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这般走了许久,刀鸑鷟在黑夜里本就眼盲,看不清前路,自然不知走至了哪方。
就在此时,眼前忽然闪烁起了一道微弱的光亮,只见秦羽涅手中执着被擦燃的小小火匣子,也不知他是何时从怀中拿出来的。
刀鸑鷟松开秦羽涅的手,嘱咐他将那火光用手围住,免它被这狂啸的风吹熄,“就是此处了。”
刀鸑鷟借着秦羽涅手中的火光抬首一看,只见他们此刻站立在一道石门外,而这石门却是隐在几株并排着的高大松柏后,以假山石堆叠围绕着,十分隐蔽,不易被人发现。
“这里?”她蹙眉,“这小小的石门中就藏着玄天令?”
秦羽涅只是浅笑,却不言语,他独自绕到一处山石后,隐去身子,刀鸑鷟正注视着他,却不想眼前的石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只听“咔哒”一声,那石门竟开始缓缓地翻转,露出一道足够通过一人的缝隙来。
这时,秦羽涅也从山石后走了出来,“进去吧。”他虽这样对刀鸑鷟说着,但自己仍旧是先一步走至她的前面,率先进入了石门之中,待秦羽涅进入后,刀鸑鷟四下张望了一番,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他们方才入门,那石门便自己缓缓地转动起来,最终关上,变回刚才的模样,就好似从未被开启过一般。
若不是他们有火匣子在手,这石门中便是一片漆黑,不可见物,刀鸑鷟这才看清,这是一条甬道,地上布满了许多细小的石子,这甬道与她曾经见过的许多甬道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好比天狼阁中的地道亦或是千金坊的地道,或许是因人刻意建造,所以地面都铺着光滑或是平坦的地板,而此处的地面却满是泥土,就好似是这山中的土地一般。
她行走的路上有时会不小心踢到那些细小的石子,然后便会听见它们撞击在壁上的清脆声响。
“羽涅,为何会选择将玄天令藏在此处?”刀鸑鷟有些疑惑,此处看上去并不像是存放物件的好地方。
“待会儿你便知了。”秦羽涅并未做出解释,只让刀鸑鷟同他一道走至深处。
刀鸑鷟也不再询问,她想穹玄山庄存世已有百年,想必历代皆是在此处存放贵重物品,定是有他的道理,又怎是自己能够肆意揣测的呢?
这甬道很长,岔路也有许多,即便是来过多次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十分顺利的找到出路,即便是秦羽涅如此熟悉的人带路,他们也走了很久才真正地将这甬道走到了尽头。
甬道的尽头一方圆形的空旷空间,在这空间的中央有一处微微闪着幽蓝清光的地槽,这地槽中又有五处小小的圆形凹陷下去,好似是要待人放入什么东西。
刀鸑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安地槽中的圆形,秦羽涅这厢不知从何处摊了五枚珠子在手掌之中。
刀鸑鷟将目光移至他的手掌,只见那五颗圆润的珠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每一颗都有着不同的颜色,分别是赤、金、青、紫、白五色,而五颗珠子也散发着它们本身颜色的光华。
“这是?”刀鸑鷟双眸瞪大,觉着十分奇异。
“这五色珠正是用来开启这地槽的必备之物。”言罢,秦羽涅蹲下身子,将那五颗珠子分别以赤、金、青、紫、白色放入那地槽之中,就在那一刹那,五色齐聚,大放异彩,五道光华直冲而上,在他们头顶的顶壁汇成了一只赤红色的神鸟——凤凰。
而就在此时,刀鸑鷟忽然感到自己锁骨处猛地灼痛,她不禁用手抓扯住自己的衣襟,埋首去看,竟发现自己的锁骨处有淡紫色的光华透过衣衫隐隐地闪烁着。
那灼痛随着头顶上那只凤凰的愈渐显现,而愈发的难耐起来,好似蔓延至了自己的喉咙处,使其一阵干涩,又好似在自己的骨血中四下乱蹿,就要冲破桎梏。
“怎么了?”秦羽涅见刀鸑鷟情况不对劲,赶忙用手将她扶住。
刀鸑鷟说不出话来,只捂住自己的锁骨处,但那光华依旧,秦羽涅循着望去,剑眉一蹙,顺势运气内力为刀鸑鷟渡去缓解她的痛楚。
片刻之后,顶壁上赤红的凤凰渐渐地又隐去了它的身形,最终消失不见,而那地槽中的五颗珠子也不再发光,只静静地嵌在里面,方才的一切好似都不曾发生。
刀鸑鷟锁骨处的灼痛也随之陡然消失了。
但在他们的眼前却出现了一道大门,这大门通体蓝色,金色的雕花上嵌在蓝色的宝石,璀璨生辉,就这般凭空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的那道石壁上。
刀鸑鷟刚卸下方才的疼痛,来不及松一口气,便看见了眼前的景象,不禁目瞪口呆。
“让我看看。”秦羽涅却更为关心她此时的状况,方才那般着实让他受了惊吓。
刀鸑鷟轻轻地将衣襟拉开了一些,同秦羽涅一道看去,只见前些日子里还若隐若现的那只鸑鷟,此刻竟然已经全然成形,并且清晰地印刻在了自己的锁骨之上,再没有要消失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刀鸑鷟霎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我想大概是与这阵法有关。”秦羽涅解释到,“此处百年之前是何地我也不知,说不定恰好就与你的身份有关。”
“我的身份?”刀鸑鷟眼睫轻垂,沉思起来,“难道说这鸑鷟是受到了眸中召唤,与之感应才会这般?”
“或许吧。”秦羽涅抬首望了望头顶的景象,“如今也只有这一解释了。”
刀鸑鷟点点头,暂时将此事搁置下来,她看着那扇门,对秦羽涅道:“我们进去吧。”
秦羽涅依旧走在前方,至门前,伸手将那低处的几块宝石拿下,刀鸑鷟这才惊觉原来这宝石竟是松动的,她看着秦羽涅将几颗宝石调换了位置后,轻轻一推,门便就此开了。
大门打开,呈现在刀鸑鷟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冰室,四下皆是由寒冰砌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寒冰砌成的冰阶向上蜿蜒至尽头便是一方寒冰台,寒冰台上放置着一个木盒。
想必那其中装着的便是玄天令。
刀鸑鷟此刻算是明白了为何要选在此处来安放玄天令,这重重机关守护如此严密,即便是能进到甬道里面来,后面却还有这无数的防护。
“玄天令就在木盒里。”秦羽涅说着,牵起她的手引着她一步步地走向阶梯上走去,最终将步子停在了寒冰台前。
那木盒离刀鸑鷟近在咫尺,她清楚地看到了那木盒的形状样式,长条状,面上毫无花纹,很是普通简单的一个盒子,但这盒子里却装着这天下人皆想得到的玄天令。
“羽涅,这玄天令是那一柄?”刀鸑鷟问到。
“打开看看。”秦羽涅不答,示意她亲自打开。
刀鸑鷟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紧张,她的手刚覆上木盒便感到一阵寒凉透过她的指尖向身体蔓延。
她手指微缩,但仍旧将木盒拿了起来,素手揭开上方的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叶,她秀眉微蹙,将那金叶拿了出来,摊在手掌观察了片刻又将其翻转过去,那金叶的背后赫然印着一个:玄。
她是颇为惊讶的,她原本以为玄天令的模样与那些令牌的模样相似,却不想与她所想大相庭径,这玄天令竟有着这般小巧精致的样式。
“这便是玄字令。”秦羽涅淡淡地说到。
“不曾想它竟是这般模样。”不知何故,刀鸑鷟心里的感觉十分奇怪,她虽第一次见这物,但却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她想这或许便是她与这玄天令的渊源吧。
藏春深 第三十六章 人世悲苦声声叹
景和二十年冬月初七,帝都凤华。
傲雪神山的地界之外还并未进入寒冷的严冬,但朔风依旧已自遥远的北方席卷了整座城池,将店家青檐下悬挂的招牌旗帜都刮的呼呼作响,胡乱翻飞,招牌磕在门店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而旗帜上的字则被风揉卷成了一团,再看不清楚。
长街上的落叶被抛弃后重重地摔下,因疼痛而发出无声无力的呻吟,被风声全然淹没。
在这样的季节里,行路的人自然也少了,走在道路上的行人皆是裹着厚重的棉衣大氅来抵御寒冷,埋着头走的很快,也不四下张望,更不提于人交谈,整个凤华城便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这偌大城中的一处府邸的墙外拐角处,有一抹黑色的身影闪身而过,他刚站定,便看见府邸后院的门缓缓被打开,从中走出一女子,一边向外走,还不忘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四下的情况。
待她走至那黑衣人的面前,这才停下步子,面色从容地望向他,低声开口:“你怎会此时才回来?”
“我在苗疆遇到了一些事给耽搁了。”那人答到。
“哼!”女子轻笑,冷哼出声,带着嘲讽地意味继续说,“怕是被人打成了重伤,不得不好生休养吧。”
黑衣人并未发怒,只幽幽地说:“你别忘了是谁将你从那人间炼狱中救出来的,过河拆桥这种事,我奉劝你最好打这样的主意。”
那女子瞥了黑衣人一眼,暗暗咬牙,不再说话。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顿了顿,“可有每日按时下药?”
“下药?”女子冷笑起来,“你想的也太过天真了,他平日里吃药全由亲信亲自端去,事先甚至要以银针试毒,你是嫌我活的太长了?”
“此事我不管,我只问你可有达成目的?”
“没有!”女子有些恼了,“更何况,他近段时日已经有所察觉,我害怕我的身份迟早要暴露。”
“真是没用!”黑衣人喝了一声,“我原本以为你这一国之主当的有几分滋味,没想到先被人灭国不说,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是那刀鸑鷟察觉出来的。”女子解释。
“你败在一个及笄少女的手下,不觉着可耻吗?”黑衣人并未安慰她,反而变本加厉地讽刺起她来,他心中已是对她十分不满,更不愿她所言皆是为自己开脱的言语。
“那刀鸑鷟虽才及笄,但她那玲珑心思却是比你我更胜几分,你不也对她另眼相看吗?”女子并未轻易地认输,嘴上到底是不饶人。
“你懂什么?”黑衣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她既是如此破坏我们的好事,我便要她没有好下场。”
“你别乱来!”女子眼眸中射出一道利光,“她可是我们费心这么久以来最重要的一环,若是有所闪失,你我都将得不偿失。”
“这我自然知晓,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你向来脾气暴虐,性子古怪,我若不提点你两句,怕你做出什么追悔莫及之事。”那黑衣人还未接上话,女子便接着问他,“怎么样?云苍阑可可有下落了?”
“近来查到他去往过博义一带,也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黑衣人的眸子渐渐地半眯了起来。
“他此刻孤身一人,怕是也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女子以此来宽慰自己,“但他的女儿还在宫中,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他那女儿,性子虽然有几分刚烈但终究软弱,有心无力,最是惹人厌烦,在宫中这许久也也未听闻她寻到玄天令的消息。”
女子眉头骤蹙,陷入了沉思。
“此事,还得靠我自己,我许久不曾进宫,想必那皇帝也要起疑了。”他轻哼一声,“这几日我便多去宫里,借此也好打探玄天令的下落。”
“瑶儿还在宫中......”
“我自是知晓,只是现在能做的唯有暗中保她一命,别忘了你们两人都是苍玄国的俘虏,你觉得皇帝会轻易地将一个亡国公主放出万欲司吗?”黑衣人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女子沉默,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好了,我也不与你多言,此处的事情你自己多加注意,找准时机下手,一举铲除!”黑衣人言语间的狠戾让人心惊,不禁感叹要多大的仇恨才能会决心下如此狠手。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女子向着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此呆久了该被他们发现了。”
“呵呵呵......你这张脸可真是让我觉着不太习惯呀。”黑衣人低声笑出,意味不明。
“立刻离开!”女子彻底沉下了脸,不再去管那黑衣人,转身自顾离去,从后门进入,掩合好门扉,彻底地消失不见。
待她离开之后,黑衣人拢了拢自己的衣帽,沉声说了句:“时间不多了。”后,施展轻功,飞身跃上房檐,渐渐远去。
此时此刻,苏子亭小楼中,苏辰砂正静坐在案几前,手中握着书卷醉心阅读,忽然门被叩响,他轻唤了一声示意来人进入,门便被轻轻地推开了。
走进屋中的人是一袭蓝衫的苏越,他进门前现在门前所摆放的火炉前将自己的衣衫烤了烤,带上一层暖意,将寒冷抵御后这才走至苏辰砂的身边。
其实这火炉是他备的,为的便是让进屋的人能够先将自己身上的寒冷之气去除,再接近公子,以免让公子受寒。
“公子。”苏越来的匆忙,在案几前坐下后便直奔主题,“果然如公子猜测那般。”
苏辰砂搁置下手中的书卷,眉头轻蹙,“他们说了些什么?”
苏越将自己所听见的谈话一一地向苏辰砂复述了一遍,“大致就是如此。”
“看来阿梨所言果然不错,她早就对花容起了疑心,没想到印证了她的猜测。”苏辰砂眸色一寒,“事情是从中秋宫宴那日发生的,花容也正是从那日之后变得有些不同于往日,起初我并未发现,只觉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我平日里与花容的接触不多,所以也未曾注意,哎......”苏越说着叹了一口气。
“此事不怪你,还好发现的早,并未一发不可收拾。”苏辰砂轻轻握拳,心中已经有了计策,“明日的汤药你便借故让她送来、”
“可是公子......”
他话音未落,苏辰砂已经抬首示意他不要再说,“我要试探一番,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苏越纠结片刻后,心知劝不动苏辰砂,只好答应下来。
“公子,那既然如此,已经确定了这个花容的真实身份,那真正的花容呢?”苏越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他问出了或许连苏辰砂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的问题。
苏辰砂果然沉默了良久,如远山般的眉轻蹙,眸中溢出隐隐的哀伤,放在桌上的拳头也愈渐紧握,苏越清晰地看见了苏辰砂微垂的眼睫在不住的颤动,他想公子此刻的心想必也在颤抖。
“花容她......”苏辰砂面上悲戚的表情让苏越心里咯噔一下,他多么希望他此刻耳聋,听不见任何声音,因为苏辰砂接下来说的是,“她或许回不来了。”
藏春深 第三十七章 轻云沉落花凋零
窗棂未掩,西风瑟瑟,一轮弦月孤清的坠在深蓝的夜空中,四下无星无云。
苏辰砂一袭白衣凭栏而立,庭院中深黄的枯叶徐徐飘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却并不在意,也不拂去,只将执在手中的玉箫放至唇边,沾染哀伤的眉目与天穹的那轮月悄然对望,曲调从他唇边倾泻,悲苦凄清,犹如低诉。
如秋日西沉的余霞,铺洒在清澈流淌的江面,泛起橘黄的冷光,将行人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三两只黑鸦飞上了青檐,驻足点头,漆黑的羽毛随着扑棱展翅而抖擞出一道精亮的寒光,不远处的枯枝猛然颤抖。
这箫声如此,就好似一句句低沉的古语,穿透了窗棂,穿透了草木,穿透了风,穿透了云,无法再回头的飘往了天穹的另一端。
皆是痛楚。
一曲毕了,苏辰砂缓缓地移开玉箫,将手垂了下来,眼睛平视前方,目光却毫无神采,而是盛满了灰败。
他记得许多年前,那是在一个暮色四合的傍晚,他同父亲驾着马车从城外狩猎赶回,至城中一处商铺面前时发现两个街市旁竟有一男子要卖掉自己两个刚出世的女儿来换取钱财还自己赌博输掉的债。
他一想心慈,着实不忍,拉着父亲的衣袖让父亲买下那两个女娃,父亲应下,给了那男子一笔钱财,与他立下字据,按下手印,将那两个女娃买回了将军府,本想着将她们养大,却不想父亲因故而亡,母亲撒手人寰随父亲去了。
将军府被封,他一个小孩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毅力,定要将这两个女娃一道救走,幸而暗中有秦羽涅相助,绿萝山庄派人来接他们了,他同两个女娃便一直养在庄子里,被钰姨和苏老带大。
后来他重新回到凤华,那两个女娃也一路跟随,便在苏府做了他的贴身侍婢——花容与云裳。
这两个名字是他年幼时为她们所取,他当时读过一首诗,里面有一句写:“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他便在开头拣出四个字来,为她们取了名字。
花容与云裳三四岁时便离开了绿萝山庄,所以对那里没有什么记忆,也一直认为自己从未去过那里,其实正是苏辰砂将她们带往了那里才让她们得以新生。
她们姊妹两人从小感情甚好,也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他,虽然他早将她们当做了家人一般,但姊妹两个仍旧奉他为主。
如今,花容死去,他却也不是第一个知晓的人,他甚至不知晓她死在了何地,死于何因,他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连她的尸骨都未曾找到,还在时隔许久后才发现原来“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
苏辰砂双目轻阖,神情痛苦,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惩罚自己一般。
他与花容相处多年,竟然连她这个人被掉包也没有发现,他想花容定然是恨他的,恨他如此愚钝,恨他没有去救她,恨他没有去带她回家......
苏辰砂的心在如此拷问下被千百万般的折磨着,但他除了自责内疚,除了追悔莫及,什么也办不到。
花容于他而言,就像是亲生妹妹一般,是无法离开的亲人,但她却就这般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苏辰砂在想,他又该如何去面对云裳?他应该怎样对云裳道出这一残忍的事实?他应该怎样教云裳去试着接受连他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
他不知道。
所以他才感到锥心的痛楚。
逝者如流水般静悄地远离,远离这尘世的纷扰,远离这人间的残酷,或许,未尝不好。
这厢,安永琰在临王府整束衣冠后,连夜进了一趟宫,只说是皇帝召见,宫门的守卫也并未多问,一来都知安永琰这身份尊贵不敢得罪,二来他能够恢复皇子身份,可见皇帝对其重视,自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永琰进宫很是顺利,夜里的皇宫他不常看见,但一路上他也没有心思去欣赏着美景,而是一心想着如何向皇帝解释为何他这段时日不在凤华......
此时此刻,皇帝正在养心殿中吃着戚贵妃命御膳房烹制的莲子羹,自皇后被贬,打入冷宫之后,便是戚贵妃独得皇帝恩宠,前些日子皇帝才将永和公主秦袖萝嫁往荆漠,甚为思念,身心便不太舒爽,戚贵妃也趁着这一时机来向皇帝献殷勤,当然使皇帝心中释怀了几分。
安永琰便是在这一时刻走至养心殿的门前的,因门外无人把守,他直接推门而入,刚踏入养心殿中便看见红公公从里面匆忙地走了出来,因是听见了声响这才出来察看。
“是临王殿下,不知殿下这么晚了来此有何要事?”红公公行了个礼,挡在了安永琰面前,询问到。
“本王是来见父皇的。”安永琰说着便朝里张望了起来,“父皇难道不在里面吗?”他自然是知晓皇帝在殿中的,刻意做出这副模样来不过都是给人看的罢了。
“皇上正在与贵妃娘娘闲话家常,殿下若是没有要事还是改日再来的好。”红公公劝说到。
“这样啊......”安永琰眸光一闪,“好吧。”他嘴上虽答应下来转身要走,却不想在离开时恰好便踢到了屏风旁所放置的盆景,在这偌大寂静的殿中发出一声巨响,即刻便惊动了皇帝。
“怎么回事?何人在外面?”皇帝的浑厚的声音从屏风后方传出。
红公公立马回答道:“是临王殿下来了。”言罢,不忘了意味不明地看了安永琰一眼。
“旻儿?”声音顿了顿,“让他进来。”
“是。”红公公用手做出请的手势来,迎着安永琰朝里走去。
绕过屏风,安永琰便看见了侧身倚靠在软榻上的皇帝与坐在他身旁服侍的戚贵妃。
“旻儿,天色已晚,你怎会在此时进宫?”皇帝打量起了一袭绯色皇子常服的安永琰。
“回父皇,前些日子儿臣一直卧病在床,又不敢擅自派人禀告害怕惊动了父皇。”安永琰两手平措在前,低垂下头,“今日刚好,便想着进宫来看看父皇,没想到竟是打扰了父皇休息。”
安永琰一席谎话编的得体,也未让皇帝动怒。
“旻儿你言重了,怎会病的这样严重?可有请太医看过了?”皇帝关心起了安永琰的病情,自然也不去计较他为何最近都未曾出现。
“回父皇,已经看过,自入秋来感染风寒许久不曾好,便一直拖着,现下已经痊愈了。”
“那便好,若是无事你就先回府吧。”皇帝这头与戚贵妃相谈甚欢,兴致正高,也不愿让安永琰再在此多做打扰,于是下了逐客令,意味明了。
“是。”安永琰垂首,恭恭敬敬地应到,就在即将退下之时,他忽又问,“儿臣斗胆,敢问父皇为何儿臣这几日里都未曾见过皇兄?”
皇帝挥了挥袖袍,摆手道:“你皇兄身担重任,近日不在帝都。”
安永琰不再追问,行礼后退出养心殿,心道原来秦羽涅这穹玄山庄掌门的身份竟如此保密,每每当他要去往穹玄时,皇帝便会对外宣称他有要职在身,不在凤华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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