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那大汉声如洪钟,大声嚷嚷道:“大家都是你船上的客人,你身为船主,岂能厚此薄彼?就是他上舱的客人付的船钱多,他住得宽敞,吃得丰盛也就罢了,为何连热水我等也只提供一壶,他上舱的客人就有大桶大桶的热水用来沐浴?”
这话一说,旁边的客人登时聒噪起来,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人皆此心,一听之下,谁也不平衡。不但下层的客人们鼓噪,上层扶栏冲着下边看热闹的客人中登时也有人不悦了。
那位松江布商大怒道:“什么什么?上舱提供成桶的热水?是谁?为何我这舱中昨晚只给了一壶热水,我连清洁……咳咳!都只能草草了事,凭什么别人就可以有大桶的热水洗澡,船老大,你说清楚。”
船老大终于怒了,一把挣开那大汉的手,大声道:“我这船上,晚间只供一舱客人热水一壶,你沏茶也好,烫脚也罢,都由得你,其他一概不管的,何曾给人供过大桶的热水?”
旁边那大汉怒道:“你还要狡辩?我刚刚亲眼看到的,一大早,两个丫头,从那间舱里一盆盆地往河里倒水,都是用过的洗澡水,水中还有花瓣花拳打脚踢,你总不会告诉我说,人家洗的是冷水澡吧?喏喏喏,就那间。”
那大汉伸手一指,众人都往他指处抬头看去,却只看见一个桶沿儿,众人跟着大汉上了上层甲板,只见舱门外甲板上正晾晒着一只浴桶,可伶可俐站在一边儿,两个丫头都叉着腰儿,凶巴巴的。
可伶叫道:“吵什么吵什么,我家主人自取水沐浴,管你们甚么事?”
那大汉道:“就是她们一伙,你这船老大不老实,看人家女子年轻貌美,就提供许多热水讨好……”
船老大怒道:“我说过了,每舱只供热水一壶,并不曾多给她们热水。”
“你糊弄鬼呢?难不成她们是直接打了河水上来,就用那冷水洗的澡?诸位,你们信吗?”
“吵什么吵!”舱门一开,小青姑娘唬着一张俏脸走出来,往那一站,脚下不丁不八,一双妙目四下里冷冷一扫,沉声道:“我用冷水还是热水,河水还是井水,总之不曾要船老大额外照顾,与你们有何相干!”
马上就有人道:“船老大不曾偷偷提供热水给你,那你怎么洗得澡,难不成是用你的尿壶拴了绳儿,一壶壶地从舷窗提上来的河水?”围观众人登时轰笑起来。
小青乜视着他,冷冷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姑娘不需要证明给你看。船老大不曾额外提供热水给我们,看信不信!不信滚下去理论,莫要扰了本姑娘的清静!”
小青说着,转身就要走,还扬声吩咐可伶可俐道:“可伶可俐,桶晒干了就搬回来,本姑娘喜欢干净,今儿晚上还要沐浴呢,谁若有那闲心,那把本姑娘的住所四下团团围住了,瞪大你的狗眼瞧清楚,到底有没有人给我们送水。”
“我眼大我来……不是,我就住上舱,我来盯着!”
那松江布商一瞧这小青姑娘纤腰一束,容俏极是俏美,虽然还略带稚色,可唯其如此,尤其叫人心动。还有她那身材,体态玲珑,只随意地往那儿一站,周身上下便有无处不媚之感,这是一等一的尤物啊!
哎呀呀,想不到自己邻舱竟有如此美人儿,那布商登时心猿意马起来,马上主动请缨,要负起夜晚监视小青房间的责任,可大声说完了话,马上又对小青压低声音,小声陪笑道:“姑娘莫怪,且先应付了他们散去吧,老夫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小青一脸的不耐烦,苍蝇怎就这么多,这个色棍比那找碴的大汉还要讨厌,她正要叱责这布商滚一边儿去,少在自己跟前献殷勤,就听船尾突然传出一声尖利渗人的惨叫:“啊!”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人失魂丧胆的一声惊呼:“快来人,杀人啦!”
众人一惊,纷纷跑到船尾,扶栏向下望去,就见一身捕快公服的李公甫握着口腰刀,后背抵着船舷,一脸惊恐地左顾右盼,也不知在提防什么。在他面前的甲板上躺着两个人,一个仰面朝天,手里抓着一个破碎的纸包,看面容正是许宣。
许宣身前四步远处,有一人向前俯卧,准确地说,他不是俯卧,而是身体前倾,呈四十五度角,背臀位置在最高处,双腿软软地垂着,双臂更是晃晃荡荡地,支撑他身体悬在空中的,是他腹部穿出的一根粗大的冰柱,正抵在甲板上。
众船客从上层甲板看下来,看不到他腹部的冰柱,却能看到沿着他的脊椎,他的后背上有数根冰柱攒刺出来,每根晶莹的冰柱上,都带着一丝鲜血,阳光一照,竟有一种迷离的感觉。
这人的死法太也古怪,如果把那冰刺看作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人就像一头刚刚被人射杀的上古凶。上层甲板上,俯身向下探看的人们登时发出了惊呼尖叫声,其中一个妇人仰面便倒,竟然吓晕了过去。
杨瀚扶栏向下一看,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人的死法与李通判和悠歌姑娘一模一样。
凶手!在船上!
我要找的真凶,就在这艘船上!
突如其来的认知冲击,让杨瀚的神志眩晕了一下,但他马上清醒过来,霍然扭头向旁边看去。陶景然!陶景然此时在哪?
南宋异闻录 第035章 混水摸鱼
第035章 混水摸鱼
杨瀚霍然扭头望去,人群后面,陶景然正向前边挤来,鸭子似的抻长了脖子向下探看一番,眼神儿一转,看到杨瀚,不禁咂了咂舌头,对杨瀚道:“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妖怪居然敢白昼杀人?光天化日的,怎么真就死了人呢?不会是我一语成谶,这一船人,都是有前世孽缘的吧?”
杨瀚没有说话,他之前没有注意过陶景然,此时自然也无法确定他是刚刚过来,还是一直就在人群当中。杨瀚从人群中挤出来,顺着舷梯向楼下跑去,此时船老大等人也闻讯跑了过来,一见出了人命,登时暗叫一声苦也。
行船人最怕麻烦,可是这一遭却只怕少不得要跟官府中人打交道了。一个水手已经大声叫了起来:“死人啦,命案啊,快报官!马上报官!”
李公甫攥着腰刀,本来以背抵着舷板,一直警惕地左右打量,待见大队人马过来,这才心胆一放,冲上前去抱起许宣试他鼻息,奈何那水手大呼小叫,李公甫被他吵得心烦,忍不住大喝道:“闭嘴!我就是官府中人!”
那水手看看他一身捕快公服,也不禁一呆,倒是当真闭上了嘴巴。杨瀚健步跑来,凑到李公甫面前,一看他怀中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许宣,忙道:“许郎中怎么样了?”
李公甫兴奋地道:“还好,还好,还有气,刚刚只是吓晕了。”
杨瀚看了一眼旁边那具尸体,因为天气热,那人体内刺出来的冰晶此刻正在缓缓融化,冰水渗着血水流淌在甲板上,稀释了血的颜色,看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公甫道:“方才我在舱中歇息,忽听有人大叫,立即拔刀冲出来,却不想正见到此人惨死,我这外甥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这死掉的人奇异的死状,我在建康城里是见过的……”
李公甫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语气带上了几分肃杀:“建康府正在搜捕的那个命案真凶,就在我们这艘船上!”
这句话一出口,四下顿时一阵骚动,人人互望,一脸惊惧。李公甫冷冷地吩咐赶过来的三个下属捕快:“徐震,待船到码头,你带他们两个立即封锁了这船,不许任何人上下,联系当地官府,派人配合你们,逐一排查。”
三名捕快大声称声,杨瀚一听却是暗暗叫苦:“要糟!我现在尚是嫌犯,虽说建康城里已不搜捕我了,可一旦弄清了我的身份,少不得要抓我回建康,这可如何是好?”
杨瀚这里正苦思对策,李公甫那边已经掐着许宣的人中施救起来。一会儿功夫,许宣悠悠醒来,甫一睁眼,立即一声惊叫,疯狂地挣扎起来。李公甫连忙将他摁住,大声叫道:“宣儿莫怕,是舅父在此!宣儿,冷静!”
许宣定了定神,待看清是李公甫,便叫道:“杀人了!舅父,有怪物杀人!”
李公甫问道:“宣儿可看清了那人,他是何模样,因何杀人?”
许宣连连点头:“看清了,看清了,不不不,没看清,没看清。”
李公甫眉头一皱,道:“宣儿,歹人已经走了,你不要害怕。”
许宣苦笑道:“甥儿不是害怕,实在是……一时说不清楚。”
许宣咽了口唾沫,这才详细解说起来。原来,刚刚他在房中歇息,昨日诊治过的那位教谕身体不适,又来向他求助。许宣替他诊治了一番,亏得上次在码头上岸采买的药物中就有适用的草药,便给教谕包了一服药,送他出来。
许宣正嘱咐他回去后如何煎服,那人突然望着许宣背后一声惊呼,许宣回头一看,就见一人从船舷外冉冉升起,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体态应该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白色面具,那面具的模样是一个少女,五官眉眼看来颇为精致,只是她在微笑,一直在微笑,可那微笑却并不似活人一般生动,阳光下看来叫人觉得无比邪兴,忍不住汗毛直竖。
那位生病的教谕忍不住叫了一声“妖怪”,转身就跑……
杨瀚听到这里,脱口问道:“那人明明就是人的身体,脸上戴了面具而已,那位教谕为何要称她为妖怪?”
许宣苦笑道:“因为那怪人,是从船舷外边冉冉升起来的。”
杨瀚不说话了,这艘客船很大,他也曾扶栏看过船下河水。这船的吃水线距船舷上沿足有两丈五六的高度,而且船的外侧非常光滑,无处可攀,如果是人,如何能从船舷外边缓缓升起?
许宣又道:“可是教谕唤的这一声‘妖怪’,似乎激怒了那个面具人。只见她伸手一招,便有一道水流自身后河水中夭矫而起,游龙一般卷向教谕,教谕吃惊之下一张嘴,那道水流便似活了一般冲进了他的口去,然后,就有可怕的冰刺从……”
许宣打了个冷战,心有余悸地没再说下去。
李公甫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许宣道:“我吓坏了,便大叫‘快来人,杀人啦’,那面具人似乎想要向我逼近,我情急之下,一把将还未递给教谕的药包扬了出去,也不知是不是迷了那人的眼睛,就见她退了一步,然后……”
许宣低了头,赧然道:“我从不曾见过这等场面,然后就吓晕了过去。”
杨瀚看了看许宣身边破了一半的药材包,抓起一把看了看,又嗅了嗅,对许宣道:“许郎中这药材,有的已经碾成了面儿?”
许宣道:“是,我这药材,原本并不是用来卖的,只是想用来合制成一种药丸。所以有些药材,我已经都捣碎,辗成了药面儿。”
杨瀚眼睛一亮,兴奋地对李公甫道:“差官老爷,许郎中曾拿这药扬在歹人身上,此事刚刚发生,那人既来不及清洗头面,也不见得就来得及换了衣服,如果马上去查……”
李公甫一拍双手,叫道:“着哇!那凶手身上必有药味儿!”
李公甫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把腰刀再度拔出鞘,大喝道:“所有人等,就站在原地,不得稍动,谁动马上砍了!”
众旅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公门中人既然这么说了,没人敢找麻烦,一时间一层二层,不管是正下楼的还是正扶栏的,亦或是正交头接耳啧啧惊叹的,不但没有一个人敢挪动脚步,就连身子都不敢稍动,就跟集体中了定身法儿似的。”
李公甫又喝道:“徐震!”
徐捕快应声赶到李公甫面前,李公甫抓起一把药材,凑到他鼻子下边,让他嗅了嗅,喝道:“一个个查,谁身上有这药味儿,立即拿了!”
徐震的唇角抽搐了几下,李捕头这是拿我当成狗了么?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心中不满,可不敢说出来。
李公甫看了一眼船老大,向他一指,命令道:“先查他的人,若是没有可疑,就叫船老大的人带上兵器,配合你们检查。”
船老大是生意人,最怕招惹官司,连忙唯唯答应了。
“等等!”
李公甫突然又唤住了三个捕快和船老大,目光落在旁边那位提着大勺的厨房管大娘身上,上下打量两眼,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管大娘正心中惴惴,不知这位差官老爷为何这般盯着自己,李公甫开口了。
“这位胖厨娘,我看你的厨下,似乎养着一条黑狗?”
管大娘战战兢兢地道:“是,奴家是养了一条狗,可那土狗蠢笨的很,不会……没学过嗅着味儿找人。”
李公甫大手一挥,喝道:“嗅着味儿找人自有徐震去办。那条狗本捕头另有用处,事关人命大案,你那黑犬,本官征用了!”
南宋异闻录 第036章 翻箱倒箧
第036章 翻箱倒箧
船,中途抛锚了。
船于大河之中,稳稳地定在那里。
船上,三名捕快把刚刚接受过检查的水手们集合起来,手持鱼叉鱼梭,暂时充作他们的帮闲,跟在后边,如临大敌地一间间舱室查着。已经接到李公甫李捕头的命令,全船旅客都不得走动。
所以,此时旅客们都像中了定身法儿似的杵在原地,包括正在舱里休息而且还是裸睡的,包括本来追在甲板上看热闹此时正一脚踩在舷梯上一脚踩在甲板上的,包括一个原本正蹲在马桶上咬牙切齿地大解的,此时都一动不动,任由徐捕快领着一帮人呼啦啦呼啸而来,凑在他们身上嗅了几嗅,再四下翻找一番,便又呼啦啦呼啸而去。
即便这时,他们仍然不敢动,顶多是起来,在舱室内小范围内走动一下,探头向外看看。因为怕旅客走动混淆,有人漏了查索,所以禁令此时尚未解除。
徐捕头昂昂然地走在前边,见人就凑过去,揪着人家衣服“咻咻”地嗅上一阵。在他后边,是捕快楚渊和方平。这两人一个持着铁索随时准备套人,另一个端着一碗黑狗血,随时准备泼人。再后边便是一大帮水手,抄着鱼叉鱼梭,声势浩大。
甲板上,已经被查过的陶景然和管大娘仍然“定”在原地,等着全船“掘地三尺”的搜查结束。
陶景然站在原地不动,扭头看看管大娘,道:“管大娘……”
管大娘抹抹眼泪儿,没好气地问道:“作甚?”
陶景然道:“你养的那条土狗,卖与我如何?”
管大娘继续没好气地问道:“干屁?”
陶景然欣欣然道:“你是个厨娘,难道没听说过‘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这句话么?”
管大娘双眉一竖,怒气便渐渐升上眉梢。
陶景然一说起吃的,更加的眉飞色舞起来:“说起来,这狗肉也分档次的。一黄二黑,三花四白,土狗最佳,无论肥瘦,以五年以上狗龄为宜,狗越老,肉越好吃,效果也最好。”
旁边一个保持着迈步的姿势,跟正走太空步儿似的一个旅客纳罕地道:“什么效果?”
陶景然挤眉弄眼地道:“当然是滋补男人的效果。小狗吃完没感觉的,但五年以上狗龄的土狗,吃完以后下面暖暖的。”
旁边那旅客欣喜地道:“当真?”
陶景然拂然道:“当然!旁的事我若骗你,也不会在吃上骗你!食物,是最值得敬畏的,这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
陶景然刚说到这里,管大娘大叫一声:“你这杀千万的,居然要吃我的大宝!”说完不顾禁令,一下子扑过来,把陶景然扑倒在地,红着眼睛咬住了他的肩头,疼得陶景然大叫:“啊啊啊,放手!你怎么跟疯狗似的,快松口。”
旁边那旅客急忙往旁边挪了两步,然后继续保持着迈步的姿势。只是趁着换地方,把抬酸了的左腿放下,换了右腿抬起,四下一瞄,发现没人注意,不由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伎俩成功。
杨瀚是最早一批“被嗅过”的人,而且这主意本就是他出的,甚而下层甲板出事时很多人都在上层甲板上看到他,因而嫌疑最小,此时已被李公甫拉为帮闲,帮他处理事情。
许宣恢复了老本行,惊魂稍定后,对那尸体细细勘验一番,小声对李公甫道:“舅舅,这人死法与我在建康府衙门检查过的李通判和悠歌姑娘并无二致,都是同样的死法。”
李公甫点点头,一脸凝重:“我初到建康那晚,虽不曾与此人撞见,却也是见过她的手法的。这个人,一定有奇异的本领。”
杨瀚眉头一皱,道:“李捕头是说……妖法?那黑狗血能破她邪术么?”
李公甫犹豫道:“老辈儿都这样传的,应该有些道理。”
船老大苦着脸站在一边,搓着手儿嘟囔道:“瞧这事儿闹的,哎!到了下个码头,我得请个师父上来做场法事,免得我这船被冤魂缠上,这一趟生意,赔了啊。”
李公甫横了他一眼,对许宣道:“这位乃是钱塘教谕,是个官,不可如此狼狈。你把伤口缝合一下。船老大,去教谕房中找身干净衣裳给他换上,择个僻静舱室储放,到了临安,我们自会把他带走。”
李公甫说着,向杨瀚一摆手,领着他出了检查用的临时舱房,看看船头船尾,道:“你去上层看看,瞧瞧搜得怎么样了。”说完就向仍然扭打在一起的陶景然和管大娘走过去,没好气地踢了陶景然一脚,喝道:“都起来,再敢胡闹,当你们妨碍公务,统统抓起来。”
杨瀚上了二层甲板,就见徐震领着人刚搜到白素和小青房间,连忙赶了过去。
可伶、可俐站在舱门口,怒视着徐捕头,杏眼圆睁,跟忠心护主的小狗狗儿似的。可伶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可喊非礼了。”
徐震冷笑道:“喊啊,你喊啊,我就是官差,我正在办案,你就是喊破喉咙,看谁来救你。”
“啊,徐差官且住!”杨瀚喊了一声,急忙上前解围:“怎么了?”
一见他来,徐震先前只见他和李捕头说话,却不晓得他和李捕头的真正关系,只当也是亲近的自己人,便和颜悦色起来,对他道:“这两个小娘皮,居然不让我检查。”
可俐如见救星,忙拉住杨瀚道:“人家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呢,岂能容得他一个大男人在身上嗅来嗅去的,羞也羞死了。瀚哥哥你来得正好,快帮帮我们吧。”
可伶道:“就是,我们也就算了,我们家两位小姐什么身份?更不能由得他们如此欺侮。”
杨瀚按一按手,道:“两位小娘子,今日船上死了人,人人都有嫌疑,须得一一查过,任何人都不能例外的。”
可伶扁扁嘴儿,委曲地道:“可是下舱死人的时候,我们都在上舱呢,很多人都看见了。”
杨瀚道:“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是为了公平,不能特例啊。不瞒你说,我和徐差官,也都是先叫人检查过的。不但我俩,就是李捕头自己,也是先被人嗅过,自证了清白的。”
可俐一听,嘟了嘟小嘴儿,倒是不说话了,只是瞥了徐震一样,依旧一脸嫌弃。
杨瀚搓搓手道:“你们嫌疑固然最小,可这搜查的程序却是不容例外的。徐差官全是为了公事,公门中的执法之人,难不成还有意揩你们的油?当然不是的。这样吧,两位小娘子若是对不识得的人有些不自在,我来检查就是了。”
南宋异闻录 第037章 拈花惹草
第037章 拈花惹草
徐震揉了揉鼻子,人家都说了自己是执法之人,不是有意揩油,难道还能上前抢这差使,便点点头:“瀚哥儿代我检查,也是可以的。”
杨瀚拉起可伶手臂,凑近了去,在她腮旁嗅了几嗅,笑道:“真香!”
可伶一张俊俏脸蛋儿登时羞红一片,含羞带嗔地瞪他一眼,却看不出几分真正怒意。
方平方捕快一听“真香”马上举高了那碗黑狗血,如同祭起了“翻天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杨瀚急忙一拦,讪然解释道:“我说的是人家姑娘身上的幽香,不是那药材味道。”
方平松了口气,埋怨道:“瀚哥儿说得清楚一些,莫要吓人。”
可俐见姐姐被嗅过了,便乖乖伸出一条手臂,脆生生地道:“喏,你嗅吧。”
杨瀚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羞怯地低下头去,杨瀚在她褪了翠袖,露出的白生生手臂上一嗅,又顺着手臂一路嗅上去,小姑娘好些有些怕痒似的,忍不住缩了缩肩头,杨瀚停了动作,点头道:“没有药材味道。”
可俐没有听到他夸自己身上有幽香,不满地撅了撅小嘴儿。
青婷和白素就站在打开的舱门中,见此情形,青婷冷冷地走了出来,不屑地瞟着杨瀚,揶揄地道:“本姑娘也得查么?”
捕快楚渊猛地一抖铁链子,大喝道:“船上任何人不得例外,否则,先是一头黑狗血淋下去,然后锁了再说。你这小娘子,选哪样?”
青婷目光陡然一冷,居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概,楚渊今天捕人,颇有捉妖的感觉,心中本就十分紧张,见状立即退了一步,半个身子都闪到了徐震后边。
青婷冷笑一声,向徐震一指,道:“罢了,本姑娘懒得与你们计较,你来嗅吧。”
徐震也被她方才的神色吓了一跳,明明清丽可人的一个姑娘,可是神色一冷时,那眼神儿当真犀利无比,徐震也不禁有些含糊了,万一这姑娘就是那妖人,我离她近了,还不被她一把抓住?她复了原形,咔嚓一口,我半个脑袋就没啦!
心思急急一转,徐震便正气凛然地道:“我乃公门中人,今日所为,全为查找凶手,岂是轻浮好色,占女人便宜。你们若误会了徐某,并没甚么,可我临安门六扇门的清誉,却是断断不容玷污的。”
徐捕头先说了一番大道理,然后便向杨瀚一束手:“一客不烦二主,还是要劳烦瀚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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