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那便好。”说着秦羽涅将身旁的火炉向刀鸑鷟的方向拉近了些,“你再睡一会儿吧。”
“好啊。”刀鸑鷟欣然答应,倾身便枕在了他的大腿上,冰凉的锦衣贴服着她的面颊,她仰起头倒望着秦羽涅的星眸,浅浅地一笑,“那我睡了,记得叫醒我。”
秦羽涅笑着点头,将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眸,使她渐渐地进入一片安然的黑暗,“睡吧。”秦羽涅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她耳边,但她的眼却觉着越来越重了,他衣上特有的龙涎香气萦绕在她四周,片刻之后她便真的睡熟了。
刀鸑鷟柔软的青丝细密地铺散开来,落在他的衣袍上,缠绕着他修长的手指,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尖直触心底,秦羽涅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就好似一个乖巧的孩童般让他心中揉尽了一汪水,恨不得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带给她。
时光似乎也变得慢了下来,静悄地从他们的身旁走过,不易擦觉,秦羽涅随手执了一本案几上的书卷摊开来看,除此之外身子的其他地方便维持着这模样丝毫不动弹,只怕轻轻一动便会将刀鸑鷟扰醒。
这般静坐着过了良久,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了,秦羽涅心下一惊,第一反应比便是去看刀鸑鷟的情况,见她并未被这声响惊扰,这才放下心来。
抬首,只见是孟清然与京华二人。
二人进入屋子中之后,皆是明显地一愣,似乎对眼前所见的景象有些措手不及,进退两难。
好在秦羽涅率先开口,“进来吧。”他们二人这才掩上门扉,走进屋中,在离案几不远处时停下了步子。
“掌门。”二人齐声唤到。
秦羽涅将手指虚抵在唇前,“别扰了她。”说着他垂首去看,刀鸑鷟在睡梦中微微蹙眉,不自觉地蹭了蹭秦羽涅的衣袍,惹得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你们前来有何要事?”秦羽涅再此抬首,见他们竟是都有些怔愣地立在原地,这才想到自己似乎在他们的面前流露出了几分平日里不常有的情绪,即刻又恢复到素日冷峻的模样。
“回掌门,得到消息,云苍阑身边所带着的那个人竟是个妇人。”京华抱拳开口,垂首望向地面,不再去看秦羽涅与刀鸑鷟。
“妇人!”秦羽涅也是一惊,云苍阑带着一个妇人逃命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妇人的身份一定极为重要或是她对于云苍阑而言是重要之人,又或者二者皆是,若是如此一来,那么云苍阑又为何要将她关押在地牢中?还是说那地牢中关押的人并不是她?
秦羽涅的脑海中一瞬之间已经将这一系列的问题皆考虑了一遍。
“可有看清那妇人的容貌?”
“据来报的人说,那妇人遮蔽的十分严密,身上衣衫褴褛,头发也凌乱不堪,他们发现她是个女子皆是因为在苗疆一带听闻许多店家都在传言着一个怪象。”顿了顿,京华接着道,“那些店家皆言有一男人,带着一人住店,那人手上拷着铁链,一到夜里客人们便会听到他们那间客房中传出女人的哭泣声。”
听至此处,秦羽涅的剑眉不禁凝蹙了起来,神色严肃。
“那云苍阑一定是一到夜里便打骂那妇人!”孟清然义愤填膺道,“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对待一个女人?这女人又是谁呢?”
“派人盯紧他们,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去何处?”秦羽涅将手叩在案几上,发出了几声叩打声,他正在沉思,便未发现刀鸑鷟轻轻地翻了个身。
“是!”京华应到,“我们的人一路在追踪他们,绝不会跟丢的。”
秦羽涅点点头,此时刀鸑鷟已经悠悠转醒,她用手揉搓着双眸,耳畔是几人若有若无的对话声。
“你醒了?”终于,被秦羽涅压低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的神思这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只是她并未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其他的人,于是她半撑起身子,猛地转向秦羽涅,用手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蜷缩到他的怀里去,还顺势拉起他的衣袍将自己拢了进去,“好暖和。”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蹭着他的颈窝,好似在与他撒娇一般,惹得秦羽涅软化了一整颗心。
秦羽涅凑至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明显地感觉到她身子僵住,绯红之色从脸庞蹿至耳尖,将自己的脸全部埋进了他的胸膛,如何也不愿抬起来。
刀鸑鷟此刻只觉自己丢脸丢大了。
京华见状将自己的目光缓缓移开看向别处,而孟清然则是有些凄然地用目光锁住刀鸑鷟,片刻后才颤抖着眼睑垂下头去。
“你们先下去吧。”秦羽涅见刀鸑鷟如此害羞,只得吩咐他们二人暂且离开。
“是,掌门。”他们齐齐拱手,敛衣退下,从屋子中离开。
当门扉再次被掩合的声音传入刀鸑鷟耳中时,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秦羽涅怀中抽离出来,猫着眼去看那门口的动静,确认了屋中的二人的确已经离开后,她才舒了一口气,而这厢秦羽涅还静静地望着她,面上带着一丝笑,看在刀鸑鷟眼中总觉着秦羽涅是在笑话她方才的行为。
“不准笑!”刀鸑鷟的素手打在秦羽涅的胸膛上,被他擒住如雪的皓腕,动弹不得。
“你方才同我撒娇。”秦羽涅直截了当地陈述出这一事实,“我很喜欢。”
刀鸑鷟的脸霎时飞上两朵红云,久久不散,不禁是面颊被羞的又红又烫,她的一颗心也一样。
“有时候,我希望你能够独自的在穹苍中翱翔。”秦羽涅顿了顿,“可有时候,我又很自私地希望你能够多依靠我一些。”
刀鸑鷟见他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主动地将身子前倾过去,环住他的腰身,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如殿下所愿。”
秦羽涅只觉自己好似顷刻间被十里春风紧紧包裹,春风轻抚他的面颊,春水从他的心间流淌而过,淌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血脉,若是可以他宁愿永远地沉浸在其中,哪怕这春风春水将他摧毁,将他淹没。
火炉中红旺旺的炭火烧的正热,不时地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燃起星星轻细的火星子,映得刀鸑鷟与秦羽涅二人的衣袍都好似被火焰烧灼起来一般。
他们就这般静静地倚靠着,两手交叠紧握,秦羽涅时不时地用另一只空出的手翻着案几上的书卷,一面向刀鸑鷟讲解她所看不懂的地方。
刀鸑鷟真想这时光就此定格,停留在此,就让她这样无所忧虑地靠在秦羽涅的怀里,听他清冷的嗓音为自己讲述,嗅着她衣袍上的冷香,什么也不去想。
天地间,细雪汹涌,两颗心之间却云淡风轻,一片安然。
藏春深 第四十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景和二十年冬月十一,帝都凤华,苏府。
凤华城也开始飘起了轻薄的细雪,落在青檐黛瓦上瞬时融去不见踪影,猎猎的冷风将枯枝落叶刮了满地,行人踩上去便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
苏辰砂穿过幽静的竹林小径,小心着脚下因细碎的积雪而变得湿滑的石子路,穿过竹林,眼前便是苏子亭的吊脚小楼,他步步朝着小楼靠近,走上阶梯,推开房门。
他素白的衣角随风飘入屋中,映入了床榻上躺着的那位女子的眼帘,那女子微微一愣,又是满目的惊异与疑惑,她看着苏辰砂渐渐地向她靠近,心中不禁警惕了起来,不再是躺在榻上,而是缓缓坐起身子。
苏辰砂来到床榻边,言语温润,问她:“云姑娘可有好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姓云?”这女子现在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衫,发丝散落在后背,即便是面色苍白,略显病态,也遮掩不住她那绝色的容颜,不是云若初又是谁。
云若初说完此话,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子竟已经不似昨日那般酸软疼痛了。
“云姑娘,在下苏辰砂。”苏辰砂报上真实姓名,果然看见云若初微微一愣。
“苏辰砂......”云若初抬首望向苏辰砂,只见他眉目间沉静着一抹温润淡然,虽只着了素白的衣袍却是通身的儒雅贵气,不似凡尘之人,倒像是仙人降世。
云若初自然是知晓他的,知晓他是曾经的大将军苏启阳的独子。凤华城中流传着不少关于秦羽涅的神话,也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传奇故事。
这两个人,是这凤华城中成百上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心中惦念,曾经待嫁未出闺阁的她也是听闻过的,从未见过他们的她也是想象过他们模样的。
而如今这个人就这般站在她的面前,甚至还救了她的命。
她怔愣着许久,才收回自己的思绪,从床榻上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多谢苏公子相救。”
“云姑娘不必多礼,请坐。”苏辰砂端来一把椅子在床榻边坐下,“姑娘可否告知苏某为何会在这寒冷的冬夜晕倒在苏某的府邸前?”
云若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此事并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便能说清,若要道出便会牵扯出安永琰,但此时的她应是在皇宫之中,却又叫她如何向苏辰砂道明这其中原因呢?
“云姑娘?”
“苏公子......”云若初顿了顿,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我知道苏公子救了我,我本该对你说出实言,但还请苏公子见谅,我不能说。”
云若初虽然一个字未向苏辰砂吐露,但苏辰砂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云姑娘不愿说也无妨,只是眼下还得想个办法将你送回皇宫才是。”
苏辰砂所言不错,云若初也正在为此事而焦急,她离开浣衣司已经有两三日,也不知掌事姑姑发现她不见之后是何反应,若是将她告至戚贵妃那里,自己回到宫里怕又是一顿重责。
“多谢苏公子......”云若初再次欠身,“不知苏公子有何办法?”
“云姑娘只需在此将身子养好,其余的事交给苏某便是。”他话音刚落,小楼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云若初的目光循声而去,发现进来的蓝衣男子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公子。”苏越将汤药递至苏辰砂的手中,“刚熬好。”
苏辰砂接过后看向云若初,将手中的碗递至她面前,“云姑娘,趁热喝了吧。”
云若初忽然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她将碗捧至手中,掌心传来阵阵温热,即便眼前这汤药苦涩骇人她也丝毫不觉害怕,仰头一口将汤药饮尽,“多谢苏公子救命之恩。”
苏辰砂十分细心地递上一张锦帕予她擦拭嘴唇的药渍,“云姑娘不必言谢,阿梨她待你如亲姊,这点小事是苏某应该做的。”
云若初一愣,原来连苏辰砂也知晓刀鸑鷟与她的关系,苏辰砂说的没错,刀鸑鷟的确待她十分真诚,处处为她着想,但再思及自己对她,又真的每一次都做到了坦诚相待吗?
每每一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愧疚便会将她裹挟,死命地将她的心脏钳制住,让她难以喘息。
“多谢......”云若初只觉自己此刻口中有涩意,许多话都如鲠在喉,如何也说不出来,唯有一句多谢而已。
“小越,你去准备一辆马车,用过午膳后便送云姑娘至慎王府。”苏辰砂吩咐身后的苏越到,“我会亲自书信一封与王妃请她帮忙入宫一趟,将云姑娘送回宫中。”言罢,苏辰砂又起身至苏越的跟前,凑近他的耳旁低声了几句。
“是,苏越明白。”苏越颔首,“那我立即就去。”言罢,苏越转身离开了小楼。
“云姑娘,一会儿还请你配合王妃,这才能让你顺利回到宫中。”
云若初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当车马都准备好了之后,苏越有所防备地将云若初送上马车,驶离苏府,去往慎王府,而与此同时苏辰砂正吩咐花容为自己泡上一壶好茶。
苏越驾着马车一路将云若初顺利地送往了慎王府,并将苏辰砂所书写的书信交给了靳含忧,靳含忧看过之后即刻将其烧毁,便开始为云若初打点起了一切。
她先是让婢子服侍云若初将身上的衣裳换作她贴身侍女所着,又准备了车马,带上一些点心,便带着云若初一同去往皇宫。
她有意借进宫探望自己的亲姊,云若初便扮作她的贴身侍婢同她一道入宫,如此才不至于引起他人的怀疑,也好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浣衣司中。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中间并未出现任何的差错,进宫之后,她们便在靳淑妃的宫门口分别,靳含忧探望靳淑妃,而云若初则自己寻路返回到浣衣司中。
许是她平日里不太引人注目,掌事的姑姑这几日偷懒耍滑,也并未清查浣衣司中的人数,并无人在意她这几日去了何处,所以她虽是忽然又回到浣衣司但也并未惹出任何的风浪来。
这倒是叫云若初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只是这两日发生的种种,已经在她心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不能忘记,只是就算她记得如此深刻,又有何意义呢?她能为此做些什么呢?
她不能,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被安永琰所束缚,她曾经想过挣脱,想过逃离,但是安永琰所编织的网就好似负有剧毒一般,一旦她奋力地反抗,便会让她痛的锥心蚀骨。她因此而痛恨她自己,但她却又不可救药地愈陷愈深。
或者说,自从她遇见安永琰的那一刻起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又是一个寒冷的深夜,天空中缀了漫天的繁星,就好似梦中人那双明亮的眼眸,云若初伏在桌边,看着明灭的烛火在她的眼中晃动,她抬首望向窗棂之外,那盛世光景仿佛与她与她隔着千山万水,从此无关。
她将烛火轻轻地吹灭,和衣掀起床榻上的棉被,整个人躺了进去,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
但愿她不愿面对的世事,都让其在今晚的梦中就此沉睡吧。
她如是想到,眸子也愈发沉重了起来,轻轻阖上的那一瞬间,似乎感到了千斤重的疲惫感猛然向她侵袭而来,刹那间她便已经睡熟了。
黑夜很静,风很静,云同样很静,就连那穹苍上的星子散发出的银亮光芒也愈发地黯淡了下去。
藏春深 第四十一章 风水轮流转
景和二十年冬月十五,帝都凤华,临王府。
黛色飞檐在朦胧的云雾中若隐若现,垂坠的雨帘似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般连结成串,冷风凝结着露水如羽箭般刺破了雨幕背后的静谧,拨开云雾,那紧闭的门扉忽然被一阵疾风猛然打开,门后端坐在堂上之人,正是袭着一身绯色衣袍的安永琰。
只见他半倚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一根淡蓝色的粗布腰带,那腰带上没什么纹饰,样子也粗糙普通的很,但却能一眼看出是女子之物。
他眼眸半眯,面上的神色十分玩味,令人不解,却浮想联翩。
发现门被突然推开来,他连眸子也懒得抬一下,除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并未看出任何的异样,仿佛这来人是他等待已久,预料之中的。
“可累死我了。”一袭月白锦衣映入眼帘,手中折扇挡在虎口,那头银发在风中飘扬翻飞,随着他的脚下的步子而显得甚是急促,“永琰啊,此次你可要好好地犒劳犒劳我。”长生径直走入堂中,十分随意地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安永琰将手中的淡蓝色腰带缠绕在了手指上,抬首,望向长生,“那要不要将之前那些你失利之举一一罗列出来?”顿了顿,“不如趁今日一并了了,看看本教主是该犒劳你还是惩罚你?”
长生撇撇嘴,移开目光,“真是无趣。”他将折扇在手中来回颠了颠,“真是枉费了我一得到消息就往凤华赶来见你。”长生暗自腹诽安永琰全然是个没有良心的主。
“少在心里咒骂本教主。”安永琰怎会看不出他那点花花肠子,正色道,“得到什么消息?快说。”他可没有多余的耐心在此处耗下去。
“好好好,说就是了,急什么。”长生将折扇插入腰间,抿了一口茶水,终是正经起来,只听他道,“你可知云苍阑到了何处?”
安永琰蹙眉,凤目之中射出一道利光,“何处?”
“据我所知,他现在可是正躲藏在凤华城中呢。”长生语出惊人,安永琰着实心中一紧,转瞬又觉得无比可疑,那云苍阑好不容易逃出了天子脚下,怎还会自投罗网?
“你不必怀疑,我是一路跟着他进的凤华城。”长生挑眉。
安永琰不再言语,沉默着陷入深思,指腹不停地摩挲着那根缠绕在手指上的蓝色腰带。
长生在一旁打量着安永琰的神色,开口问道:“永琰,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你可看到他去了城中何处?”安永琰并未回答,只反问长生。
“这......”长生犹豫片刻,终说到,“我跟着他进城之后,因街市上行人过多,所以跟丢了。”
果然,当产生语音落下,他预料之中安永琰会出现的反应即刻便呈现在了眼前。只见安永琰凤目横扫,面容渐渐变得狰狞,狠戾的凶光从他的眼里溢出,甚至在他的唇边流连不去。
“马上去给我找到他!”安永琰一声令下,“或者带他来见我!”
长生并未开口,只从座上起身,准备转身离开,只是还未待他的双脚跨出着正堂的大门,便听得堂外传来一教徒的声音,他匆匆而来,见了安永琰来不及下跪,口中的话就先一步地说了出来:“教主!教主,云......云苍阑在外求见教主!”
安永琰与长生惧是一愣,安永琰的瞳仁骤缩,一道意味不明地光从眸中一纵即逝,“他一个人?”
“没错,只有他一个人。”
“长生,你一路跟着他进凤华城,他也是一个人?”安永琰立即便向长生求证到。
长生点点头,“他孤身一人进的凤华,不会有错。”长生十分肯定地回答到,他亲眼所见,绝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让他进来!”安永琰袖袍一挥,冷风猎猎,暗潮在他漆黑的袖袍中兀自涌动,他直起身子,端坐在软榻上,静待云苍阑的出现。
而长生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不曾想到云苍阑竟会如此的大胆,一个人重新回到凤华城已经让人不解他为何这般冒险,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还会主动地找上他们九幽圣教,他到底有何目的,此时成了最引人重视之事。
就在此时,堂外渐渐走近了一身着灰布衣袍的年迈老者,两鬓斑白,下巴上贴着几缕灰白的胡须,佝偻着身子一步步地朝着堂中迈进,他的模样与寻常的老者无异。
偌大的斗笠将他的面容遮蔽了起来,让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斗笠下竟会是这样熟悉的一张面庞。
他走入正堂中央,待那教徒将门扉掩上离开之后,他才缓缓地揭下自己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颇为苍老的脸来。
安永琰抬眼一看,第一感觉竟是觉着云苍阑果真是老了不少,看来在外风餐露宿的日子并不好受,那么他为何要选择冒这么大的险回到凤华?原因绝不是因为难以支撑了这般简单。
“安教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斗笠揭开的一瞬间,云苍阑佝偻着的身子也缓缓地笔直起来,除了面上的风霜外,他的身子骨似乎并不似想象中那般羸弱。
云苍阑对于安永琰的称呼也在这朝夕间转变。
“风教王也在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长生抱拳,嘴角边是他们二人皆看不懂的笑容。
“云苍阑!”安永琰几乎是咬着牙在叫他的名字,“你竟然还敢回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苍阑却并未因安永琰的态度而变得畏缩,反而镇定自若地道:“迫不得已这才独自抽身,还望安教主莫怪。”
安永琰只觉此刻的云苍阑与往日里他所认识的那个云苍阑大相庭径,若是换作往日云苍阑是绝不敢如此与他说话的,更别提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冷静的神情来。
他现在还不太明白,究竟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安教主,此次云某前来,不是为了与教主你讨论往日种种,而是为教主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顿了顿,安永琰清楚地看见他那老奸巨猾的嘴脸,“安教主想听吗?”
安永琰不禁握紧了搭在方桌上的手,二人眸光流转之间暗潮涌动,安永琰很清楚,云苍阑若是没有几分底气是绝不敢来此见他的,所以对于他所提出的好消息,安永琰着实悬起了一颗心。
云苍阑的目光从安永琰紧握的手上移开,笑着道:“安教主不必担心,云某是绝不会欺骗教主的。”
“哼!”却迎来安永琰一声冷哼,“你欺骗本教主的事情还少吗?”若是要一件件地清算,他现在就可让云苍阑走不出这道门,不过眼下他倒是很想听听云苍阑口中所说的好消息究竟是什么?
“安教主可知,十五年前你那凭空从你们兄弟身边消失的母妃去了哪里?”云苍阑猛地将目光与安永琰对视,“你可知道她为何会抛下你?”
安永琰没想到云苍阑说起的事情竟是与十五年前有关,更没想到他居然这般容易地在他面前提起了他的母妃。
安永琰怔愣在原地,凤目瞪大,久久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云苍阑的话。
“看来安教主并不知道。”云苍阑自问自答,“不过这也不怪教主,你自幼便被魔教掳走,心里一定是对那些抛弃你的人充满了恨意,又怎会去寻找你那失踪多年的母亲呢?或许你连她的模样也不记得。”
云苍阑在一旁不住地发出感叹,同时也注意到了安永琰因为他的话语而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此刻的心情怕是已经狂躁了起来,整个人都在深深地喘息着。
长生也发现了安永琰有些许的不对劲,试着轻声唤他:“永琰?”
但云苍阑却趁此机会,变本加厉,“你那皇兄与父皇固然可恨,但你的母亲却是相当无辜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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