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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她看着阿七这般听话懂事,又想起那日阿七在房中与自己的对话,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殿下,当日你救了阿七,不如收他做个义子可好?”
秦羽涅闻言微微一愣,又觉着她这想法并无不可,今日他也亲眼看见了阿七对险恶人世的惧意,他是想要被人保护着安稳长大的。
“好。”秦羽涅浅笑,朝她点点头,应承下来。
“太好了!”刀鸑鷟十分惊喜,她没想到秦羽涅竟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她转头看向怀里的阿七,“阿七,羽涅哥哥要收你做他的义子,你愿不愿意?”
“义子?就是说阿七日后有父亲了对吗?”阿七鹿眼转动,难掩面上的喜悦。
“没错,阿七今后就有义父了。”
“阿七愿意!”阿七开心的笑出声来,直直地盯着秦羽涅,大声地唤了他“义父!”
“阿七乖。”秦羽涅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心想既是做了这孩子的义父,不如为他取个名字,也好让他有名有姓才是,“鸑鷟,你替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我?”刀鸑鷟反指着自己,却并未拒绝,只仔细思索起来,“不如,唤作攸宁吧。”
“攸宁?”秦羽涅在口中一念,“君子攸宁,好,就叫攸宁。”
“阿七,从今日起,你有名字了。”刀鸑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叫秦攸宁,好不好?”
“嗯,阿七有名字了!叫秦攸宁!谢谢义父,谢谢阿梨哥哥!”他高声欢呼,只是他这高兴并未持续太久,似是想到什么,不禁嘟起小嘴,问到,“那攸宁有了父亲却没有娘亲,阿梨哥哥可不可以做攸宁的娘亲?”他拉着刀鸑鷟的手来回摇晃,颇有撒娇的意味。
刀鸑鷟被他这一问当场怔住,她有些无措地抬首看向秦羽涅,却见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未反驳。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攸宁。
“我......”
“攸宁,你私下唤她义母,平日里还叫她阿梨哥哥可好?”秦羽涅见她犹豫不决,知她顾虑,便替她答到。
攸宁想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好,只要阿梨哥哥答应,怎么样都可以。”
刀鸑鷟见他这般期盼,实在再忍不下心来拒绝他,“好,我答应攸宁。”
“太好了!”攸宁双手不停地拍掌,“我终于又有爹爹和娘亲了。”
刀鸑鷟看着他如此高兴快乐,也不再去顾虑那诸多不便,望向秦羽涅,相视而笑。





藏春深 第五十章 波谲云诡心难测
朱色宫墙重重,琉璃碧瓦叠叠,金水玉带环绕宫城,若是此刻身在高处,极目远眺便可见玉宇琼楼,飞檐高阁。
天阳普照,金光四射,道道宫门,巍峨宫阙,尽收眼底,满目庄严。
东风留意,莺燕成群,花团锦簇,娇艳欲燃,修竹河畔旁株株翠玉柳条身姿婀娜,犹似悬在天际的珠帘星雨,拨帘远望,可见碧水横陈,芙蕖盈盈,风动鱼跃,当真是盛景难却,引人驻足。
踏过白玉砌就的路面,养心殿飞檐盘龙,楠木匾额上的金漆大字雄大方正,神采飞扬。
安永琰在宫中内侍的引领下,已至殿外,而红公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了来人,自是十分有眼色地上前相迎,“七皇子,陛下已在殿中等候,七皇子请。”毕恭毕敬。
“多谢公公。”安永琰倒显得有些拘谨。
他踏进养心殿内,两道门便在他身后悄声掩合。
那日曾进过这养心殿,只是心思全然不在此上,今日才得已有机会好好看上一看。
脚下是一方地龙,地面上凸起的鎏金天龙嬉戏玉珠,栩栩如生,四根盘龙大金柱屹立两旁,威严庄重。
正前方是环流两侧的潺潺玉水,白玉小桥飞架在上,营造出这金碧辉煌下不多的几分雅致精巧。
明黄色的蛟纱悬坠两旁,一道琉璃屏风映入眼帘,以玉石翡翠作镶嵌,是一副龙凤呈祥的图景。
他站在那道屏风之前,看着殿中一切极尽的奢侈与辉煌,终有一日,他才是入主这宫殿真正的主人,他要成为主宰这天下之人。
屏风之后,侍奉两侧的婢子执着白羽孔雀翎掌扇,微风徐徐,只见皇帝坐在鎏金案几之前,手执朱笔,神色专注地批阅奏章,似是未察觉到有人走近殿中。
安永琰从屏风后缓缓穿出,走至殿中央,敛衣行礼,“参见父皇。”
这时,皇帝才自堆叠的奏折之中抬起头来,见是安永琰,这才搁下朱笔,“旻儿来了。”
皇帝示意他坐到案几前来,安永琰遵令而行,在案几之前端坐下来。
“昨日在你皇兄府中可还习惯?”皇帝眼中满是慈爱,关切地询问他昨日的情况。
“皇兄皇嫂都待我很好。”安永琰摆出一副乖顺知礼的模样来,他知道如此更加有益于他在皇帝心中的印象。
“那就好,你皇兄自幼便十分疼你,这些年为了寻你他更是尽心竭力,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你重聚。”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好在上天庇佑,总算让我们团聚了。”
“我也没有想到,今生还能重新拥有兄长、父亲。”安永琰眼中泛起热泪,面上却依旧噙着笑意。
他这番话让皇帝心中一动,“好孩子,如今你不必再受前半生所遭受的苦难了,从此往后伴随着你的将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孩儿自幼便没读过什么书,不像皇兄那般文韬武略,骁勇善战,更不敢奢求金钱权势,只盼望能够永远伴在皇兄和父皇身边。”安永琰想起从前在试炼营中的那些日子,除了日复一日无尽的杀戮,什么都没有。
皇帝听至此处,心中不免感叹,他自幼受苦却还能这般明事理,着实不易,“旻儿,你若是愿意学习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朕可以请宫中最好的师傅来教你。”
“我愿意学,但我想要皇兄教我。”若是可以趁机多多了解他的皇兄,多今后的谋划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难得你们兄弟感情如此深厚,那便让你皇兄教你。”皇帝一口应承下来,干脆利落。
“多谢父皇。”安永琰绽开一抹明朗的笑。
“旻儿啊,现在宫中上下都知晓朕找到了遗失在外多年的七皇子,便免不了有人会妄加猜测,唯有事实才能说服众人,也只有如此你才能真正的得到应有的尊重。”那日秦羽涅与他之间的对话一直在脑中盘旋,当时他完全沉浸在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过分激动,却忘了思及这各种蹊跷之处,他虽派人调查,但仍旧想看看这孩子自己怎么说。
“父皇说的是,前段时日将我养大的叔父带着我来到凤华,叔父告诉我说我曾经的家便在此处,迫于生计我便在一朝中大臣的家中做工,后来那官员不知犯了何罪满门都要被带入宫中为奴,我本欲意离开,但没想到前来抓人的官兵直接将我打晕,当我再次醒来时便已经在万欲司中了。”安永琰将那晚对秦羽涅和靳含忧说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愈发得心应手,丝毫未露出破绽来。
皇帝细细一思,如若他所言不虚,那么只需调查他是替了谁家的人进宫为奴,便可知晓真相,想是那大臣家中想寻人替罪好逃之夭夭,他才误打误撞地进了万欲司,“那么,你那养叔父既然知晓你曾经家在凤华,是否知晓你幼时失踪之前的事?”若是知晓,那么他的养叔父显然是带着他至凤华想要有朝一日能够认祖归宗,也必定有能证实他身份之物。
“这我就不知了。”安永琰摇摇头。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皇帝追问到。
“他在城中一处客栈之中,父皇若是想要见他,我便亲自前去带他来见父皇。”安永琰只得先发制人,若是让皇帝派人去寻,一切都会暴露无遗。
“那好,明日便带他进宫来见。”皇帝略加思索,终是点了点头。
“是。”
“好了,不谈此事了,就留在宫中用完膳后在走。”皇帝早已命人吩咐御膳房今日在养心殿中摆膳留七皇子用膳,可见皇帝对这个七皇子宠爱有加,宫里面的人皆是见风使舵,谁有势力便向靠拢,如今七皇子受重视,他们对七皇子的事免不了更加尽心。
“可是......皇兄不知道我出府了。”安永琰故意装作与秦羽涅感情深厚的模样来。
“你皇兄回府,慎王妃自会向他解释。”皇帝顿了顿,不禁大笑起来,“看到你和你皇兄这般亲密无间,朕很是欣慰啊!”
安永琰闻言只是静静地噙着笑,不作声。
待用完膳后已是未时,太阳西转,他向皇帝告退,出了养心殿,皇帝则派了宫人送他出宫回慎王府。
出了皇宫,在宫门外时,安永琰向两位内侍道谢,请他们就此回宫,不需再送,说天气炎热,便不劳烦他们,倒是让那两位内侍对他颇为感谢。
实则,他出宫之后,怕那两个内侍耽误他的时间,因为他此去不是慎王府,而是尚书府。
环顾四下没有什么人烟之后,他一个飞身,施展轻功跃上房檐,飞檐走壁,犹如一道劈闪的雷电般消失在了皇宫之外。
一会儿功夫便已到了尚书府。
他径直去往平日里的住所,还未走近便发现顾青城与岳峨眉在房门外来回踱步,神色不济,有几分焦头烂额的意味。
二人见他回来,不禁大喜,赶忙迎上前去。
“参加教主。”二人异口同声,拜见安永琰。
“你们二人在这屋外瞎晃悠什么?”安永琰眉峰一蹙,单刀直入。
“教主......”岳峨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安永琰大喝一声,脸色阴沉。
“还是属下来说吧。”顾青城双眉紧皱,“教主,刀客影逃跑了。”
此言一出,安永琰即刻脸色大变,凤目一横,“你说什么?”
“教主进宫后的第二天,我与师妹离开片刻的功夫,回来之后,刀客影便已经不见了。”顾青城可谓是硬着头皮将这段话说完。
“我不是让你们二人守在此处吗?”安永琰逼问,“你们干什么去了!”
“教主恕罪!”顾青城与岳峨眉齐齐跪在他的面前请罪,“那日清晨属下有些肚饿,便带师妹去吃些东西,没想到......”
“哼!”安永琰狞着面容,满眼狠戾,长袖一挥,“轰!”地一掌便将顾青城打出几丈之外。
“师兄!”岳峨眉顾不得许多,撑起身子跑至顾青城身边,“师兄!你没事吧?”晶莹的泪珠自她姣好的面容上滑落下来,其实那日本是她吵闹着要顾青城待他出去的,是她的错!
“本教主吩咐的事情你们没有办妥,还让人质失踪,这是你们应得的惩罚。”安永琰敛过衣袖,侧着阴沉的脸,甚至不愿给顾青城一个眼神。
“教主饶了师兄吧,我们得知刀客影被劫走之后便开始寻找,今日还想去慎王府中看看是否有消息,但不料恰好遇见慎王回来,师兄还被他打伤了。”岳峨眉半抱着顾青城,只希望安永琰不要再怪罪与他了。
“若唤作别人,此时便已剩一具尸骸了。”
“属下知罪,谢......谢教主不杀之恩。”顾青城清晨才被秦羽涅的内力所震,现下又狠狠地挨了安永琰一掌,此刻已是难以支撑,鲜血自唇角边溢出,面色苍白,言语断断续续,但他却仍旧要感念安永琰。
“可知道是何人劫走了他?凭他自己绝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安永琰心绪稍有和缓,此刻最为重要的是弄清刀客影究竟身在何处。
“我与师兄向城中我们的人打探过了,他们并未发现刀客影的去向。”岳峨眉声音哽咽,小心翼翼地答到。
“全是废物!”他手一挥,便将一旁的大石顷刻震碎,散落在地。
顾青城与岳峨眉惧是一颤,顾青城半边身子支撑着重量,靠在地面上,岳峨眉搀扶住他站了缓缓站立起来。
“教主息怒。”二人异口同声。
“传我口令,让城中教徒入夜全部来此聚集,本教主有话要问。”安永琰心想,莫不是被秦羽涅的人所救,若是如此,他定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可就糟了!
“是。”顾青城抱拳,“属下这就去。”
“你别去了,让峨眉去。”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一青色瓷瓶,扔给了顾青城,“好好在此调理一番。”
顾青城将瓷瓶接在手中,“多谢教主。”他阴柔的面庞上扯出一抹淡淡地笑来,眼中的情绪颇为复杂。
“那教主,峨眉这就前去。”语毕,她纵身一跃,施展轻功,从尚书府出去。
“云苍阑人呢?”刀客影能够从此处被人劫出,可见云苍阑府上的守卫都是些吃干饭的饭桶!
“云苍阑他此时不府中,至于去了何处,属下也不知道。”顾青城颔首立在一旁。
安永琰双眸转动,不知此刻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回来后,我再与他算账。”
直至黑夜降临,清冷的弦月悬上凤华城头,室内只燃着一盏灯火,昏黄暗沉,安永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顾青城则在一旁运功调理内伤。
忽而,一阵妖异的夜风将门扉“吱呀”一声吹开,伴着夜风而来的是岳峨眉。
她桃花色的锦衣长裳在暗夜中显得尤为惊艳诱人,衬着她雪白的面容,美艳妖娆。
“教主,人已经到齐了。”她双手抱拳说到。
“让他们都进来。”言罢,从屋外走进十来名皆身着黑衣的男女。
见了安永琰,皆齐声拜见,“参见教主。”
安永琰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来时可有人看见?”
岳峨眉摇摇头,“没有人发现。”
“本教主来问你们,前几日可曾在街市上见到任何行为怪异之人?”安永琰也不去看他们,只望着那明灭的一剪烛火,双眸微闭。
那是来名教徒皆面面相觑,凝眉细思,片刻之后便有细微地探讨之声,大家大抵是都未发现任何异常。
“回禀教主,属下那日发现一幕,现下想起来确有些怪异。”突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说是有所发现。
“说。”
“是。”那人顿了顿,“那日小的在醉霄楼,恰好能够看见街市上的景象,见一菜贩子推着贩菜的板车向王榭街的方向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便见那菜贩子又推着车原路返回,只是这次他身边跟着一身着蓝衣的男子,属下也未在意,毕竟这凤华城中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说到最后,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唯恐引起安永琰的不快。
安永琰眸光一动,“你可记得那蓝衣男子是何模样?”
那人思索片刻,答道:“个高,挺瘦的,头发用缎带束得高高的,瞧不清脸,不过依稀觉着是个清俊的男子。”
安永琰在脑中浮现出秦羽涅的模样,与他并不相似,又或许他是刻意装扮之后来救人,又或者是派他手下的人前来?
“我知道了。”安永琰唇瓣轻启,“你们都回去吧,记住别让人发现。”
“是。”那些教徒齐齐应声,一道走出屋中。
待他们走后,岳峨眉开口问到:“教主心中可是已有结论?”
“此事还需我亲自前去确定。”安永琰想看来只有回慎王府中才能一探究竟了,“云苍阑还未回来?”
“他......”
岳峨眉话音未落,便听见屋外有人敲门,“教主,是老夫。”
“哼,来的正好,让他进来。”安永琰冷哼一声。
岳峨眉将门打开,云苍阑看着她说了声:“地灭圣使。”岳峨眉冷着脸朝他点点头。
“教主。”云苍阑低俯着身子,“教主,张掌事那里老夫已经交代过了,他会全力配合教主的言行,在皇上面前绝不敢与教主唱反调。”
“看来云大人已经知道刀客影被人劫走一事,并为此事做出应有的补偿了。”安永琰忽然狠戾地笑了笑,“云大人,你说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说你蠢?”
“教主,把守不力是老夫疏忽,还望教主恕罪。”云苍阑头也不抬,极尽讨好安永琰。
“云大人知道就好,若是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情况,你就等着你的乖女儿来给你收尸吧!”他话向来说的狠绝,云苍阑心中也知道,安永琰向来是心狠手辣,
说到做到。
“是,老夫知道了。”
“万欲司那边你打点好了就行,皇帝那里本教主自有办法,告诉那掌事切莫妄想揭穿本教主,如若不然,哼!”他神色一厉,向云苍阑飞去一个刀眼。
”老夫明白。”
“行了,退下吧。”安永琰此刻心绪不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与他纠缠。
“是。”
待云苍阑走后,安永琰敛衣起身,“你在此照顾他,本教主此刻要回慎王府中,若是让秦羽涅发现,可就麻烦了。”
“教主一切小心。”岳峨眉颔首低眉,“恭送教主。”
安永琰自尚书府中出来,便一路径直向慎王府去了,他出来时间太长,不知会不会引起秦羽涅的怀疑。
看来还是得编造个理由好好解释一番。
不过,此时还不清楚秦羽涅是否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劫走了刀客影,若是如此,看来只有改变计划了;若是他还不知晓,也未劫走刀客影,那这出戏便还能继续演下去。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心神不宁过,只加快步伐,匆匆赶回慎王府中。
但愿一切,能够照他的意平稳发展。




藏春深 第五十一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轻云晓眠,皎皎明月涌动万千流光,点缀着青檐黛瓦,铺洒在悠悠江水面。
江天一色,月华流淌,泛起潋滟波光的江水犹似女子沾湿的轻纱般温柔妩媚。
江畔轻舟停泊,渔火跃动,千家万户的窗纱上倒映着一豆烛光,有农夫商人赶在归家相聚的路上,看家中炊烟袅袅,书生掌灯夜下苦读,飞花轻似梦落入少女的闺阁,也有妇人暗自对镜垂泪,盼共剪西窗。
刀鸑鷟与秦羽涅漫步在陵江边,江风湿寒,沾染着水汽侵入人的肌理,冷月清辉照在刀鸑鷟的皓腕之上,虽是夏季,却让她觉着有些冷凉。
云雾轻绕在江面上,使得对岸的绿林红花瞧不真切,她收回目光瑟缩下身子,半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
想是入夜微凉,秦羽涅见她微微蜷着身子,便暂时放开牵着攸宁的手,将身上的玄色外衫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夜里凉。”对上刀鸑鷟微微一愣的目光,他薄唇亲启,吐出这三个字来。
“多谢殿下。”她将那外袍轻轻捏在指间,指腹恰好贴一处夔龙纹上,她用手紧了紧,一阵清醇的甘香浮动,她轻轻一嗅,原来是秦羽涅衣袍上的味道。
“这件朝服,以龙涎香、甘松、苏合、杜衡等香料熏蒸过。”
秦羽涅不解释还好,此言一出,不就是在告诉她,他看见自己在嗅他衣袍上的味道。
倏地,她双颊飞红,恨不得将脸掩在他的衣袍中让他瞧不见才好。
“你们身份尊贵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刀鸑鷟只盼着秦羽涅的目光不要再停留在自己身上,便只能以言语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这是王妃吩咐下人去做的。”秦羽涅说着看了一看跟在他身边的攸宁,只见他睡眼朦胧,有些犯困,秦羽涅只好将他一把抱起来。
攸宁十分乖巧,困了便伏在秦羽涅的肩头,渐渐睡去。
刀鸑鷟侧过头看着攸宁恬静的小脸,“其实,你的王妃待你很好。”
秦羽涅不知她为何会忽然谈及此事,双眸低垂,看似面无波澜,实则心中却有几分沉郁。
他沉默着,并未接刀鸑鷟的话。
“其实应该让王妃做攸宁的义母,才是名正言顺。”虽然此刻秦羽涅面色微沉,但她仍旧说出了心中想法,不过是颇有些硬着头皮的味道。
“那你告诉本王什么是名正言顺?”秦羽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面向她,逼着她停下步子,直视着她的双眸。
刀鸑鷟微微一怔,惊觉这是秦羽涅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秦羽涅剑眉微蹙,面色愠怒,叫她心中一凛。
“你若是担心遭他人话柄,那本王娶了你算不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秦羽涅语调愈发清冷,却不难听出他话中的怒意。
刀鸑鷟看着他如寒星般的眼眸中凝聚着涌动的波涛,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丝失落,她觉得自己定是眼花了,移开目光,不禁摇了摇头。
她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他眼中那隐隐的黯然,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平日里她总是不顾及与他的尊卑之分,向来直言不讳。
她不是畏惧,只是她竟有些不舍看见他眼里那抹明亮的星光悄然跌落。
秦羽涅的确生气,却不是在气她这番言语,而是觉着她竟这般排斥与自己一同被提及。
她平复心绪,竟只是淡淡地道:“殿下,鸑鷟不是担心他人恶语相向,只是觉得他日若是有人知晓此事,对殿下对王妃都不是一件益处,难免有人逞口舌之快,散布谣言。”
“你这么说,倒是我薄情寡义了。”许是他们争执的动静太大,引得攸宁在秦羽涅肩头哼出声来,“你或许觉得生在天家,都是无情无义之辈,只顾自己,不在乎别人。”
“我从没这么说过。”刀鸑鷟听他竟这般妄加曲解自己的本意,心下难受,偏过头不去看他。
“我的血不是凉的,我的心也没有死。”秦羽涅深深地吸气,似要下定决心一般,“但我的情感绝不是江河湖海,能够灌流每一条溪水。我只盼此生携手之人,与我并肩而立,若我能为天穹,她便是沧海,我知道自己的心意,我明白自己心悦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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