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新征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木儿
皇阿玛每次微服出宫,心情都很好。然后会叫人送许多贡品去庄子上,他瞧着,人家父子关系处理的特别好。因此,他才特别笃定,皇祖父是能影响皇阿玛的。
可自己的段位凑近皇祖父,只怕一露面,肚子里有几两油都被看穿了。因此,他找到这个比他小的弟弟。这是唯一一个在争夺储位中对自己没有威胁且最具有价值的兄弟。
当然了,这位非常聪明。但聪明……又什么用呢?学的再好,考的再好,你被过继出去了,你还能怎么样?你不还得择一方而站吗?
弘晖被逗的想笑,缓缓的点头,“四阿哥说的是,不管是满汉还是别的民族,都是大清国的子民,无分贵贱。”
永珹眼睛一亮,对的!要的就是这句话。既然只要是大清子民无分贵贱,那自家额娘的出身就不是问题了。朝|鲜过来的人现在是大清的朝鲜族,跟藏啊、蒙啊这不都一样吗?若是更想突显无分贵贱,那对着自家额娘施恩到了尽头,可以施恩到自己身上嘛。
他突然觉得聪明是有用的,跟聪明人说话特别省劲儿。他之前说的那个意思,对方就领悟的很好嘛。
今儿有这些收获就足够了,不能一下子把人给吓回去。于是他果断的跳过话题,说起了别的。比如,蔡新。
“蔡大人怕是今年还回不来,你跟蔡姑娘的婚事,只怕还得往后排。”
又说傻话了不是?
没发现这两年宗室的婚礼基本都达到了男十八女十六的标准吗?要不然为什么迄今为止你的婚事都没有定下来。
永珹没觉得弘晖冷淡,这位端贝勒一直就比较冷淡,他是知道的。因此只自顾自的说自己的,“皇阿玛本来打算今年南巡的。可那边的路说是还有一段没有打通。今年怕是差不多了。听那意思,皇阿玛想开了年就南巡去。这也几年了,义学如何,纺织又如何,还有广州的沿海港口到底怎么样,皇阿玛都想去看看的。今年南下的路该是好走了一些。沿着水路南下,船舶司那边从去年开始就造船了,新船的速度很快,之前见了货船,那个速度远远看着就极快的,这要是客船,只怕更快。可惜无缘一坐……”
一路叽叽喳喳都是他的声音,弘晖偶尔应一声。
到了医馆附近,永珹叫停车,“今儿先不去给皇祖父和皇祖母请安了,我来这里有点事办。”
医馆占地极大,里面有长期住医馆的病人,为了方便针灸,就在医馆住的。这一片对门,就是通往书院去的路。现在这周围都是小摊小贩,有些临街叫卖,有些做生意做的晚,弄个帐篷支在路边。里面是桌椅板凳炭盆子,在这边吃一碗羊肉汤或是吃一碗面条滋味还都不错。生意也特别好。以此为中心的这一片,比一般的小县城都热闹繁华。
再靠着园子那边,早年建的几条街如今早已经是喧闹的所在。但那边是大茶楼子大戏园子,卖个古玩文房四宝之类的,都是些有格调的店。
转出来就是烟火人间,啥都有卖的。
住在这里原来是偏僻,如今是一出书院是闹市,一进书院可以说是闹中取静。
永珹在这里下车,不知道是不是去医馆看望病人。好些老太太老大人,身上有些毛病的,都愿意在这边住一住。弘晖也没问。
回去的时候林雨桐正在暖棚里,上来一茬韭菜,本来想包韭菜馅儿的饺子的,结果弘晖带了羊肉回来。
那就吃羊肉馅儿的。
叫人把羊肉先剁馅儿,林雨桐去调味儿,然后才去屋子的桌子上包饺子,“去看了张廷玉了?”
弘晖脸上露出几分怅然来,“能熬过这个冬天,抗不过来年春天。”
这几年张廷玉大部分时间在书院,身体调理的挺好的。到现在也不是病了,就是一日比一日的精神不如以前了,正说话呢,都能睡着了。这是自然老了,人力不可逆的。他自己也觉察到了,便跟四爷提出要回家。死要死在家里去。
四爷没拦着,君臣相对,气氛有些伤感,临了了,是四爷亲自把张廷玉给送家里去的。林雨桐给了许多的丸药,可是……拦不住要走的人的脚步。
张家在路政司的两个孙子,也都被调回来了。叫儿孙们守着,守最后一程吧。
弘晖今儿又亲自去瞧了,“精神比上一次瞧着还短一些。”
这个话题叫人有些伤感。
林雨桐就道:“张廷玉如今八十六了……” 年纪也不算小了。历史上张廷玉活了八十四岁。如今的虽然没多活多少,但是晚景好了很多。不再凄凉了!他回家养着了,但四爷每次休沐都去瞧瞧他,跟他说会子话。今儿是有事绊住了,去不了,弘晖没言语,替他阿玛跑了一趟。
张家人自己也说了,平时都没什么精神,只每次休沐,知道四爷要去,他的精神比往日能好一些。
如今很多事情慢慢的正规了,可一些人也慢慢的变老呢。
就像是十四,哪怕身体好,如今也不比前两年精神了。他也不回府里去,就在这边的院子里住着,林雨桐现在做饭得给他送一份。还得考虑到人家老人家的牙口现在不好,煮饺子都得煮的软烂一些。
做好了,弘晖亲自去给送。从那边一出来就碰上要到后面见自家阿玛的富察明亮。
富察明亮二十出头,已经是个青年了。他脚步匆匆,显然是有急事。见了弘晖疾走了两部,“之前叫人去见端爷,说是您进城了?”
“刚回来了。”弘晖带着他往里面去,“怎么了?这么着急?”
富察明亮低声道,“皇上刚才给我指婚了,指了内务府总管吉庆家的女儿……”
弘晖看了富察明亮一眼,“旨意已经下了?”
富察明亮点头,“是!”
弘晖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脚下也不由的快了两分。阿玛还没回来,他低声给额娘说了一遍。
林雨桐都以为听错了,“吉庆就是那个魏清泰的儿子,令妃的哥哥?”
是!
也就是说,要把令妃的侄女嫁给傅恒和孝贤皇后的亲侄子!
这里面不是说富察家看得起看不起对方的事,这是要把富察家和令妃往一块捆绑的意思。那乾隆心里的储位人选便已经有了。这个孩子得是从令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十四阿哥永璐。
要命的是,富察明亮之前被履亲王看中,乾隆自己也是点头了,只要两家定下来,他就给赐婚。这事后来因为履亲王出事了,一直也没人提。富察家肯定记着呢,但不知道皇家的态度,富察明亮也都二十二了,富察也没说给说亲,这是等皇家的表态呢。林雨桐倒是记着呢,可那履亲王家的大格格,这不是才过了十六吗?今年年底提,明年春上成亲也不晚的。
结果倒是好,富察家没反悔,也没敢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可乾隆把这事直接给忘了,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赐婚了。
这圣旨都下了,能怎么着?
说实话,富察家很不高兴这个赐婚,从富察明亮急匆匆的来就知道了。富察家自大清开国以来,世代勋贵。地位不同凡响,到了乾隆朝更是如日中天。当年的令妃不过是孝贤皇后的洗脚婢。如今叫两边联姻……这是对富察家的羞辱!门当户对呢?您是觉得富察家跟魏家能门当户对了吗?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外面就禀报说,和敬求见。
这又是一个被刺激到的。
和敬急匆匆的进来,进来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二话不说就扑在林雨桐怀里,“皇祖母——皇祖母——”
把令妃放在和孝贤皇后同等的地位上,和敬这个亲闺女就先受不住了。
林雨桐摩挲她的后背,这几年和敬其实做的还不错。尤其是在义学的基础上,极力的推广女子义学,这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事。
“好了……没事。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皇阿玛,他就是那样性子的人。”
爱上来了就爱的不得了,当年的高氏是如此,后来的孝贤也是如此,如今对令妃,不都一样吗?
令妃也不知道是怎么攻略的,之前也没见好到哪里去。现在却跟老房子失火似得,两人恩恩爱爱的。
可这‘女人恋前夫,男人爱后妻’,这种事没有道理可讲的。
不管这个圣旨伤了谁,以及谁家的体面,这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他释放出的这个政治信号意味着什么。
十四阿哥还是个不满半岁的婴儿——看着吧,风波要起了。
四爷回来的时候和敬正委屈呢,“我以为阿玛会一辈子念着额娘,这才几年呐?”
林雨桐就提醒她,“在这里发发牢骚就罢了,出了门你得欢欢喜喜的,不可再如此了。你额娘再是如何,也已经去了。你皇阿玛的性子你该了解。他喜欢的你只管去喜欢就好,他认为对的你只管去做就行。你是公主,你现在做的事不便于掺和到任何事情里去。可懂吗?”
懂!
但这令妃,心也太大了。如今宫里的那位皇后是死的吗?
四爷叫几个人上桌吃饭,“吃了饭再说。”
富察明亮一直面色也没放晴,他不想娶魏家的女儿,一点也不想。家里没一个人愿意这门婚事。他也知道,这事推不得,今儿过来就是表态来了。意思是就算了娶了魏家的女儿,也不会跟令妃那边牵扯的太大。
和敬吃了饭也走了,今儿来本身就冲动。要是呆的时间长了,回头皇阿玛会问的。
等人走了,四爷才喊了德海,“去给履亲王送个信儿去。”
弘历啊,你十二叔还没死呢。他再是千不好万不好,可当年也是为你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他膝下只一女一子,女婿是他亲自挑选的,你这转脸不认婚事了,把人家孩子搁在空里了。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看那孩子的笑话呢,你这不是挖你十二叔的心吗?
弘历他——就是欠点教训。
十二圈着呢,孩子能进出自由,但是他不行。但只要孩子好好的,他也不仕途要什么自由。这几年养的,身体反倒是比之前好了。突然收到一个信儿,他当时就愣住了。
府里怕孩子出嫁受委屈,拿出一半的产业置办嫁妆,如今每年库房里的嫁妆还都拿出来刷一遍漆呢。毕竟府里这个样子,得叫孩子有拿的出手的。他也想着,四哥四嫂做事周全,今冬不给孩子办婚事,春上必得办的。
可怎么也没想到,叫一个包衣奴才给打了脸了。
他当时就觉得喉咙里一股子甜腥之气,活活给气的!
自己当年辅佐弘历,是存了私心。但别管什么心,他这个皇叔是不是为他干过别人都不敢干的事?他怎么做他都能忍得下,只唯独这事,当真咽不下这口气呀。
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弘历却当真没觉得如何,晚上去令妃宫里,她一脸柔和的抱着孩子,“看咱们十四阿哥随了谁呢?”
边上的老嬷嬷凑趣儿,“跟当年万岁爷生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老嬷嬷是内务府特意找回来的,说是当年在王府里伺候过的。
令妃欢喜的什么似得,“那咱们十四阿哥将来长大了也必然是个英武的男子。瞧瞧咱们的小脸多俊呐。”
正说着呢,见了皇上了,忙凑过去,“咱们十四阿哥给皇阿玛请安了。”
弘历笑着将人扶起来,看了这孩子一眼。还真觉得跟他像的很,“咱们十四阿哥是个有造化的。”
“能做您的儿子,可不有造化吗?”令妃将孩子给嬷嬷,“他啊,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给您做儿子了。我们十四阿哥有世上最好的阿玛,是不是?”
弘历很受用,但脑子还不糊涂,看向那老嬷嬷,“你见过朕小时候?”
令妃的眼睑下垂,一下一下的给乾隆捏着肩膀。
那老嬷嬷忙道:“老奴当年在王府后院做管事,收生嬷嬷进出都是老奴带着呢。因此阿哥爷下生之后,老奴肯定是见过的。”
“当时……太后可还好?”弘历眯着眼看对方。
这嬷嬷说的都是真的,后来她离了王府跟儿子往南边去了。这两年才被找回来的。
弘历就是太后生的,她进去的时候产房才刚收拾干净,因此她把见到的都给说了。
这叫弘历的心里更没底了。照这么着的话,太后是没有机会调换孩子的呀。
可令妃最主要的其实还不是叫乾隆怀疑这事,而是另外一件更为要紧的事,“这嬷嬷打小就在王府里当差。虽不是大人物,可到底是当年潜邸的老人了。”
这嬷嬷忙接话道:“是!老奴是老圣人……当年的四贝勒开府的时候从内务府分过去的奴才。奴才之前还在街上碰见一少年,那少年长的倒是特别像是雍王府的大阿哥……当年大阿哥没的早,要不是年岁对不上,老奴当真以为眼花了。那少年得有六七分像是当年的大阿哥呢。”
乾隆就知道了,那必然是永琅了。当年过继永琅的原因就是皇额娘觉得永琅长的像是弘晖。
可永琅不可能是弘晖!没人失心疯的会这么想。可她们是这些言语里暗藏的意思是什么呢?
她们这是怀疑永琅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是啊!要不然,又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像自己的兄弟呢?
她们是这个意思吧!
乾隆起身,“朕过来看看孩子,既然无事,那你便带着孩子歇吧。朕还有奏折没批……”
“是!”令妃赶紧起身,“恭送皇上。”
直到人出去了,令妃才吁了一口气。
边上的嬷嬷忙道:“娘娘,奴才惶恐!”
“你说的是实话就行了,有什么好惶恐的?”令妃轻笑一声,弹了弹指甲,“本宫也是很想知道,怎么就那么像呢?”说着就吩咐道,“盯着那个佟氏,她身上必有问题。”
嬷嬷应了一声,慢慢的退出去了。
寝宫里只剩下心腹,就有宫女一边给令妃卸妆一边道,“娘娘,此人到底是那位太后叫找的人,心向着谁还不一定呢……”
令妃摆摆手,“不要多言,本宫心里有数。那老圣人和皇太后瞧着比皇上都显年轻。本宫也想讨这两人欢喜,可惜,皇太后不是太后啊!太后是有两千两银子,她就能给你三月好脸色。可皇太后,那是骨子里高高在上。看着特别亲和,可本宫在她眼里,只怕从没被正眼看过。”说着,她就失笑起来了,“你之前劝的也有道理。本宫如今这心态确实是不一样了。以前还能做低伏小,可现在吧……不想再弯着腰了。本宫低一头,本宫的公主和阿哥就永远抬不起头。既然对那边,不管怎么讨好都没用,那就不去讨好了。甘露寺那边……那位太后不甘寂寞,赌咒发誓她就是皇上的亲额娘,把当年伺候过的,见过她的人一个个的罗列出来送来叫本宫查,这是想跟本宫联手。若真证明太后就是皇上的生母,千真万确的话。本宫可不信在之前的谣传里,真没那位老娘娘什么事……她当真就一点也没有推波助澜!本宫要的不多,只要皇上不那么信老圣人和皇太后就行。不能因为他们的话毁了咱们十四阿哥的一生啊。至于那个永琅……到底怎么回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找出庄子那边的一句谎言,就能叫皇上疑心——那边说了无数句谎言。仅此而已!再者说了,本宫也没做什么!皇上没说广甘露寺的太后不是生母,那本宫当然一视同仁假装不知。太后要找当年的旧人,本宫孝顺太后顺便找来了错了吗?太后怜惜孙子,打发旧人来伺候十四阿哥,那是太后的心意,跟本宫有什么干系。至于这个旧人……我这身怀六甲,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那些话都是那嬷嬷自己说的,本宫年轻,见识浅,对当年王府的事从来怎么听过。本宫哪里知道深浅?”
反正横竖都跟咱们无干便是了。
乾隆一路往回走,问吴书来,“令妃跟太后走的亲近?”
吴书来低声道:“娘娘孝顺。”
乾隆摇头:“这就是朕觉得哪个都不及孝贤皇后的原因。”他的语气有些怅然,“不管有什么话想说,大大方方的跟朕提便是了。何必这么绕着圈子。太后想证明他是朕的亲生母亲,令妃呢,也有点图谋。至于说永琅……身份怎么说都能叫人找出漏洞来的。她们这是要给朕和皇阿玛中间下蛆呀!”
吴书来低头不敢说话:若不是皇上多疑,真对那些话存了几分怀疑的心思,只怕令妃早就玩脱了!
敛财人生之新征程 408|故国神游(69)三合一
故国神游(69)
吴书来陪着皇帝一路走, 夜里的风大,冷的有些刺骨了。
“怕是要下雪了吧?”
吴书来不敢说话,皇上应该也不需要他说话, 只这么一路小心翼翼的陪着。
这么一路往前走, 拐了几道弯。吴书来不敢提醒,只随着皇上随意的走着。心说,怕不是皇上想散散。可着散着散着,就散到了佟氏的寝宫门口。
佟氏以前跟着皇后住,后来皇后有了阿哥格格, 地方就挤了。估计也是怕有人对孩子不利, 因而,之前住在宫里的佟氏和戴佳氏就分出去单独住了。
戴佳氏的父亲曾是一品大员,虽然死的早了一些。但是人家是死在任上的。也算是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因此, 这待遇自然要比佟氏要好的多。因而,哪怕离了皇后,令妃给分的寝宫也是相对较好的。对佟氏, 令妃面上也很客气。给提供了好几个住的地方, 叫佟氏自己挑选。有距离皇上近的, 有距离皇后近的, 还有这种比较偏僻的, 地方也不大的。佟氏不上令妃的当,当真就选了最偏僻的。
这几年,她也还是她。伺候的还是那么些人, 住的也不鲜亮。
这两年令妃一得宠,佟氏在这宫里就如同是一透明人。令妃也并不是蠢人,克扣东西故意冷待这些肯定不会有。后宫的供应只要跟的上,佟氏就觉得日子能过。她什么日子没过过,宫里至少不会饿着冻着,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再加上四时八节的,永琅总会递进宫一些东西。哪怕是为了迷人眼的,她也知足。东西实用,散碎的银票方便在后宫打点。她又不需要汲汲营营,反而是过的舒心如意。
因着这边少有人来,因着宫门口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门口悬着一盏灯,门是虚掩的,不到上钥的时间,宫里这些门都是不许落锁的。
进了院子,门里面背着风的地方有一老太监靠门站着。应该是喝了点酒驱寒,边上还放着歌炭盆,穿着大斗篷把浑身上下都遮挡的严严实实。这就是守门的,怕累武装的还挺严实的。
吴书来就来气,出声就要呵斥。结果乾隆给拦了,因为这会子这老太监还在哪里靠着打鼾呢。
两人悄悄进去,靠近了正厅,就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乾隆推门进去,屋里一下子就悄声了。都扭头往门口看,然后哗啦啦的都跪下请安。
“这大大小小,主子奴才的,聚在一起做什么呢?”乾隆没叫起,而是绕过人朝里面去。
佟氏也没起身,跪着转了个方向,“回皇上的话,之前和敬公主给宫里送了许多的云南出的扎染布,皇后娘娘恩典,臣妾也得了一些。这布又跟咱们染出来的有些不同,哪怕只蓝底白花,做成衣裳也罢,饰品也罢,就是床铺上用了,也是极好的……”
乾隆面色一缓,“朕当什么呢?原来是它,喜欢就叫人多采买些便是了……”
佟氏便笑道,“臣妾得了一匹,已经不少了。况且,听人说,这东西的抢手的很。因着产的少,而洋人有极喜欢,只商行卖给洋人都凑不够货呢。本也想做一匹衣裳穿,但到底是没舍得。不过这东西倒是叫我有了一些想头。布料扎染能出这样的花样……这跟咱们现在染出来的花布还是不一样的。咱们现在那些花布,都是匀称的图案,不像是这样的……”她自己起身,把那布展开,“妾也知道,要叫大规模的做这个,怕是不成。但是宫里不同呀。臣妾织出来的布,都是单匹的。若是每匹布织出来就自带各种花色,想来,价儿又跟织造厂出来的不一样。贵的也不止是一层。百姓家,想来还有许多妇人,如臣妾这般,不能出去做工。或是因着孩子小,不能出去做工。如此,她们在家虽也纺线织布,但到底受益少的多了。臣妾就想着,既然小作坊不能跟大织造比,那就不比。小作坊也有小作坊的好做,只要做的精美,那便是大织造无法的替代的。一匹布不说买原来的十倍,便是三五倍的价钱,想来也是划算的。这不是正叫人一块商量商量,正试着呢吗?”
乾隆这才注意到,当中间的圆桌上,摆的乱七八糟。有各色的彩线,小布块,还有各色的颜料画笔……“难得你在这上面肯花心思。”
宫里虽然送了织机,但是真的亲自动手织布的妃嫔,恐怕除了小贵人小常在,身边没有几个下人可以使唤的人亲自上阵之外,别人都不会那么干了。纸佟氏,不往前凑,该干什么干什么。你想起她了,她在。想不起她了,她的日子一样的过。
别人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生,只她便是伺候过了,也自己讨要一碗汤药喝。喝了这几年了,今年开始不喝了。因为上次腹痛,太医给诊断了,汤药喝的多了,无有孕的可能了。于是,她在这宫里好似越发超然了。
乾隆摆摆手,叫他人下去,这才招手脚佟氏到身边来,“你整日在宫里就忙这些?”
佟氏亲手给奉了一杯茶过去,“这也是大事。臣妾上次听见和敬公主跟皇后说话,说是每年从宫里出去的福布,卖出去的银钱,换成布匹足够西山大营四季的军服了。那这就是顶顶的大事了。臣妾不懂大道理,但却听过‘持之以恒’的话。用一年做一件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去做一件事。臣妾愚笨,也不能帮万岁爷别的。在百姓心里,您是明君。为您这样的明君,臣妾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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