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伦之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便携式圣光
艾伯特和萨尔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了门口。
毫无动静。
于是他们又一起把头转回来,看着狄宁。
狄宁按着额角,被他们的蠢萌打败了——不不不,这两个人和萌一点关系都扯不上,所以他们只是蠢。
他抬高声音,对着门外说道:“从我讲到毁灭之锤的时候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女孩。房间里没有别人,自己开门进来吧。”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然后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小缝隙,纤细的身影在门边露出一张脸来,紧张的看着他们。
“泰丽莎!”
萨尔喜悦的叫道,他下意识的想要从床上下来,冷不防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女孩见状连忙从门口小跑过来扶住了他,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只是,有点,疼……”萨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还依然装作没事的样子坚持道。
“你先躺下!”泰丽莎扶他躺好,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别逞强了,萨尔,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离开?”
“你听到了?”萨尔抬起头看着她。
“是的……”泰丽莎小声说道。
“那么你也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要离开了,”萨尔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热切,“泰丽莎,你看到今天布莱克摩尔是怎么对我的了。我不想再做一个奴隶,一个角斗士,为了取悦他人而战斗了。我想像个真正的兽人一样生活,像我的先祖那样荣耀而自由的生活!”
“我明白。”泰丽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我明白,萨尔。我也希望你能够离开这里。但是你的伤太重了,你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他们抓到了。而且……”
她疑虑重重的看向一旁的狄宁和艾伯特,无法相信这两个刚刚还与萨尔厮杀过的人能够对他诚心以待。
“说真的,女孩。”狄宁懒洋洋的说道,“我要是想杀他的话,用不着这么麻烦,走的时候顺手一下就可以了。”
来不及插上嘴的艾伯特此时真心想哭,为了搭档的情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泰丽莎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手心中亮起的光在昏暗的房间中比一旁的油灯更加明亮而柔和。
“以圣光的名义,我向你发誓,泰丽莎,”他认真的说道,“我和我的同伴会把萨尔安全的送到他的族人身边。”
当看到艾伯特手中的圣光时,泰丽莎已经惊讶的捂住了嘴。她难以置信的点着头,然后猛然抬起头来凝视着他:“您是一位圣骑士?!”
“我是。”艾伯特温柔的说,“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们不会伤害萨尔的。”
“我,我相信您!”泰丽莎立刻回答道,脸上满是惶恐和喜悦。视信仰为生命的圣骑士对着圣光起誓,无论这个誓言的缘由为何,他都绝不会违背它,“非常抱歉,真的……”
“没关系。”艾伯特并不介意这个。尽管圣骑士在民众间深受尊崇,但他们从不将自己视为高高在上的贵族。圣光要求他们谦卑而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狄宁在背后做了个捂眼睛的动作,感觉自己要被圣光晃瞎了。所以这就是他讨厌这些会走路的人形自发光灯泡的原因之一,他们实在是太闪亮了。不,他指的绝对不是善良,绝对不是。
“好了,”他插嘴道,“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下结论了?”
萨尔和泰丽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跟你们一起走。”他坚定的说。
“但是你的伤怎么办?”泰丽莎提醒他们道。
狄宁耸了耸肩,看向他的搭档:“艾伯特?”
“…好的。”年轻的圣骑士停顿了一秒才回答,他不知道圣光是否对兽人起作用。圣光会庇佑这个来自其他世界的种族吗?即使听到了狄宁所讲述的,真正的兽人的样子,艾伯特也很难迅速的改变他长久以来的认知——但他会去尝试,他也应该去尝试。
“至于其他的,食物,地图和武器,就交给我来准备。”狄宁看向泰丽莎,“能麻烦你告诉我厨房在哪儿吗?”
“就在……不,我跟你一起去。”泰丽莎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说道。
“泰丽莎?!”萨尔立刻看向她。他不想牵连到这个被他视为姐姐,陪伴他,鼓励他,教育他的人类女孩。事实上他更想带她一起走。但他知道泰丽莎不会答应的。她不可能放弃她的家人。
“别担心,萨尔,”泰丽莎对他说,“我也要去拿点东西。我想你会需要它的。”
“等等,狄宁,你的伤怎么样了?”艾伯特皱着眉头问。就在几个小时前狄宁差点就醒不过来了,现在他居然就想独自行动?
狄宁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呼吸时胸口有些闷痛,也不知道骨骼愈合成了什么样。肩膀僵硬,手臂则轻微的发抖,尝试攥拳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无力。他接下那一锤子的时候看似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格挡其实巧妙的卸去了大半力道,而结果就是全身的骨骼都有些损伤,四肢尤为严重。恐怕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想要用蛮力的时候会有些困难——但总比被一锤砸碎内脏更好。
“没关系。”他满不在乎的对艾伯特说。后者一脸的不信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好叹着气叮嘱他万事小心。
***
拿到他们需要的那些东西根本没费什么劲。城堡里的人几乎都在忙碌,不想在主人盛怒的时候惹出什么霉头来。泰丽莎很容易就蒙混了过去。至于狄宁更不需要担心,他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有无数黑暗的角落供他藏身。很多时候泰丽莎都找不到他,更不用提那些埋头做事的仆人们了。这一路上只有厨房的两条狗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但狄宁只是冷冷一瞥就镇住了它们。
他没有拿走多少东西。一些体积不大的食物,两块打火石,一柄插在桌上的匕首和两把挂在墙上的长剑,装饰华丽但不怎么顺手,好在总比给他们比赛用的那些垃圾好多了。狄宁倒也找到了一把双手斧,但他受伤的手臂根本举不起它来,只好放弃。其他可能有武器的房间则被结实的锁上了。狄宁找了几间以后就果断的放弃了,沿着原路返回到医疗室和其他人碰头。
泰丽莎则拿来了地图,一些金币,一沓信件和一块布料。最重要的是那块布料。她把它交给萨尔的时候告诉他这是当年包裹他的襁褓的一部分。而狄宁在注意到那块粗糙的布料上的蓝色盾牌和白色狼头以后啧了一声。
“霜狼。”他评价道。
在艾伯特的治疗下,萨尔已经能够站起身来活动了。听到这个词以后,他难以置信又满怀喜悦的攥紧了那块布料,紧紧地拥抱了泰丽莎,感激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狄宁转开眼睛,他还是习惯不了真情流露这种事。他戳了戳艾伯特,塞给了他一根香肠。
“干嘛?”艾伯特惊讶的问。
“赶紧把它吃了。”狄宁随口说道,“你用个治疗术怎么比跟食人魔来了十场拳击还要累?”
“嗯……谢谢,但是……”艾伯特一脸的为难。
狄宁冷冷一瞥:“又怎么了?”要是在这种时候还挑三拣四的,等他们出去以后有这小子好看的!
“这个,”艾伯特举起手来,真挚的问,“好像是要先蒸熟了才能吃吧?”
狄宁:咦?
看着瞬间变得一脸空白的搭档,艾伯特默默的偏过脸去。他怕自己绷不住笑出来的话会被揍。
意识到自己挑选食物的时候似乎是犯了个错的狄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愤怒的用一个苹果赎回了那根香肠。
好在另一边,萨尔已经和泰丽莎告别完了,女孩匆匆的离去,她要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出现在其他人眼前,好让自己具有不在场证明。
随后三个人简短的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离开之前制造一些混乱,比如放一把火之类的。虽然狄宁表示很想在布莱克摩尔的卧室里丢一把火,能弄死他最好,但最后得出的结果还是马厩——而且要在点火之前把牲口放开!
狄宁真想给他们两个的后脑勺各来一下。这不就明摆着是故意纵火了吗!
但他一个扛不动这两个人。所以他们悄无声息的摸下楼,从一楼的窗户跳到了室外,绕过营房和训练场,找到了马厩。
从月亮的位置来看,现在已经将近午夜了。马厩周围没有看守的士兵,这让他们不需要杀人就可以执行自己的计划。萨尔去搬了些干草堆放在周围,而狄宁和艾伯特则去把马匹放开。虽然陌生人的气息让这些马有些焦躁,但艾伯特出乎意料的擅长应对这种动物。在他的安抚下,他们成功的牵出了所有的马。
“好了?”萨尔悄声的问道。
艾伯特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而狄宁则摸出了打火石。他捡了几根稻草编成了导火索,然后点燃了它。
“走!”他低吼道。
三个人立马头也不回的跑了起来。他们尽量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避开月光和可能的视线。起初他们还需要走走停停,等待巡防的士兵过去,但当尖锐的铃声响彻了整个敦霍尔德城堡的时候,背后的火光已经照亮了天际。随即周围就变得混乱了起来。被惊醒的人们纷纷从床上跳起来,拿起水桶去救火。马的嘶鸣,孩子的尖叫,人们的呼喊和咒骂,乱成一团。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赶着马车运水过来。他们逆着人流的方向艰难的前进,低着头隐藏自己。每一声喊叫都像是被人察觉后发出的惊叫,视野里丢失了同伴的位置就会焦躁不安。就连狄宁也紧张的手心出汗,他尽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和一整队士兵擦肩而过。
从庭院到大门的路途不算遥远,但在逃亡者们看来漫长的就像是从冬泉谷一路步行到了奥丹姆。好在他们终于看到了大门,为了让运水的马车通过,大门完全的敞开了。狄宁迅速的穿过了大门,尽量控制住脚步不要过快。他的余光看到艾伯特和萨尔跟在他的后面,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带着他们往右侧拐去。
——西北,那是塔伦米尔和奥塔兰克山脉的方向。
他们迅速的遁入了黑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于是狄宁放开了速度,他们迅速的奔跑过草地,冲过不算密集,起不到遮挡的森林,向山丘的顶端冲去。
这个山丘不算太高,至少在这群疲惫的伤员累倒之前还是到了山顶。他们气喘吁吁的停下,跌坐在地上换气。这个位置正好能够望到起火的敦霍尔德。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方向被火烧红的天际,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看来我们给布莱克摩尔找了个大麻烦,是吧?”艾伯特率先打破了宁静。
“他会手忙脚乱好一阵子的。”萨尔静静的说。
“那是他自找的。”狄宁下了结论。
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三个人突然就一起笑了起来。他们互相看着,大笑着,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前所未有的开心。
洛丹伦之辉 第十二章 前路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停留。尽管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浑身疼痛,也没有人提议要休息一下。
尽管布莱克摩尔已经快要把敦霍尔德城堡变成一个大型角斗场,但这座城堡建立起来的原本目的是为了监管本地区的兽人收容所,并且也包含着在紧急关头进行武力镇压的职责。他们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的逃出来,完全是因为长期和平导致了士兵普遍的松懈心理。同时也是因为没有人想到这三个重伤的角斗士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
但也仅此而已。狄宁和萨尔的伤势仅仅只是恢复到了不妨碍行动的状态,而艾伯特则是因为两次的治疗术而疲惫不堪。如果真的和追捕他们的人正面交手的话,他们一点胜算也没有。
一直走到晨光出现在天边,狄宁才示意他们可以停下了。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可能的追兵迷惑一会儿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再不休息,他们大概就撑不下去了。
得到狄宁的信号后,艾伯特第一时间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瘫在草地上就不想动了。萨尔稍好一点,顾虑到身上的伤口,他是盘腿坐下的,背靠着一块密布青苔的岩石,然后疲惫又满足的叹了口气。狄宁则坐在了一颗折断倒地的树上。他翻了翻包裹,给他们两个一人丢了一个苹果。
“劳驾等会儿吧……”艾伯特没有去接,而是含含糊糊的说,“我现在只想睡上一觉……”
萨尔倒没有他那么渴求睡眠,兽人接住苹果,两口就吃的干干净净。跋涉了一夜,他已经饿了。
狄宁是他们中状态最好的那个。他的伤势尚可,也经历过充足的睡眠。所以他很干脆的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好的。”萨尔替艾伯特回答道。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森林还算是比较友好的。猛兽稀少,树木稀疏,气候温和。狄宁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倒是惊喜的发现了一条小溪。有水源就有来喝水的动物,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暂时解决食物的问题。
狄宁靠近溪边打算看看有没有鱼。但溪水清澈到一眼见底,他连底下的砂石都看得清。狄宁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注意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沉默的和自己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评论道:“有够脏的。”
要不是看到这副样子,他都快忘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洗澡了。从那位子爵把他们丢在地下室里就可以看出来,对方完全不会对这些角斗士有过多的关注。在他的概念里,这些人只需要饮食,休息和训练就够了。哪怕是狄宁的伤势最严重的那段时间,那些人连药膏和绷带都没给过。洗澡更是不可能的事。好在狄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怎么逃离上,完全把这事给忘了——他甚至连胡须都忘了刮了!
狄宁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现在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三十七岁。他拍了拍脑袋,决定回去跟萨尔说一声,然后过来洗个澡。顺便也可以把衣服洗一下,如果他们带着满身的血和泥出现在不管哪个城镇里,都会被人怀疑的。
回去的时候他顺便带上了粗细不一的树枝和藤条,打算自制弓箭用来捕猎。投掷武器并不是不可以,但要他蹲在灌木丛里,隔着成打的树枝和叶子瞄准猎物的脖子,这个难度还是不小的。如果猎物受惊逃离追不上的话,他们就有可能白白损失一把武器——好像他们现在还不够捉襟见肘似的。
狄宁抱着枝条回去,跟萨尔说了一下自己的发现。从来没有尝试过追踪猎物的兽人顿时跃跃欲试了起来,他对自己族人的生活方式有着孩子般的好奇和近乎于虔诚的期盼。那是跟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经历。
按照自己听说过的方法,狄宁将粗一点的枝条压弯,用藤蔓缠在两侧,固定住形状。一把无比粗糙的弓就算成功了。这把弓放在谁手里都只能收获一个“垃圾”的评价,但狄宁对此也无可奈何。他试着拉了两下弓弦,然后拿起一支被萨尔用匕首削尖的树枝搭在上面试射。
他的目标是前方十步开外的树木,但那支树枝嗖的一下飞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偏差的角度差不多得有四十五度。
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萨尔说:“…至少力度合格了,是吧?”
狄宁瞪了他一眼。
他又试射了几次以进行校准。好在控制力本来就是战士的必修课,经过几番尝试,狄宁终于能够大体上射中自己的目标了。所谓“大体上”是指足有他的手臂那么长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树枝能射中哪个部位就是随机的了。
我第一次拿起弓箭的成绩也比这个好。狄宁咕哝了一声,放下了木弓。充作箭矢的树枝被他用完了,他得再去砍一点回来。
一直旁观的萨尔好奇的拿过了那把弓,学着狄宁的样子对准前方,直直的拉开了弓弦——然后,他们听到了“啪”的一声。
“……”
刚走出两步远的狄宁猛地回过身来,瞪着萨尔。
兽人看着因为藤条断裂而弹回笔直的形状的树枝,意识到自己把同伴刚刚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顿时窘迫的那张绿色的大脸都红透了。他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狄宁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的意识里还是把对方当成部落的大酋长来看待,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未来声名赫赫的萨尔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左右,从心性上来说跟艾伯特其实没什么差别。这样一来他倒不好意思冲对方大吼大叫了,于是只能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换投枪吧。”狄宁提议道。他快被这种劣质武器折磨疯了。
于是这一次狄宁带回来的是更粗一点的树枝,削去多余的凸起,把前段削尖,这就算完成了。虽然短的和匕首不相上下,但总比刚才那把弓顺手了太多。只可惜数量有限,必须省着用。
但这不算什么问题。狄宁用藤条捆起投枪,独自去了溪边。原本萨尔打算跟他一起去的,奈何某个圣骑士还在睡觉,刚刚的一番闹腾居然都没能吵醒他。看来艾伯特实在是累到不行。尽管遗憾,萨尔还是决定留下来守着他,狩猎则交给了狄宁这个有经验的人。
狄宁在溪边埋伏了好久。他抽搐着嘴角依次放过了山地狮,食苔蛛和灰熊,最终收获了一只小鹿。就地处理过以后,他把这份收获拖回去交给萨尔,让他生火烧烤,自己则找了个离刚才的狩猎点较远的位置去洗个澡,顺便打理了头发和胡子。
等狄宁湿淋淋的回到临时营地烤火的时候,萨尔和终于醒来的艾伯特都被他吓了一大跳。两个人脸上怪异的表情让狄宁疑惑的挠了挠头。他承认自己的头发现在看起来就跟狗啃的似的,但他手里只有剑,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是……”艾伯特一脸凌乱的开口,“我只想知道,狄宁你多大年纪了?”
“二十七。”狄宁不明所以的回答,换来了两个人更震惊的表情,“怎么了?”
“咳。”在他的瞪视下,艾伯特心虚的小声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三十五了……”
狄宁:“wtf?!”
他不就是一个多月忘了刮胡子而已吗!
“那什么,我去洗澡了!”艾伯特丢下这么一句,迅速的落荒而逃。留下萨尔面对狄宁快要喷火的眼神一脸僵硬,完全没注意到手上的鹿肉都烤糊了。
最后还是狄宁为了他们的午饭着想而接手了萨尔的工作。兽人由衷的松了口气。
然而当艾伯特回来的时候,狄宁遭受了和他们之前同样的待遇。
他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直到艾伯特差点想要再次夺路而逃,才慢吞吞的问道:“本来就是金色的?”
艾伯特乖乖点头,还在滴水的金发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
“太亮了,伤眼。”狄宁一脸嫌弃的评论。
圣骑士无奈的苦笑,知道这是搭档对自己的小小报复。
狄宁没有追问艾伯特为什么要伪装。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所以不管艾伯特是个天真的笨蛋,是贵族的儿子,还是个圣骑士,他都不在乎。狄宁尊重和他并肩而战的同盟者,除非他们需要他的帮助,他才会插手。剩下的时间,他更乐意去给联盟的敌人找麻烦。
——不过还是得说一句,艾伯特身上这三个属性他都讨厌。奇妙的是他最后居然认可了对方,不得不说这大概是命运的捉弄。
好在这时候肉已经烤好了,萨尔及时的招呼他们吃饭。一边抓紧时间吃饭,他们商讨了一下接下来往哪儿走的问题。
“塔伦米尔。”狄宁摊开那张泰丽莎给的地图,给其他人比划着,“这有条小路通向奥特兰克山脉,霜狼氏族就在那里活动。萨尔,你可以在那里寻找你的族人。”
兽人认真的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希冀。看到他的神情,狄宁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放任萨尔回到霜狼氏族会不会给这个即将陷入危机的王国带来一个新的麻烦,但要是想要把他解决掉——好吧,艾伯特大概也会给狄宁来上一剑。圣骑士对于誓言和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但狄宁现在只觉得这是个麻烦。
那就再说吧。狄宁叹了口气,看向艾伯特:“你呢,你打算去哪儿?回家吗?”
连考虑都没有,年轻人坚决的摇头:“不!”
看他脸上的表情,狄宁猜测这小子要是回家大概会被吊起来抽。他翻了个白眼:“那么你打算去哪儿?”
“你去哪儿?”
“斯坦索姆。”
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狄宁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这座城市现在还是洛丹伦的骄傲,可就在几年以后的未来,它不仅代表着一段难以忘怀的伤痛,也见证着一个人歇斯底里的疯狂。
——但他不会让它再发生一次。
狄宁发誓要亲手挖出那座城市里所有的诅咒教徒,一个个的送他们去见亡灵。他要把那个兽人萨满的幽魂从可笑的王座上拽下来,塞到他的恶魔主人的喉咙里去。他要把所有妄图颠覆这个国家,危害联盟利益的杂碎们碾成肉酱,就像他曾经一直在做的那样。
这就是他毕生的唯一意义。
“我要去斯坦索姆,”狄宁看向艾伯特,“你确定要跟我一起?我必须得说,这可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周末旅行——我保证,这比从敦霍尔德逃出来要刺激多了。”
因为不知道诅咒教徒们已经腐化了多少官员和贵族,狄宁早就做好了单打独斗的准备。但一个圣骑士无疑是可以信任的。不过狄宁不会把自己的盟友拉入险境,在这方面他一向尊重对方的选择。
“哦。”艾伯特轻快的回答道,“那正合我意。”
洛丹伦之辉 第十三章 渡河
狄宁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树枝,凝神向前方望去。他默默的看了几秒,然后松手让树枝回到原位。又等了几秒钟,他缓缓的退后,从树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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