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刀鸑鷟听后不禁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随之飘远,被掩埋在这白雪皑皑的山间。
许是天公作美,这段路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行,次日未到午时他们便已经抵达了穹玄山庄。
马车停在了穹玄山庄的入口,刀鸑鷟与云裳跳下马车来,并肩行至一块巨岩前,只见岩石上以朱笔写着穹玄二字。
巨岩旁是一颗参天古松,细长的针叶上覆满霜雪,却依然枝繁叶茂,郁郁苍苍,遮阴避阳,傲立风雪。
刀鸑鷟踩在软绵的雪地上,锦靴的底纹在雪上留下独特的印记,她放眼远眺,此处处于苍茫辽远的天地之间,似吸收了日月精元,气派宏大而庄重,幽然而静谧,让人心生敬畏,苍山晨辉,云海茫茫,终年不化的大雪使得此处粉妆玉砌,犹似身在万里冰原。
刀鸑鷟眼中倒映着远处渐生的旭日,浅淡金霞没入仙雾缭绕的云海之间,她伸出素手接住一片飘落在她面前的雪花,雪很快便融化在她掌心,有丝丝冷凉之意。
“南朝可真是幅员辽阔,山河壮丽,江山如画啊!”银决将这景致尽收眼中,不禁出言感慨。
“是啊,我还在北漠时从未见过这样壮阔缥缈的景色。”刀鸑鷟神色之中满是向往。
“阿梨,我们该进去了,还愿回车中坐着吗?”苏越上前拍了拍她的左肩。
“不了,坐在车中便失掉了沿途许多风景。”南朝这大好河山,她虽还未去过几个地方,却已被所去过之处的景致深深吸引,若是日后能仗剑天涯,该是人生一大快事。
苏越点点头,云裳也觉着新鲜要苏越带她一道乘马前行,刀鸑鷟也就还与银决共乘一骑。
惊风掠影在他们身后驾着马车缓缓而行,此时不再赶路,大家的脚步也都慢了下来。
“越大哥,听公子提到,说你师承穹玄山庄?”苏越与银决的马儿并排而行,刀鸑鷟也十分方便地偏过头去询问起了苏越的拜师学艺之事。
“没错。”苏越点点头,见她兴趣甚浓,便继续往下说,“我并不像云裳她们那般一开始就伴在公子身旁,我自七岁那年来穹玄山庄,便一直跟着师傅习武练功,后来师傅离世将掌门之位给师兄,我是奉师兄之命去保护公子的。”
“越大哥的师兄与公子是至交好友?”刀鸑鷟觉得奇怪,因为她从未听公子提起过。
“是,是刎颈之交,生死相托。”苏越这几个字说的万分郑重与肃然,让刀鸑鷟不禁想,这世上怎样的感情担得起如此沉重的八个字。
“原来如此。”她默默地点点头,君子之交淡若水,两人志趣相投,心境澄明,还能够彼此信任托付,生死同行,的确是值得敬重的情谊。
她盼望着有一天她也同样能够收获如此情谊。
“听闻中原第一大派穹玄山庄隶属天家?”穹玄山庄是南朝第一大门派,与大乘寺和天狼阁齐名,早就声名在外,即便是在北漠银决也时常听说。
“没错,穹玄山庄自本就是由我南朝第一位皇帝所开创,代代延续,虽至今日已不再是皇帝任门派掌门,但一直都归于朝廷管辖。”苏越点点头,大方承认,并未隐瞒,“世人听闻穹玄山庄者多,寻至者少,即便到了傲雪神山山脚下,过不了傲雪那一关,照样徒劳无功,这么多年来,只有有缘之人方可入我穹玄。”
“那这朝中管辖山庄的能人必然也是通过了傲雪的考验了?”刀鸑鷟开口问到。
“这是自然。”
江湖大派、朝廷管辖、与公子又是生死之交......难道是......
刀鸑鷟本就聪颖敏锐,加上她向来心思细腻,这几条线索加在一起,她便很快在心中得出了答案,不过,这掌门究竟是否如自己所想,要亲眼所见方可证实。
一路之上苍松劲竹皆掩在疏松的细雪之下,曲径通幽,偶见三两着天青衣袍的弟子路过,但凡见了苏越都恭敬地唤一声南山掌座。
“越大哥,他们唤你什么?”刀鸑鷟将那些弟子对苏越的称呼听去,甚是好奇。
“我们穹玄山庄除掌门外另有四大掌座,东荒、西漠、北海加上我——南山。”
“这么说来,你们定是各司其职,每人都有各自的弟子了?”
“你说的没错。”苏越顿了顿,“阿梨果然机敏。”
刀鸑鷟颇为爽朗的冲他一笑。
谈笑间,几人已行至穹玄山庄深处,眼前高耸的云梯被积雪覆盖,道路狭窄湿滑,马车马匹断然是无法前行了,大家只得徒步行走上去。
“这云梯是通往凌云大殿的必经之路,只是此处险峻陡峭,需多加小心。”苏越拉过云裳的衣袖,让她行在最前面,自己在后照看她,“银决,你保护好阿梨。”
“苏越大哥,你放心。”
惊风与掠影都是男子,且武功不俗,登此云梯对他二人而言也并非难事,于是他们俩便自愿走在最后。
刀鸑鷟踏上这云梯才觉着地面甚是湿滑,踩在其上,稍不注意便会被这细雪薄冰所滑,她只得极力稳住脚步后再缓慢地挪动至下一阶,丝毫不敢懈怠。
那云梯有千阶长,两旁竟都生着绚烂的奇花异草,毫不受冰雪所累,倒叫刀鸑鷟觉得奇异。
快登顶时,刀鸑鷟遥望四周,好似立于悬崖边缘,身后是万丈深渊,冰封三尺。
终于,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刀鸑鷟被眼前之景所深深震撼。
仙雾缭绕,云蒸霞蔚,瑰丽的朝霞闪烁着万道流光翻涌在缥缈云间,万仞苍山隐匿其中,空蒙悠远,薄雪细碎,铺陈倾洒。
就这般,将日月分割,阴阳归正。
万丈晴空,丹鹤成群,百鸟朝凤,鹰鹞在穹苍中抖擞开遮天蔽日的羽翼,苍松下斑鹿澄净灵动的眸子异常动人。
刀鸑鷟实在不愿惊扰这如画美景,却也不愿将双眼挪开,如此山水,叫人沉醉。
再向前行,便是一座仙桥,犹如天外飞虹,被霞光所笼罩,云烟所缠绕,桥下是万丈空谷深渊,让人畏惧。
行过仙桥,没多久便到了苏越口中所说的凌云大殿。
凌云大殿,果真如同腾云驾雾般高耸在苍山之巅,仿佛伸出手来便可触及这蔚蓝的天穹,感受到流云轻掠过指尖的柔软。
殿宇以清冷之色为调,青砖黛瓦,两边飞檐之上是双龙戏珠与百鸟朝凤的鎏金雕塑,金霞照耀折射在雕塑之上,将光束割碎成光斑倾洒在檐上的白雪中。
殿前,百十个皆着了天青色衣袍的男女手持长剑,身轻如燕,气势如虹,劈点刺撩,清光乍现,犹似猛虎吟啸又如龙跃九天,于风雪之中穿梭往来,让人拍手称绝。
那百十人前有一年轻男子扶手立于殿前廊下,身袭月白袍丹鹤袍,束着一顶
精巧银冠,纹路细致,因常年习武,身子挺拔,模样也甚是清俊,颇具道骨仙风之气。
百十男女银剑齐收,立于背后,还未等那殿下的男子开口,便听得一声:“清然。”
那是苏越洪亮利落的嗓音,那男子闻声投过目光,眼神顷刻间便亮了起来,也顾不上与那百十人训话,径直便向他们这边跑来。
长袖生风,他的衣袍带过丝丝冷凉,“师兄,你怎么回来了!”半是惊喜半是讶异。
“师弟可是不欢迎啊?”苏越抿唇一笑,调侃到。
“怎么会!算起来,师兄已有两年未回过这里了,说不定啊是把这里的师兄弟、师姐、师妹都忘了呢。”男子有意刁难苏越,想听他如何解释。
“所以,我这不是就回来了吗。你小子,可有好好听掌门的话?”苏越趁机一巴掌拍在男子的头上。
男子吃痛,大呼一声,“师兄,不带你这样的,一回来就揍人!”他一边揉着自己被痛打的地方,眉头一皱,甚是不满。
“好了,我这次回来是有正事要办。”苏越朝四周张望了片刻,向男子问到,“千靥和京华不在庄中?”
“千靥她在厨房中看樊婶她煲茯苓鸡汤呢,你又不是不知那孩子,吃最大。”顿了顿,“至于京华嘛,真不巧她今日外出办事去了。”
苏越点点头,这时男子才注意到苏越身后跟着几个他并不认识的人,于是便出声询问,“师兄,他们是?”
“我此次回来便是为了这件事。”苏越一边说着一边将刀鸑鷟带至身旁,“这是苏梨,是辰公子和掌门的朋友,因病来我穹玄修养,这也是掌门之命。”
男子左右上下,将刀鸑鷟浑身打量了个遍,只见这人身着白衣,墨发高束,面容极尽清妍秀丽,如带露清荷,犹似出水芙蓉,只是望向那双清浅朦胧的海蓝色眸子时,让男子不禁呆愣了片刻。
这人长得这般清秀,真像个女孩子。
苏越看着这呆愣的傻小子,只得假咳两声唤回他神思,“清然,这几位都是公子派来保护和照顾阿梨的,云裳,银决,惊风和掠影。从今日起他们将和阿梨一道生活在我穹玄,你们定要和睦相处,切勿相互不满,生出嫌隙来。”
男子点点头,“师弟谨遵师兄教诲。”
“这是我师弟孟清然,平日里便是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性子顽劣了些,但却很是真挚善良,你们大可不必与他计较。”
孟清然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我平日里明明都是一本正经,谦谦君子的样子,哪就像师兄说的那样糟糕了。”
听至此处,刀鸑鷟终是忍俊不禁,云裳瞥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孟清然见他被两个孩子嘲笑,更觉得羞恼,便冲着他们大声说:“笑什么笑!”但气势却远远不及他心中所设想那般。
银决见他这般无礼,眉头一蹙便想找他理论,刀鸑鷟伸手将他拦下。
“我笑你一本正经,谦谦君子啊。”刀鸑鷟重复着他的话,却再看他此时的模样,恼羞成怒,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同两个孩子计较这鸡毛蒜皮般的小事,我都替你羞。”说着她便做了个不害臊的动作,惹得孟清然更加不快,跳着脚要追着她理论。
刀鸑鷟见他追来,便即刻躲到苏越身后,扯住苏越的衣袖,将苏越当成了活挡箭牌,与孟清然玩起了捉迷藏。
“师兄,你看他!”孟清然捉不住刀鸑鷟,气极,“世上哪有这般刁蛮的男孩子。”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苏越一喝,孟清然顿时便老实了,“多大的人了,阿梨和云裳年纪尚浅,你就不能让着他们。”
孟清然被堵得哑口无言,不敢再在苏越面前造次,说到底,他平日里对他这师兄颇为尊重,甚至还有些怕他。
“好了,眼见着也是用午饭的时辰了,我们去玉华殿吧。”苏越发话,孟清然不得不从。
他先是上前让那些弟子们都去用饭,那些弟子也都十分恭顺地回了遵命师傅,便三三两两的散开离去。
一行人向玉华殿去,刀鸑鷟走在苏越右边,偏过头去看向孟清然,眼神充满了歉意,孟清然感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便与刀鸑鷟四目相对,正想着刀鸑鷟许是想要为方才之事向自己道歉。
却不想,刀鸑鷟狡黠一笑,用唇语说:“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人师傅。”
孟清然看懂后,怒从心起,扬起手便故意做出要与她决一死战的动作,却不想刀鸑鷟朝他努努嘴,示意他苏越可是在前面。
孟清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憋屈的模样叫刀鸑鷟开怀大笑。
旁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引得刀鸑鷟如此大笑,紧接着,只听得孟清然一声哀嚎,“气死我了!”
伴着刀鸑鷟爽朗清澈的大笑一起飘荡在了这凌云大殿的上空,渐渐消逝。
藏春深 第二十六章下 风一更 雪一更
玉华殿不同于凌云殿的恢宏气魄,负雪苍山中,幽幽篁竹间,显得尤为朴实而纯真。
他们刚走至玉华殿时,便见一身着雪衣罩着赤色斗篷的小女娃踮着脚,蹦蹦跳跳地像玉华殿而去,她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茯苓鸡汤,看上去应是才出锅。她看着丝毫不怕将那鸡汤洒出,步伐轻快而随意,隐在斗篷下的小脸被冻得微微发红,但面上的神情却洋溢着喜悦,想是对那美味的吃食期待已久。
“兄长你看。”云裳似是率先看见那小女娃,便以手指给刀鸑鷟看。
刀鸑鷟还未来得及瞧个仔细,便听见耳边传来了孟清然的声音。
“千靥,你去厨房找樊婶偷吃,居然都不给我端一碗茯苓鸡汤回来。”没想到,孟清然突然对着小女娃大吼一声,女娃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吓,手一抖,鸡汤洒了大半。
孟清然暗叫不好,平日里千靥最大的兴趣就是品尝美味可口的佳肴,现下居然因自己让她洒了她爱喝的鸡汤,完了完了。
“孟师弟......”果不其然,被称作千靥的小女娃愠怒,幽幽一声唤,又惋惜地看了眼地上黄灿灿的鸡汤,抬起头来端平了手中的碗,身形一闪,便已至一行人前,眼看着就要找孟清然理论算账,却被苏越拦了下来。
“好了,小靥,罚他去厨房再给你乘一碗来就是。”苏越本来年长他们许多,自然不会与他们一样小孩子气,终归还是落在了“和稀泥”这一位置上。
“哼!”千靥重重地哼了声,“还要罚他今天不许碰茯苓鸡汤一口!”她红着小脸,小嘴翘的可高,倒是让孟清然一下哈哈大笑,觉着可爱。
“孟清然,你这可不是对待师姐应有的态度!”看着千靥愈发不开心,孟清然只得好言好语地认错,千靥见他态度颇为诚恳,也就作罢,最后故作趾高气昂地让他去厨房给自己端鸡汤去了。
刀鸑鷟在一旁与云裳四目相对,两人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呀。”苏越笑着摇头,千靥这时望向他的眼睛,本还想说什么,却不想只是讶异地张开小嘴,愣愣地盯着苏越。
“越哥哥!”她方才只顾着与孟清然斗嘴,并未注意眼前这人居然是许久不曾回来的苏越,“越哥哥怎么回来了?”
“自然是回来看小靥啊。”
却不想千靥瘪瘪嘴,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越哥哥,你当我和孟清然一样傻呀。”
“哈哈,小靥最聪明了。”苏越弯下身子,半蹲着摸了摸千靥的头顶,“走吧,进殿里用饭,越哥哥可是饿了。”
“好啊,越哥哥抱千靥进去。”千靥到底是个十一岁的小孩,这庄里的所有人都十分宠爱她,苏越也不例外,这两年未见,千靥很是想念她这个师兄,便张开小手,要苏越抱她。
“好。”苏越宠溺一笑,犹如父亲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般温柔慈爱,他将千靥托在手臂上,一举,起身站起来。
千靥趴在苏越的肩头,看着他身后站着的这些哥哥姐姐,都生的姣好的面容,不禁好奇地问苏越,“越哥哥,他们是谁呀?”
“一会儿进殿后告诉你。”苏越抱着她走在前面,刀鸑鷟他们一行人也跟在苏越身后,进了玉华殿。
苏越将千靥放在凳上,看她坐稳后,便向她一一介绍了刀鸑鷟他们。
“所以,这个姐姐是来山庄是涅哥哥的意思了?”千靥理清了条条信息,顺手指过去,是刀鸑鷟的方向。
刀鸑鷟站在原地没有动,神色间却有些意外,这小姑娘是怎么一眼便看出自己是女子的?
“千靥,这是苏梨哥哥,可别叫错了。”苏越却出言轻声提醒她,千靥似是明白了用意点点头。
“苏梨哥哥若真是涅哥哥让她来此的,那京华师姐回来可要难过了。”见她人小鬼大的模样,大家都忍俊不禁。
“这是为何?”苏越蹙眉,好奇询问。
“因为京华师姐一直都喜欢涅哥哥啊。”她的言辞天真无邪,正是这天真无邪才最是真言。
“当真?小靥你是从何处得知?”与千靥一派镇定的模样相比较,苏越倒是显得有些讶异,似是毫不知情。
刀鸑鷟虽不知他们口中的京华是谁,但大抵了解了这就是一个暗自神伤的单相思,让她更在意的是千靥口中的涅哥哥是否如她所想,是她所猜测的那人。
正当千靥要开口回答苏越之时,孟清然与一些弟子端来了今日的午膳。
“越哥哥,你好久没有吃到樊婶做的菜了吧,今天可以大饱口福。”千靥从凳上跳下来,热心的将椅凳为大家拉开,张罗着搁置菜肴,“哥哥姐姐们请坐。”
“定要好好尝尝。”苏越抿唇一笑,便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孟师弟,我的鸡汤呢?”
“在这儿呢,樊婶炖了一大锅,让你喝个够!”孟清然虽嘴上逞能,但依旧规规矩矩地拿了碗为千靥盛鸡汤。
“哼!这就不劳师弟操心了,师姐自然会喝个够的!”
刀鸑鷟注视着千靥,眼中是她自己也不曾在意的柔和,总觉得这孩子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加灵气,举手投足,一词一言间都叫人觉着热闹可爱。
待大家都落座后,又闻千靥笑着说:“既然越哥哥说各位哥哥姐姐今后一段时日里都会在穹玄山庄度过,千靥望能与各位哥哥姐姐和睦相处,就先在此以茶带酒敬各位一杯了。”言罢,便举杯一口饮尽。
刀鸑鷟惊讶于她小小年纪竟然这般谙习人情世故,却不知是自小经历了不为人知的苦痛使之迅速成长,亦或是受人提点教诲。
不过,千靥的眼睛里,那纯真稚气的光芒是孩童所独有的,盗不来,抢不去。
刀鸑鷟同大家一样举起面前的杯盏,与他们相碰,似是在寓意着往后在穹玄的日子能够平静安稳,岁月无忧。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用膳之时,半掩的门扉外出现了一只停留在长廊朱漆栏杆上的雪鹞。
“是京华姐姐的白羽。”千靥一眼便认出了雪鹞,随之脱口而出。
“没错,京华不在庄中,难道是她有急事来报?”苏越半眯了双眼,刀鸑鷟顺着千靥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栏上有一只白色若雪的雪鹞。
孟清然因靠门较近,便顺势两步跨了出去将那雪鹞腿脚捆绑着的纸条抽了出来,说了句去吧,便见着那雪鹞抖擞羽翼,振翅飞向来时的方向。
“师兄,你看看。”孟清然走进屋,掩好门窗,将手中的纸条交予苏越。
苏越伸手接过,便迅速打开,目光落于白纸黑字之上,眉宇间的神色却愈发严肃,他很快便看完了字条,将它捏在手中,吩咐孟清然去点了一只蜡烛来,将字条就着火烧成了灰烬。
“越哥哥,京华师姐有何要事吗?”这时,千靥出声询问。
“是呀,师兄,你快说。”见苏越颇为神秘的模样,孟清然也愈发好奇起来。
“不是你京华师姐传信来的,想是在山脚接到了这纸条,才让白羽带上山来。”苏越顿了顿,看了眼刀鸑鷟,“是公子。”
“是辰公子吗?”千靥知道苏越所保护的那位男子,但却并未真正意义上见过他几次面。
“是啊小靥。”
刀鸑鷟闻言心下却陡然生出一丝紧张,“公子说些什么?”
“是有关慎王殿下去博义赈灾之事,我需要即刻赶去博义一趟。”苏越解释到。
“慎王殿下去往博义赈灾,怎会由公子传信给你?”刀鸑鷟不免疑惑。
“慎王殿下有一只矛隼,每当慎王殿下在外时都会将那只矛隼带上,就是备不时之需,当有急事要事时便让矛隼传信与公子。”
“这矛隼可是稀罕之物?”刀鸑鷟以为,若是稀罕之物,便定有其非凡之处,想是十分厉害,不易被歹人所捕获。
“没错。”苏越点点头,他知道刀鸑鷟的言外之意。
“那便好。”刀鸑鷟稍加安心,自己却也说不上为何莫名地这般心神不定,“越大哥,可是此时便要前往博义?”
苏越点头,“我即刻便要起程,不可多做耽搁。”
“我要同你一起前往。”刀鸑鷟掷地有声地说到。她与慎王殿下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谈不上有多了解对方,但她清楚地看得出秦羽涅是一个内心赤诚,傲骨铮铮之人,如今她更觉着他或许就是这穹玄的掌门,既然日后还有很长的时日要在此打搅,便先为了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当作今后自己还他恩情吧。
还不待苏越出声,千靥已经从凳子上下来,走至苏越面前,“越哥哥,我也要去!”她实在担心涅哥哥有危险。
“师兄,我也与你同去。”此时,孟清然也如此决定。
“你们听我说,山庄中需要有人把守,如今京华不在庄中,这责任自然落在你们二人身上,相信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苏越耐心地安抚下他们此刻的百般情绪,转过头来对上刀鸑鷟的双眸时,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劝服她。
“那越大哥是答应让我同往了?”刀鸑鷟反问试探。
苏越有些无奈于自己竟然无法对刀鸑鷟说不,“好,与我同去,只是一路上不可擅自行事,且听我安排。”
“没问题!”刀鸑鷟干脆爽快地应承下来。
“公子,我与你们一同前去吧,虽不知为了何事,但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的。”银决希望能够征得二人同意。
“好,银决与我们一道前去,路途中也好保护阿梨。”苏越觉着他的话甚有道理,便一口答应。
“云裳,你便在此先熟悉下山庄环境,等我回来。”刀鸑鷟拍了拍云裳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云裳乖顺地点点头,只是心中不免担心,“兄长此去定要小心,将公子配置的汤药带着路上服用吧。”
“这路途中诸多不便,药我就不带了,回来再喝也一样。”
“可是......”云裳似乎对此理由并不买账。
“好啦,没什么可是的,听话。”她三言两语便将云裳堵得无言以对,让云裳不自觉地觉着她愈发爱耍赖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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