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伦之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便携式圣光
“十二个。带着长矛和弓箭。”他对等候在树下的艾伯特和萨尔说,“还有两个骑兵。”
艾伯特苦恼的叹了口气,很懊悔自己忘记带上那两套他们在角斗场使用的皮甲。虽然起不到他们需要的作用,但总比现在普通的布料强得多。
萨尔则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松开了,神色变得坚毅而果决。回到他的族人之中的渴望给了他勇气,让这个年轻的兽人下定了击溃一切的决心。
“正面交锋对我们不利,”艾伯特看向狄宁,“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吗?”
狄宁耸了耸肩。
虽然这条河流从北向南穿过了整个希尔斯布莱德地区,但它该死的居然只有一座桥。他不知道河流两岸的本地人是怎么渡河的,但也没时间去探究这个问题。敦霍尔德的追捕者们来的异乎寻常的快,现在就在他们身后的森林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逃亡者们必须尽快渡河,否则他们就会变成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
另一个备选方案是游泳过河。但马上狄宁就被告知他的两个同伴都不会游泳。艾伯特是由于家教甚严无暇玩乐,萨尔则是自由受限无法学习,偏偏又恰逢夏季河流水位暴涨,流速也十分湍急,他不放心让这两个旱鸭子冒险下水。
——所以他们只能冲过这座桥。
艾伯特提议道:“也许我们可以伪装?”
他看向狄宁:“我们两个可以伪装成普通的旅行者靠近,然后突然袭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们不可能同时牵制住他们所有人,剩下的那些依然可以用弓箭来对付萨尔。”狄宁否决道,“而二对十四——”
必输无疑,他们都明白。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然后萨尔开口道:“如果只有你们两个的话,应该可以混过去。”
两个人类同时抬起头看着他。艾伯特问道:“什么意思?”
兽人有些局促,但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我是说,既然条件允许,那你们最好先走一步,而我……可以另想办法。”
“不行!”
他得到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否决。
之所以狄宁也有一份,是因为他知道艾伯特是不可能答应这个提议的。不信你瞧——
他扫向旁边,果然圣骑士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了。
“萨尔。”艾伯特皱着眉头,“我想你还记得,我以圣光的名义对泰丽莎发过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违背我的誓言,这是圣骑士理应恪守的准则。我感谢你的无私,但比起失败被抓的后果,我更重视我的荣耀。希望你能够理解。”
狄宁毫不意外的撇了撇嘴。看吧,一个圣骑士的反应简直太好猜了。
尽管艾伯特说的还算委婉,萨尔还是涨红了脸:“我很抱歉。”他窘迫的说。
“没什么可需要道歉的。”艾伯特说道,“但三个人一起逃掉是我们最期望的结果,不是吗?别这么早就放弃努力,会有机会的。”
“…好的。”萨尔小声的说。
旁听了整个过程的狄宁忍不住想要对自己的搭档刮目相看了。他真没想到艾伯特在教训别人的时候能够变得这么成熟。不过这也是圣骑士的通病了。他们从来都擅长理论教育。
“好啦。”他插嘴道,“既然你们说完了,那要不要听听我想说的?”
“什么?”
“我刚刚想起来,驻守在桥上的士兵都是统一制服的。他们都是敦霍尔德的军队。”狄宁比了个手势,“他们,或者说布莱克摩尔的首要目标是萨尔。我们两个则不会那么重要。那么,也许我们可以伪装一下。”
“怎么伪装?”
狄宁悠然的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背后的森林。
“让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两个落单的蠢货……”他轻声笑道。
***
“你觉得这个计划会成功吗?”艾伯特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只知道如果你继续说话,我们肯定不会成功。”狄宁面无表情的回答。
走在他们前面的萨尔闷笑了一声,被狄宁用剑柄戳了一下后背,又赶快收声,继续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就是狄宁的计划,由他和艾伯特换上抢来的制服,伪装成搜查的士兵,而萨尔则作为被押送的囚犯,以此来蒙混过关。只要过了桥就一切好说。
但能不能成功,狄宁也不敢打包票。
随着他们逐渐的靠近,驻守在桥上的小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贸然的凑过来,而是继续在原地等待。直到狄宁他们已经足够靠近了,才分出一小半人拦住了他们。
“站住!”领头的骑兵厉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
狄宁对艾伯特使了个眼色,自己站了出来。
“第七分队的雷蒙德和卡森,长官。”他回答道,“我们奉命押送囚犯前往最近的集中营。”
“囚犯?”骑兵把目光转向了被捆住双手的兽人,他怀疑的打量着对方,“这家伙是谁?”
“他是萨尔。长官。”狄宁平静的说,“昨天晚上他从敦霍尔德城堡逃跑了,布莱克摩尔中将命令我们出动追捕,务必要把他活着带回去。”
骑兵眼前一亮:“他就是萨尔?那个角斗场冠军?难怪我们收到命令要注意任何一个在外游荡的兽人……等等,难道说就凭你们两个就抓到了他?”
“当然不是,长官。第七分队全体出动才完成了任务。至于其他人,在照料那些被他打倒的队员。随后他们就会赶过来将这个兽人带回城堡。在此之前他需要得到妥善的监管。所以我们要把他送到集中营去。”
狄宁半个字都没提过桥的事,而是一板一眼的回答了对方的疑问。他挺直腰板,面容严肃,目光沉着,举止规范,那种只有经历过军旅生活才能够培养出来的恪守纪律的气质,让他看起来甚至比对面那些散漫的士兵更像一名合格的军人。
因此骑兵完全的相信了这番话,他举起手示意背后的步兵让开道路。但就在他们刚刚走了几步的时候,他突然又叫道:“等等!”
艾伯特和萨尔几乎都是心里一慌。唯有狄宁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吗,长官?”
“你说你要把他带到集中营去看管……”骑兵说,“但我觉得,你也可以把他留在这里。”
他原本打算到此为止,但看着狄宁冷冷的眼神,他就不由得多解释了两句:“你看,我们这里有十四个人,算上你们是十六个,完全能够看住这个兽人。等到你的队伍赶来的时候就不用跑太远的路,我们可以一起把他带回城堡里去。”
不。艾伯特在心里说。一旦后面的搜索队伍追了上来,这个简陋的谎言就会被戳穿,到那时,他们连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狄宁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顺便在这份功劳里分一杯羹,是吗?”
骑兵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宁就好像没看到周围围拢过来的士兵们一样:“毫无付出就想分享战友的成果,眼里只有自我的利益而不知荣耀,投机取巧却不干实事的废物。”
“你说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狄宁也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很少在乎自己是否得到了足够的报酬或者嘉奖,而是更热衷于维护联盟整体的利益。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暴风城半数的贵族,官员和一部分军官,还有现在这个骑兵,正好是狄宁最厌恶的那种人。他很难忍耐的住自己的脾气与对方虚伪与蛇。
但他这么出言不逊并非冲动。事实上狄宁已经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和平的通过这里了。对方是不会允许他们带走萨尔的。他自然不可能把萨尔交给这些士兵,但正面交手的胜率实在太低,那么……
在谁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狄宁拔剑出鞘,然后将剑锋对准了萨尔的喉咙。
众皆哗然。
“狄——你干什么!”艾伯特大惊失色,好在他及时的收住了音,没有把狄宁的名字叫出来。
而萨尔在一瞬间的惊愕过后,却稳稳的站在了原地,不闪不躲。他蓝色的眼睛和狄宁短暂的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唯有信任与镇定。
狄宁立刻移开了目光,对着骑兵冷冷的命令道:“退后。”
“你想干什么?”骑兵气愤的说道,“把剑放下,你疯了吗!”
“布莱克摩尔要的是活着的萨尔。”狄宁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带回去的是一具尸体,那么他一定会让你们所有人也这么去死。”
骑兵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恐惧。
“所以,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狄宁没有说什么他会说到做到之类的词,但没有人对此有所怀疑。每个人都知道,他一定会下手。
“你这个疯子……”骑兵迟疑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退让,“赶紧把他带走,不管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滚吧!”
但狄宁没有马上行动。
“把你们的马给我。”他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这不可能!”骑兵喊道,但他看到狄宁在剑锋上施力的时候就崩溃了,“好吧,好吧!但我一定会向中将报告的,你这混蛋!我保证我一定会!”
狄宁没有搭理他。他看向艾伯特:“上马,制住他,我们走。”
艾伯特心领神会。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那把剑胁迫的不是萨尔,而是这些不敢承受布莱克摩尔怒火的人。他跳上马背,用剑抵住兽人的后背,推着他往前走。
狄宁也跟着上马。没有马,这些人传递消息的速度势必会变得缓慢。而在那之前,足够他们再一次甩掉追捕者了。
他们保持着匀速向南走去,但当脱离视线之后狄宁一剑砍断了萨尔手上的绳索,三个人立刻头也不回的狂奔起来。
***
他们跑了五里地才停了下来。萨尔直接跌坐在地上咳嗽了起来,即使其他两人刻意控制了速度,他也要全速狂奔才能勉强跟上奔马,跑了这么久,直接耗干了他的力气。
艾伯特跳下马背去给他顺气,狄宁则牵过两匹马,在马具上摆弄了一番,就将它们的缰绳松开。他驱赶了一阵,确定这两匹马都向南跑了,这才返回同伴的身边。
“你做什么了?”艾伯特好奇的问。
“去掉了马具上的军队标识。”狄宁愉快的说,“这两匹应该是新训练的马,所以他们还没在马身上烙印,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马。而南边是农场,那些农场主只会把它们当成意外收获养起来。等到那些家伙顺着马蹄印追到农场,有他们好找的。”
艾伯特和萨尔都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刚才可真险啊。”过了一会儿,艾伯特感叹道,“我还以为肯定要打起来了。”
“情况紧急,我只能冒险一试。”狄宁耸了耸肩,“不然的话,也就只能‘lok’tarogar’了。”
——只是随口打个比方的狄宁又一次收到了两个人疑惑的表情。
“lok’trogor……那是什么意思?”萨尔磕磕绊绊的重复了一遍,好奇的问。
狄宁惊讶的转过头。艾伯特不懂他不意外,但萨尔也……:“你不懂兽人语?”
“那是兽人语?”萨尔睁大了眼睛,随即消沉了起来,“——不,没有人教过我。布莱克摩尔决定我能够学什么,所以我只会说通用语。”
好吧,他又犯了固有观念的错。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胜利,毋宁死’。”狄宁给他们解释道,“兽人在战斗中经常高呼这句口号,或者直接喊‘lok’tar’,胜利。”
“不胜利,毋宁死……”萨尔若有所思的重复道,“我喜欢这句话。”
“我也喜欢。”艾伯特赞同道,“很豪爽不是吗?”
狄宁撇了撇嘴。一般来说在他面前这么喊的兽人只能收获到后半句话。但看着两个人亮闪闪的眼睛,他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在路上再喜欢吧,伙计们,现在我们得走了。”
洛丹伦之辉 第十四章 自由
狄宁蹲在山崖的边缘,远远的看着一小列黑点们沿着河岸飞快的向南移动,最后消失在越发昏暗的暮色之中。他又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退了回去。
“正如我们所想的,”他回到其他人身边的时候说道,“他们向南去了。”
“搜查那些村庄和农场会让他们花上好一段时间。”萨尔赞同道,但他随即皱起眉,“但愿布莱克摩尔的手下不要给他们带来太大损失。”
“别担心,他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的。”艾伯特轻快的说,“他必须得为这件事向国王做出解释——当年他可是保证过养一个兽人不会出什么乱子。对了,财政大臣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塔林斯伯爵每年都要为收容所的开支头痛好一阵子。”
“这么说我们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萨尔喜悦的说。伤痛,失血和长途跋涉让他疲惫不堪。
“差不多。但我要求先吃饭。”
“附议。”
“其实我也很饿了……那就来吧,伙计们。”
之前为了减轻负重,他们抛弃了吃剩下的食物和那些简陋的工具。好在扎营之前狄宁幸运的逮到了两只兔子。不,实际上他是逮到了刚刚逮到两只兔子的食肉蜘蛛,但其他两人非常坚定的拒绝了他关于松脆蜘蛛这道菜的提议,于是他们只能又花费了半个小时,把那两只兔子从蜘蛛网上弄了下来。
狄宁表示,既然如此,今晚这两个小混蛋别想动他一口蜘蛛!
***
成功的愚弄了追踪者让他们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艾伯特和萨尔坐在火堆旁放松的聊着天,对对方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怀抱着同样的好奇心。
而难得有了耐心的狄宁仔细的翻烤着树枝上的肉块,把它们烤的滋滋作响。虽然没有调料是个很大的挑战,但要面对的食客也不会那么挑剔。偶尔他抬起头看向那边两个快要笑成一团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有跟部落和平共处过。银色北伐军接纳所有志愿者,不分种族,职业和身份。那是狄宁唯一能够看着部落在自己面前经过而不会拔剑相向的时候。但也仅此而已,他,还有大部分人都会在比武场以外的地方选择忽视对面的存在。他从未想过沟通,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兽人待在一起,重点是心平气和。
就像卡德加所说的,狄宁仇恨部落只是因为他们与联盟为敌。他清晰的记得每一次战争带来的伤痛,因此对部落和恶魔一视同仁,并对此毫不怀疑。他冷血而不择手段的向部落复仇,而他们回敬给他的是同样的仇恨和伤害。他甚至都无法相信联盟和部落之间会有和平的可能,更不用说合作了。
但如果这真的发生了呢?
狄宁盯着眼前的火焰发呆。他能够一字不落的听到艾伯特和萨尔的交谈和他们的反应。
从小就被当做圣骑士培养的艾伯特遇到的都是人类之中高尚的那些人,他们的言传身教让他自然而然的拥有了优秀的品格。而以奴隶的身份成长的萨尔一直和尖锐的恶意和凌辱抗争着,他遇到过好人和更多的坏人,但他们同样塑造了他坚韧的性格,引领他克服了深藏于血脉之中的嗜血天性。
此时这两个生活截然不同但性格却颇为相似的年轻人正从对方的讲述中了解到那些自己原本不可能知晓的领域。他们惊讶的发现彼此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至少在训练这部分,都是艰苦,严苛,充满挑战的。这些共同点激起了他们的共鸣。每当谈论到曾经的笨拙和犯下的错误,他们都会一起笑起来,而当提到经历过的烦恼和痛苦时也会对彼此感同身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种族之间的仇恨和偏见在他们之间荡然无存。
狄宁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艾伯特是圣骑士,他必定会在联盟之中身居高位。而萨尔是未来的部落酋长。经验告诉他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友谊必然会在战场上宣告终结,但狄宁却对这个结果感觉到了隐隐的遗憾。
但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仇恨从一开始就存在,不管过了多久,都可能引发冲突和混乱。看看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吧,塞拉摩的毁灭简直是在她的心上捅了重重一刀。从那以后还有谁会相信联盟和部落会和平共处?
“——是什么意思?”
起初狄宁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是对他说的:“什么?”
“我们刚刚谈到了一句兽人语,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艾伯特解释道,“你能翻译吗,狄宁?”
狄宁叹了口气:“说吧,我听着呢。”
“再给他说一遍,萨尔。”艾伯特看向萨尔。
兽人点了点头。他卷起舌头,口齿清晰的重复了一遍那句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的话:“kagh!binmogg’thazagcha!”
“快跑,我会保护你。”狄宁翻译道,然后他看到了两个人一起愣住了,“怎么了?”
“我……我还以为,”萨尔慢慢的说,“他是想要……攻击我。”
“他?”
“萨尔小时候遇到的第一个兽人。”艾伯特说,“当时他……”
“我正在被其他人围攻。”萨尔打断了他,艾伯特理解的让他接过了话头,“但那只是训练,我被十二个人包围在中间。他以为那些人要拿我开刀,于是打断囚车的栏杆冲了出来……”
他扶着额头,眼睛看着地面,慢慢的说道:“他死了。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但我什么都没做,我甚至没明白他的意思,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他砍成了碎片。”
火堆旁静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狄宁叹了口气。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因为我讨厌部落,非常,非常的讨厌。”他说,“但实际上,有时候他们的确比某些人类要强得多。”
其他两个人意外的看着他。但狄宁没有理睬他们。他拧着眉头沉思着,仿佛刚才那句话完全是无意之间说出来的。
“部落。”他自言自语的说道,随手在脚边的土地上画出了那个鲜红的刺眼的标志,看了它好一会儿。
也许他可以试一试,哪怕是暂时的和平也能够让少消耗一分联盟的力量。为了必然会到来的,燃烧军团的进攻,他们必须尽可能的增强自身。他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因而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世界即将面临着什么。
但即便如此,最终的结果也并非由他来决定。这个想法莫名的让狄宁松了口气。他不畏惧承担责任,但他知道自己无法迅速而坚定的做出选择,至少不能如之前一样果决的告诉自己他绝对正确尽管放手去做。对于下达命令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严重的缺陷。所以把选择权交出去才是真正负责任的行为。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诅咒教派,部落的争端还要往后推延。
狄宁抬手擦掉了那个标志。他突然仔细的闻了一下空气,然后皱起了眉头。
“小伙子们。”他出声打断了艾伯特和萨尔头靠着头的窃窃私语。看起来他们应该是为了不打扰到他的思考而选择了这种方式交谈,但弊端就在于这两个笨蛋就连眼前的火堆都看不着了,“我必须遗憾的告诉你们一件事——下次聊天的时候记得注意周围的情况,你们难道都没发现那两只兔子已经烤糊了吗?”
“什么!!!!”*2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他们的抢救宣告失败。看着两只被削掉了整整一圈都没看到鲜肉的兔子,两个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他们必须在饿着肚子睡觉和烤蜘蛛之间做出选择了。
艾伯特的脸上清楚的写着心如死灰,而萨尔戳了戳那只脸盆大小的蜘蛛,为难的砸了咂嘴,想不出这该怎么吃。
“至少你们长了记性。”狄宁一脸正直的说道,仿佛晚餐被浪费了三分之二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两个人一起怨念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狄宁投降道,他可以装作与己无关,但让同伴饿肚子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事到如今就试试这只蜘蛛吧,怎么样?我保证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这话是真的。狄宁不是第一次吃蜘蛛,所以他知道这些东西尝起来跟螃蟹其实没什么区别。
艾伯特举起一只手。
“什么事?”
“你还知道更多关于兽人的事情吗,狄宁?”他一本正经的问,萨尔在一旁用力点头表示支持,“我想申请注意力转移。”
“我还以为你已经过了喜欢睡前故事的时候了,伙计。”
“这可不是睡前故事,我们现在是在吃饭不是吗?”
“但它们的作用可是相同的——行了,别那么看我,我又没说不干。”
如果讲故事能够解决他们对食物的心理障碍,狄宁倒是不介意。他自己的经历和那些已经完全变成了他的知识储备的异世界记忆让他足以应付两个年轻人的好奇心。
“先让我想想从哪儿开始……”他把蜘蛛架上了火堆,“就从德拉诺讲起吧。”
***
多年以后,萨尔依然牢记着那个夜晚。
那时候,他的头顶是璀璨的星河,脚下是湿软的土地,身后是黑暗的树林,面前是温暖的火堆,旁边是彼此信赖的朋友。还有脱去镣铐束缚的手脚,平生第一次体会到的自由,被烤的劈啪作响的蜘蛛,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的静谧……和沉睡在他的血脉之中,又在狄宁的讲述中缓慢苏醒的,对于遥远故土和手足同胞的向往。
他听着那些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名词,听着霜火岭纷飞的大雪和奔流的岩浆,双头飞龙在风雪中翱翔。纳格兰一望无际的草原,巨大的裂蹄牛轰隆隆的走来。还有塔拉多满山遍野的金红,影月谷亘久不变的黑暗,戈尔隆德茂密昏暗的丛林,阿兰卡尖锐耸立的山峰,塔纳安的黑暗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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