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忽然,一道人影在门扉上落下剪影,但却又如雷电一般忽然闪过,消失的无影无踪,起先刀鸑鷟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但她仍旧内心不安,端起烛台,迈开步步缓缓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至了门前,警惕地侧过身子背对在门后,伸出一只素手去将一边的门轻轻拉开,“吱呀”一声,刀鸑鷟心下一紧,不禁朝着内室望去,只怕秦羽涅在此刻被惊醒过来。
见屋外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朝着屋外走去,走至廊下不忘了将门扉掩合,但她不知的是,就在她将门合上的那个瞬间,床榻上的秦羽涅便同时睁开了双眸,那双黑色的瞳仁清亮无比。
这厢,刀鸑鷟站在长廊下四处张望了片刻,但却发现演武场中竟是一片白芒,周遭的一切都难以看清,只能听见不远处的那株大树枯干被吹刮的呼呼作响,这样的声音在这般寂静的黑夜里灌入耳中就好似那冷风在自己的心上刮出了一个口子,难受的紧。
“方才那人影......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刀鸑鷟独自低声呢喃着,微弱的烛火映照在她的面庞上,秀眉也因此无法舒展开来。
忽然,方才的那道人影又从眼前闪过,就在演武场的方向,在那场弥漫的大雾里!
刀鸑鷟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也不是自己的思绪混乱,是真的有人潜入了慎王府中。
刀鸑鷟眸中一道利光闪过,手无寸铁的便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一路之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那人给她的感觉太过神出鬼没,若是一时不察或许便会措手不及。
刀鸑鷟置身于这浓浓的大雾之中,眼前的迷蒙如何也拨散不开,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借着微弱飘摇的烛光来寻找那人的所在了。
她将烛台上移至自己眉心的位置上,向前举了些,但面前的路好似被这大雾封死了一般,她始终觉得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并未走出这一片小小的方位。
她的眉愈发的紧蹙了,心中难免有些焦急,她在明,那人在暗,她丝毫不知那人的底细,更何况这段时日出了这么多事,难以保证此人究竟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人揪出来,以免府中众人受到伤害。
但是她越是心急,便越是没有方向,乱了章法。
而就在她陷入困境之时,那道黑影忽然又一闪而过,这一次就在离她不远处,或者说就在她的面前!
刀鸑鷟的怒火此时突然被其挑起,从心底升腾起来,手渐渐地握成拳头,甚至并未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只穿着轻薄的里衣站在这瑟瑟寒风之中,任由其对自己吹打,直至自己的唇瓣都变作淡淡的紫色时,才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意。
她持着烛火继续向前走去,她的感觉一向还算准确,方才那人影闪过之后似乎是朝着长廊的方向远去,用烛光照亮道路,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回到长廊上,她便沿着蜿蜒的长廊朝着前院而去,一路上并未再发现任何的异常,心中的疑惑又再一次回来。
她心中不禁暗想此人究竟是谁?深夜来此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将自己引出慎王府吗?还是说有更大的秘密在此之外等待着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至了前庭之中,站定在前庭的那株只剩下褐色枝桠的桃花树下,将烛台举高,开始向四处扫了一圈。
“别找了,我在这里。”倏地,一道颇为熟悉的男声从刀鸑鷟的头顶传来,这声音来的方向是在自己的上空,刀鸑鷟急忙将手中的烛台拿起朝着高处的地方照去。
就在正堂的屋宇上面,她就着烛火一眼便看到了那人,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粗布麻衣,浑身上下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一头颇为凌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能够想象到此人年少时多少有几分不羁,刀鸑鷟的眉蹙的更深了,因为她根本不认识此人,为何会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
“你是谁?”刀鸑鷟质问出声,心中的疑惑逐渐扩大。
“丫头,你这就不记得我了?”那人坐在房檐上,手里拿着一坛酒,说话期间时不时地仰头灌下几口辛辣的酒水。
丫头......丫头!“你是!”刀鸑鷟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房檐上的那人。
“哈哈哈哈!”顿了顿,“是我。”仰头又饮下一口酒,言罢,拿着酒坛飞身而下,落在了刀鸑鷟的面前。
“前辈,你为何会突然至此?”刀鸑鷟的思绪飘回到那日在大乘寺中所发生的一幕幕,她记得这位前辈是被关在塔楼后的那所禅房中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看你这样子是惊讶的很,怎么我好手好脚,就不能从里面逃出来?”安茕故作不满,声音也大了几分。
“前辈,你小声些,这深更半夜的,切莫惊扰了府中其他人。”刀鸑鷟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未过多追问。
其实最初在大乘寺中时,她便很想知道这位前辈究竟为何会被困锁在僧院的塔楼后,但她知道有些事绝不能够轻易地问出口,毕竟这前辈真正的底细她也全然不知。
“哦?那小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就在安茕这话音刚刚落下之时,便听得一声:“我在这里。”
藏春深 第一百三十八章 酒醉之后吐真言
刀鸑鷟与安茕皆循声望去,果然那清冷的语调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传来,除了秦羽涅,别无他人。
只见秦羽涅的手中还执着一件大氅,而他的目光却一刻也未从自己身上挪开,刀鸑鷟这才意识到自己出门之时只着了中衣,未穿外袍,这下可惨了,她垂眸,缓缓地移动了下自己的步子,想要躲避至安茕的身后让自己被遮蔽起来不被秦羽涅所看见。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看着人逐渐地近了,终于站定在了他们的面前时,她带着笑意抬首对上秦羽涅的眸子,想要插科打诨过去,谁料到秦羽涅却蹙了蹙眉,道:“把大氅披上。”并未因此责备她。
接过他递来的大氅,披在自己的肩上,手脚也终于开始回升了丝丝的暖意。
“小子,你果然在这里,看来我没寻错地方。”顿了顿,又看向刀鸑鷟,“这丫头可是你的王妃吗?”
“前辈!”刀鸑鷟忽然出声想要止住安茕的话语。
却不想安茕继续道:“你们二人住在一起,且在这夜里同时出来,你不是慎王妃还能是谁?”
听闻安茕的话,刀鸑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的确没有能够向人解释的任何话语所以只得安静地站立在原地,一字也不说。
此时安茕顿时察觉到了气氛中弥漫着的一丝怪异之感,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刀鸑鷟,又望向秦羽涅,“难不成,小子,这是你侧妃?”
虽说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秦羽涅闻言,忽然眉头一蹙,对于此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处痛,他知道刀鸑鷟虽然不介意,也从未想过要什么名分,甚至心中一直都带着愧疚,但是旁人不知,旁人会说会问会议论,会以漫天的流言来攻击她,自己怎能真正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日虽说是为了达到目的向父皇提出那件事,但一字一句皆是他的真心。
无论如何,有朝一日,他定然会给她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是侧妃,他决不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秦羽涅与刀鸑鷟的沉默不言,让安茕瞬时明白了过来,“不说此事了,小子,我可是专程来找你喝酒的。”
秦羽涅闻言不禁觉得有些无奈,这前辈本在大乘寺中被关押着,突然出现在此已经很是可疑,嘴里却说着要来寻自己喝酒,实在奇怪。
“不知前辈究竟为何来此?”秦羽涅正色,询问起了安茕此行的真正目的。
安茕听秦羽涅如此说,顿感无趣,大手一挥,“哎,你小子真是,我来找你喝口酒你都这么磨唧!”顿了顿,微微皱眉,“你不陪我喝酒,我自己出去找酒馆喝酒去。”
秦羽涅却一把将人的肩膀按住,“前辈,此时夜已经深了,这城中有宵禁,出去不得。”
“我安茕才不受这凤华诸多规矩束缚!”他这言语颇有气势,有些将刀鸑鷟怔住,不过刀鸑鷟转念想到的却是,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凤华好似十分熟悉,难道从前也在凤华城中生活?
刀鸑鷟如此想着不禁蹙起了眉头。
“前辈,若是你真想饮酒,不如至本王房中。”秦羽涅只得出此计策,先将人稳住让其留在府中才是,如此才可便于自己弄清楚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为何。
安茕抬眸看了他一眼,颇为不信,但却不能放过此饮酒的机会,一口应了下来,“好,只要你陪我饮酒,一切都好商量。”
秦羽涅微微颔首,“前辈,这边走。”秦羽涅侧身为安茕让出一条道路来。
安茕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似是发现刀鸑鷟还未跟上,便回过头去道了声:“丫头,你也跟上,一同陪我喝几杯。”
刀鸑鷟起先微微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看见秦羽涅向她点头示意,便迈步跟了上去。
她走在秦羽涅与安茕的身后,并未发一言,她在等待着秦羽涅开口,她知道秦羽涅留下安茕目的何在,所以绝不会只是单纯地让他与他喝酒而已。
照着原路折返,从长廊一路至房门前,秦羽涅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前辈请。”
室内的灯火都已被点燃了,看来秦羽涅在自己出门后就醒来了,不,或许应该说在自己从床上起身时他便醒了,不然也不会为自己拿来这大氅。
刀鸑鷟忽然觉得有几分气闷,他明明醒着,却装作熟睡,定然是想抓一些自己的把柄,一声闷哼从鼻腔中飘出来。
秦羽涅回眸看着在自己身后走进屋子的刀鸑鷟,秀眉微蹙,颇为不满,心里好似明白了几分,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刀鸑鷟见他竟是笑了,更加觉着恼怒,走至案几前独自坐下,眉目间隐隐的怒气被安茕看在眼中。
“丫头,怎么了?”顿了顿,“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此时就生起气来了?可是这小子惹你了?”
刀鸑鷟不说话,只是抬眸瞪了瞪秦羽涅,又收回目光,别过头去。
“哎,有什么可置气的,来来来,陪我喝酒才是要事。”这更深露重的夜里,他们三人竟是就这着昏黄的烛光在案几前饮起酒来,不过安茕倒是知晓分寸,只是让他们分别倒在杯中小酌,并未豪气地牛饮。
喝至七分醉时,安茕便颇有些上头了,脸喝的通红犹似煮熟的虾一般,摇头晃脑地沉醉的不行。
秦羽涅与刀鸑鷟在此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明白彼此此刻在想着什么,秦羽涅微微颔首,轻启薄唇,开口道;“前辈,为何深夜造访?可是伏龙寺出了什么事?”
安茕被问到时,忽然微微一愣,仿佛那思绪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而后又才缓缓道:“嗝......”满是酒气缭绕,“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摆手,却也没说出几个重要的字来。
“前辈,不是什么?”刀鸑鷟试探性地追问。
“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顿了顿,“他们好的很,我此次回来......嗯......我回来是为了一件事......”
“敢问前辈是何事?”秦羽涅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是......我告诉你,可别告诉别人。”说着要让秦羽涅将耳朵凑过去,“是云苍阑......”
藏春深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今人不见古时月
轩窗外的夜风狡黠地从缝隙中袭来,于案几上的烛火而言几乎是山海之势,摇曳着险些被其熄灭。这跳跃缥缈的烛火蹿动在秦羽涅静若寒潭的眼眸之中,除此之外这双瞳仁里好似什么都不复存在。
云苍阑的话此时在他与刀鸑鷟的耳边乍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一般。
秦羽涅即刻回想起了那日在塔楼后的禅房前,安茕曾提及过云苍阑,甚至还知道自己的母妃被云苍阑所掳,那时自己就十分想得知他究竟是何身份?又为何会对云苍阑的踪迹如此的了解?只是那时,有太多的问题都无法问出口。
“前辈,你所说的是云苍阑?你为了云苍阑的事而来?”刀鸑鷟似乎对自己所闻难以置信,心中的疑惑与好奇也随之愈发的扩散开来。
“我说你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云苍阑他......嗝......他到现在都还不收手,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过去了,他却依旧执迷不悟,哈哈哈哈哈!”安茕半醒半醉地伏在案几上,说到令他激动之处又猛然从案几上抽离起来,甚至狂笑起来。
秦羽涅从他这笑意里听出了诸多的怨与恨,诸多的嘲讽与讥笑,但更多的却是他对于往事的一种释怀和淡然,这释然似乎是将往日的是非恩怨从自己的骨子里剥离出去,他身体里的罪与恶都随之烟消云散。
“前辈......”刀鸑鷟秀眉微蹙,目光却定定地停留在了云苍阑的身上。“前辈,你知道十五年前发生的事?”秦羽涅故意将话题引至十五年前的事情上,就是不知安茕是否会因酒醉而向他们吐露十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
“十五年前......”安茕因醉酒的原因,眼神迷蒙着颇为疑惑地瞥了秦羽涅一眼,忽而又好似回想起了什么,幽幽地开口,“十五年前的事情这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他这一反问使秦羽涅心中暗暗一惊,听安茕之意,莫非他真的曾是这朝廷中人?如此一来,某些谜团便能够很是合理的解开,毕竟安茕他是识得母妃和云苍阑的,若是不在朝中,许是不大可能的。
“这么说前辈也是朝廷中人?”刀鸑鷟与秦羽涅对望了一眼,直截了当地朝安茕问了出来。
安茕又饮下一口酒,以袖袍揩过嘴唇,定定地看着刀鸑鷟,“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顿了顿,“至今,这还重要吗?”
“可是......”刀鸑鷟忽然噤了声,没错,安茕说的不错,此时此刻,他的身份又真的重要吗?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真相而来,只有真相才是她,是秦羽涅,是苏辰砂,是他们所有人所追寻的。
“前辈,敢问你是否也参与了十五年前的那场宫变?”秦羽涅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神情凛然。
安茕含着酒,轻笑一声,朝秦羽涅望了过去,“小子,你很想知道十五年前那场宫变的事情?”
秦羽涅轻轻点头,“不错,前辈,此事即便前辈不说,本王也一定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罢了罢了......前尘旧事......”安茕忽然挥了挥手,仿佛释然一般,“告诉你们也无妨。”秦羽涅与刀鸑鷟四目相视,皆是微微蹙起眉头,正襟危坐,侧耳仔细地聆听起来。
“你们说的不错,我的确曾经是朝廷中人。”安茕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似乎他接下来的话将会开启一个尘封了多年的秘密,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当年在宫中,我也曾潇洒不羁,肆意放纵过......”
刀鸑鷟静静地看着安茕,只见他说到此处时,眸子里的光彩便霎时与平日里变得不同起来,素来见他皆是一副万事万物皆与自己无关的模样,对这个世间的不在意,眼里满是轻狂的淡漠。
“前辈曾经在宫中做官?”刀鸑鷟不禁追问。
安茕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做官?哼……”冷笑一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啊……可也正是如此,才酿成大错……”
刀鸑鷟与秦羽涅不禁听的有些疑惑,但却并未出声,而是静待安茕接下来的话。
“人一旦握住权利的一端,就会生出想要完全将权利为我所用的欲念,很少有人能够逃脱被这样巨大的力量所网缚。”顿了顿,突然目光落在了秦羽涅的面庞上,“小子,难道你就没有这么想过?身为皇子,难道就真的对皇位毫无想法?”说着,他竟是嗤笑了一声。
秦羽涅却缓缓开口,淡淡地道:“那皇位本王想要。”言罢,他竟是没有一丝恼怒,而是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这次,倒是换做安茕一愣,不自觉地清醒几分。他原以为,以秦羽涅这般性子,定然会以震怒来表达其的傲然清高,但他错了,他没想到秦羽涅竟是如此直接地说他想要做皇帝!
看来,他还不够了解这小子。
“前辈不必惊讶,你并未听错。”顿了顿,眸光隐隐闪烁着坚定的光华,“那皇位,本王要。”
安茕将自己的目光定在秦羽涅的面上良久,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故作颇为不在意地移开来。
“我也曾想过……”忽然,只听安茕如此说到,这声音里带着笑,发颤自嘲的笑,全然不像是他们所识得的那个安茕,“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没有人不想。”
“前辈……”刀鸑鷟轻唤出声。
安茕摇了摇,继续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朝中的身份吗?告诉你们也无妨了,我本名唤安穹,是南朝曾经的安陵王。”
刀鸑鷟与秦羽涅并未太过惊讶,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安陵王这三个字几乎是他们没有听闻过的。
即便是自幼生活在皇城中的秦羽涅也从未听闻过,便更别提刀鸑鷟了。而也正是因此,秦羽涅才觉得疑惑,若是照此,安茕曾参与那场宫变,为何自己却从未听闻过此人?虽然那时自己尚且年幼,但绝不会对朝中之人毫无印象。
就在此时,安茕道:“你们不会只晓得,除了他们无人知晓。”
藏春深 第一百四十章 平地起惊雷
“砰”的一声,只听闻那轩窗被猎风吹刮的“乒乓”作响,刀鸑鷟敛衣起身,匆匆至那窗边,将其掩合上,这才又回到案几前坐下来,拨弄了两下盆中的银炭,火便变得更旺了,几乎将刀鸑鷟一张小脸映照的通红。
安茕的话再次在这漆黑的深夜响起,在自己的耳边,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自己的耳边回荡着,“我的身份,一直以来都仅仅为少数人所知晓。”顿了顿,“你们定然会觉得奇怪,呵呵......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是讽刺......”
言罢,他低下头去,又饮了一口酒,仰头,那酒水便顺着人的唇角流了下来。
他用手背揩了把嘴唇,继续道:“十五年前......不,那应当说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眸光忽然远眺,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刀鸑鷟有些疲乏,却依旧托着腮,仔细地听着,秦羽涅看在眼中,只为她寻来了绒毯披在她的双肩之上,如此一来,脚下有炭火所带来的温暖,身子也不会觉着冷寒。
刀鸑鷟淡笑着紧了紧秦羽涅为她披盖的绒毯,听安茕道:“二十多年前,那时我初遇墨莘与秦天南。”
听闻后,秦羽涅并未惊异于安茕对自己的父皇与母妃直呼其名,而是更想得知,二十多年前的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相遇,而后来是否又生出了诸多的纠葛?
如今的果,究竟是何因种?
“二十多年前秦天南曾有一次微服私访出宫去往了博义。在博义的街市之上秦天南遇见了我这个落魄又穷苦的小贼,因为偷人玉佩被他发现而当场被捕。”说着安茕竟是笑了起来,“到底是那时皮糙肉厚的,不顾脸面,从牢中出来便一路寻着他找至京城,这才发现原来他并非寻常百姓,更不是什么商人大贾,而是这南朝的天子。”
“那时,我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在某一次他出宫之时见到了他,好在他记得我。”顿了顿,“我记得我曾对他说,我一路跟随他至此,便是因为他在博义救我一命,让我得以改过自新,然而我无父无母,也并无其他的出路,所以才至京城寻他。”
“秦天南即便多疑,倒也心善,竟是让自己随他进宫做了宫中的侍卫。”安茕摇了摇头,“也正是因为入宫,我才有机会识得墨莘,也就是你的母妃。”这时,他才突然望向秦羽涅,如此说到。
“后来呢?”秦羽你追问。
“是啊,前辈,后来呢?”刀鸑鷟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后来......后来.......”安茕兀自呢喃了片刻,眸光竟是忽然变得哀伤起来,“我第一次看见墨莘时,我便知晓自己从那一刻起,便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子。”
听至此处,秦羽涅的眸子微微一颤,果然,自己从第一次听见安茕唤自己的母妃时,心底便生出隐隐异样的感觉,但那时他却说不上是何处奇怪。
“初见之时,她着着宫衫,站在御花园的那片葵花之前,眉目流转,巧笑倩兮。”说至此处,安茕的眸光里竟是闪烁起了几分灼灼的光彩,流露出真挚的笑,“但我知晓,她不属于我,她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若是她对我有一丝的怜悯,我或许都会直接将她从秦天南身边抢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她没有,她的心完完全全地属于秦天南,她的眼里心里都没有我一丝位置。”
刀鸑鷟忽然觉得,不论安茕曾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但若抛开一切来看,他也不过只是个可怜人。
“后来,苗疆有战事,我便主动向秦天南请求让我从军。”垂首,勾唇一笑,“我原本是为了逃避墨莘,逃避现实。只是不想在这战役中我竟是立下了战功,秦天南这才封我为安陵王。”
“前辈,既是皇帝他亲封,为何却不曾听闻过安陵王的名号?”刀鸑鷟不禁问出心中疑惑。
安茕并未直接回答刀鸑鷟的话,而是接着自己的故事讲述下去,“后来,在庆功宴上,我喝醉了酒,竟是当众对墨莘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举动。”
“秦天南自然是无法忍受的,他不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所觊觎,更不能够容忍自己的颜面受损。”
“于是他开始打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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