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你可知道,她为何抛下你吗?”云苍阑说到此处,唇边的笑意竟是渐渐地扩大,愈发让人感到毛骨悚然,“那是因为,她当时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救你呢?”
“你的母妃啊,当年是被我掳走的!”
云苍阑此言一出,连长生都觉着有几分震惊。
而安永琰此时此刻只能模糊地看到云苍阑的嘴在他眼前不断地开合,但他说出的话语只剩下一些微弱又断续的声响,他听不真切,也不愿意听得真切。
十五年前他虽然被九幽圣教掳去,心中也因此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恨皇帝,他恨秦羽涅,但不知为何,他却从未恨过他的母妃......
母妃在他的印象中模样变得不再清晰,那些往日里的亲情他也逐渐地在忘记。
在试炼营中,他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那个当时就在他身边却未能救他的皇兄秦羽涅身上,而母妃,他似乎从未想起母妃,他忘了,忘了太久了......
他只能够依稀记起一些关于母妃的片段,他记得自己被母妃抱在膝上坐于凉亭中,记得自己向前跑去将要跌倒时跌在了母妃的怀抱里......但这些记忆都太过零碎,即便再给他十段这样的记忆,他也拼凑不出什么来。
“安教主可知,你的母妃被关在我府邸的地道铁牢十五年,这十五年的每一天她都在想什么?”云苍阑并不愿就此放过安永琰,“她每日每夜都在惦记挂念着她的两个孩子,也就是你与你的皇兄秦羽涅!”
云苍阑的话似惊雷般在安永琰心中炸响,在他的眼前炸亮了一片火光,将无尽的黑暗都化作白日一般。
那是一种流淌在血脉中滚烫而真实的情感,好似水流明白自己的源头一般,安永琰即便对他的母妃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他却不能忘记他是从何处而来的。
他恍惚间想起了当时在皇宫御书房里皇帝给他和秦羽涅所看的一副画像,那是他母妃的画像,凭栏而往,杏眸含情,绝色倾城。他至此时也不能够忘记,那副画像带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太过奇异。
他此时觉着或许那种感觉便是亲情所特有的。
而云苍阑的话却让他仿若跌入了万丈深渊,那一个个字一句句话都好似化作了利刃刺入他的胸膛,毫不留情地抽出后鲜红的血液就沾满了利刃。
“我母妃此刻身在何处?”安永琰稳住气息,红着眼,逼问着云苍阑。
云苍阑并未受他的恐吓,仍旧淡定地回答到,“安教主想知道?”
“说!”安永琰的怒气已经直冲发冠,他恨不得此刻便将云苍阑碎尸万段,但他不能。
他必须要知道他母妃的下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云苍阑忽然仰天大笑,“安教主呀安教主,没想到你也有求我云苍阑的一日啊!”他的眼神已不复往日的怯懦,变得万分狠戾。
“云苍阑你究竟说是不说?”长生见势,折扇出,直抵云苍阑的脖颈。
“风教王。”云苍阑没有一丝慌乱,用手挡开了长生的折扇,继续道,“不必如此威胁云某。”
“长生!放开他!”安永琰喝到,长生默默地看了眼安永琰,缓缓地将折扇从他的脖颈上移开了。
“果然还是安教主明事理。”云苍阑踱步至安永琰的身后,“安教主想知道你母妃的下落其实也不难。”他走至桌边,提起茶壶,倾倒上一杯茶水,递至鼻下,轻轻一闻。
安永琰转过身去,“你有什么条件?”安永琰自然明白云苍阑的言外之意。
“没想到安教主如此爽利。”云苍阑呷了口茶,搁置下茶盏,“既然安教主想要知道你母妃的下落,那么就还请教主按照云某的指示来做事。”
“你!”长生怒指云苍阑,他们早该料到,云苍阑既能说出此事,便代表着他需要他们用条件来作为交换。
“你要本教主帮你做何事?”安永琰抑制住胸中的怒气,抬手制止了长生,向云苍阑询问到。
云苍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狞笑,开口道:“帮云某杀了皇帝。”
安永琰与长生惧是大惊,他们皆未想到原来云苍阑的野心竟是如此之大,他能说出此言,想必他觊觎皇位已久,如此说来,他之前是假意为九幽圣教卖命,若是没有秦婴则一事让他败露,九幽圣教怕是还不知竟存在如此大的隐患!
“怎么样?这个交易?”云苍阑顿了顿,“安教主你不是恨极了那皇帝,趁此机会与云某联手将他......不是正和了安教主的意?”云苍阑说到此处做出一个割脖颈的动作来。
安永琰本就是回到凤华来报仇的,云苍阑正是死死地抓住了这一点,才会以此来威胁安永琰。
“若是此事成功,九幽圣教便是这天下第一大教,安教主还不能满意吗?”
“我答应你。”安永琰吐出这四个字,心中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容来。
那双清寒的眼眸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此刻倍感无力,而那个人好像是唯一一个能够将他从深渊中解救出来的人。
藏春深 第四十二章 水落石出迷雾散
景和二十年冬月十六,傲雪神山,穹玄山庄。
呼啸的冷风吹动苍松的,一叠白雪从枝干上陡然落下,砸在雪地中发出蓬松的声响,凌云大殿青檐上的积雪也在暖融的阳光下一点一点的融化,金光在冰棱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辉,好似剔透晶莹的水晶绚烂夺目。
天边一道飞虹横架,浅淡的七彩之色为这澄净清朗的天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背要打直。”孟清然一袭浅蓝云纹锦袍站立在茫茫白雪之中,远远望去,英气不凡,只见他微微皱眉看着雪地中正在练剑的刀鸑鷟,不时地予她指点。
刀鸑鷟最后一剑刺得干净利落,收剑毫无犹疑,银剑立在背后,蓝袍飘飞,神色凛然,一丝英气荡漾在眉目之间,她朝着孟清然展颜一笑,“我方才那套剑法,可还行吗?”
“你进步神速,以你练习的日子来看,已经很好了。”孟清然点点头,表示对她的赞赏,“但有些地方精进的空间还很大,掌门他应该会亲自教你......”
刀鸑鷟眸光流转,悻悻地说:“若是他教我,我定又会累个半死不活了。”顿了顿“孟师兄,我发现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同我斗嘴了呀。”话音才落,一片轻薄的雪花忽然坠落在她的鼻尖上,凉意刹那就传遍了全身。
雪花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的功夫就在她的鼻尖上融化成水,孟清然将这一幕看的无比清晰,他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地抚去她鼻尖上的水渍,也就在触碰到她鼻尖的那一霎,动作滞住,周身一怔。
刀鸑鷟同样也因他的动作而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地将脸转向了一旁,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向孟清然说:“我去厨房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她颔首,一边说着一边从孟清然的身旁擦肩而过。
徒留下孟清然一人在那苍茫的雪地中,伸出手,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作。
刀鸑鷟才跑出两三步,便看见一袭蓝白相间的衣袍从大殿的拐角出飘出,她识得那衣袍,是秦羽涅。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小跑着向他而去,而秦羽涅从拐角处转出后,果然一眼就看见了向他跑来的刀鸑鷟,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笑。
“慢些。”他出声提醒她,只怕她摔在地上。
刀鸑鷟很快便至他跟前,笑意盈盈地抬首望他,那双缀着漫天星辰的眼眸,她百看不厌,“羽涅。”她唤他一声,“攸宁今日竟没有缠着你吗?”
她向后张望了片刻,没有看见往日里那抹黏着秦羽涅的身影。
“今日厨房做了鲫鱼汤,千靥和攸宁拉着云裳一道去了。”秦羽涅笑着道,“可冷吗?”言罢,他拉起刀鸑鷟的手,凉意瞬时向他袭去,他将她的手拢在掌中,另一只手抬起为她拂去了墨发上的雪花。
“你这样让我取暖,我自是不冷的。”刀鸑鷟心中暖意融融,十分满足,言罢她狡黠一笑,将手猛地伸入了秦羽涅的脖颈处,意欲恶作剧一番,谁料秦羽涅竟是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反倒是抓住她的手任由她紧紧地贴在他脖颈的肌肤上。
“掌门。”不知何时,孟清然已经走至了阶梯上,也不抬头看他们,只轻声向秦羽涅行礼。
刀鸑鷟有些害羞,赶忙将手抽回。
秦羽涅点点头,“你这是要去何处?”
“我正欲回房练习昨日的心法。”不知为何,秦羽涅总是觉着最近几日的孟清然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似往常那般贪玩顽皮,反而变得严肃正经起来,好似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去罢。”待秦羽涅示意他后,他便颔首离开。
刀鸑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那感觉甚是奇怪,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去想了,将目光收回,这才发现秦羽涅在静静地盯着她看。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吗?”刀鸑鷟将自己的手抽了一只出来,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秦羽涅没有说话,眸中噙着笑意,点了点她精巧的鼻尖,“今日的剑法练习的怎么样了?”答非所问。
刀鸑鷟也并未在意,“孟师兄说我还有许多地方可以精进,不过......”
“不过什么?”秦羽涅好奇。
“不过......”刀鸑鷟偷偷地抬眼瞥了他一眼,“不过孟师兄说需得掌门亲自教授才行。”
秦羽涅轻笑出声,“你就这样怕我?”他记得上一次他拉着刀鸑鷟练剑,从清晨练习到月上梢头,最后直到刀鸑鷟吵着嚷着说再也不同他学练剑了这才放过她。第二日她便周身疼痛,腿脚酸软,由此而领教了他的教学方式。
“谁说我怕你?”刀鸑鷟挑眉,不服输地看着秦羽涅,“你教便你教,我就不信我学不来了。”
“想要学我的功夫,就需得勤加练习。”秦羽涅眸中难得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这一点没商量。”
刀鸑鷟撇撇嘴,吐出舌头,朝他做出一个鬼脸,做完之后就欲逃之夭夭,奈何在秦羽涅的面前她又怎能逃脱的了呢?
于是,还没来得及跨出步子,便已经被秦羽涅捉住了手腕子,“想跑去哪?”
“我......”刀鸑鷟轻咬下唇,暗自感叹自己行动太慢,她无奈只得嘟起水唇,将自己的脸颊鼓起,像个白嫩的包子一般呈现在秦羽涅的面前,乖顺地说,“没想去哪。”
秦羽涅见她这般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而心霎时间便化成一滩春水,哪里还能将她怎样。
就在此时,他们忽然听见大殿的拐角处传来嘈杂的谈话声,叽叽喳喳着朝着他们愈发近了,待那几抹身影完全地显露出来,他们这才看清了来人,原来是千靥、攸宁与云裳。
“义父,阿梨姐姐!”攸宁清亮的鹿眼顿时一亮,他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已经与秦羽涅和刀鸑鷟如何亲密了,但每次见到他们两人他依然会无比的激动兴奋,好似每一次都是久别重逢后的相见。
攸宁一边唤着他们一边朝着他们奔跑而来,秦羽涅转身蹲下将他揽在了臂弯里,“义父,你与阿梨姐姐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攸宁的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笑意,被刀鸑鷟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却拿他没有一丁点办法。
“是啊是啊。”千靥也跟在攸宁身后走上前来,揽住秦羽涅的脖颈,全然是个撒娇的稚气小女娃,毫无杀敌时的凛凛威风,“涅哥哥和阿梨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说给我们听听吧。”她与攸宁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是事先便商量好了一般。
秦羽涅抬首望向刀鸑鷟,唇边是一抹浅浅的朗笑,待他收回目光再此望向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时,他道:“你们既说是秘密,自然不能透露。”
刀鸑鷟脸颊微红,绕至云裳的身旁,“云裳我们走,不同他们在这里说胡话。”云裳看着刀鸑鷟一副羞红了面颊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云裳你!”刀鸑鷟见云裳也这般笑她,不禁更加地难为情了,她虽说性子爽利豪放,但被众人齐齐调笑她与秦羽涅之间的事,她自然也是会感到害羞的。
“好好好,阿梨姐姐我不笑了。”云裳说完即刻受了面庞上的笑意,但那憋笑的模样却比方才更令刀鸑鷟无奈。
“算了,本姑娘不同你们计较了。”刀鸑鷟素手一挥,“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厨房今晨做了鲫鱼汤,一会儿啊阿梨姐姐可要好好的尝尝。”云裳也顺着刀鸑鷟的话接了下去。
“是呀,阿梨姐姐,穹玄山庄的鲫鱼汤很好喝的。”攸宁提到这鲫鱼汤三个字更是两眼放光,恨不得立马便能够端上饮一碗为快。
“那我们便进殿去吧。”言罢,秦羽涅一手抱着千靥,一手抱着攸宁,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吧。”
虽说攸宁与千靥皆还是孩子,但毕竟不似三四岁那般,秦羽涅抱着他们二人却并未费太大的力气,便朝着凌云殿中走去。
刀鸑鷟与云裳紧随其后,踏进凌云大殿中,刀鸑鷟还来不及将门扉掩上,便有一只手忽然抵上了门扉,将门推开来。
刀鸑鷟松开手来,抬首一看,“京华姐姐。”她轻唤到,只见京华神色匆匆,似乎有要事要向秦羽涅禀报。
果不其然,京华向她点头示意后,便径直走入殿中,在秦羽涅的面前停了下来,“掌门。”她抱拳行礼,接着说到,“我们有了贤妃娘娘的消息。”
“你说什么?”秦羽涅刚好将千靥与攸宁放下,转身间,衣袍翻飞,眉目震颤。
刀鸑鷟能够看到他眸中的惊异与惊喜,似是不相信这样多年的费下的心血如今竟是真的有了回报,他曾经也想过放弃,因为那希望太过渺茫,太过遥远,他几乎看不见它,几乎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京华得到消息,在博义一带有贤妃娘娘的消息。”京华顿了顿,缓缓道来,“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四处搜索贤妃娘娘的踪迹,拿着掌门给我们的画像寻觅,近日来我们的人在博义一带,听闻那里的百姓说曾见过画中的女子。”
“他们是何时所见?”秦羽涅即刻追问。
“就是前段时日。”京华蹙眉,“京华也曾有些疑惑,那画像是贤妃娘娘年轻时的模样,担心那些百姓错看了,专程让我们的人细细询问,得到的结果是他们的确有人曾经亲眼见到过贤妃娘娘,说虽然年岁已久,人的容颜会逐渐苍老,但他们所见之人与画像中人十分相像,眉目间的神韵是不会被时光所磨灭的。”
秦羽涅剑眉紧蹙,手指竟是在微微的颤抖,刀鸑鷟悬着一颗心望着他,看见他的眼眶略带微红,她知道他在忍。
“所以,京华便即刻来此将这一消息告诉掌门。”京华思索片刻,“掌门,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本王要亲自去一趟博义,将母妃带回!”秦羽涅目光坚定,袖袍中的手握成拳,热血从他的心底涌起,沸腾在他的每一寸血液里,他难以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难以再抑制内心对母妃多年的思念之情。
他必须要去,这是他身为人子必须要做的。
“羽涅......”刀鸑鷟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有些隐隐地担忧,“京华姐姐你可否带攸宁和千靥先离开片刻,我有话想单独与羽涅说。”
京华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攸宁与千靥也很是乖巧,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并未多言,跟着京华一道离开。
云裳不忍见刀鸑鷟如此忧心的模样,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阿梨姐姐......”
“去吧。”刀鸑鷟示意她放心,看着云裳离去后,她将门扉掩合,转身向秦羽涅走去。
此刻的秦羽涅紧握着拳头搁置在圆桌上,清寒的星眸里隐隐可见几缕鲜红的血丝,刀鸑鷟走上前去,将素手覆在他的拳头上,包裹住。
“羽涅。”她想以此给他力量,“羽涅,你先冷静下来。”
“羽涅,你可想过,为何这十五年来都没有一点消息的贤妃娘娘,忽然间争相被百姓识得?”顿了顿,“这十五年间,若是贤妃娘娘在其他的地方,难道就无法被当地的百姓所发现吗?”
秦羽涅听闻此言后,才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太过激动,竟是忘了去思考存在的疑点。
他在刀鸑鷟的问题中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刀鸑鷟所言不错,此事的确有些蹊跷,但他现在哪里还能够顾及得了这许多呢?他失踪了十五年之久的母妃,忽然有了消息,叫他怎能不为之雀跃?这是他期盼了十五年的一刻啊,现在终于到来,他怎能迟疑?
“羽涅,你记得前些日子,云苍阑曾到过博义的消息?”刀鸑鷟此话让秦羽涅一惊,他飞速地将大脑中的种种信息联系在一起,忽然双眸骤缩,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
“跟我来。”说着他便拉着刀鸑鷟一道朝着他所住之处去了。
一路上,他们行的很快,到了秦羽涅住所前,他推门而入,径直跑向案几旁,拂开面上的几本书卷与纸笔,露出了那日在案几前所画下的那太阳与云。
刀鸑鷟立在一旁,微蹙秀眉,盯着那图案,“羽涅,你可是想到什么?”
秦羽涅没有说话,只执起一根墨笔在宣纸上写下来两个字,昀和旻,“昀是我的字,而旻则是安永琰的字。”
刀鸑鷟听了他的解释不禁大惊,她霎时间明白了秦羽涅的言外之意,但随即她又有了新的疑问,“这日字就算能够解释的通了,可那朵云?”
“你可记得你曾说过,或许这两个图案是组合在一起的?”
“不错,的确有这可能。”
“太阳和云,你能够想到什么?”
刀鸑鷟眸光流转,答到:“天。”
秦羽涅缓缓抬首,深邃的星眸里情绪太过复杂,刀鸑鷟只听他轻声说:“父皇的名字唤作秦天南。”
藏春深 第四十三章 天光微明现转机
刀鸑鷟因秦羽涅所说的话而久久不能回神,如此说来,云苍阑那地道的铁笼中所关之人很可能就是秦羽涅的生母——贤妃娘娘!
此事给她的冲击实在太过巨大,整整十五年的光阴,将一个女人的一生都全然倾覆毁灭,刀鸑鷟难以想象秦羽涅的母妃是以怎样的意志力在与这十五年的时光对抗,是如何坚持着在那铁笼中活到今日.......
她明白那不仅仅是对她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在她心里掀起了一场劫难。
“羽涅......”刀鸑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如此她就能够感受到他此刻每一寸每一缕的情绪,幸而在他身边,幸而能够同他一起分担。
她清楚地知道,秦羽涅此刻的心境有多么复杂,得知贤妃仍还在世对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喜悦,但这么多年来贤妃所受的苦难于他又是一种无法向他人言说的悲痛与愤懑。
秦羽涅摇摇头,垂下眼帘,模样看上去十分疲累,“若是我早一日猜透这图案的含义......”
刀鸑鷟没有说话,只贴近他的身旁,将他的头压低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按在他的额头两边,轻柔地为他揉起了穴位,想要以此来让他放松片刻。
刀鸑鷟总觉着秦羽涅他将自己的神思绷的太紧,这世上桩桩件件的事好似都需要他去操心,需要他去分神,人们将他当作神,早已忘了他不过也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儿郎罢了。
“羽涅,你又怎么能够单凭此猜想来断定那人就一定是贤妃娘娘呢?”虽然那图案的确可以照此解释,好似并没有什么差错,但又如何能够就此确定呢?她对此仍然存在着疑问,“有没有可能那图案根本不是铁笼中人所画,而是有人想要故意引我们误入歧途?”
秦羽涅也承认这联想只是他的猜测,此事发生的实在是太过巧合,云苍阑刚从博义离开,博义便传出这样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但他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哪怕这真的是一个陷阱,他也绝不能就此错过与贤妃相认的机会。
刀鸑鷟从秦羽涅的眸中看到了他的坚定,她明白了,其实秦羽涅与她同样对此事存在着疑惑,但秦羽涅顾不得那许多了,他与他的母妃已经分离太多年了。
“我陪你。”最后,刀鸑鷟这样对秦羽涅说到,与他的眸光一样坚定不移。
秦羽涅抬首,从她的怀中抽离出来,攥住她的手,“你不必陪我去冒险。”
“你忘了你曾对我说过,你盼望着你是苍天,那么你心悦之人便要是那大海,与你并肩,与你同行,为彼此而战?”刀鸑鷟一直都记得那个夜凉如水的夏日里,秦羽涅的这句话带给了她多大的震撼,在此后的年岁里她从未忘记过这句话,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与秦羽涅所交映的那片湛蓝的海,与无边的苍穹遥遥相望。
秦羽涅没有说话,与刀鸑鷟眸光交汇间,他倾身,手掌揽过刀鸑鷟瘦削的肩膀,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却柔情深种。
“不过,答应我,明日再启程好吗?”秦羽涅知道,刀鸑鷟担心他此时的状况,这是在为他着想。
秦羽涅点点头,“好,听你的。”答应下来。
“方才不是说厨房今日煨了鲫鱼汤?”刀鸑鷟将话锋一转,意图让秦羽涅的神思分散,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我们快去玉清殿看看吧,我好饿。”她攥住秦羽涅的衣袖,摇了摇。
“好。”秦羽涅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刀鸑鷟的用心他都明白,他不能也不愿让她忧心。
刀鸑鷟见他笑了,心中的阴霾似乎也跟着清除了几分,与他牵着手一同向殿外走去,只是还未离开凌云殿的范围,便听得有一穹玄弟子在他们身后高声唤秦羽涅:“掌门。”
刀鸑鷟与秦羽涅齐齐回过头去,只见那弟子匆匆跑来,“掌门,门外有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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