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走吧。”
“是。”
言罢,二人一道迈开步子,踏入雨中,凤祁的衣摆竟是被鞋子带起的水花沾湿了一角,溅起一道飞裂的水痕留在了衣上。
他二人也不愿在雨中磨蹭,多做停留,便加快了步子朝着所住的寝殿去,因雨幕遮蔽着眼前的道路,眼前便有些朦胧之意,加之凤祁埋着头来防那细雨飘入眼中,也就看不太真切前方,就在此时,突然与同样步履匆匆的一人相撞,他常年领兵打仗,体格自然与寻常人不同,这一撞,他是无事,但却将那人直接撞倒在地,那人手的伞也已飞了出去。
“王!”银决惊呼一声,只怕凤祁有碍。
凤祁示意银决自己无事,再定睛一看,被撞倒在地的是一身着香色宫裙的女子,发髻之上步摇轻晃,腰间环佩琳琅,他细思那日在中秋宫宴上那许多贵胄家眷及后宫嫔妃,但却从未见过此人。
他走上前去,蹲了身子搀扶那女子,“可有撞着哪里?”
银决见状便去将那伞拾起,递与凤祁手中。
那女子抬起头来,竟是秦袖萝。
她今日心情本就不好,又被人这么一撞,火气更旺了,再看这男子她并不认识,不知是从何处凭空冒出来的,她手一甩,袖袍一挥猛地打在了凤祁的面上,“你是谁?此处是皇宫重地,你是如何混入的?说!”
凤祁心中不禁觉得好笑,想来着女子是将他当作不轨之人了,“那姑娘又是谁?为何从未在这宫中见过姑娘?如此本王也可以问姑娘是如何进入这宫廷的?”
“你!”秦袖萝本想骂他,但忽然转念一想,这人方才自称本王,再看他衣衫华贵,气度尊贵,难道他竟是......“莫不是北漠荆漠国的荆漠王?”
凤祁没想到她竟能如此快便猜出自己的身份,“正是,凤祁,敢问姑娘?”
“永和公主秦袖萝。”秦袖萝敛去方才的怒意,向凤祁颔首说到。
“原来是公主殿下。”凤祁低沉的嗓音让秦袖萝不禁抬头向他望去,只一瞬,便已经陷入了他那双熟悉的蓝眸之中,那眸子蓝的苍凉、恒远,望一眼便会将人送入与世相隔的另一处天地,“公主,你的伞。”他将伞递至秦袖萝面前。
“方才许是误会一场,我今日心情欠佳,走的过急,还望荆漠王莫怪。”秦袖萝自是知晓这各种利害,虽然苍玄与荆漠几世休战交好,但万不可掉以轻心才好。
“公主严重了,既无事,那么本王便先离开了。”凤祁唤上银决,与秦袖萝颔首后便径直离开。
秦袖萝撑着伞,仍立于远处,只是回了身去看着凤祁的背影,她心中仔细一想,那怪会觉着那眸子看着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刀鸑鷟。
她眉一蹙,心道罢了,今日算是诸事不顺,即便被撞了也是没有办法,此人不可轻易得罪,只好忍了。
她转过身,与凤祁所行的方向恰好相反,身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藏春深 第十二章 作别昔日秋意凉
景和二十年十月十五,帝都凤华。
江天一色,长风万里,孤雁高飞,入了秋的凤华,霜寒之气渐渐重了,城郊的梧桐也染了稀薄的浅金,秋风拂过霎时间便落了满地,叫人看了觉着萧瑟落寞。
马蹄轻踩过这片片落叶,发出窸窣的声响,秦羽涅端坐马上,平视前方,凤华城三个大字早已映入眼帘。
“笛将军,含乐,本王有一事同你们讲。”秦羽涅忽然开口,对两侧的人说到。
“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
“是关于安永琰。”秦羽涅淡淡地道,薄唇轻启,“此次在九幽圣教看见安永琰一事还望两位暂且不要告诉父皇。”
笛琛与靳含乐听后惧是一愣,他们不解秦羽涅话中之意,皆是颇为疑惑。
秦羽涅缓缓地说了下去,“安永琰虽未九幽圣教教主,但也确是七皇子不假,父皇时隔十五年才重新与他相认,若是知晓此事,必受刺激。再则此事只本王与你等知晓,若是没有证据被反咬一口反而麻烦。”顿了顿,“本王早已知晓他的身份,没有揭穿本是为了以此探取更多的信息,却不想事情发展至此地步。”
“殿下,既然此次我们重创九幽圣教,为何不干脆一举将其拿下,如此在皇上面前证据自然也就有了。”笛琛不解。
“是啊,姐夫,若是我们此番不说,他日那安永琰加害你与皇上可如何是好?”靳含乐也对此提出了异议。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那九幽圣教的圣使与教王皆未折损,本王已知晓他们重新修的那阴狠的蛊毒,再像往日那般好对付。”秦羽涅剑眉一蹙,“若是此时便兵戈相见,我们未必占上风,父皇那边你们不用担心,只需加强宫中防卫,他恨的人是本王,要报仇也只会来寻本王。”
“他可是记恨着十五年前的事情?”笛琛追问,他对十五年前七皇子与贤妃失踪一事自是清楚的。
秦羽涅点点头,“眼下,本王想看看他还有何手段,必要之时自会揭露他的身份。”
“十五年前?是什么事啊?”十五年前靳含乐还未出生,对当年的宫变是全然不知情的,此刻听秦羽涅与笛琛说起,不禁好奇。
“别问了,含乐。”笛琛递与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提及。
靳含乐瘪瘪嘴,不再多言。
“那便听从殿下所言。”
“好。”秦羽涅扬起缰绳,“走吧。”言罢,先行一步,朝着凤华城中疾驰而去。
苏子亭中,幽竹在侧,清风拂面,花容手中端着托盘自小径穿过行至苏子亭的庭院之中。
刀鸑鷟与苏辰砂对坐在石桌之前,桌上搁置着一方棋盘,刀鸑鷟执了黑子,苏辰砂执着白子,二人正专注在眼前的棋局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花容的出现。
刀鸑鷟秀眉紧蹙,满面难色,落在苏辰砂眼中竟是分外可爱,他静看着她陷入深思,唇边勾起一抹温润的浅笑。
“怎么?不知该下何处了?”苏辰砂忍不住出声询问。
刀鸑鷟自幼生活在北漠,在那里她成日做的只是策马奔驰,弯弓射箭,哪里有人来教她如何下着围棋呢?她这几日闲来无事才缠着苏辰砂教她用来解闷,却不想这围棋之中蕴藏的道理之深,要学成,还要下的精湛,绝非一两日之功。
就好比此刻,她又被难住了,“你大可断开我棋与棋之间的联络。”一边说着,苏辰砂一边握住她的手,指引她将手中的黑棋落下。
刀鸑鷟见棋子落下,便细细地将这布局又瞧了一遍,方才恍然大悟。
“公子棋艺如此高深莫测,究竟是如何学来的?”刀鸑鷟不禁好奇。
苏辰砂浅笑,“你谬赞了,我下棋也是马马虎虎,怎可遑论高深莫测四字。”
“公子,阿梨,喝茶。”花容将托盘上的茶盏分别端至他们二人跟前,“花容告退。”
刀鸑鷟看着花容来去匆匆的模样,似是从上一次中秋宫宴之后,花容的话便愈发少了,也不与他们多做交流,刀鸑鷟以为上次自己与她一番谈话已经让她放下了芥蒂,谁知回来后竟比之前的关系更加不如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微微嘟起了水唇,“你在想什么?”苏辰砂端起杯盏,呷了口茶,见刀鸑鷟双眸失了焦点,正在发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刀鸑鷟摇摇头,却终是忍不住,又道:“公子不觉得花容姐姐有些奇怪吗?”
“哦?”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她像是与我们之间相隔甚远。”
苏辰砂搁下杯盏,看向花容离去的地方,刀鸑鷟所言也是他所感,但他也不知其中究竟哪里不太对劲了。
“算了,或许是我多思了。”刀鸑鷟展颜一笑,饮了一口茶水,“群芳最?”
“不错,你也开始识得茶了。”刀鸑鷟总是有办法令他神思放松,“的确是你第一次入府时所饮的群芳最。”
“那是自然,若是与公子认识这般久了还没有一丝长进,那可怎么行。”说着她眉目间竟是有几分得意,飞扬的神采是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似镀了一层华光一般。
“对了公子,洛怀薇可是近段时日便要痊愈了?”
“没错,只需再扎几日针,将药饮完应就会好了。”
洛怀薇接连受了两次刺激,对她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能够在这样短的时日里好起来,还得多亏了苏辰砂的尽心救治。
虽秦羽涅的事情已无须再让她作证,但刀鸑鷟听闻洛氏却是知晓玄天令所在的,若非如此当日秦婴则与云苍阑也不会与之联手,只是此时他们一族落得这般下场,也只剩下洛怀薇能够说出她所知道关于玄天令的秘密了。
也不知秦羽涅他究竟怎么样了,刀鸑鷟思及此处不禁出了神。
正当此时,花容竟是再次踏入了苏子亭,她去又复返,不知是为何事?
“花容,可是有事?”苏辰砂轻声问到。
花容福了福身子,只道:“方才正欲往街市去,刚出门便听见人说慎王殿下回朝了。”
“真的吗?”刀鸑鷟闻言心下甚是喜悦,眼角眉梢都攀上了喜色,她那一双眸子似是因为秦羽涅的归来而重新变得流光熠熠。
苏辰砂就这般已能看清她眼中那波光粼粼的海蓝。
“街上许多人都在议论,应是的。”
刀鸑鷟唇边的笑意愈发深重,她望向苏辰砂,眸中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与兴奋,苏辰砂道:“你先别急,羽涅回来定是先要到宫中回话,他办完事定会来此的。”
刀鸑鷟点点头,苏辰砂说的在理,自己还是在此等待着他便好。
“花容你去吧。”花容退下后,苏辰砂将目光放至那盘残局之上,对刀鸑鷟说:“这棋看来你此刻也没有心情再下了。”
刀鸑鷟听后双颊竟是微微一红,这是她第一次与公子独处时听公子如此直白地谈及此事,自她渐渐地发现自己的心意之后,她一直不知该用怎样的情感来面对公子,心中总觉着有愧于他。
明明自己才来时,心中惦念着的人是他的,在他亲吻自己额头时也未曾拒绝,可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心中的感情竟是出现了变化。
这让她重新省视她对苏辰砂的情,真的是情吗?亦或是出于习惯,出于自己离不开公子的庇护与关怀......
她抬首,看着那坐于秋风之中一袭素白袍的苏辰砂,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云淡风轻的公子,但自己似乎已经不是最开始来到苏府的那个刀鸑鷟了。
藏春深 第十三章 暗香浮动女儿心
秦羽涅在宫门前落了马,他去时天正炎热,如今回来已是入秋,身上的衣衫便不免单薄了些,引得宫门前把守的侍卫低声议论。
这个时辰早朝已散,他便一路径直往御书房去了。
只是至御书房外才得知皇帝此刻正于御花园中同各宫妃嫔及公主赏花,他思忖片刻仍旧决定当下去见皇帝为好,毕竟云苍阑的事情不可有所耽搁。
秋高气爽,御花园中冷香暗浮,满园的秋菊傲霜绽放,仙骨立世,好似山中隐士,又比那春日里的百花争妍更添了几分清雅淡泊的韵味。
秦羽涅玄色的衣摆在转角无意间拂过花圃的芬芳,他来到御花园中时,皇帝正摘下一朵桃花色的波斯菊插在戚贵妃的鬓边,与她今日所着的衣裳颜色十分合衬,戚贵妃掩面一笑,眼角眉梢皆是抑制不住地喜悦,而其余的妃嫔则只能立在身后单单地看着。
他目光向后一移,便看见了穿插在中间的秦袖萝,只见她神色恹恹,好似对这赏花游园毫无兴致。
“父皇。”秦羽涅走至皇帝面前,行礼。
“皇兄!”皇帝还未开口,倒让秦袖萝抢了先,没有想到秦羽涅会在此地出现,她的双眸即刻溢满了惊喜,神采奕奕,与方才那倦懒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从一群妃嫔之中跻身出来,蹦蹦跳跳地停在秦羽涅面前,乖顺的不得了,引得各宫嫔妃都齐齐发笑。
皇帝心情大好,“你呀!”皇上嘴上虽是念叨,但心里却是没有丝毫责怪之意,这一点在场的人自是都清楚,毕竟这宫中就这么一个公主,得皇上如此宠爱也不稀奇,“也就你昀儿事事让着你,你看看换作别人,可会如此待你?”
“自然有的,父皇不就是一个。”秦袖萝此言一出,倒是让皇帝大笑起来,妃嫔们见皇帝高兴,自然也都跟着笑起来。
“戚贵妃,你带着她们去别处看看,朕有事要与昀儿商议。”
“是。”戚贵妃含笑福身,顺势将秦袖萝的手拉住,道:“袖萝,走吧,你父皇和皇兄有要事相商,你同我们去那边瞧瞧,待一会儿再来寻你皇兄。”
这一幕落在其余妃嫔眼中,心里大都对戚贵妃嗤之以鼻,莫若觉着她仗着皇帝的宠爱便如此奉迎秦袖萝。
秦袖萝倒未曾在意,她此刻虽心中不大愿意,但也知由不得自己使性子,便点点头,任戚贵妃牵着向前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对秦羽涅道:“皇兄定要等我。”
“知道了。”秦羽涅宠溺一笑,“去吧。”
“云苍阑可有抓回?”待她们一行离去,皇帝这才开口问到。
秦羽涅摇摇头,剑眉紧蹙,“回父皇,此行并未在九幽圣教中发现云苍阑的踪迹,却不知是他们刻意隐藏他的行踪,还是他逃走后本就没有去往苗疆。”
“哦?”皇帝负手,头微微一侧,余光瞥了秦羽涅一眼,又抬首平视前方,看着眼前那一簇簇菊花,暗自思忖。
“父皇,儿臣以为眼下云苍阑在暗,我们在明,终是处在弱势,若是一直这般大张旗鼓的派人搜寻他的下落,恐怕难以找到他。”秦羽涅分析着眼前形势,“不如先派人暗中调查,待过一段时日云苍阑戒备放松,露出马脚,有了消息再由朝廷前去捉拿。”
皇帝听闻后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便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吧。”
“是。”秦羽涅颔首,“但此次也不是全无收获,魔教被苍玄军重创,怕是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兴风作浪。”
皇帝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又似想起些什么要事,“你走后,朕命人封了云府,抄家的御林军却在云苍阑的府中发现了一处密道,那密道中有一巨大的铁笼,可容两三人在其中,但找到时笼中已经无人。”皇帝转过身来,面向秦羽涅,“此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秦羽涅听后心下也是一惊,“竟有此事?”他眉峰凝聚,“父皇觉着那笼中可是曾关押过什么人?”
“那笼中留下了些褴褛的破布,像是人衣衫上扯下的,还有一些残汤剩饭的痕迹。”
“若是如此,云苍阑究竟会将何人关押在自己家中?”秦羽涅心下一思,“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将人关在府中一来方便自己随时监视,二来定是觉着他关押的那人若是被发现失踪后,不会怀疑至他的头上。”
“云苍阑甘愿冒这么大的险,可见那人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父皇,儿臣想去那密道中一看。”秦羽涅觉着此事还需亲自前去查看一番,或许会有些蛛丝马迹。
“好,朕就允你前去查看。”
“谢父皇。”
“对了,可还记得上次朕曾与你谈起过的和亲一事?”皇帝话锋一转。
“记得,父皇可是已经对晗儿说过了?”秦羽涅了解皇帝的心思,此事还需顾全大局,但他的父皇是绝不愿牺牲儿女的幸福来谋求利益的,所以定是陷入了两难。
“不错,朕向晗儿她提及过,她倒是什么话也没说,所以朕意欲让你去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皇帝叹了一口气,“过几日荆漠王便要离开南朝,此事还是早日解决为好。”
“儿臣知道了。”
“那你这便就去吧。”
“儿臣告退。”秦羽涅行礼后,转身离开,至园中另一处寻得秦袖萝。
秦袖萝见他朝自己走来,便再分不出心思在那赏花之上,径直朝着他跑了过去,“皇兄,皇兄和父皇终于说完话了,害我等了好久。”
戚贵妃也与一众妃嫔缓缓走了过来,“慎王殿下。”因上次的事情,戚贵妃与秦羽涅皆是心照不宣,颔首之后,便道,“快带袖萝走吧,让她跟着我们在一处热闹,她可真是无聊的紧。”
说到此处,倒是惹得秦袖萝有些难为情了,她赶忙扯住秦羽涅的胳膊,“戚贵妃说哪里话,我不过是太过想念皇兄罢了。”
“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快去吧。”戚贵妃莞尔一笑。
“那各位娘娘,我们便先走了。”秦袖萝福了福身子就要拖着秦羽涅离开,却不想被靳淑妃突然唤住了。
“殿下若是今日回府记得替本宫向妹妹问候一声。”靳淑妃话中所言的妹妹自然是靳含忧了,只是她此言一处便让戚贵妃神色一变,她选择在这样多人面前说这话与秦羽涅,其中意义自是不言而喻了。
“是,本王记下了。”秦羽涅颔首应下。
“走吧,皇兄。”秦袖萝攥着他的衣袖,两人一道离开御花园,刚出御花园,秦袖萝便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终于不用同她们一道赏花了,本就不是本公主喜欢的事情,此事还怪父皇。”她嘟着嘴,满是抱怨。
秦羽涅只看着淡笑,“现下不是出来了。”
“皇兄,今日让我去你府上吧,父皇他定会同意的。”秦羽涅对于她这些要求向来是不会拒绝的,便答应了下来。
“方才皇兄与父皇在谈什么?”秦袖萝事事好奇,有一段时日不见秦羽涅,话便愈发多了起来。
“袖萝,和亲一事你是如何想的?”秦羽涅单刀直入,将问题抛出,他向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若是秦袖萝不愿,他定是为她在父皇面前力争,此事还可再议。
秦袖萝忽然将挽着秦羽涅胳膊的手放了下来,垂下眼帘,“皇兄......”
“你若不愿,我去向父皇说。”秦羽涅见她骤然沉默,剑眉微蹙,“父皇他绝不是不讲情理之人。”
他话音才落,却见秦袖萝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
这话倒是让秦羽涅有些不解,“你可是见过凤祁了?”
“凤祁......”秦袖萝猛地抬首与秦羽涅四目相视,在听见那人的名字时,心中不禁一颤。
她这神情落入秦羽涅眼中,他也大致明白了几分,便不再多言。
秦袖萝此生的幸福还需她自己抉择,若是她的心意,即便做兄长的再如何不舍,也不可多加干涉。
秦袖萝垂眸间,心中万千思绪,皆化作潺潺流水,汇成大海掀起浪涌。
藏春深 第十四章 灯下倾吐心中意
帝都凤华,苏府。
灯火阑珊,月明风清,幽夜中影影绰绰的篁竹倒映在刀鸑鷟玉色的裙衫上,她背对竹林,倚着石桌而坐,以手托腮,抬首观天,满天星斗落入她蓝眸之中,好似忽从深邃天穹坠入苍茫大海。
清风眷恋着她的玉颊,拂过她的鬓边,吹动她那散落的一头青丝,惹得她颈边酥痒,忍不得微微一蹭。
眼波流转,她正欲伸手去拿那石桌上搁置的酒水,却不想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去了杯盏,顺势将她的手握于手中。
她的心因那指间的温热一颤,抬首去看,果然见秦羽涅站在她的面前,仍是那一袭玄色衣袍,裹挟着浓重的夜色,却如春日般温暖地将她包裹着,她这才惊觉竟是有两个月未曾见过他了,不由得鼻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秦羽涅胜过寒星的眼眸,仿若神秘且诱人的深梦,引着她步步沉沦,她此刻只想去往那深梦之中,不作他想。
秦羽涅锁住她那噙着盈盈泪光的眸,被逼得红艳的眼眶竟是别有一番风情,只是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拥她入怀,于是他揽过她,紧紧地将她抱住,似要将她融进骨血。
“羽涅......”刀鸑鷟环住他精瘦的腰身,低声呢喃。
良久,秦羽涅才将她缓缓放开,半蹲了身子在她跟前,满眼疼惜,“怎么瘦了?”说着便抚上她瘦削的面颊,细细地摩挲。
刀鸑鷟吸了吸鼻子,重新将目光移至他面庞上,眼含秋水,柔情深重,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她答不上来,她未曾注意过此事,怕是也只有秦羽涅才会注意到了。
秦羽涅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是为了安慰刀鸑鷟,但他轻蹙的眉却将他的心疼展露无遗。
“夜深了,你坐在此处做什么?”他柔声问她的同时牵着她的手让她起身。
“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这四个字久久地回荡在秦羽涅的耳边,本是那样平凡的字眼,但此时此刻从刀鸑鷟的嘴里说出,他忽然觉着此前所受的一切苦难与折磨都似过眼云烟,有什么能够抵得上你惦念之人时时刻刻对你的牵挂,抵得上夜深人静之时依旧掌灯等你归家。
他感到眼有热意,毫不避讳地在刀鸑鷟的面前眼眶微湿,他能够在她面前柔情似水,也愿意让她看见自己最软弱的模样。
刀鸑鷟一惊,伸手抚上他的眼角,“怎么了?”她微微踮起脚尖,捧起秦羽涅的脸,秦羽涅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仍旧配合着躬下身子来,如此恰好让刀鸑鷟的嘴唇能够贴在他的额上。
但刀鸑鷟冰凉的唇瓣只是轻柔地落在他的眼睑上,吻住他轻颤的眸。
一吻毕了,刀鸑鷟与他拉开些距离,却见他已是怔在了原地,便颇为害羞地将头埋了下去,心中似燃起一簇明焰的火苗,却滚烫了她整颗心。
“还不走?去见见公子吧,他也等你好些时候了。”刀鸑鷟不再管他,松开他的衣袖,自顾地向小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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