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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她眉目间是浓浓的哀愁,即便是这场大雨也无法冲刷洗尽的。
碧色的宫裙从座椅上垂坠而下,曳在地面,凉风拂过便随之一下一下地轻轻晃动,女儿家的裙摆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摇入人的心里。
她在此处静坐了良久之后,那雨幕之外忽然出现了一模糊的人影,依稀能够看清来人撑着雨伞,身着官服,但他的面容被隐在了这场大雨之中,看不清晰。
在他身前带路的是名宫婢,他们二人逐渐地向长廊靠近。
待来人踏入长廊后,便收起了手中的雨伞交予那领路的宫婢,自己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向这云若初走来,云若初即刻起身相迎,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已经见那人行礼参拜,“臣参见婉才人。”
来人正是云苍阑,云若初自是不能见父亲如此与自己行礼,赶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爹,此处只你我二人不必拘礼了。”
“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贵为才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莫要让人抓了话柄去。”云苍阑依旧恭敬地说到。
云若初别无他法,不愿违逆了云苍阑的意,便随他去了,“爹,我们先进屋吧。”
云若初行在前面,而云苍阑则行在她身后,进屋后,掩好门窗,这才落座。
“你此次来信说要见我,是有何事?”云苍阑端起宫婢奉来的茶水,看着水面上浮起的茶叶,茶水未入口,先开口询问云若初。
“父亲,女儿在宫中都已经听说了。”云若初黛眉一蹙,“慎王殿下那日在议和殿启奏皇上,说父亲与九幽圣教勾结利用慎王除掉大皇子,这可是真的?”
云苍阑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恢复如往日般的淡定,只呷了一口茶,缓缓道:“皇后家的势力很大,而秦羽涅更是战功赫赫,背后又有靳家与笛家支持,若他们二人不除,日后将成为最大的威胁。”
“爹!”云若初根本无法相信,她父亲的野心竟然已经大到了这样的境地,“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帮助九幽圣教谋反有何益处?难道爹真的觉得日后待魔教一统天下后,爹还能活着吗?”云若初感到自己胸腔中的怒火几近要将她点燃,她无法平息自己的心绪,但面上的神情却愈发的哀伤。
“难道你觉得若是他日像秦羽涅这样的人若是得到天下,就会放过你爹吗?”云苍阑一个刀眼划破云若初最后一丝幻想,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留下刀痕,“你真的以为爹为了九幽圣教卖命是为了他日能够得到他赐予我爹的权力吗?不是!爹之所以为魔教卖命全是为了你!”
“爹......”云若初缓缓摇头,她不知道为何父亲要这般冠冕堂皇的将他自己的野心加诸在她的身上,冠以为了她而在刀口上过活的名号,真是可笑,“爹是为了你自己......”
她话音未落,便已经被云苍阑粗暴地打断,“没错,爹是为了更大的权势,这天下从来都是强者为尊,爹要亲手夺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届时,这世上再无人敢对你我父女二人不敬。”
云若初不断地摇头,似是不理解父亲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看不懂他眼中的痴狂,泪水逐渐地蓄满了她的双眸。
“好了,此处不宜久留,为父要离开了。”云苍阑起身,“你好好想想吧,这月十五的家宴献舞好好准备,还有别忘了你在宫中的任务。”
“爹!”云若初忽然出声唤住他,“爹你准备怎么办?若是慎王殿下找出证据......”
“爹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见云若初没有说话,他退至门边,恭敬地道了声:“臣告退。”便转身离开。
云苍阑离开之后,云若初便陡然跌坐在了座椅之上,她双眸空洞失了焦距,只怔怔地望着云苍阑离开的地方出神。
以至于后来薛楹前来找她说话时,她也精神不济。
慎王府中,四人用完午膳后,刀鸑鷟便欲与苏辰砂一道回苏府,却不想被靳含忧唤住,说是有些话想与刀鸑鷟说,说完后自会让慎王府的人送她回苏府,苏辰砂便先行离开。
靳含忧带着她来到慎王府的演武场,她行在后方,靳含忧行在前方,一路无话,她却是内心焦灼难安。
“我以前很喜欢站那边那处长廊上静静地望着这方演武场。”靳含忧突然开口,声音轻柔,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就在此处练兵,一身金甲,英武非凡。”
刀鸑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聆听,她知道靳含忧口中的“他”除了秦羽涅别无他人。
“我在十七岁那年遇到他。那是一年秋猎,我随父亲一道坐在场下,一眼便看到众皇子之中的他,那般耀眼夺目,那般出类拔萃。”靳含忧轻轻地勾起一抹笑,“他打下的猎物最多,皇上因此将雷霆赏赐给他,他策马扬鞭,绝尘而去的模样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总是缠着父亲,若是能够带上家眷的宫宴我都要一同前去,只是为了看他一眼。”靳含忧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蜜意,女儿家怀春的心思刀鸑鷟又怎会不懂呢,“终于,到了他要娶亲的年纪,或许是我的心意被上天所知,皇上下旨让我们成亲。”
刀鸑鷟心中微微一颤,她知道这女子一生最为苦难的开端便是从此处开始。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靳含忧的眉目间渐渐地沾染忧伤,“他对我说,他对我并无男女之意,成亲之后彼此更是相敬如宾,他常年累月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了我难得能够见他几面。”
“王妃.....”刀鸑鷟听至此处,着实不忍。
“可是自今年开始,自你出现开始,他好像脱胎换骨般重生于世。”靳含忧转过身来,面向刀鸑鷟,“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竟会弹琴。”
刀鸑鷟这才知道,原来靳含忧听见了那日秦羽涅为她所弹奏的曲子。
“也是那首曲子,让我彻底明白了他今生今世想要守护的人究竟是谁。”靳含忧忽然走至她跟前,拉起她的手,“苏梨姑娘,我对你无半点怨恨,我只恨我自己没有成为殿下他喜欢的模样。”
“王妃,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刀鸑鷟只觉双目干涩,如鲠在喉。
“我看得出你对殿下的在意。”顿了顿,“我希望殿下幸福,也希望苏梨姑娘你不要如我这般,明明能够看见眼前之人,却永远不能触碰到他。”
刀鸑鷟愣在原地,靳含忧为了让她仔细思索便留她一人在演武场中,自己独自离开。
她站在偌大的演武场内,蹲下身子,双目轻阖,将自己的头埋在一片漆黑之中。
她没有想到靳含忧会对她说这些话,但对她所言,自己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就如同公子所说,感情应当是两情相悦的。
但她却觉着一个女子在这样的境地中竟还能够保持着这般阔达的胸襟,让她十分心疼,也由此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正视自己对秦羽涅的情感。
若是换作是她,她是绝对不能容忍他人与自己分享同一个人的。
既然她自己都无法容忍的事情,又怎么能够肆无忌惮地去做呢?
她心绪复杂犹如潮水般汹涌在心,堵住她的心口,使之十分憋闷与慌乱。
刀鸑鷟猛然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人,只从衣摆便能看出,那玄黑之色,定是秦羽涅。
她随着他的衣摆向上望去,果然,只见秦羽涅静静地看着她,剑眉紧蹙。
良久,秦羽涅向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起来。”他嗓音低沉,听在刀鸑鷟耳中心里竟然有些难过。
她伸出手去搭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许是蹲的太久头脑有些晕眩,就连眼前的秦羽涅都在倾斜晃动。
“你在躲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从秦羽涅的口中说出。
刀鸑鷟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不看他,沉默无言。
“为何?”秦羽涅继续问到,“为何躲我?”
“你让开。”刀鸑鷟用手去将秦羽涅挡开,便要绕过他离开,但看在秦羽涅眼中却更像是她想要逃开,想要远离自己。
他觉得生气,一把抓住刀鸑鷟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一拉带到自己跟前,眼中的愠怒刀鸑鷟看的一清二楚,“回答我。”
刀鸑鷟起先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着自己的腕子,想要脱离他的束缚,几经挣扎无果,终于她大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喜欢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在你身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对是错,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羽涅一震,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手中的力量,天地淡去,他只看见刀鸑鷟面颊上落下两行泪来,拳头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猛然惊醒,将刀鸑鷟拥入怀中,紧紧地禁锢住她,似要将她拥入肌理,融进骨血。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青丝之上,温热不断地传递给她,“鸑鷟,是我不好。”
刀鸑鷟只伏在他的胸膛之上任由眼泪不断地从眼中涌出,她呜咽出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鸑鷟,你可知道,感情是不分对错的。”秦羽涅轻言细语,“我心悦你,是我内心的选择,我娶含忧,虽不是我的选择但却成为了我的责任。”
刀鸑鷟的哭声渐渐地微弱下来,哽咽着静静地听他说话。
“你对我的情感同样出自你的内心,不可控制,不可抹灭。”秦羽涅只觉刀鸑鷟的抽泣声让他的心犹如被刀刀划破般疼痛,“若是要说错,那么我们三人之间,唯一错的那个人便是我。”
刀鸑鷟闻言忽然从他的胸膛中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水光盈盈。
“若是我当时能够坚定自己的心意,坚决向父皇反对我不愿娶含忧,那么她便不会被我拖累。”秦羽涅深吸一口气,“那时我只自私地觉得,我常年在外,娶与不娶对我都并无太大的影响,却从来未曾替她想过。”
“当你真正能够明白时,已经迟了。”刀鸑鷟有些喑哑的声音轻轻传来。
“但我与你,尚未迟。”秦羽涅黑曜石般的双眼中满是深情,“我决不能再让自己后悔。”





藏春深 第八十八章 愿得一人心
云团笼络着尘世的灰暗聚集起密布的黑,压在天际的一端,本就还未曾散去的狂风借势猖獗,呼呼作响,眼见着便又要落下一场雨来。
刀鸑鷟感到冷啸的狂风自演武场的四面八方奔袭而来,刮过她的躯体,她的肌肤,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了凌冽的痛感。
秦羽涅将她护在怀中,宽大的袖袍几近将她整个人都遮蔽完全,“看来要落雨了。”
他话音才落,便有豆子一般大的雨滴砸在了刀鸑鷟的额上,迸开轻细的水花,叫她感到一阵冰凉,她从秦羽涅怀中抬首,“我们快走吧。”
雨势渐大,耳畔是雨滴落在青檐上发出的滴答声,顷刻间地面便已被打湿,而他们二人的衣袍也在逐渐被雨水所浸。
好在秦羽涅眼疾手快,迅速将身上的外袍褪下,罩在二人的头顶,“快走吧。”
刀鸑鷟望着他的眉心,点点头,二人都十分默契地向彼此贴近了几分,迈开步子奔跑了起来,在一方狭小的天地中,远离这衣袍外的大风大雨。
刀鸑鷟此刻也不知将要去向何方,她只知道,跟随着秦羽涅的步子,同他并肩,就一定不会失去方向,不论最后在何处停下,于她而言皆是心安。
秦羽涅与她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能够清楚地看见他右边面颊上一条早已淡去的浅短刀痕,恰好静躺在颧骨之下一寸之地,刀鸑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以指腹贴上他的伤痕,她从前却从未发现过。
他们迈入廊下,秦羽涅一手拉过衣袍,与刀鸑鷟四目相对,而她的手依旧还停留在他那道疤痕之上,指尖微凉的触感好似能够穿透肌肤径直传入秦羽涅的心间一般,他缓缓抬手覆上刀鸑鷟的手指,一点一点地缠上去,与之相交,紧紧握住。
“怎么弄的?”刀鸑鷟水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双眸却牢牢地看着那道浅淡的痕迹。
“有一次在战场上,不小心被敌军首领所伤。”秦羽涅将惊心动魄的故事简化为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明明是在陈述着他人所心有余悸的场面,但他却是浅笑着的。
刀鸑鷟没有办法不去心疼,她相信他身体上所留下的疤痕定不止这一处,但比起心疼,她知道这些都是秦羽涅耀眼的见证,是他用生命拼搏的勋章。
她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轻轻地在那痕迹上摩挲了两下,无暇的皮肉上有一条轻微的下陷,“我以前竟从未发现。”
“不会有下一次了。”秦羽涅柔声向她许诺,他曾答应过她,从今以后不论何时、不论何地,皆不会再向从前那般不顾性命了。
刀鸑鷟笑着点头,只是她仍旧微红的眼眶让秦羽涅的心一阵抽痛,他的手覆上她的面颊,与她额头相抵,“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对于今日之事,他相信刀鸑鷟需要时间,而他要等一个良心相悦的答案。
“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答案。”刀鸑鷟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衣袍上被雨水浸湿后散发出的龙涎香变得潮湿,“只是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嗯。”秦羽涅展颜一笑,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抱住了她。
玄黑的外袍被丢在脚下,廊外的风雨不知何时才会停歇,但这一刻,刀鸑鷟却觉着满心暖意,不知是否是秦羽涅的怀抱太过温暖,竟让她生出了贪恋的念头来。
“方才用膳时你说你有办法让洛怀薇作证?”
刀鸑鷟伏在他怀中低哼了一声,“只要公子将她医治痊愈,那么我便能试着让她说出那日发生的事情。”
“你如何做?”秦羽涅对此甚是好奇。
刀鸑鷟微微仰起头来,精巧的下巴却刚好蹭到他的脖颈处,“你也知道我当日去往洛氏时曾女扮男装,而洛怀薇对我的身份误会......总之她若痊愈,我便想再女扮男装一次,她此时已无亲人在身边,看见我应该会亲近几分。”
秦羽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她对你有情,那的确不失为一个方法。”
“但却要因此利用她......”刀鸑鷟心中有不免有些难受。
“你别担心,即便此法不行,我也能够应对。”秦羽涅宽慰她到。
“殿下有何方法?”刀鸑鷟秀眉一蹙,心中为此事担心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洛清源。”秦羽涅吐出这三个字,刀鸑鷟不禁恍然大悟。
“没错,我竟是忘了洛清源。”刀鸑鷟从他怀中抽离出来,“他家人被害,他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只是他因公事外出,我已派京华去追。”
“原来你早有应对之策。”刀鸑鷟算是微微松了口气,“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多一条路径总是好的。”
“你说的没错。”这时,雨势渐小,风也逐渐止住了,“今日便留在府上吧。”
刀鸑鷟却并未回答他,而是拾起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衣袍,转身道:“这衣服湿了,你快回房去换一件干净的吧。”
言罢,她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长廊另一端,也就是秦羽涅卧房所在之处走去。
秦羽涅看着她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耀眼的笑容,连眉眼间都沾染上了喜悦,他提步跟上,心中就仿佛那日所吃的糖葫芦般甜意蔓延。
刀鸑鷟行至秦羽涅房门前时,忽然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去,秦羽涅刚好走至她身后,她将手中的衣袍扔进他怀里,被他一把接住。
“我在这里等你,你换好了叫我。”
“我为了不让你淋雨才浸湿衣袍,难道你不该帮我更衣吗?”秦羽涅执着手中的衣袍,勾起唇角,笑的明朗耀眼,让刀鸑鷟面上一红。
“男女授受不亲。”她故意瞥开眼,不去看他。
落在他眼中却是十分可爱,他轻笑出声,便自己进了屋子,过了片刻,刀鸑鷟便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从屋中传出:“进来吧。”
刀鸑鷟怕他捉弄自己,推门而入时故意将手覆在眸子上,遮住视线,只微微虚开一丝缝隙,只见秦羽涅站立在房中,衣衫整齐,这才将手放了下来。
“过来。”他轻声唤她,她思索片刻便缓缓走了过去,刚至他面前,便见他将手中所执的东西递到她手中。
是条薄鼠色的腰封,上绣云纹图样,与他此刻所袭的薄鼠色云纹衣袍相衬,刀鸑鷟自是知晓他的意思,并未拒绝,而是动手穿过他抬起的胳膊,绕至腰后,为他将腰封穿戴好。
她执着腰封,动作仔细,只是她还未帮秦羽涅穿戴完好,便被他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疑惑,抬首看他。
只见秦羽涅剑眉微蹙,视线落在她划破的指尖上,她反射性地想要将手抽回,未果。
“怎么回事?”清冷而不容抗拒的声音。
“我......今日帮公子拿东西时不小心被竹签划破的。”刀鸑鷟眼神飘忽,不敢对上秦羽涅的双眸。
“说实话。”
“此事说来话长。”刀鸑鷟的笑意里颇有几分心绪的意味,而此情此景也恰好让她想起那日为安永琰穿戴腰封的画面,心下焦躁。
“说。”秦羽涅今日不得解释不会善罢甘休,刀鸑鷟便将那日在城楼上的事情省去了一部分不可说之处,告知了秦羽涅。
“竟如此神奇?”秦羽涅眉一挑,他由此能够猜测到刀鸑鷟身为五凤之一的守护者必定还有一些不同与常人之处。
“我也不知为何。”刀鸑鷟耸了耸肩,继续将他的腰封为他束好,“好了。”
秦羽涅垂眸看了看,淡淡一笑。
而此时刀鸑鷟已经走至案几前坐下,倒了杯茶水解渴,但双眸却一直盯着案几上那把古琴,一动不动。
秦羽涅似是能够猜到她的心思,“想学吗?”
刀鸑鷟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彩,朝着秦羽涅点了点头,“只是我从未接触过。”
秦羽涅笑着在案几前坐下,“你过来。”将她唤至自己跟前,她坐下后,他则轻轻挪动到她身后,“我教你。”
言罢,执起她的手放在古琴琴弦之上,刀鸑鷟感受着那一根根精心所制的琴弦,好似如此便能够感受到制此琴人的心境。
“我想要听那日你弹的那首曲子。”刀鸑鷟微微侧过头,轻声道。
“《凤求凰》。”一抹笑意在秦羽涅唇边绽开,他执着她的手带着她弹奏起这曲子的音调,刀鸑鷟似有天赋,竟然很顺利流畅的跟随着他的手指拨弄琴弦。
那幽幽曲调,热烈奔放,似潺潺流水,似炽火飞凰,在这屋宇中绵绵不绝,远飘穹苍。
一曲毕了,二人执手,满室静好。
“我曾经在若初姐姐的房中也见过一把古琴。”刀鸑鷟静静地道,她与云若初间的误会,她很想找机会当面解开,“羽涅,若初姐姐可是在宫中?”
“是,她此刻已是宫中的婉才人。”秦羽涅答到,却不知刀鸑鷟为何有此一问。
“羽涅,我想进宫去一趟。”顿了顿,“你能带我进宫见若初姐姐吗?”
“好,我来想办法。”秦羽涅一口应下,对于刀鸑鷟的请求,他不需多问,也要倾尽全力。




藏春深 第八十九章 风云变幻本莫测
风雨骤起,窗棂残暴地吹刮开来,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惊扰了屋中的人,刀鸑鷟闻声敛衣起身走至窗边,朝着窗外四下张望,片刻的功夫便已经被斜飞的雨水打湿了面庞,她赶忙伸手将窗棂合拢掩好。
秦羽涅的卧房外是宽广空旷的演武场,四下并无植物草被,自然也听不见雨打落叶的声音,只有断线的雨水串联成珠子,从青檐上“滴答滴答”地落下。
虽然屋外风雨汹涌,但屋内却是一片安然,刀鸑鷟看着案几上如豆的烛火,鹅黄的光亮映照在秦羽涅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他支着一只手撑住额角,双眸微阖,端坐在案几前。
如今渐渐入秋,天气也不似之前那般炎热,落雨时难免有些寒凉,但这般景象却让她心底生出一片暖融之意。
她顺手将秦羽涅架上所挂的衣袍勾了一件,放轻步子走至他身边,跪坐下来,细致地将衣袍为他披在身上。
秦羽涅的羽睫随着火光微不可察地跳动着,冷如寒霜却英气逼人的面庞让刀鸑鷟不禁看的痴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抚摸过他的英俊的眉眼,她见过他太多模样,却不曾如同这般好好地看过他安眠时的睡颜。
就在刀鸑鷟的指尖刚要离开触碰着秦羽你面颊的肌肤时,秦羽涅忽然在烛光下睁开了一双墨瞳,明明若寒星般冷凉,却聚起了整个浩瀚穹苍中最耀眼的华光。
而刀鸑鷟来不及收回的手早已被他捉住,捏在了手中。
他执起她的手放至唇边,薄唇轻轻地贴了上去,刀鸑鷟不禁身子一颤,却看见他的薄唇贴着自己的手指微微开合,因睡后略显低沉的嗓音响起:“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她只觉眼前有些模糊不清,就连秦羽涅所问都隐隐约约不能听清,她脑海中现下便只剩下了秦羽涅紧贴着自己手指的那张薄唇,如此想着,连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到自己的面颊正在渐渐被嫣红之色侵占。
秦羽涅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知她又在思索什么,只自顾地将她的手执起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之间,他身子骨好,即便冬日里也不觉寒冷,总是能够将热源传递给刀鸑鷟的。
刀鸑鷟回过神时,便见到这样一副景象,她并未挣脱开他,就这般与他静坐在一起。
“屋外落雨,你今日便在我房中歇息吧。”
“可是......”刀鸑鷟本想反驳,但话未出口,已经被秦羽涅打断。
“你无需顾虑。”秦羽涅握紧了她的手,“你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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