德雷克塔尔点了点头,“我们总要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你有着霜狼的血脉,但我们并不知道人类对你的……影响。”
“但现在我们可以确认了,你有着属于兽人的品质。”
“我的同伴教了我很多东西。”萨尔紧盯着他的眼睛,尽管他已经意识到德雷克塔尔看不见他的举动,“他们告诉我真正的兽人是什么样的,而且现在看起来一点都没打折扣。”
视线的余光中他看到有些人为他的固执而摇头叹气,但德雷克塔尔看起来并不觉得惊讶。
“当你为此而宣战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的只有一个结果。”他说,“跟我来。”
***
实际上,霜狼氏族和人类并没有太大的仇恨。他们和人类的上一次接触还要追溯到他们还是旧部落的一份子的时候。当他们被流放,杜隆坦带着他的人民来到了这片与家乡相似的土地,远离人类和其他氏族的兽人,艰辛,平静,隐蔽而传统的生活着。对于山脉之外的人类而言他们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怪谈,而在其他的兽人氏族之中,霜狼氏族也已经变成了传闻。
“所以我很惊讶,你的人类朋友居然知道这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
“我想他……经历过很多事。”萨尔想起那些火堆边的故事,有些时候他不能确定那双金色瞳孔里的火光到底是不是因为营火,但那声音始终平静而理智,“所以他只讲历史,不提现在。”
“很明智。”德雷克塔尔赞同道,“如果他亲身经历过却依然能够漠视同胞的苦难,那他要么是在伪装,要么就是个冷血的疯子。”
此时他们正走在营地的中央。萨尔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粗糙的兽皮小屋外晾晒着鲜肉,倚在旁边的武器上还带着血迹。巨大的篝火在白天依然熊熊燃烧,几个兽人小孩来回跑着打闹。霜狼氏族的营地完全是兽人狂野而凌乱的风格,但萨尔走在其中却觉得分外亲切。起初他还有点担心盲眼的老萨满,但德雷克塔尔穿过杂物的时候依然行走自如,还准确的找到了想要的那条路。
这条稍微向下倾斜的路把他们带到了营地东南方的悬崖边的一个山洞前。据德雷克塔尔所说,狄宁和艾伯特就在这里。萨尔顺着他的指引远远一望,突然脸色一变。
“德雷克塔尔,”他不安的问,“你在这里安排了看守吗?”
“当然。因为我当时还不确定你们的身份。”老萨满回答道,“怎么了?”
“可是,”萨尔说,“我一个人都没看到。”
洛丹伦之辉 第三十四章 召唤
几乎不用思考,萨尔就知道占据上风的绝对是他的朋友们。简单的绳索和看守绝对困不住他们。
现在他最担心的反倒不是狄宁和艾伯特,而是他们会不会一气之下对负责看守的兽人痛下杀手。这样一来,萨尔刚刚的努力必定就功亏一篑了,盛怒的霜狼兽人绝不会接受血债血偿之外的解决方式。
他顾不得多说就径直奔了过去。好在想象中的糟糕情况并没有发生。萨尔在洞**几步远的地方找到了处于昏迷中的两个守卫。他们的武器不见了,但并没有受伤。
萨尔不由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想要告诉德雷克塔尔这个好消息。他刚刚回过头,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寒气骤然涌上心头。还没等他出声,一道身影就从天而降!
萨满的反应更快一步。德雷克塔尔猛地举起法杖,噼啪作响的闪电之盾将他环绕了起来。来袭的木棍瞬间被强大的电流电成了焦炭。但闪电之盾的防护并不是全方位的。第二根木棍穿过其中的缝隙,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戳向了老兽人的咽喉!
萨尔想都没想就直奔了过去,但突然拦在他面前的人影又让他不得不立刻刹住脚步。在看清楚对方之前,萨尔就凭借着直觉脱口而出:“艾伯特!”
“萨尔?”对面应和的果然是熟悉的声音。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下一刻他们已经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狄宁!住手!”
狄宁手腕一别,生生将手里的木棍偏转了方向,才松开了手猛地向后退去。这么一拖延,闪烁的电光立即燎过他的皮肤,差点把他电到跳起来。好在惯性仍在,让他退出了闪电之盾的范围,细微的电流仅仅是让他暂时的麻痹了几秒钟,没有发展到全身抽搐的地步。他退后站定,从背后摸出了长剑。带着一点错失良机的恼怒看向了身后。
“别动手,德雷克塔尔!”萨尔迅速的说,然后又转向狄宁,“他们是霜狼氏族!”
闻言狄宁看了一眼老萨满,遗憾的叹了口气,后退到了艾伯特身边。
其实他差不多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对于看守他们的兽人也只是打晕了事。但能够制住一个施法者,他们在谈判上面也就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毕竟霜狼氏族想要在这片山脉中追踪他们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同前来的会是萨尔。如果不是因为圣骑士没有偷袭别人的习惯,而是选择了正面拦截,误伤简直是不可避免的。
见到双方都收敛起了敌意,仍不太放心的萨尔站到他们的中间,隔开了双方,这才顾得上说话。
“看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伙计们。”
“我们也一样。”艾伯特笑道,“之前还在担心他们到底把你带到哪儿去了。”他略带好奇的看了看德雷克塔尔,“看起来你和他们相处的不错?”
“这个……过程是有点不太容易,”萨尔委婉的说,“但结果是好的。”
狄宁嗤笑一声。
“他们对你进行了一番热血而激烈的友好问候,对吧?”他刻意在某些单词上加了重音。其中的意味深长谁都听得出来。
艾伯特闻言担忧的看向萨尔。年轻的兽人摊开双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不甚放心的圣骑士还是丢了个治疗术过去。托两个经常受伤的同伴的福,他对这个法术的熟练度迅速上升,一些牧师恐怕都没有他做的好。
狄宁正想问下一句,看到一片金灿灿的萨尔又迅速的转过了头。等到圣光的光芒散去,他才有点嫌弃的把头扭回来:“结果呢?”
“是……”萨尔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得到过明确的答复,他迟疑了一下,征询的看向老萨满,“德雷克塔尔?”
自从杜隆坦和妻子德拉卡一去不返之后,霜狼氏族并没有选定新的酋长。在这种情况下,德雷克塔尔暂代了领导者的职位。他的决定就是整个氏族的决定。
“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试炼,萨尔。”德雷克塔尔平稳的说,“霜狼氏族欢迎你的回归。现在,无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你都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即使亲耳听到了老萨满的话,萨尔此时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敦霍尔德的战斗仿佛就在昨天,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镣铐的重量和布莱克摩尔轻蔑的声音,还有泰丽莎关切的目光。他有点无措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狄宁一脸的理当如此,艾伯特则是喜上眉梢。他们眼里的笑意和赞许终于让萨尔意识到了现实的重量。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仿佛前半生的迷茫,痛苦,沉沦和无知全都伴随着这次呼吸散去了。萨尔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
“我的朋友们,我……”
狄宁迅速的打断了他:“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千万不用,他受不了这个。
艾伯特好笑的看了狄宁一眼,然后拍了拍兽人的肩膀。
“这是你应得的,我的朋友。”他真挚的说,“祝贺你。”
萨尔张了张嘴,然后下定了决心的说道:“抱歉,狄宁,但是我真的想说,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
“我们也一样,萨尔。”艾伯特果断的忽视了旁边一脸痛苦的狄宁,“你让我明白了种族并不能决定一切。”
眼看萨尔还想说什么,实在听不下去的狄宁转头找上了德雷克塔尔。
“行了,萨满。萨尔要留下,但我们必须离开。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但我不保证会赞同。”
德雷克塔尔抬起头,用他的盲眼和狄宁对视着。
“萨尔为你们做了很多努力,所以我们不会和你们起冲突,人类。”他说,“但你们现在也不能够离开。”
“啊,”狄宁嘲讽的说,“现在我可以保证了——这话我不赞同。”
德雷克塔尔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因为你们知道了我们的营地的位置,在我们找到新的营地并搬迁过去之前,你们必须留在这里。”
“这理由可真有趣,你们兽人不都是以勇气为荣耀的吗?”
“盲目的勇气即为鲁莽。何况这与勇气无关,我不信任你们。”德雷克塔尔直白的说。
“真巧,我也不信任你们。”狄宁紧盯着他,“一想到我哪天睡醒以后会发现自己的脑袋和脖子说再见了,我就忍不住想要先下手为强。你说呢?”
“狄宁!”艾伯特出声道。这边浓重的火药味让他们实在是谈不下去了。
狄宁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皱起眉头。最后十分勉强的退让了一步:“新营地的搬迁要多久?”
“一个月。”
“那不可能!”狄宁断然拒绝。
如今已经是六月初,再过两三个月左右就到了粮食大批量收获的季节。自从在塔伦米尔发现了诅咒教派研发出的瘟疫以后,他就一直心急如焚,唯恐那些丧心病狂的亡灵法师再一次借助粮食传播瘟疫。如果不是为了萨尔,狄宁都恨不得直接飞到斯坦索姆去。
“我们也有要事在身,”艾伯特对狄宁急切的心情多少有所了解,“这时间不能再缩短一些吗?”
“我已经将你们赶路的时间算在内了,人类。”
狄宁就像野兽那样呲着牙,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怒火:“这讨论完全是浪费时间,萨满。听好了,我现在就要走,你大可直接动手,或者派人来追。但你绝对拦不住我,我会一个不落的把追上来的人都干掉,有多少算多少,我说到做到!”
萨尔为难的看向艾伯特,圣骑士摊开手,无奈的对他摇了摇头。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知道什么时候的狄宁是不容反驳的。尽管不知道狄宁为什么如此着急,但他也不会去偏帮外人。
而且和一群兽人生活在一起对艾伯特而言也是个从未想过的挑战。他信任萨尔是因为看到了对方身上的高尚品质,而彼此沟通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萨尔接受过人类的教育,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流并无障碍。但霜狼氏族的兽人们没有。艾伯特有点担忧他们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究其本源,他对兽人这个种族还是抱有较大的怀疑和警惕的,这是他自小接受的观念,一个萨尔并不能完全改变这一点。
“你简直就像是刚出窝的狼崽子一样毛躁!”面对狄宁的怒火,德雷克塔尔毫不相让的将手中的法杖狠狠的顿在了地上。但他最有力的话语不是这句呵斥,而是接下来的称呼:“——时间之外的来者!”
萨尔和艾伯特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又一同看向了狄宁,惊讶的发现后者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之糟糕,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狄宁的疑问句又一次变成了陈述句,艾伯特就觉得大事不好。他隐蔽的靠近了几步,准备着把暴走的搭档按住。萨尔默契的往德雷克塔尔身边退了退,护住年老的萨满。但正在对峙的两人并没有关注他们的举动。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从哪里来,外来者。元素之灵早已预见了你的到来。”德雷克塔尔顿了顿,“在上一个满月之夜,它们向我展示了你的来历和你将要承担的责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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