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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伦之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便携式圣光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怀疑问道:“你的确不是,对吧?”
吉安娜不确定一个微笑会不会惹恼对方。她尽量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我只是为了调查一种奇怪的疾病而来。”她坦诚的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法师的求知欲在达拉然之外的地域已经被夸大成为某种超越常人理解的好奇心,以至于让他们的行径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反而变得不足为奇——既然会有一些法师想要知道苹果树为什么不结橘子,或者是怎么让马生蛋,那这世界上还有他们不会感兴趣的事吗?
这种论调十足可笑,却很有市场,而且让很多人不再去对法师的行为追根究底。与其冒着被变成青蛙的风险去追问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不如默默走开,随他们去。因此,当吉安娜在那些村庄里进行调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追问她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事。而斯坦索姆的贵族们也仅仅惊叹于她居然要和一帮泥腿子农民面对面的讲话,对背后的原因却从不提及一句。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尊重,但更多是因为他们毫不在乎。
但她当前的听众却并非如此。吉安娜几乎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金色瞳孔里冰霜凝结的过程。她不能完全确定,但空气似乎有一瞬间变得寒冷又粘稠,墙上的烛台跳动的火焰也骤然萎靡了几分。
“那是瘟疫。”男人冰冷的说。
“什么?不,那种疾病没有表现出传染性。”
男人卷起嘴唇,呲出牙齿。很明显,他讨厌被反驳。
“那是因为他们控制了传染源。”他低吼道,“现在还不是大规模爆发的时候。不,他们只需要放出一点消息,引来想要的人就够了。”
他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好像被自己说出的话提醒到了。
“还有谁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男人问道,头一次显出了某种不确定的紧张情绪。他把视线从吉安娜身上挪开,紧盯着楼梯,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一个他搞不定的人从那里出现,“有人和你一起来吗?”
“不,没有。”受他的情绪所感染,吉安娜也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由得侧耳聆听,是否正有人从这条偏僻的楼梯上下来,“导师只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一个人。”
金色的眼睛又转回来看她,带着某种奇异的情绪:“导师?”
“大法师安东尼达斯——”
“我知道那是谁。”男人粗鲁的打断了她,这让吉安娜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恼火,“我是说,你的导师交给了你这项任务?不是国王?不是泰瑞纳斯二世?”
“我没有听说过泰瑞纳斯陛下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传闻。”她板着脸回答。
男人舒了口气。那种像是学生将要见到导师时的局促感消失了,他再一次变得凶狠又阴郁起来。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当去发现吉安娜并未遮掩的恼怒,但他唯一的反应就是报以一阵轻笑。
“啊,我把你惹恼了。”他的口吻听起来近乎是愉快的,“终于。”
吉安娜在胸前交叉双手,恼火的瞪着他:“这难道就是你最终的目的?”
“这只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男人毫无愧疚的说,“基本上,每一个和我谈话的人都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这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不会再有第二次。”吉安娜回嘴道。
她简直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被这句话逗乐了。但那确实是一个由衷的笑容,尽管时间并不长。仅仅几秒钟后笑意就消退了,肌肉回到原本的位置,而透亮的金眸重新被阴霾所笼罩。
“确实很难会有第二次。”男人同意道,冷冰冰的瞪着她,“所以我希望你那颗小脑袋能够好好的记住重点。听好了,你所调查的不是什么新型疾病,而是一场人为制造的瘟疫,始作俑者计划通过这种手段大规模的将活人转化为亡灵仆役。如果你打算继续追究这件事,那就要做好以身涉险的准备。”
“等待,这听起来太疯狂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吉安娜难以置信的瞪着他,“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
“那不是重点!”男人恼火的低吼道。
吉安娜寸步不让的跟他对视着。这很难,就像手无寸铁的面对饥饿的野狼,恐惧自发的产生以警告危险,但怒气和震惊的情绪有力鼓舞了她,而对方的眼中更多的是耐心耗尽后的急躁。他们僵持了一小会儿,然后男人率先转开了目光,从牙缝中叹了口气。
“去找白银之手。”他有些挫败的说,“他们会告诉你更多的事。而且你跟着他们也更安全。”
“叫法师去向圣骑士寻求帮助?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更糟的是你们还得并肩作战呢。”男人哼了一声,“听着,他们也需要你的帮助。这场瘟疫的策划者是以克尔苏加德为首的一批死灵法师,告诉我你听过这个名字。”
“我的确听过。他是……”
“他是什么都无所谓。”男人再一次打断了她,“重点是他将要做的事。以及你是否打算插手其中。”
吉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未想过一次看似简单的外出调查会牵扯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但如果这是真的……
“我绝不会放任他们实施这个疯狂的计划。”她坚定的说。
男人深深的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把头偏开,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祝你好运。”
他就像发起这场对话时一样突兀的结束了它,然后转过身向走廊尽头通向花园的那道小门走去,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再关心任何事了。等到吉安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开了。
“等等,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已经跨过门槛的男人侧过身来,斜瞟了她一眼。吉安娜隐约听到他咕哝了一句“蠢女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径直走了出去。
“嘿!”
吉安娜小跑着追了上去,她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问,而放任一个如此奇怪的人在子爵的宅邸里到处乱晃绝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但当她穿过那道小门的时候,男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树丛投下的阴影将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完全笼罩住了,在夜风中唰唰作响的树叶则盖过了可能的脚步声。吉安娜东张西望了一番,找不到任何线索,她只好随意挑选了一条小路,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运气之上。
但她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吉安娜在这条路上走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踪迹。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找到对方了,并决定回到大厅中去。
她按照来时的方向折返,但当即将经过一条岔路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猛地刹住了脚步。
“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声音冰冷的说道。





洛丹伦之辉 第七十二章 真假
“我需要一个解释。”
如此直接的质问对于一个贵族而言算得上是颇为失礼的行为,但瑞文戴尔实在无法继续保持住先前在大厅里会见普罗德摩尔父女时的风度翩翩。他尽力——与其说是控制,不如说是将怒火更多的注入声音之中以图增添威慑力。
但如果那种东西真的产生了,似乎也没有对他的交谈者造成任何影响。乌瑟尔,白银之手的领袖,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月光给那张坚毅的脸庞增添了大理石般的光辉,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威严的雕像。
“关于白银之手从昨晚起,至今仍未停止的逾越行为。”瑞文戴尔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在其中找到任何踌躇或是迟疑,但他没有任何收获。
他怎么敢?瑞文戴尔想道,他怎么敢表现得如此理所应当,还是在这种时候?
“你们在城门设置岗哨,”他加重语气,继续指控道,“检查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并公然把我的守卫们隔离在外。事前我没有受到任何关于此事的申请,而你到第二天的晚上才来向我解释——我不明白,大人,斯坦索姆一向对白银之手保持尊重,但现在看来我们的尊重并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
“你说得对。”
出乎他意料的是,乌瑟尔十分坦然的表示了同意:“我们的行为给斯坦索姆的居民带来了困扰,对此我深表歉意。但这是必要之举,与我所发誓承担的责任有关。我向你保证,阁下,我们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保护王国及其人民的安全。”
“责任。”瑞文戴尔哼了一声。在你们中的一员刚刚公开辜负了它的时候提起这个词未免太过讽刺了一些。他想着,但没有愚蠢到把话说出口,“可我对这座城市也负有同样的责任,大人,是陛下把它交给了我的家族,而我绝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某种情绪在乌瑟尔的眼中一掠而过,但转眼间就又恢复成原本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没有人怀疑你的能力,男爵。你一直都在很好的履行你的职责,但你的手下恐怕并不都和你一样。”
瑞文戴尔立刻明了了他的意思。“你们为那个兽人而来。”他说。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这怀疑是人之常情。圣骑士以正直无私著称,但他们仍然是活生生的人,而人类天生就会为自己的私利而行动。为了弥补提里奥·弗丁的失职之举所带来的对于白银之手名望的质疑,恐怕乌瑟尔是最迫切的想要看到那个兽人被处决的人——不,等等。
瑞文戴尔想起了另一件事。这让他开始不确定乌瑟尔是不是真的想要那个兽人去死了:“我收到汇报,一名圣骑士曾经想要从我的守卫手里带走犯人。”他怀疑的看着对方,“之后,那兽人就越狱了。您清楚这件事吗?”
“当然。”乌瑟尔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太过于迅速以至于瑞文戴尔并不能完全相信他。像是察觉到男爵的震惊和质疑,圣骑士放缓了语速,补充道,“拉文齐兄弟受命去带走那个兽人,但你的守卫尽职尽责的拒绝了他。而当兽人逃跑的时候,他正在大教堂向我汇报此事。我承认,我越过你去接触囚犯的行为有失公允,但在这件事上,白银之手与之无关。我必须得说,如果现在那兽人依然处于你我的监视之下,骑士团也就不需要在城门处设立岗哨了。”
“您可真是令我大吃一惊。”瑞文戴尔恼火的说,“我还以为圣骑士的作风都是光明磊落的呢。”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乌瑟尔平静的回答道,“你认为骑士团的行为冒犯了你身为此地领主的权威,我能够理解。但我确实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将一份文件递给了瑞文戴尔。后者接过来的同时,视线就完全被上面王室的徽章所吸引。飞快浏览了一遍内容之后,男爵重新抬起头来,谨慎的收敛起脸上的愤懑。
“这份文件来自于国王本人。”他求证道,乌瑟尔点头肯定这一判断。
瑞文戴尔低头又看了一眼那些字句。他放缓了口气,但仍不打算就此退步:“陛下的意志自然应当得到遵从。我承认您的调查权和行动权,大人。但这上面也提到,您有权要求当地的领主加以协助。”
“没错,但我不打算行使这一权利。”乌瑟尔泰然自若的说。
贵族被这惊人的直率噎住了一会儿,以至于失去了组织语言反击的机会。在他想好怎么开口之前,就被圣骑士领袖牢牢盯住了。那双眼睛此时仿佛蕴含着海洋上的风暴,而不再仅仅是拥有与之相近的颜色。几分钟之前的无波无澜相比之下竟然显得温和起来。
“国王陛下不希望此事过多的被人知晓。”乌瑟尔缓慢的说,骤然低沉的嗓音犹如云层上轰鸣的雷霆,“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应被视为机密。”
瑞文戴尔猛地挺直腰背,几乎想要伸手去触碰腰间的剑柄。但贵族根深蒂固的教养终究压制住了老兵的反应,让他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他花了太多的注意力来克制自己的本能,没有发觉乌瑟尔一瞬间投来了凌厉而又若有所思的视线。
“那兽人……”瑞文戴尔有些艰难的开口,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那兽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我们相信它与南方的兽人暴动有关联。”乌瑟尔斟酌着说道,看起来不愿意再多用哪怕一个单词,“如果它是一名探子,那兽人恐怕要打算北上了。”
听到这个答案,瑞文戴尔猛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额头反而渗出了几滴汗珠。直到乌瑟尔投来严厉的目光,他才惊觉自己此时的放松有多么的不合时宜,于是连忙解释道:“我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迹象,大人。如果不是您向我指出了这一点,恐怕斯坦索姆就要毫无防备的面对兽人的袭击了。但现在我们就可以做好准备了。那些野兽过去没能打败我们,这一次它们的阴谋也不可能得逞。”
乌瑟尔缓缓点头,表示认同。但他的神情马上又变得严厉起来:“我刚刚已经说过,此事不能有过多人知晓。那你又打算以什么理由来进行备战呢,男爵阁下?”
瑞文戴尔愣了一下,试探的问道:“您的意思是?”
“白银之手正是为此而被召集起来的。”乌瑟尔无视了他越发难看的脸色,“我们会保护斯坦索姆的安全。”
“恕我直言,大人,但比起城防军来说,你们的行动不是更显眼吗?我是说,一直以来你们都在与联盟的敌人作战,一旦人们看到白银之手的成员进行大规模的调动,就会猜测战斗是否将要来临。”
“但我们已经在这里了。”
瑞文戴尔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重新燃起的怒火,但最终,他的声音还是像是自己从喉咙里冲出来的一样:“当我们的家园受到威胁的时候,您却要求我们赤手空拳,不做任何准备?这太荒谬了!”
“在危机解除之后,你可以就此向国王陛下发起控诉,我服从他的任何裁决。”乌瑟尔指着被他紧攥在手里的那份文件,平静的说,“但现在,我会按照我认为有必要的方式来保护这个王国。”
“愿圣光保佑你的灵魂。”圣骑士意味深长的说道。在收回了那份文件之后,他便径直转身离去。被丢在原地的瑞文戴尔凝视着月光在那身银白的盔甲上反射出的光辉,脸色逐渐转为了阴沉的怨怒。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最终,他猛地转过身去,大步走进了门廊的阴影之中。
***
确认另一位谈话者已经走远之后,乌瑟尔在小路的拐角处停步,注视着树丛的阴影:“你可以出来了。”
起初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枝叶在风中抖动的簌簌声是周遭唯一的声音。但在几秒钟后,一个透明的人形凭空出现在空气中,接着缓缓染上了真实的颜色。最后,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带着尴尬的笑容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我并不是故意偷听……”她有点结巴的说道,“我向您发誓,我只是为了找人才无意间走到了这里。”
乌瑟尔愿意相信她的话。贵族总是习惯伪装自己,所以他对瑞文戴尔所流露出的情感抱有最大程度的怀疑。他能感觉到吉安娜的真诚。她并未隐瞒。
但她是个法师,也是个贵族。这身份相当敏感,考虑到他此时真正所涉及的阴谋。
“我想你应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普罗德摩尔小姐。”
“是的。”她承认道,脸颊因为羞愧而发红,“我听到你们谈起关于兽人暴动,和斯坦索姆将要遭受的危险的话题。”
“那基本上就是全部了。”乌瑟尔不带指责的说,但吉安娜还是瑟缩了一下,“不过你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些信息都是需要保密的。”
“哦。”吉安娜小声说,“这个我也听到了。”
“那么我希望你也能牢牢记住这一点,并遵守它。我相信你能想象到走漏消息会带来多少麻烦。”
“我会的,我保证。”吉安娜飞快的说道,“真的很抱歉,乌瑟尔爵士。”
乌瑟尔接受了这个道歉。一方面他不能对库尔提拉斯的公主进行审查,这会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政治纠纷。另一方面,危机的真相被隐藏在这些表层信息之下,即使遭受小范围的泄露也不会引起他真正目标的警觉。
将这视为意外事件告一段落的信号,他正打算就此离开,却被吉安娜叫住了。
“请稍等一下,爵士。”她有些焦虑的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您。”
“请说。”
吉安娜谨慎的左右环视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确认树丛中没有藏着一打像她一样的偷听者。乌瑟尔用手势示意她不必担忧。吉安娜点点头,然后小声的说道:“关于一群死灵法师想要在城里投放瘟疫的事情,请问您知道吗?”
乌瑟尔的脸色猛地变了。这是今天晚上他头一次感到惊愕:“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件事?”他用比刚才严厉得多的口吻质问道。
不等吉安娜回答,他就已经重拾了冷静:“不,这里不行。明天到大教堂里来见我,只有在那里我们可以彻底安全的谈话。在此之前,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相信我,”他紧盯着女孩的眼睛,强调道,“无论你知道了多少,事实都只会比这更严重。”
一丝震惊从吉安娜的眼中闪过,然后便消失了。她以令人惊讶的速度镇定了下来,然后坚定的说道:“我会的,我保证。”
乌瑟尔相信她。




洛丹伦之辉 第七十三章 内外
“——你养软泥怪了吗?”
“什么?”
“不,没什么。”
哈提斯放下手术刀,转过身去,想弄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什么内在含义。但发问者已经迅速的失去了兴趣,敷衍的回答了一句便倾身向前,靠近架子上一个密封的玻璃器皿,观察起那套浸泡在溶液里的消化系统来。
哈提斯又等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审慎的问道:“你对这些很感兴趣?”
角斗士没有回头:“我只看过切碎的。”他用指节敲了敲玻璃,“而这些很完整。”
这倒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满墙的人类器官看个不停,而不是像某些应邀而来的非研究者一样尽可能避免直视这些东西。但哈提斯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应有的好奇心,只有一种冰冷的不悦。
“但你好像不怎么喜欢看到它们。”
“确实不太舒服。”沃尔夫冈承认道,“所以,它们可以用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对于什么的?”
沃尔夫冈猛地扭过头,眼神阴郁又凌厉。哈提斯举起手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意。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得到回答了,但角斗士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对于那个老不死的乌瑟尔。”
见到他有聊天的兴致,哈提斯抓住机会,将这个话题延续了下去:“他有什么问题?”他配合的问道,“你告诉过我,他对兽人动向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
沃尔夫冈点了点头。
“大酋长……”他下意识的磨了一下牙齿,好像要把这个词碾碎一样,“在抓到布莱克摩尔之前是不会北上的。只有先洗清自己的耻辱,他才能够领导部落开展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那这对你们有好处不是吗?”死灵法师摊开了手,“白银之手聚拢在这里,进行一次无意义的备战,兽人就完全可以借机攻占敦霍尔德。”
角斗士对他报以冷笑。
“可这对你们没有好处。”他直言不讳的说,“告诉我,你要花多长时间来决定把我和那兽人交给白银之手,好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骤然而至的杀意让哈提斯喉咙一紧。趴在一旁的瘟疫犬猛地站起身来,发出了警告的低吼。沃尔夫冈的手指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扭曲的期待。他和那已死的畜生对视着,而哈提斯竟然分辨不出到底哪双眼睛中嗜血的饥渴更多一些。
“不。”他说,用手势示意瘟疫犬趴下,“我不会这么做,至少目前不会。”
直到他说出后半句话,沃尔夫冈才挪开手指。他盯着回到原位的瘟疫犬,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哈提斯本以为这只是一种强迫他表态的威胁,但现在看起来这个男人可能更想要打上一架。
“好吧。”角斗士兴味索然的说,“那到底什么时候?”
哈提斯谨慎的思考了起来。
自从沃尔夫冈毫不隐瞒的告诉他白银之手的目标是那兽人之后,他们就都清楚这份合作关系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了。那兽人会是一个绝好的诱饵,在诅咒教派行动时提前将圣骑士引开。即使哈提斯不做,他的同僚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区别只是在于何时与如何做。
他揣测着对方的心理预期,慢慢的开口道:“我不会直接把你们交给白银之手。那对谁都没好处。相反,你们逃的越远,白银之手就会离开的越久。所以我会尽力帮你们逃跑。”
角斗士没有表态。哈提斯明白这就是一种赞同。
“在我们实行计划之前,也就是三到五天后,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离开城市。”他提出自己的条件,“随后这个消息会被通知白银之手以诱使他们离开。到时候你们最好尽可能的跑远一些。”
至于最后他们是会被抓住还是成功逃脱,这对哈提斯而言都无所谓。他只希望能够获得足够的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等到圣骑士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只会面对一座死城。
沃尔夫冈用手捂住下半张脸,拇指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一侧的犬齿。这个男人的许多习惯都与野兽有着相通之处,那种狂暴的野性绝不是经由一两件精心策划的谋杀或是几次势均力敌的角斗就能够培养出来的。但哈提斯在想起他背后的势力后就释然了。或许这正是他能和那些绿皮野兽们走到一块的原因之一。
“可以。”沃尔夫冈说,放下手,“那么我们就扯平了。”
哈提斯停顿了一下,谨慎的反驳道:“我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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