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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公子,我出去帮越大哥。”刀鸑鷟起身便想要探身跳下马车,却不想被苏辰砂一把按下。
“你别去,我信苏越。”苏辰砂一句话似是起了安心的作用,刀鸑鷟退回来缓缓坐下,只是无论如何还是不免担心苏越的安全。
两人才坐定,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在马车前方炸开来,那马儿被如此一惊自是带着整辆马车剧烈的晃动,刀鸑鷟与苏辰砂稳住身形的同时还要随时保持警惕,以防危险突如其来。
马车外一阵金铁相撞的打斗之音,苏辰砂蹙眉侧耳去听,“这些人武功不俗,看来是要经历一场恶战了。”
话音才落,上空却突然出现一把闪着刺眼银光的利剑狠狠地从马车顶劈下,一道内力浑厚的剑气瞬间将马车炸裂开来,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苏辰砂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一把将刀鸑鷟揽尽怀中,卧低了身子,抱着她一同跌下马车,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一刻刀鸑鷟只觉天旋地转,但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只见那名劈裂马车的黑衣人“嗖”地一声向他们冲了过来,手中高举的利剑散发出的银光十分刺眼,那黑衣人冷笑一声,举剑就要向她刺来,却不想距她堪堪还有一寸时,被苏辰砂那玉白的手一把抓住,生生地挣开了。
“公子小心!”苏越大吼一声,飞身而来,右手凌厉一剑便从后刺穿了敌人的胸口,顿时鲜血如注。
苏辰砂许多年不曾打仗,平素也就很少带武器出行,偏偏今日碰见这样的事,他心中有火,更暗骂自己大意。
“公子。”刀鸑鷟看着苏辰砂被剑划破的手掌,那鲜血浸染过手掌上的错综复杂的纹路,红的触目惊心。她也顾不上自己便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去。
“一点小伤不碍事,只是许多年都不曾动手了,竟有些生疏。”苏辰砂带着笑意安慰她,却不想刀鸑鷟此刻焦急如焚,想也未想便撕下衣摆一节布料固定好苏辰砂的手掌,便开始为他简单地包扎伤口。
粗略地将伤口用布条压迫住,她又从怀中掏出那条苏辰砂送她的手帕来,细细地为他擦拭手掌上的鲜血。
另一边,苏越面色如常地看着仅剩的两名黑衣人,真气逐渐在右臂聚拢,只听得“噌”地一声,他以闪电之势直径穿过两人,分裂为三个黑影,将那二人团团围住。
“幻影裂变!”那二人大惊,“墨影!”
“他手上的剑……”其中一名黑衣人锁住他手中的利剑,大惊失色,“是……是……七星龙渊。”
苏越懒得与二人废话,眼神愈发冰冷,右手一震,手中的剑突然发出冰蓝色的光芒,剑身上的七星图案与流云飞龙也逐渐显现,提剑而上,三个黑影迅速穿梭于二人之间,举剑快翻,剑如同冰点般砸下,招招致命。
于是乎,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苏越收剑之际三个黑影迅捷跟上,合为一体,顷刻消散不见。苏越缓缓地将剑插入剑鞘,不带任何感情的听着身后二人直直倒地,不用看也知血肉模糊。
“公子,伤的可重?”苏越跑至苏辰砂跟前,刀鸑鷟将将为苏辰砂粗略地包扎好,白色的布条缠绕住整个手掌,不过顷刻之间便已经能看见从下至上已隐隐浸出血迹来,刀鸑鷟眼见着手帕已被鲜血浸染,喘息间气息开始不稳。
“无碍。”苏辰砂不愿这二人为他忧心焦虑,抬眼望了望天空,将手帕从刀鸑鷟手中抽出,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手中,“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是。”言罢,苏越便走至一旁去牵那两匹方才受了惊的马儿,亏得它们定力不错,若是就这么跑了,他们今晚只得在这山林中过夜了。
刀鸑鷟站在苏辰砂身旁,眼底的后怕还未完全散去,她眼也不眨地盯着苏辰砂受伤的那只手,只觉刹那间血液倒流,连自己的指尖都覆上了一层凉意。
“我没事,别怕。”苏辰砂轻轻地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见她又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想他应该能猜到她想问什么。
“那些人是谁?”他们究竟是冲着谁来的?这句话刀鸑鷟没有问出口,因为她隐约觉着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她如此一想再看到苏辰砂为自己所受的伤,心里就如同被千匝万匝细线勒住,嵌入肉里般疼痛。
苏辰砂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此刻乱编个谎言是很难骗住刀鸑鷟的,“怕是九幽圣教的人,想来他们已经发现你的行踪了。”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一种情况,却依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了。
“怎么会?”刀鸑鷟想不到自己是在何时何地暴露的,竟然让他们这样快的便找到了自己,还连累了公子。
“那些人确实是九幽圣教,方才与他们交手,他们所用皆是魔教武功。”苏越牵着两匹白马走来,想是已经安抚好了两匹马儿的情绪,它们也不再如方才一般躁动。
苏辰砂点点头,继而说道:“那日夜里,你去了慎王府,我想他们定是在那时发现你的。”平日里,为了保证刀鸑鷟的安全,苏辰砂除了让她扮作男儿身,更未曾让她踏出过苏府,那日羽涅来访便遣了她相送,却没想到那时九幽圣教已身在凤华,凤华城四处定也安插了他们的眼线,来去之间被他们发现不无可能。
刀鸑鷟恍然大悟,却没想如此便让自己与公子身处危险之境。
“走吧,我特别吩咐了庄里的厨子今夜做几个你爱吃的菜,需得赶在暮色西沉之前过去,不然菜可要凉了。”苏辰砂想要分散刀鸑鷟的注意力,语气轻快地与她说着今夜的菜肴,就是不像她像现在这般忧心难过。
苏越已翻身上马,“公子,我走前面探路,以免又蹿出什么图谋不轨之人。”
苏辰砂牵了另一匹马的缰绳,拉至身前,率先跃上马背,“上来。”与今日清晨如出一辙的举动,只是现今那手掌上刻着长长的伤痕,甚至在渗着鲜血,刀鸑鷟不敢使力,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指尖上借了些力气便跃上马背坐在了他的前面。
刀鸑鷟丝毫不敢乱动作,隔着薄薄的轻衫她能够感受到来自身后那具身躯的温热,能够清晰地听见他胸腔中有力的心跳,苏辰砂正微微地贴着她,“坐稳了。”他的声音乘着这山林里的风划过她的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苏辰砂并未在意,只是扬了扬缰绳,带着她,绝尘而去。





藏春深 第十六章上 最是一年春好处
刀鸑鷟半倚在苏辰砂怀中,稍稍抬首便能从繁茂的枝叶的缝隙间窥见一束清冷银白的月光,从他们踏足的宽广而悠长的大道上倾泻而下,犹如一条悬挂天穹的银河,足以以假乱真。
他们行的慢,苏辰砂怕她受不了如此一整天的颠簸,说什么也不愿策马疾驰,倒是苏越御着马跑在他们前头。
如此一来天色渐暗,云雾间隐隐泛出深蓝,抬首可见几点疏星朗朗缀在一弯明月周围,使刀鸑鷟忽然想起了某个人冷冷清清却暗藏神韵的眼眸。
“就快到了,你可能看见前面那座宅邸?”苏辰砂突然侧头询问她,似是怕她一路之上舟车劳顿疲累的就此睡着了。
“嗯,隐约能瞧见大概,那便是绿萝山庄吗?”刀鸑鷟的确困意四袭,不过听了苏辰砂的话,倒真是探了身子望向不远处。
“是。”苏辰砂见她并未入睡,但双眼已难以再支撑,想来是又饿又困,“咱们加快脚程,用过晚膳后你便去休息,有任何事皆明日再谈。”
刀鸑鷟许是真的疲乏,也未反驳一二,倒是苏辰砂如此一说她的肚子顿感空落落的,饥饿的很,“可是有好吃的?”
“自然是有的,吩咐厨子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言罢,便看见刀鸑鷟露出一丝雀跃满足的神色来,他的心头也跟着涌上一股融融暖意。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马儿已是停在了一座偌大的府邸面前。
整个山庄规模宏大,青砖黛瓦,依傍着绿水青山,想来庄中景色定也犹如人间仙境般能够让人心旷神怡,眼前一亮。
刀鸑鷟想是来了些精神,眼里竟溢出不同于方才的欣喜来,“绿萝山庄。”她驻足于府邸之前,仰头便是四个金体大字,字体飘逸颀长,行云流水间透着宁静致远的意境,“这字想必也是公子写的吧。”
“你又怎会认得我的字?”苏辰砂对此倒是颇感兴趣。
“这字间隐逸与淡泊与公子的心性相符,有言道人如其字,一字见心,定不会有错。”刀鸑鷟分析的头头是道,却是真切地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感所想。
苏辰砂噙着浅笑,“是阿梨你谬赞了。”眉目间的谦虚之色却不是装出来的。
“公子,你们可是要在门外站一晚上?”不知何时,苏越已端端地立于绿萝山庄的大门之前,也不知就这样听他们说了有多久。
“一时聊得尽兴倒是将什么都忘了。”苏辰砂宽袍广袖一扬,十足十的洒脱,“阿梨,咱们进去吧。”
苏梨静静地跟在苏辰砂身后踏进了绿萝山庄的大门,放眼远眺,四下广阔无边,南面环山,耳畔淌过潺潺流水之声。
青山碧水所绕,自成一片恢宏大气,若此刻尚为白昼定又是另一番山静水流影拂动,花飘暗香绿林秀的韵味。
他们自正门进入后向东而行,一路之上,苍翠碧柳婀娜扶风,交错的柳条间隐约露出暗色的天穹,其上缀点点繁星,精巧银亮。
这宽阔大道的尽头是奔涌着滚滚浪涛的大河,流水湍急犹如大海掀起百尺巨浪般汹涌不息,它的边际似被这无尽黑夜所吞噬,只剩下远方弯月半遮半掩的透着盈盈亮光。河边的摆渡人接引他们上了艘小船,在翻腾的浪涌里,朝着河对岸缓缓而去。
上了岸,才知别有洞天。耳边是草木中隐身的虫鸟之鸣,眼前是一架高大的拱形木桥横跨湖水两岸,桥下是倒映着弦月清光的湖水,夜风温凉,水波荡漾,桥两旁是重叠的自然岩石,清泉自上倾泻而下,发出汩汩之音。
行在桥上,可见对岸栽种着一片桃林,纷飞桃瓣逐风舞,漫天萤火点亮暗夜。走近了才发现除了萤火微弱的光拼凑出的辉煌,原来每棵桃树上皆挂着几盏样式精巧别致的花灯,底部顺长的流苏随着叶面垂下,风拂,便随着簌簌而落的花瓣一同轻摇摆动,好不温柔。
穿过桃林,又行了许久,抬首便能看见青檐黛瓦的座座屋宇,两旁的长廊上挂满羊角灯笼,烛火在微风的轻曳下颤动闪烁,光线柔和暖融。三三两两穿梭而过的婢子手持提灯,见到苏辰砂皆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后方才离开。
“公子,此处可算是苏家祖产?”如此景致与规模,应当是先辈遗留下的无尽财富。
“没错,绿萝山庄确是我祖父留下的家产。”苏辰砂未曾回头,不过刀鸑鷟能想象到他此时定也是嘴角含笑的为自己解疑答惑。
“公子,可总算是来了。”苏辰砂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迎面看去说话之人竟是一位已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
“苏老,您怎还亲自出来了?”苏辰砂闻声赶忙迎了上去,双手即刻便被那老人握住,他唇边的笑意也变得更加深厚浓重。
这时,跟在老者身后的三人也已站定,苏辰砂抬眼看去是洛桑、靖黎和青洺,“洛桑大哥、靖黎大哥、青洺大哥,没想到你们都在。”
“公子。”只见洛桑带着笑意点头,唤了他一声。
“公子可算回来了。”靖黎笑的憨厚,“这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两次。”
“就你话多,公子回来就是好的。”青洺向来爱怼靖黎,无时无刻,不分场合。
苏辰砂许久未见他们如此斗嘴,甚是怀念。
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用这喜悦之情去感染老人,已听得老人一声惊呼,“公子你的手是如何伤的?”老人被时间的细纹刻画眉间此刻覆上一层焦灼,仿若苏辰砂不老实地交代个所以然,这把焦虑忧心之火便能将眉头点燃。
“苏老,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这语气听上去便是底气不足之言,刀鸑鷟知晓苏辰砂定会与老人打个马虎眼让老人安心,但仍旧未错过他神色间的几分闪躲。
“老朽与公子虽有一年未相见,但却是日夜盼着公子福泽平安。如今公子难得回庄里一趟却还让公子受了伤,叫老朽如何不痛心!”老人此言一出,倒叫苏辰砂不敢轻易言语,他大病初愈,如今又将心伤呈现在人前,实在不敢露出一丝破绽再让人担惊受怕了。
“苏老,是苏越失职让公子受伤,您别怪公子了。”此时苏越的一句话不但未使老人心绪平复,反而往那烈火上浇了一把油,眼见着就有愈烧愈旺的迹象。
“好呀,现在长大了还学会骗我了!”老人喝了一声,但从神情上看却不像是真正发怒的模样,“公子不知爱重自己身体,而你身为他的贴身护卫却让他被人所伤,看来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们这群小娃娃了!”
“苏老,你别怪苏越了,这次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一会儿你让徐老来为我瞧瞧可好?”苏辰砂现下只得一番安慰加讨好,只见他抿着嘴唇,眉眼比平日里还要柔和几分,不过在刀鸑鷟看来倒像是一只无辜却又狡黠的白狐狸。
“一会儿你必须将今日之事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是是是,辰砂遵命。”苏辰砂反将老人的手紧握在掌中,能够三言两语的将老人安抚好,想来平日里他们关系着实亲厚,也可见老人对苏辰砂的宠爱啊。
“你平安回来就好。”苏伯此刻再次与苏辰砂对视,眼中竟是闪动着盈盈泪光,可见他着实激动欢喜,待他稍稍平复心情后,这才看见苏辰砂身后的刀鸑鷟,“公子,这位可是信中所提之人。”他四指并拢指向刀鸑鷟,神色不见波澜,从话语中也可听出他早已知晓此人。
苏辰砂见话锋终于未再落在自己身上,忙不迭地向他点点头,侧过身去示意刀鸑鷟站到苏老跟前去,待刀鸑鷟站定了,他方才开口道:“没错苏老,这便是我与你提起的苏梨。”
刀鸑鷟乖顺地站在苏辰砂的身旁,心中却生出些许紧张,面对老人的打量,就连动作也显得有些局促起来,但她依旧将身子挺得笔直,犹如沙漠中迎风的胡杨,端端地接受者老人的目光。
“咦?我怎么觉着这小公子看着有几分面熟啊。”靖黎忽地皱眉,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射至刀鸑鷟的身上。
“什么小公子,她就是咱们在疾风关打伤的那个女娃。”青洺白了靖黎一眼,缓缓道来。
这时,靖黎看着从苏辰砂身后走出来的女子,不禁大惊,果然没错,只是这女娃怎么会同公子在一起?
其实方才苏辰砂与他们交谈时,刀鸑鷟便已经看见了他们三人,她在心中感叹这可当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看来你们三个是认识这位姑娘了?”苏老侧过头去询问他们三人。
“没错苏老,当时我们三个还有小越在疾风关与这位姑娘有些误会。”这时,没有说话的洛桑忽然开口答到。
“是啊苏老,都是一场误会,我早已与阿梨将一切都讲了个清楚。”苏越即刻解释,他可不想又无端生出一场是非来。
“讲清楚了便好,希望苏姑娘莫要怪罪这几个粗人。”苏老听闻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十分客气地代他们向刀鸑鷟说情。
“没关系的苏老,当时的事情我也有错,不怪三位大哥。”刀鸑鷟海蓝色的眸子荡开一抹笑意,浸染眼角,爬上眉梢。
苏老本就平日近人,是个温和慈善的老人家,虽是初见刀鸑鷟,但曾看苏辰砂心中所述与此时他亲眼所见的确相差无几,再来觉着这孩子生的明眸皓齿,骨子里也透着股倔强之气,在此事上又如此大度,自然在心中留下了个好印象。
“果然是个很好的女娃啊,生的也俊俏,公子的眼光总是错不了。”听见老人如此评价,刀鸑鷟也算是松了口气,抬起头也唤了苏老,讨得老人十分欢心。
“苏老,咱们快进去吧,我都饿了。”苏越突然在他们身后发声,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哀怨之情。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一时多言几句,竟忘了你们这颠簸劳顿还未用膳,快进屋吧。”言罢,苏老便引着几人进了厅堂。
堂中烛火明亮辉煌,叫人觉着暖意温馨,花梨木的圆桌上此时摆放着精致的盅碗碟盘,不用看也知道里头定是盛着香气四溢的可口佳肴。
几人围着圆桌才落座,苏辰砂便四下张望了片刻,“苏老,怎么未见钰姨人?”
“哦,你钰姨她今晨出去办事估摸着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呢。”苏老捋了把胡子,见无人言语,“咱们先吃吧,小越和阿梨看上去是饿惨了。”
刀鸑鷟被说的有些难为情,但当桌上的佳肴映入眼帘时她确实不能再忽视腹中的饥饿感。
苏辰砂也并未追问苏老,钰姨究竟去做了什么,像是心中已略知一二,回过神来便正瞧见刀鸑鷟咽口水的模样,不禁觉着好笑,“阿梨,这些菜都是特地吩咐厨子做的,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刀鸑鷟在苏辰砂的注视下点点头,见苏老也已动筷,这才也动筷用膳,神色动作也不拘泥,倒是吃的十分尽兴。
席间苏老开口询问苏辰砂关于手掌受伤一事,此次苏辰砂也再不敢随意搪塞,而是一五一十地细细与苏老讲解了事情经过。
刀鸑鷟并未插话,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辰砂,她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了一丝歉疚。她想他们这位公子内心是何等纯善,即便是自己身上负伤,却也是第一时间替他人着想,怕亲近之人担惊受怕,心里竟是堆积起负累感来。
如此一想,刀鸑鷟的好胃口也消失了大半,细想今日之事,她也免不了心悸后怕。若说那些人当真是冲她而来,那么他们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日后只要自己与公子同在一处那么公子便必定也会遭遇危险。公子是决不会弃他人于不顾之人,但她却绝不能再看着公子被她拖累,因她受伤。
苏辰砂语毕,抬眼便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刀鸑鷟秀眉紧蹙,神色挣扎,额间的川字犹如被施力挤压,如何都无法抚平。
“阿梨。”他柔声细语地唤她,像是声音稍大便怕惊了她,扰了她,伤了她。
苏辰砂这一声唤,让其余几人都不禁抬头向刀鸑鷟望去,不过几人见了她的申请都各有思虑。
但刀鸑鷟却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之中,一时间被思绪牵扯,未能动作,不过让苏老不动声色地将苏辰砂的举动看在眼中,心中仿若已明白一二。
“阿梨。”他又唤她,这次刀鸑鷟终于被这温润之声将思绪牵了回来,愣神地看着苏辰砂,却见苏辰砂轻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苏辰砂怕是已看透她在想些什么,便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去,“快再吃些,吃了便回房休息去。”
苏老听后便接着说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梨清园的屋子让她休息,刀鸑鷟点点头,又吃了几口菜便说饱了,由着绿萝山庄的婢子领着去了梨清园。
而苏辰砂与苏老他们似乎还有要事商谈,厅堂中的烛火在风中飘摇一夜,将蜡泪滴落,燃到天明。




藏春深 第十六章下 飒飒东风细雨来
苏辰砂拢了一袖春夜凉风端坐在案几之前,看着屋内如豆灯火在眼前飘忽晃动,竟生出几分朦胧恍惚之意,轩窗之外的夜风恰好吹在他的鬓角,丝丝凉意让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苏老忧心忡忡地忘了他一眼便起身去关锁好窗户,又在屋中燃了甘松香,一室清新。
“公子,钰姨应该已经回来了。”果不其然,苏老此话出口不过一时片刻便听见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只听那脚步声在屋外戛然而止,推门而入之人是一名年近四十看上去却仍旧风韵犹存的红衣妇人,她身后紧随着的正是那日出现在醉霄楼的掌柜李霁。
“公子。”他二人进屋便异口同声地唤了苏辰砂,苏辰砂示意他们与苏老一同坐在了他的对面,而苏越四人则两两分别坐在案几两边,
“说说你们的发现吧。”苏辰砂也不寒暄,只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受伤的左手隐在了宽大的袖中,一来便直接切入主题。
“是。”李霁率先开口,只见他神色严肃,一丝不苟,想来平日里也定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公子,我们的人发现了九幽圣教在凤华的逗留据点——刑部尚书府。”
“他妈的!这云苍阑够可以的啊!居然和魔教勾结!”靖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声,却被青洺即刻制止,示意他静听少言。
苏辰砂面色略沉,双眸似是没有聚焦却暗自带出一瞥凌色,他放在案几上的右手轻轻地握成了一个拳头,“这我也曾想过,只是未曾料到他们竟然真的如此大胆放肆,毫不避讳。”
“是的,属下也没想到他们藏身之所竟是一个朝廷重臣的家中。”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皇城中有朝廷命官为他们挡风遮雨,岂不是最好的去处选择。”钰姨虽是女流之辈但却向来嫉恶如仇,最看不得这些勾当。
“钰姨说的没错。”苏辰砂点点头,“再来他们与云苍阑伙同密谋,住在那里最合适不过,一来二去也免了中间颇多麻烦,若是让人在其他地方发现云苍阑时常与一些来路不明之人往来那才更易引起怀疑。”
“是啊。”钰姨紧接着继续道,“这样一来,刑部尚书府的确再安全不过了。”
李霁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公子现下可要将那人救出来?”他忽然想起苏辰砂在信中所提之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只会打草惊蛇,况且现在还无法断定他们也将苏梨的师傅关押在云苍阑府中。”只见苏辰砂摇摇头,立马否决了李霁的想法。
“即便是那人就在云苍阑府中我们也不能冒然行动,此事还得周密计划。”一直沉默不言的苏老开口分析到。
“是,救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苏辰砂附和,“李霁,回去之后你派人去探探看,先要查出人现在究竟在何处。我想九幽圣教暂时不会对阿梨的师傅动手,如果要杀他必然不会留到此时,定是有其他谋划,你们可要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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